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尾声

  今年的春节，沈安和长公主依旧没有回来，太上皇也没有回来。几个老人似乎在外面玩疯了，颇有点乐不思蜀的感觉，要不是他们经常会寄一些礼物和信件回来，恐怕皇帝早就发下海捕文书，将这几个不着调的人全部抓回来。

  开了年的二月，黛玉度过了她在婆家的第一个生日，沈睿亲手给黛玉下了一碗长寿面，小两口关起门来你笑我闹的吃了一碗沱成面糊的面条。

  四月初八，寅时，沈睿正打算去上早朝，摸黑爬起来，抱着衣服打算去隔壁穿。结果就感觉小腿上怎么黏糊糊、湿漉漉的，低头一看，裤脚被不知名的液体给浸透了，还有些红红的痕迹，看上去有点吓人。

  他转头看向还在睡梦中的黛玉，脑子里就两个字，“坏了！”

  手上的衣服一丢，他连忙把黛玉用被子捂严实了，抱起来就跑向早就收拾好的产房。青霜他们好几天前就已经收拾好了，熏过艾叶和醋，专门给黛玉准备的。

  “玉儿，玉儿别睡了！”沈睿一边走一边喊，心里慢慢被莫名的恐惧和不安浸泡，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黛玉睡的正香，突然一阵颠簸传来，她正想说谁扰人清梦，沈睿的声音就传来了，他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慌乱的样子，她好想伸手摸摸他的脸，告诉他，自己没事儿，就是有些困了。

  青霜几人瞬间进入状态，等沈睿到的时候，就在产房隔壁院子的三个产婆已经站在门外了，“国公爷将夫人放在床上就出去吧！”

  其中一个胖墩墩的产婆招呼沈睿将人放下以后，就开始赶人。

  “我不出去，我哪儿也不去！”沈睿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黛玉，心里懊悔的要死，都说古代生孩子就相当于进了鬼门关，黛玉现在这幅模样，他怎么放心的下。

  “国公爷快出去吧，哪儿有女人生孩子，男人守着的，国公爷放心，夫人的胎位很正，不会有问题的！”产婆见多识广，自然也见过不少像沈睿这样的傻爸爸，因此赶人赶的很利索。

  就在沈睿和产婆僵持不下的时候，黛玉的声音传来：“夫君，你听产婆的，你快出去，等一下我就和宝贝儿子一起出来了！”

  “胡说，明明是女儿！”沈睿习惯性的抬杠。

  反应过来以后，沈睿立刻冲到床边抓着黛玉的手，滴下了两滴男儿泪，“玉儿，我就在这儿呆着，不说话，什么都不做，你让我守着你！”

  黛玉此时已经开始宫缩了，她强忍腹部的酸胀不适和下坠感，笑着说：“你听话，出去等我，别让我担心啊！”

  沈睿这下子知道了，原来产房里的人都嫌他碍手碍脚的，只是黛玉说的太过委婉罢了。为了不让临产的黛玉还操心自己，他只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产房。

  其实黛玉应是早就宫缩了，只是睡的太沉了，没有醒过来。沈睿刚刚走到门外，就听见一个产婆在喊，“夫人，用力，已经开了三指了！”

  沈睿失魂落魄的坐在廊下，眼看着一盆盆的热水端进去，又变成一盆盆混着血液的水端出来。

  那时沈睿缓过神儿来，就扒到窗子那里开始看，但是只能看见模糊的灯影，急的他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扔进去看看。

  “玉儿，你别怕，我就在外面陪着你。”沈睿看不见，就开始鬼哭狼嚎的瞎叫唤。

  “玉儿，你怎么样了，你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啊！”

  “玉儿，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做！”

  ···
  直到青霜忍无可忍跑出来大吼：“国公爷，你好烦啊，你这样严重打扰了夫人。”

  沈睿只好闭上嘴，委委屈屈的坐在窗下，就像多年前，他站在窗户外，等着黛玉一样。

  这时百草跑过来说：“爷，您今儿还去上朝吗？”

  “···”沈睿就没见过这么没有眼色的跟班儿，“上你大爷，滚出去！”

  百草撅着嘴，满脸不服气的离开了，路上遇见沈芝，忍不住和他抱怨了一通，结果他不但没有同情，反而嘲笑了百草一番。

  “你是不是傻，夫人现在在里面生产，爷要是有心情去上朝，那才是见鬼了！”

  “没心情就没心情嘛，干嘛要骂我大爷！”

  “你···有大爷吗？”

  “对哦，我没有大爷啊！”百草挠挠头，自己一个孤儿，哪儿有的大爷。

  “行了，赶紧派人去给爷请个假。”

  “用什么理由请假呢？”总不能实话实说吧，不说现在人讲究天地君亲师，没有为老婆生孩子，耽误上朝的，就说爷那些同僚就能笑死他。

  “就说···就说爷早上起来，滑了一跤，现在摔床上不能动了。”

  “你这···有人信吗？”

  沈芝没有回答百草的话，百草的智商取决于他睡觉的程度，现在这样，多半是没睡醒的状态。也不想想，除了当今皇帝，谁还能真跑到国公府看沈睿有没有摔跤？

  沈睿觉得等了好久好久，等到了晨光熹微，等到了天色大亮，等到那一声婴孩啼哭的时候，他一屁股栽倒在地，两只脚都没有了知觉，蹲麻了。

  耀眼的阳光唤回他的神智，太阳趴在房顶上，看他的笑话。

  “爷，夫人生了一个小公子！”青霜连忙跑出来报喜。

  沈睿强忍着双脚仿佛被电一般的酸爽，扒拉着墙站起来，一把拨开青霜就往里面跑。

  青霜看着沈睿跌跌撞撞的背影，心里疑惑，怎么夫人生孩子，爷的脚还瘸了？

  沈睿紧紧抓住黛玉的手，一边哽咽一边说：“以后都不生了，不生了！”

  黛玉笑着摇摇头，虽然生孩子真的很难，但是看见孩子的那一刻，真的什么都值了。再说，他们俩可是向林如海承诺过要生一个儿子，继承林家宗祀的，怎么能食言呢？
  “爷，快看看你儿子！”青霜抱着孩子走过来，为了这一天，她可是提前好久就拿着枕头练过的。

  沈睿一把擦了自己脸上的泪水，从青霜怀里熟练的接过孩子，“乖女儿，真是可爱啊！”

  “···”敢情这位爷什么都没听着，全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爷，是个小公子！”

  “啊？”

  沈睿不死心的揭开襁褓，看了看，的确是一个有小雀雀的臭小子，不甘心的瞪了一眼。

  “爷，你抱孩子好熟练啊，是不是自己悄悄练过？”青云直接把青霜的疑惑给问了出来，可是家里也没有别的小孩子啊？

  “我还用练？”从小黛玉就是他抱着的，这还用练？

  黛玉显然也是想到了邱嬷嬷说过，从小就是沈睿抱着自己，哄自己睡觉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她没有说，其实就在沈睿抱着她来产房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梦，一个让她感到心碎的梦。

  梦里，她既是旁观者，也是经历者，因为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叫黛玉。可是梦里没有沈睿，也没有长公主，母亲死后，自己就带着一个老嬷嬷和一个小丫鬟，孤身到了上京。

  从花开到花落，直到梦里那个她死去的时候，她才从中解脱出来。她在梦里无数次的想提醒那个自己，不要相信宝玉的话，不要和他同吃同住，不要哭，女儿家的眼泪很金贵的。可是直到死的时候，那个自己都还在为宝玉流泪。

  回想起那个真实的梦，她一时之间，仿佛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直到耳边响起沈睿嫌弃的声音，才将她唤醒过来。

  “一个臭小子有什么好，哪儿有小女娃好，又贴心又好看，我自己就是给人当儿子的，我还不知道？天底下的每一个臭小子都是逆子！”

  青霜和青云：“···”爷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啊！
  黛玉看着沈睿皱紧的眉头，不知怎么就笑了，带着这样的笑意，她进入了梦乡，补充体力。

  不管沈睿再怎么抗拒，他也没办法把儿子变成女儿，倒是皇帝知道以后，也很是遗憾了一番，儿女亲家当不成了。沈睿知道皇帝的想法以后，想了想，觉得儿子也不是什么坏事，起码不用生傻子！
  洗三、满月、百日、周岁，沈睿将自己儿时走过的所有历程又走了一遍，不过那时候他被抱在沈安的怀里，而现在他抱着自己的儿子，他给孩子取名为沈易。

  沈易三岁的时候，黛玉又怀孕了，林如海抱着胖乎乎的沈易，笑的合不拢嘴。当天晚上就回家开始翻书，想着要给孩子取一个什么名字好。

  沈睿坐在书房，手里拿着一个瓷瓶满是疑惑，这个避孕药明明很有用的，怎么突然没用了呢？

  难道过期了？
  黛玉坐在卧房偷笑，她早就知道沈睿偷偷背着她吃避子药，虽然她很感动，但是她也很喜欢小孩子啊，所以就背着沈睿将他的避子药换成了强身健体的普通药丸子。

  又过了几个月，沈易被裹成了一个年画娃娃，带着另一个年画娃娃太子司徒昊，用自己的小手，戳了戳摇篮里的小娃娃，林慎。

  “太子哥哥，他可好玩儿了，一戳就哭了！”话音刚落，小娃娃就应声哭了起来。

  太子惊奇的看着他，林慎的脸一哭就红，简直和街上的变脸戏法一样。

  沈睿搂着黛玉，站在廊下看着雪花飘落，“玉儿，有你真好！”

  “有你，真好！”

  ps:之后应该还有几章番外，我尽快更出来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