第九十二章《荡寇传（三）》（26）

  赵黑塔部临危受命清水河畔大计敲定
  吉林率队伍撤出响马河营地，为了麻痹很快就要过河的敌人，派出三十名战士向北边方向一路抛下许多零碎的生活用品，用以诱惑敌人向北追击。抛撒物品的三十名战士，在北行十里后抄近路追赶上大队伍。同时吉林又派钟邦带信速去石砬子赵黑塔营地，向赵黑塔通报拐湾子失守，总部转移清水河的情况。

  钟邦一路穿山越岭，天将中午时候赶到赵黑塔营地，把吉林的亲笔书信交到赵黑塔手中。赵黑塔拆书读后顿时大吃一惊，立刻请来项春雨、于德水、圣虎、小伙计、于花等人，把信上的内容通报给大家，众人听了都为之一震。吉林在信上发给石砬子各中队的命令，引起中队长同志们的极大的重视。吉林信上命令石砬子人马要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去河西拐湾子，以拐湾子为据点，不断骚扰敌人，另一部分在河东岸在相距敌人驻地十里处搭窝棚，以此为据点，不断出击骚扰敌人。两部分队伍的行动目的是牵住敌人的鼻子，不许敌人向清水河和盘龙洞方向进击。赵黑塔对吉林的命令有点不明白问项春雨，吉林让我们骚扰鬼子，鬼子在什么地方呢？项春雨笑后十分肯定又明确的告诉在坐的同志们，鬼子大队人马已经中了吉林的空城计，他们已经进了响子河边吉林留下的空营。现在总部营地已经住满了鬼子。吉林早就有用水淹鬼子兵的谋略，他一定在同刘中队、战江龙、草上飞、苏坤、沈佳发等同志一起，研究制定水淹鬼子兵的办法。我们的任务就是牵紧、牵牢敌人的鼻子，不许鬼子向清水河和盘龙洞进击。项春雨的话点破天机，大家这才明白吉林为什么下达分兵两部的命令，心情总算平稳许多。

  忽然，哨兵跑来报告吕品三和白龙率队伍赶到营地，项春雨立刻带同志们去迎接。

  在营地大门口外，吕品三白龙同石砬子的同志们见面，望着溃不成军的队伍，大家心里很沉痛，知道又牺牲了许多同志。从吕品三和白龙低沉的样子上，不难看出队伍已无斗志了。赵黑塔急忙吩咐人把战士们带进营地里，马上安顿伙食和住处。然后把吕品三和白龙带到办公地点。项春雨坐在众人中间，同白龙和吕品三交谈战地情况，得知胡豹牺牲，洪九天和胡刚把敌人引向桥头现在情况尚不明确，也不知道洪九天和胡刚队伍去了什么地方。这时候哨兵跑来报告叶虎率队赶来。项春雨立刻吩咐人把叶虎带来的战士们安顿好，圣虎把叶虎带来见大家。从叶虎的口中知道洪九天和胡刚为了保护一百余名战士的生命，给吉林队伍的转移营地更充足的时间，两人只身拒守桥头，阻拦鬼子大队人马。听了叶虎的口述后众人目瞪口呆，许多的话都憋在咽喉里，为洪九天和胡刚的生命担忧。

  正在大家有沉默不语的时候，哨兵来报告洪九天和胡刚两位首长搀扶着进了营地，众心悬在半空里的心一下子落地，几乎在同一秒钟内甩开双腿迈向门外。

  众人迎面看见胡刚的上衣血淋淋的，面色苍白，一只胳膊搭在洪九天的肩上，两个人步履艰难的向前移动。项春雨走在前边高叫洪九天胡刚你们总算活着回来了，大家眼角下都淌出滚热的泪珠。小伙计、于花上搀扶胡刚，众人一同走进办公室。项春雨问洪九天是怎样摆脱敌人的，洪九天笑着对大家说：“我们两个人命大造化大，在桥头阻挠鬼子十多分钟，等叶虎带队无影无踪之后，胡刚被敌人打伤肩膀，我们一齐跳入流水中潜到河底，顺水游了几里后上岸，然后直奔你们赶来。”听了洪九天的一番话后，众人替二位祝福，称赞两位勇敢多谋。

  项春雨请来白龙、吕品三、尤福、叶虎等同志，同洪九天胡刚见面。一场残酷的战斗之后，又在另处相逢，大家见面后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庆幸的是都能生存下来可以继续同敌人战斗。项春雨把吉林写来的信交给洪九天，洪九天看后十分满意的笑了，对各位中队长同志们说：“拐湾子失守虽然牺牲了许多同志，这是情报沟通不畅造成的重大损失，但是鬼子主动送上门来，踏上吉林为他们准备的汪洋大海。我们一定要完成吉林首长交给的任务，在河东和河西两岸牵住敌人的鼻子，给吉林首长的战略方案营造充分的时间。”洪九天到了石砬子，加强了这里的军事领导。在洪九天主持下的军事会议很快作出决定，把石砬子现有的四个中队分河西河东两部分骚扰袭击敌人。具体分工河东由赵黑塔、圣虎中队，同白龙中队去距响子河鬼子营地三十里处的密林中搭窝棚为据点，同鬼子周旋。河西岸由叶虎中队，同小伙计、于得水、于花中队，以拐湾子为据点，骚扰敌人同其周旋。项春雨、尤福同志在河东指挥作战，洪九天在河西指挥战斗。胡刚同志因伤在石砬子养伤，并把两岸作战情况传送给吉林总部，同总部保持密切联系。会后派钟邦去清水河总部，把石砬子四个中队的作战分布情况向总部和吉林报告。

  尤泽田三大队人马踏过响子河上的木桥，整队驻扎在吉林的营地里。初战告捷让尤泽田三不胜欢喜。敌人的队伍连续的行军又搞了夜袭，使之队伍十分疲惫，扎营后完全处于休息状态之中。骄横的鬼子队伍以逸待劳，像死猪一样沉睡在梦乡里，整个营地寂静的死了一样。

  次日清早，尤泽田三传唤三个中队长和木羊村子商议军情，他们根据侦察发现吉林撤在道上的零碎物品，错误的判断吉林大队伍向北转移逃去。木羊村子指出，不能只凭这些线索断定对方向北面逃去，这是疑兵之计。尤泽田三否认了木羊村子的看法，以自己是最高长官的身份，制定了向北出击清剿山林的计划，企图一举歼灭游击队。并决定队伍休息一日后，起兵北进山林，搜索前进，在短时间内完成夏季清山剿共的任务。同时派人速回总部催促粮食和物资，以防备因粮食短缺而被动挨打的局面。

  清水河是响马河的上游，上游和下游这条奔腾的大河统称叫泥鳅河。顾名思义下游只所以叫响马河，是绿林汉子们占据这一段河流起的命名；清水河是苏坤给他占据的这一段河流起的名字。就是这条大河的两岸养育了无数的绿林英雄，这些绿林汉子们对这条有着特殊的深厚的情感，他们饮河里的清水，食河里的鱼虾，又凭着这条天然大河作防御屏障，抵抗官兵的袭击和包抄。泥鳅河这三个字足以说明这条大河的不稳定性。每当七八月份汛期到来的时候，河水瀑涨，河水像泥鳅鱼一样泛滥滚动，严重时河水漫出河床，滚过河滩，把两岸低处的林子树木泡在水中半截身子。像这样大水泛滥的年景并不多，但是只要遇上一次，将会遭到毁灭性的损失。也是刘中队父子造化好，他们父子占据响马河后一直没有发生过类似被河水吞淹的事情。据九台道人讲清未年间这里曾山洪瀑发，河水泛滥成灾，淹了很多林子。泥鳅河的名字也就是从那个时候留下来的。吉林只所以产生水淹鬼子兵的设想，决不是一件匪夷所思之事。他多次听九台道人讲过，在泥鳅河的上游清水河段，靠近清水河很近的地方有两条半截子河流，所谓半截子河流就是一条死河，原因是它只有上游没有下游，河水是从山上下来的空山水。这两条半截河一条叫黑驴河，一条叫红眼河。黑驴河传说是饮牛、饮马、饮驴的地方，这条河水清凉，河长五里，河宽十米，河水深几丈，长年河水清凉如镜。红眼河同黑驴河平行并存，河长和河宽、河水深浅几乎同黑驴河所差无几。这两条河的存在给这里增添了许多色彩，野兽成帮成群，猎户们也频频到此狩猎。苏坤的绿林弟兄们在此处生活的逍遥自在。九台道人讲给吉林这两条河同泥鳅河并存的目的，其意就叫让吉林自己领悟，在必要的时候演出一场利用水源消灭鬼子的大戏。在此次出盘龙洞的时候，吉林就设想过利用泥鳅河的自然条件，同小鬼子干一仗。吉林尚没有细致去策划这一仗，尤泽田三倒是飞蛾扑火，这才有了吉林移兵清水河。

  吉林队伍移兵清水河，队伍驻扎完毕之后，吉林立即把副队长以上的领导们请来，召开会议研究怎样水淹尤泽田三的战斗方案。

  会议召开前钟邦从石砬子赶来，向吉林报告了洪九天组织召开石砬子军事会议情况，知道石砬子四个中队正在执行自己的命令，吉林十分满意。

  会议一开始吉林直截把主要内容告诉同志们，此次会议研究制定水淹鬼子的作战方案。同志们根据议题纷纷发言献策。苏坤是清水河的老人，对清水河一带的地形和自然情况十分熟悉，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他向同志们介绍了七八月份清水河涨水的情况。他告诉大家清水河上边有两条死河，一条叫黑驴河，一条叫红眼河，人们习惯上把这两条半截河叫做二道河子。同时苏坤告诉大家汛期到来的时候，二道河子里边的水盛满了，水会漫延到清水河，这一带往往是白浪滔天。苏坤讲二道河子是告诉大家如果把二道河子的水直截引入清水河，清水河的水将像一个野兽，不可阻挡。刘中队是响马河的老户，他听了苏坤的话后开了句玩笑说：“原来那些年我的老命攥在你苏坤的手里，亏你没有放水，要是放水淹早就淹死我了！”他的话引起大家一阵笑声。

  九台道人捻动胡须，看了看吉林，又瞧了瞧苏坤，他建议大家去河边转一转，看一看二道河子的情况，再回来议事。众人都同意九台道人的意见，吉林带二十几名同志催马向河边而行。

  大家出了营地，沿着清水河向北行近十里，远远望见从山谷中间并列穿下两条河流。苏坤在前边指着远处宽阔的河水对大家说，前边的两条就是二道河子，一条叫黑驴河，一条叫红眼河。大家顺着苏坤指的方向看去，苏坤又告诉大家，这两条河是前边的山底下发源的，每当汛期雨季，河水深涨，从山上淌下来的水都被它容纳。有时雨下的大了，河里容纳不了就会出淌，这一带变成一片汪洋，再慢慢的流进清水河里，那时清水河势如野兽，河水汹猛一泻千里。大家一边听苏坤介绍两条河的情况，很快行进到河水的尽头。众人站在两条河的尽头，再瞧瞧清水河，它们之间的距离仅有百米长。吉林看罢十分感慨的说：“大自然真有意思。这两条河再向前流百米不就流入清水河了，那才叫百川入海嘛。”九台道人摇摇头表示不同意吉林的说法，对大家说：“上天不造废物，这两条河只所以不入流，是留给我们用的，小鬼子将被这两条河的水吞淹。”众人听了九台道人的话不由觉得惊奇，难道上天真的为小鬼子准备好了死亡路。九台道人的话引起大家的联想，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起来，议论的题目都是围绕怎样利用河水，将鬼子淹没。刘中队提马赶到苏坤马前，指着二道河子问苏坤，大家对二道河子都很感兴趣，你是这里的老人，对二道河子自然有许多故事，借此机会讲给大家听听。”吉林看了刘中队一眼，刘中队笑着对吉林说：“你看你的河，想你的计策，苏大哥讲个故事提提大家的兴趣不是很好吗！”吉林默不作声，眼睛望着二道河子。再看看清水河，大脑在急速运转。苏坤被刘中队弄得没办法，答应给同志们讲一个有关二道河子的故事。大家端坐在马背上静听。

  二道河子左边这条黑驴河，那年不知从什么地方来了几百头驴，这群驴皮毛清一色都是黑色，驴身上的毛黑得油光发亮。几百头驴在附近的山上安家落户，它们成群结队的在山里边吃野果子。山上的野果子都十分甜，驴被养得膘肥体壮，毛皮更加黑亮。驴渴了要喝水，这两条河水它们可以任意去饮。说来也怪这些驴只饮左边河里的水，右边河里的水没有一头驴去饮。这是为什么呢？原来左边河里生长的都是金鱼，右边河里生长的都是乌龟。驴喜欢颜色新鲜的金鱼，厌恶硬着盖子的乌龟。驴由于每天吃山上的野果子，嘴巴慢慢地也变成甜的了。金鱼的嗅觉很灵敏，闻到了驴嘴巴上的甜味，便亲切的用舌头舔驴的嘴巴。金鱼舔驴的嘴巴，驴感到十分的舒服和性感，金鱼从驴的嘴上舔到香甜的味道，活得特别滋润和快乐。这样驴离不开鱼，鱼也舍不得驴离去。可是右边河里的乌龟看在眼里十分生气，给左边这条河起了名叫黑驴河。但是乌龟不知道驴不来它们河里饮水是什么原因。忽然一天夜里下起大雾，黑驴河里的金鱼飞出来，许多金鱼落到右边的河里去，龟不许金鱼同它们生活在一条河里，起来保卫家园同金鱼展开斗争，驱逐金鱼滚出去。黑驴知道金鱼在右边河里也跟过去饮水，黑驴在饮水前要同金鱼接吻，这已经成习惯。乌龟瞧见金鱼和黑驴亲吻，急忙凑过去学着金鱼的姿式同黑驴亲嘴。因为黑驴厌恶乌龟，看见龟游到嘴边，猛得抬起头不同它亲吻。龟很生气，但又没有办法达到目的，问金鱼驴是怎么愿意同你亲吻，不同我接吻。美丽的金鱼笑着对龟说，大概是驴嫌你长得丑吧。龟更加生气骂起来说：“驴不就是驴吗，又黑又丑的，有什么了不起的。瞧你金鱼多么美丽，和驴亲嘴多没劲。”金鱼听了摇了摇头告诉龟说：“驴虽然脸长又黑又丑，但是它嘴巴是甜的，亲它一口甜滋滋的多美啊！”龟听信金鱼话，要金鱼帮助它和驴亲嘴，也尝一尝甜滋滋甜的味道。金鱼心地善良答应龟的恳求，商量驴同龟接吻。老诚的驴在金鱼再三的劝说下，同意与龟接吻。驴和龟在金鱼的帮助下开始接吻，妒的嘴巴长，把嘴巴伸到河水里，送到龟的跟前。龟看见驴的嘴巴伸向自己，一下子兴奋起，脖子猛伸得长长的去同驴亲嘴。龟太高兴也太激动了，脖子伸的又猛又快，尖硬的脑袋一下子撞到驴的脸上，驴被撞的眼前直冒金花，疼得吼叫起来，把脸从水里抽出来。龟同驴接吻没能成功，龟冲着金鱼大声嚷着说：“你骗人，驴的嘴巴是硬硬的，既不甜也不柔软。”金鱼笑着说：“先生您太激动了，你并没有亲到驴的嘴巴，而是把人家的脸弄疼了。”这时候驴嘶叫着说自己的脸被龟撞肿了，金鱼为了安慰龟向驴招招手，驴把嘴又伸到水中，金鱼让龟学习自己是怎样同驴亲嘴的姿式。龟再一次尝试果然舔到驴的嘴巴上，并且尝到了甜甜的滋味。驴生气了对金鱼说：“让你品尝就是很大方了，你还拿我来送礼，何况龟的嘴又硬又尖。”驴说完就赶回黑驴河去了。从此再也不同龟亲嘴。龟十分在意和喜欢驴嘴巴上的甜味道，每天都伸着脖子看那边河里的金鱼和驴亲嘴，并且盼望着驴回来同它亲嘴接吻，时间长了龟的双眼都盼红了。金鱼便给龟住的那条河起了名叫红眼河。

  苏坤的故事引起大家一阵笑声，笑什么谁也说不清楚，只是一个笑话而已。但是足可以证实这两条河名字的由来，或许也是离奇的传吧！
  吉林对苏坤的故事根本没听，心里反复琢磨怎样把黑驴河和红眼河的水，引到清水河里边去，增加清水河的水量和流速，给水淹鬼子推波助澜。九台道人此时的想法同吉林一样，也在思考着同吉林一样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必须在河上筑一道坎，先把清水河拦截，待淹鬼子的机会成熟了再将坎炸掉，让水像猛兽一样吞没响马河鬼子的营地。九台道人捻动胡须，瞧了瞧吉林，试探吉林此时此刻在想什么。吉林对师傅一向十分敬重，看见师傅在瞧看自己，他猜定师傅无非是在考问自己，便如实地把自己的想法讲给九台道人，九台道人听后仰天大笑，众人被他的笑声弄得莫明其妙。九台道人忽然停止笑声对大家说：“吉林的办法太高明了，同我想到一起了。”刘中队直截问九台道人，现在虽然是雨季，可天天也没有下雨啊！九台道人还没回答刘中队的问题，苏坤笑着对刘中队说：“九台道长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要是天没有大雨，他决非献出此策。凭我在山里多年的经验判断，今年雨季雨量要大于往年很多。”刘中队摇摇头没说什么。九台道人微微一笑告诉大家说，昨天日孪，日孪不过三，从明天起天必有雨，凭我夜观天象所见，不过五日将降下大暴雨。“九台道人说着用手指指天空，他告诉大家现在开始刮东南风，风一定会把大雨送来。”九台道人的话刚说完，东南风越刮越大，从远远的天边飘来一堆堆云。众人看看天已起风，二道河同清水河的位置及其情况已看清楚，要调转马头回营。这时吉林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问苏坤此地同鬼子的营地到底有多少里程。苏坤告诉吉林，此地距鬼子营地实际上直线走只有十几里远。吉林听后大悦又问苏坤从这里往北走多远是河面最窄的地方。苏坤回话说距此处以北四里左右是最窄的河段，河面宽不过二十米，两岸又是陡壁。吉林计算一下对苏坤说：“你说的河段距鬼子兵营只有五里远了。”“对，只有五里远”苏坤十分肯定的回答吉林的问题。吉林听了苏坤的话更为高兴，他严肃的望着北去的清水河，一条水淹敌军的办法在心中勾勒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