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猫缘:猫系列第四部·终曲》(11)
2022-12-16 作者: 燕书瞳
地下钱庄
(壹)
周末,我来到华贵经典那条美食商业街的尽头,那里新开张了一家超级卖场,全场打七折,而我的主要目标是商场内的超市,希望能给崔亮做一顿完美的晚餐。
据说,目前这里是全市最大体量的综合性商场,因而从我正站定着的视野抬头望过去,这家商场像是从天界下凡来到了人间,气势如虹地吞噬掉了半边天空。难怪,就连房地产商都自豪地提出了“生活向西”的系列宣传语,而我们的住址恰恰位于市中心的西面。
卖场的建筑物前挂满了开张促销的彩色宣传吊旗,我刚步上卖场前的台阶,就听闻有人从身后叫我。
“小婷!”小薇坐在那辆被她称之为布加迪威龙BlackBess传奇限量版的副驾驶座,由于打开了车顶的敞篷,正冲我无比傲娇地挥手。
原来相亲派对那天,停在豪车堆里的这辆顶级限量版,居然是吕延的座驾。吕延脚踩刹车,停在了我身边,小薇身穿一套粉红色的公主裙,从副驾驶座上跳了下来。
“咦?小薇,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我听说你们这附近新开张的这家卖场,入驻了一家冰淇淋店叫Bertillon,而且全市仅此一家,所以就跑来尝鲜了。”
“是啊!”唐蓉蓉的表哥则是在一旁附和道:“Bertillon有着‘欧洲最好的冰激凌店’的美誉。不然,小婷,你也跟我们一路吧?”
“好啊!”我不理会小薇冲我眨眼睛,而是兴高采烈地答应:“我倒是要尝尝这家欧洲最好的冰激凌店有何不同。”
于是,趁吕延停车的空档,小薇对我极为不满:“小婷,我跟吕延约会,你凑什么热闹啊?!”
“有白吃的美食,我当然要沾光了。不过,你放心!”我冲小薇安慰道:“今年不是特别流行一句话?我不说话,只做灯泡,而且是光吃饭、超可爱的那种,为你们的恋爱送去日月光辉。”
小薇不理会我的玩笑与调侃,依然是那副怒气冲冲的神情:“小婷,你知道我打了多少个电话,才约他出来的吗?”
“我又没打搅你们亲热。”我愈加厚颜无耻地回答:“总之,你们该牵手牵手,该接吻接吻,该干啥干啥,就当我是空气,不存在就好了。”
小薇正要继续反驳,眼见吕延停好车,朝我们挥手走来,转脸一副娇俏可人的乖巧,刻意做出羞答答的淑女状,让我再次认识到大部分女人恋爱时,也往往是她们处心积虑、最不要脸的时候。结婚后,由于本性暴露,导致婚姻破裂,促使全国离婚率逐年上升。当然,这条铁的定律也适用于广大男性同胞,当追心爱的女孩时,一个个降低了姿态,一旦追到手后,便不再当回事。所以,其差别在于男方到底在不在乎你。我看得出来吕延并不喜欢小薇,尽管不堪忍受对方的纠缠,但因为保持着绅士的风度,不便对小薇抛去打击。因而,只能由我亲自出面,以减轻吕延的痛苦。
冰淇淋店位于商场二楼的休息区,远远地便可看到Bertillon的字样。据吕延介绍,店内的装修风格则是保持了法国巴黎街头的浪漫气氛,以浓烈燃烧的大红色为基调,点燃了法国人的情趣和开放。
走进店面,就可看到一尊精致版的埃菲尔铁塔,仿佛门神一般正矗立在店铺的门口,迎来送往顾客的光临。
冰柜里放有几十种缤纷可人的冰淇淋,让我与小薇立马便患上了选择困难症,恨不得腾空肚子,吃遍店里的口味。于是,吕延帮我们各自点了一份阿芙佳朵(Affogato)的香草冰淇淋,冰淇淋球上则是浇有巧克力浓汁,白色和棕色的浓稠搭配芬芳诱人,让人马上便感觉的到了食欲。
小薇迫不及待地拿起甜品勺,小小地品尝了一口,激动得浑身颤栗道:“哇噻!真是太好吃了!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冰淇淋。”
“我选得肯定没错吧!”吕延流露出淡淡的笑意,表面是在征求小薇的意见,实则分明是说给我听的。
“阿延,你真是太有眼光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小薇的恋爱像是在表演,似乎是在展现给全世界的人们欣赏:她到底有多幸福!
虽然我也觉得香草冰淇淋很好吃,但没有小薇如此夸张满溢的表情,而是询问吕延道:“你该是去过了不少国家和城市吧?”
吕延点头承认:“我在英国留学的那几年,一有时间就去欧洲游历,的确去过不少城市与国家。”
“对了!”小薇咬着甜品勺道:“我还一直没问你去英国学的是什么?”
“我在伦敦商学院(LondonBusinessSchool)毕业于高级工商管理硕士,即EMBA。”
“EMBA——”我这个闺蜜的眼睛都瞪大了:“听起来好高端啊!”
吕延则是继续向我们解释道:“伦敦商学院创立于一九六五年,身为伦敦大学的两个研究生院之一,它没有开设本科教育,专门招收研究生与具有工作经历的学生,并且只提供金融和管理学方向的研究生课程。”
“阿延,你真的好厉害呀!”小薇差一点就扑到了吕延的身上,却是被对方起身以去卫生间为由,轻盈而巧妙地躲开了。
我望向吕延离开的背影,而小薇跟随着我的目光,就如同一个依依惜别的妻子。
“你们这算是确定了关系?”我冷不丁地问小薇。
“哎呀!”我这个闺蜜却是一副扭捏的做作:“这种话怎么能让女孩子先说呢!”
我则是满腹冷笑道:倘若你自己不主动开口的话,对方怕是这辈子都闭口不谈。
吕延返回到座位时,小薇已经吃完了自己的那份阿芙佳朵,但因为还没吃够,便跑去柜台继续点餐,只剩下我和吕延坐在窗边。
“你跟小薇发展得如何?”
吕延一脸的苦笑:“我们不合适,我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小妹妹来看待。”
“但好像小薇对你很认真。”我咬住勺子,面冲向对方。
“对你这个朋友,我感到非常抱歉。”吕延仍旧是那副谦逊的表情。
“你该不会——是想拒绝她吧?”
“其实,我们根本就没开始,所以并不存在拒不拒绝的问题。”
“那你专程跑来请她吃冰淇淋,相亲当天还送她回家,这是什么意思?”
“相亲派对,我送你朋友回家,这是一个男士应该做的事情,今天,也是因为她想吃这里的冰淇淋,所以我就——”显然,吕延的言下之意是说他来这里看望我,却没料到竟是果真与我意外相遇。
我的心脏一跳,但立马正色道:“但你——已经让小薇误会了。”
“很抱歉!但恋爱结婚毕竟是人生大事。”看得出来,吕延是一个很绅士的男人,但这也往往会给女方带来某种暗示性的暧昧效果。
享受完美味的冰淇淋,小薇建议我们去逛街,吕延则是默默地跟随在两位女性的身后。正巧我们路过一家珠宝店,我这个闺蜜竟是停下脚步,显然是被橱窗里的一对玉手镯吸引,就像是一个孩子望着心爱的糖果般,流露出一脸贪吃,却是纯真的表情。
“哇噻!我觉得这个手镯好漂亮!”这话是说给吕延听的,因眼见对方毫无反应,小薇更加肆无忌惮道:“我真的好喜欢!”
眼见吕延一脸尴尬的表情,我的脸蛋也是发烧得厉害,感觉是自己丢人丢到家了,便将我这个闺蜜拉到一旁:“小薇,你怎么还张口找人家要东西呢?”
“我怎么要东西了?”小薇居然一点都没觉得难为情。
“你还说没张口要东西,你不明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呀?”我觉得像吕延这样的大财主,请我们吃点儿名贵的冰淇淋,过过嘴瘾,不过是下毛毛雨,但那对玉手镯可是价值几万块。
“女孩就是该被人疼!再者说了,特别是像我这种貌美如花、还没婚嫁的单身女性,更是要被人疼被人爱,不然怎么能追得到我啊?”小薇竟是自我感觉良好地认定人家是在追求她。
“小薇,你还真是——”当即,我感觉自己的肺叶都快要被气炸了,我怎么结交了这么一个无耻的闺蜜?!
不想,吕延则是走近柜台,询问橱窗里的手镯:“你好!请把橱窗里那对翠绿色的玉手镯拿给我看看行吗?……对!就是这对镯子!”
小薇白了我一眼,便赶忙跟了进去,从服务员的手中抢过了那对镯子,其飞快的动作绝不是我夸大其词,真是用“抢”才能形容其迫切的心情,便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漂亮吗?”小薇特意将一只雪白的手腕晃给对方看。
吕延礼仪性地笑了笑:“漂亮!”
小薇是那种一听到别人的赞美就会飞起来的女孩,她也不管人家是否真心,或者仅仅出于客套而已。虽然已经工作了这些年,但小薇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那般轻浮,更是不求上进,一心只想嫁入豪门,一心只想占男人的便宜。
最终,吕延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既然这玉镯子是一对,我就买来,送给你们这对好闺蜜吧!”
“啊!”我的神色一惊:“不行!不行!那怎么好意思。”
岂料,吕延望向我的闺蜜道:“小薇,你不会反对吧?”
“那你就收下吧!”小薇将另外那只镯子怼在了我手上,而她那副臭脸则是快要拖到了地上。
为避免节外生枝,小薇拉着吕延去看电影;而我则是将那只镯子细细地包好,准备找一个恰当的时机还给吕延,便去往卖场的地下超市采购食材。
晚上,我正在厨房做晚饭,崔亮回到家中,从身后抱住我,亲吻我的脖子。
“DNA鉴定结果出来了,龚客来果然是杀害你大嫂妹妹的嫌犯,你可是立了大功。”
“最近,你一直在忙这个?”我将一块炖好的红烧肉夹进丈夫的嘴巴。
“嗯!”崔亮哈着热气道:“老师似乎有意要惩罚莫如水,所以让我接手了这个案子。”
“莫警官也真是的。”我为莫如水打抱不平:“我都已经说了是我主动要求参与搜查,跟莫姐姐无关。”
“你还说——”崔亮轻轻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头:“听说你独自闯入犯罪嫌疑人的家中?以后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胆敢以身犯险,真是太冒险了。”
“好!我的老公大人,我答应你,以后不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我让崔亮将饭菜端去餐厅,两人难得一起吃了顿晚饭。
(贰)
星期一上午,一来到百货公司的卖场,我就发觉气氛不太对劲,“十三香”居然一早来到了我们的专柜。
与此同时,不该轮班的其他组员也都出现在了卖场专柜,这让我愈加感到不同寻常,似乎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我们专柜一共有三组导购小姐,一组导购小姐由两人搭档,由于商场早上九点开门,晚上十点关门,因此以傍晚五点为界,分为白班与晚班两组,三组导购小姐进行轮换。眼下除了我之外,其他五名导购小姐,包括小薇在内,大家都已经换好了工作服,依次站定在“十三香”的面前。
我因为脚步匆匆,无意间抬头看到眼下的情景时,不知道是应该和大家站成一排,还是该去往更衣室换上工作服,正在犹豫时,“十三香”跟随众人的目光,回头望见我就站在她的身后。
“你这个专柜组长现在才来呀!”“十三香”冲我一副阴阳怪气的口吻。
我心中则是嘀咕着不满:我又没迟到!
在“十三香”的眼神示意下,我也不便去换上工作服,而是站到了小薇的身边,小声询问:“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小薇也是一脸的茫然。
“十三香”先是用目光横扫过众人,试图用凛冽的眼神为自己立威,但眼见没起到什么效果,便用提高语气的声势道:“上次我就严重警告过你们,别以为我不知晓你们这些BA玩什么猫腻,只要不太过分,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次简直是太过分、太出格了!”“十三香”这后半句话分明是说给我和小薇听。
“十三香”一边说话的同时,一边在我们面前来回踱步,因其浑身散发出浓烈异常的香水味,跟随其情绪的燃烧也是越来越膨胀,尽管我努力压制住有些发痒的鼻子,并且几次控制了下来,但当“十三香”再一次来到了我的面前时,我终于无法抑制地打一个响亮的喷嚏,喷得“十三香”一脸的口水,其他人更是满脸恐怖地朝我望来。特别是“十三香”那双凶狠的目光,分明是在指责我有意在针对她。
“啊!对不起!因为怀孕,最近有点儿感冒。”我也不知道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既然被“十三香”不满于心,我只是想用怀孕作为幌子,以博取对方的同情。
“啊!你怀孕了,所以就想把自己的责任撇干净是吧?”“十三香”这一番话语可是字字针对我,仿佛机关枪的子弹般向我扫射而来。
我无法忍受对方如此含沙射影,脸色自是变得十分难看:“贾总,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十三香”则是愈加无所顾忌地针对我道:“你这个专柜小组长职权不大,胆子却不小,你还在跟我装傻是吗?”
虽然一万只“草泥马”从我的心头奔腾掠过,但我还是保持着礼貌的尊严:“贾总,有什么话——请明说!”
“好啊!”“十三香”企图保持着一副优雅的笑容:“这次,有人居然将柜台上的试用装偷梁换柱,导致顾客用了皮肤过敏,已经将我们专柜告到了消费者协会。”
什么?这个老女人居然怀疑是我偷梁换柱?当即,我将目光望向小薇,是在无声地追问道:小薇,这是你干的吧?
然而,小薇则是抢声为我辩解:“贾总,我相信小婷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来。”但这句声辩不仅毫无意义,更是掩盖了其一系列罪行。
“邱薇,我知道你跟沈彦婷是好朋友、好闺蜜,但你不能因为这样就为她说好话。”“十三香”则是转脸冲我呵斥道:“沈彦婷,我已经得到线报,有人举报你侵吞赠品小样及克扣会员礼品,这次——居然还盯上了柜台上的试用装,真是太过分了。”
怎么小薇身上的罪状条目都变成是我的了?临末了,还被硬生生地增加了一条偷梁换柱试用装的莫名罪状。
“贾总,不是我,我——”原本,我想指控小薇,但在一分钟前她才帮我说过好话,我倘若端出事实的真相,一是有倒打一耙之嫌疑,二是显得我太不厚道了,只得高声气恼道:“是谁?是谁告我的冤状?”
我望向我的好闺蜜,小薇冲我连连摆手,而其余的两组同事则是面面相觑,似乎是在向对方紧急撇清自己的嫌疑,却反而证实了现场的所有人都有嫌疑。
“你别管是谁告状!”“十三香”冲我气势凛人地高喝:“难道,你还想打击报复?”
反正我都已经被冤枉到了这个份上,也不记后果,将脖子一梗,便豁出去道:“我只是不想被冤枉得莫名其妙。”
“呦呦呦!”“十三香”虚张声势地面冲我瞪大了眼睛:“现在事情败落,你还得理了!”
“我当然得理了!”反正我已经不在乎,我作为专柜小组长,就算职务微不足道,也万不能受此冤枉:“大不了报案,让警察来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听闻我有心将事情闹大,不仅小薇的脸色有些难看,是在担心自己侵吞赠品小样及克扣会员礼品的行为败露,其余两组的专柜成员也是面色苍白,“十三香”似乎也被我的气势给震慑住了,失去了之前的盛世凌人:“怎——怎么着?就算——就算你把你那个当刑警的老公喊来,我——我也不怕!”但我分明看出“十三香”浑身微微颤抖,是不想把这等小事闹到了警察那儿。
我扫过一眼专柜的其他组员,特别是当看到小薇,她将脸别向了一边,是在回避我这双讨伐的目光。我也不说话,更不给“十三香”任何的面子,便转身离开。
“呦呦呦!”“十三香”见我给她甩脸子,面色明显有些挂不住了,特别是在几个下属面前实在丢人,更何况,周围望来其他专柜及顾客的目光,令其颜面扫地,只得硬着脖子,冲我外厉内荏道:“你看她那副趾高气昂的得意劲儿,不就是有个刑警老公为你撑腰嘛!我就不相信他无视法律,对你进行维护和包庇。”
由于,我猛地回头怒目而视,“十三香”的声音戛然而止,缩头乌龟般不敢再出声,真是一个欺软怕硬的混账王八蛋。
我回到家里,不免越想越憋屈,更是越想越气愤:自己不过因为怀孕不适,在家里休养了一个星期;没想到,今天一回到卖场专柜,居然被人诬告了冤状,真是没有比这更加令人感到气恼的事情了。
我打电话给小薇,是想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的手机却是无人接听,也不清楚对方是不是有意在回避。于是,我只得给焦彤打去了电话。焦彤是我在卖场专柜,除小薇之外,第二个与我关系还不错的女孩。
电话响了半天,我以为焦彤也在回避我,正要挂断之时,却听闻她在电话那头吞吞吐吐:“啊!组——组长。”
我没有多余的废话,便劈头盖脸道:“小彤,我想知道今天早上是怎么回事?”
焦彤依旧是那副吞吐的语气:“就是上星期一个顾客皮肤过敏了,所以就告到了市消费者协会——”
我加重口气强硬道:“我要知道详细的情况。”
于是,焦彤用一副十分害怕的口吻讲述起了两天前的发生:前天,焦彤正在专柜里值班,一个顾客往手上涂抹试用装,没想到手背当场就过敏起疹子了。当时把她给吓坏了,那个顾客不依不饶,让焦彤找来上级主管。就这样,“十三香”赶来到了专柜,在顾客的强烈要求下,便把那盒试用装拿到质监部门进行检验,居然发现被换上了劣质的膏体,而那个顾客的皮肤因比较脆弱,导致其当场过敏。于是,那个顾客说是要到质监部门告我们品牌专柜,“十三香”也因此受到了上级领导的质询和责罚,所以就出现了上午那一幕。
“那怎么就怀疑到我身上了?”我不解道:“这些日子,我都在家里休息呀!”
“是小薇说的,她说亲眼看到你将专柜的试用装侵吞进了自己的腰包,并将以前用完的试用装瓶子灌入其他膏体,还说因为被她发现,而你则是强词夺理,说反正顾客涂抹试用装时,都是擦抹在手背上,所以不会有事的。”
我万万没想到居然会被自己最信任、最亲近的闺蜜告黑状。明明是小薇自己往以前用完的试用装瓶子里灌入劣质膏体,将偷梁换柱的试用装正品占为己有,拿到网店销售,如今东窗事发,竟是将这一切罪状统统赖到我身上,真是岂有此理,简直太可气了!
一直以来,我把小薇当成自己最好的闺蜜,尽管不至于事事对其掏心掏肺,但我若有什么好事都惦记着她,甚至到了纵容的地步,而这个绿茶婊居然在我背后使刀子,真是太让我感到失望及寒心!
(叁)
我的脑袋七窍冒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从挎包里翻找纸巾,便听闻“叮咚”一响,是吕延送给我的那只玉手镯掉在了地上,还好镯子没有任何的破损。
小薇这么做,该不是为了报复这只玉镯的仇恨之心吧!这是吕延非要送给我,而我又没有像她那样——厚颜无耻地找男人们开口要;况且,我还没有找到还给对方的合适机会。
正烦恼时,我接到了大哥的来电:“小婷,你赶紧过来看看你大嫂吧!自从找到了犯罪嫌疑人,你大嫂这些日子都没怎么吃东西,我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好好!我马上就过去,是善德花园学府吗?”
“对!”
我赶到善德花园学府,摁了半天门铃,这才听到走来的脚步声,是大嫂的母亲过来开门。与一个星期前,我见到这位老母亲时的情景不同,虽然老人家显得很憔悴,却是努力地打起了精神。大哥因为要上班,多半这些日子,是她代替女婿,帮忙照顾女儿。
“阿姨,我大嫂呢?”
大嫂的母亲身穿围裙,指了指客厅的方向,见我急步走了进去,便无奈地摇了摇头,返往厨房继续做饭去了。
我来到客厅,眼见大嫂坐在沙发上,正呆呆地定视向前方,仿佛一株无根的野草,在看不见的风雨之中,心情大雨滂沱,情绪东倒西歪,备受失去亲人的情感摧残。我感觉鼻头一酸,有种想哭的冲动,但我清楚眼下不是悲伤的时候,而我要表现出更加坚强的状态,这样——才能成为大嫂的依靠。
我轻轻地走到沙发边,并坐在了大嫂的身旁,一把抓住她放在大腿上的那只手;我的手臂不免微微一颤,发现她的手指寒彻如冰,这差点令我泪如雨出。
大嫂先是一愣,用力撤回手腕,似乎是在拒绝任何人的温暖,却是被我紧紧地抓握在手中。这样,她才慢慢地回过头,抬眼凝视地望向我,由起初呆滞的目光,随而眼眶聚满了泪水,大嫂抱住我嚎啕大哭:“我不应该把晓晓独自留在公园,是我害了她,是我害死了自己的亲妹妹,我真是一个混蛋,我是一个混蛋姐姐……晓晓,姐姐对不起你!是姐姐害死了你!……那时,你该是多么孤独、多么无助、多么恐惧啊!……姐姐没能守护在你身边,姐姐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恶棍就住在我们家隔壁,与我们仅仅一墙之隔啊!……”
“大嫂——”我拍抚着方晴姐的后背:“你别再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
“这就是我的错!”大嫂一把将我推开,面含忏悔的泪水道:“我没有做好一个姐姐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我简直太他妈地混账了!”
说着,大嫂竟是用双手轮番抽打自己的脸,其手劲一点也没给自己留任何余地。当即,我看见她的嘴角瞬间流出了鲜血,这可把我给吓坏了,赶忙制止她的自残。
“小姑,吃午饭了。”哲哲摇摇晃晃地走进客厅,先是看了看我,又瞧了瞧大嫂;随而,踮着小脚快步走到我们的面前,因眼见其要爬上沙发,我连忙将她抱了起来。那个小家伙正无比心疼地望向大嫂的嘴角,用一双柔软的小手抚摸其嘴角流出的鲜血,似乎这样就能为大嫂治愈伤口:“伯妈,你怎么流血了?”孩子那副可爱且笨拙的表情和动作简直要将我的心都萌化了。
“没事,伯妈没事!”大嫂擦了擦眼角边的泪水。
“大嫂,小哥哥迟早是要回美国的,到时候,帮忙照顾哲哲的重任就又落在你跟大哥的身上,所以你千万不能倒下啊!”
“我知道!”大嫂清了清脸上的泪痕,抱起哲哲,面带微笑:“走!我们去吃饭,去吃饭饭,哲哲最爱吃饭饭了。”
“嗯!”孩子懂事地点了点头:“这样,哲哲就能跟伯妈一样高了。”
大嫂则是疼爱地摇了摇头:“到时候,哲哲肯定比伯妈长得还高,比小姑还高,比我们所有人都高。”
“嘿嘿!”孩子开心地笑了起来:“原来,哲哲能长这么高啊!”
“是啊!”我们来到餐厅,大嫂把哲哲放在座位上,就像是孩子的亲生母亲,给小家伙穿好了吃饭的罩衣。
大嫂的母亲见女儿肯到餐厅吃口热饭,不由地长舒了口气,并将我拉到了一边,万分感激道:“小婷,幸亏你来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拿我这个倔强的女儿该怎么办!”
“阿姨,其实我没做什么。”
“你就别客气了!”大嫂的母亲则是将我拉回到餐桌边:“你紧忙赶过来,肯定还没吃午饭吧?来,一起吃!”
于是,一家四口坐在了餐桌边,大哥肯定上班去了,却也不见小哥哥的身影。
“小哥哥呢?”
大嫂的母亲一边给哲哲盛满稀饭,一边回答:“今天一早,平治就出门了,说是要外出办点儿事。”
午饭结束,我正帮大嫂与其母亲收拾碗筷,口袋里便传来手机的铃响,屏幕显示是莫如水的来电。
电话那头传来莫直徽女儿急切的声音:“你在哪儿?”
“在我大哥家,怎么了?”
“来!你来帮我个忙!”
“忙?什么忙啊?”我可想不明白堂堂市公安局刑警总队第一支队支队长的女儿,毕业于市警官职业学院犯罪心理学专业硕士研究生的女高材生需要我帮什么忙。
“你来就知道了!”
交代完毕,电话那头便传来“嘟嘟嘟——”的断线声,完全不给我任何思考的余地及信息提示。
我向大嫂的母亲临行告别时,老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喝一杯淡淡的清茶,冲我安详地点了点头。恐怕,这是大嫂的母亲这么几天来,在全心照顾女儿的同时,如此难得放松休息一下,实在令人感动。
阳光照耀进客厅,老母亲那副安静祥和的姿态,这让我回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六年前,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我们兄弟妹三人的母亲患上了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母亲为了不拖累我们,居然选择了跳楼自杀。想必在这个世界上,所有身为父母的人们,为孩子所无私付出的真情与真心都是一样的。
(肆)
莫如水开来了一辆路虎(Landrover)越野,到善德花园学府的正大门来接我时,我以为自己上错了贼车,因为莫如水穿着一套男士的西装,不仅抹着复古的油头,还戴着一副反光墨镜,镜片上则是映现出我一脸吃惊的呆相。
我真没想到一个女人居然可以帅到令人发指,更是令无数异性都为之自惭形秽及无比嫉妒,因为莫直徽的女儿实在是比那些纯爷们还要英气逼人,我要不是因为嫁给了崔亮,要恪守妇道的古训善条,早就已经向莫如水投怀送抱了。
“怎么?”莫如水摇下车窗玻璃,见我一副看傻了的表情,摘下脸上的墨镜,冲我面带微笑道:“不认识我了?”
“啊!不是!不是!”我晃过神来:“莫姐姐,你这身打扮比起我和崔亮婚礼上的伴郎装扮还要帅气!”
莫如水冲我做了个上车的手势:“借用最近流行的一句网络用语‘没谁(sei)了’,是吧?”
“对对对!”我一边坐进了副驾驶室,一边点头赞同道:“还真是没sei了!”
莫如水面冲我微微一笑,便潇洒地摆动着方向盘,预示着我们向目标进发。
“莫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很快你就知道了!”莫如水正带着我往东区的郊外驶去。
大概行驶了两个来小时,我将后脑勺靠在座位的头枕处,正睡得口水嘀嗒时,感觉身体猛地一震,便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我揉了揉眼睛,发现车子正停靠在一棵大树下,眼前则是一片视野开阔的郊外,不远处可见一座仿造老北京布局的四合院。由于已经是傍晚,天色稍有些昏暗,就在我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四合院门楼上的霓虹灯闪烁,正显眼闪耀着“喜福会”这三个大字。
“喜福会?这应该是一家私人会所吧?怎么带我来这种地方?”我回头,见莫如水手里拿着一只望远镜,正在观察着四合院周围的情况。
“那四合院表面看起来是一家私人会所,其实是一家地下钱庄。”
“地下钱庄?”我对于这个词汇说不上到底是熟悉亦或是陌生,但心里明白那是一种从事金融活动的非法机构。
莫如水点了点头:“银行抢劫案经过清点,那伙悍匪抢走了一百多万,重约十二公斤。那些钱都是新钱,而且统统连号,一旦流通到市场,我们警方不会没接到线报。但案件发生距离现在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我们警方却是没有得到任何有关那笔资金流向的内线消息。”
原来,一百万人民币重达十二公斤,难怪,那个小个子劫匪扛得有些吃力。
我点头明白道:“所以——你怀疑他们通过地下钱庄洗钱?”
“对!”莫如水点头承认:“作为一种金融服务的非法中介机构,地下钱庄通常的操作手法是换汇人在境内将人民币交给地下钱庄,地下钱庄则通过境外合伙人将外汇打入换汇人所指定的境外账户。所以——我认为那伙悍匪很有可能已经将抢劫来的那批赃款,兑换成了外汇,从而避开警方的追捕。”
“那你要怎么做?而我又能帮上什么忙?”
不想,莫如水却是上下打量着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你身材不错,当我女朋友正合适!”
“啊!”我如同失身了一般,慌忙用手护住胸口,口齿哆嗦道:“你——你想干吗?虽然我们是好朋友,但我可不是拉拉。”
“看把你给紧张的,我们是假扮情侣。”莫如水探身到后车座,拿起了一件舞会礼服,丢给我道:“这衣服肯定适合你。”
尽管我与莫如水同为女性,但当着她的面儿换衣服,还是让我感觉心跳加速。然而,我在小薇的面前就不会这样的忌讳。
“怎么了?”莫如水见我一脸发窘的模样。
“啊!我还是到后面换好了!”
我到后车座,换好了衣服,那是一件红色开胸礼服,但露得并不过分,仅仅是小露性感,胸片被一条金色的项环挽住了脖子,从而十分完美地衬托出了我的胸型。
“啊!”莫如水冲我啧啧拍掌地赞美道:“我们的崔师哥还真是好艳福啊,娶了沈彦婷这么一个大美人!”
“莫姐姐,你是在笑话我!”
“谁笑话你了!我这是实话实说。”
于是,莫如水将我们的座驾开到了四合院的大门前。门口停满了各类豪车,居然还有上次我在富豪相亲派对上看到的那辆土豪金的帕加尼,但我当时没有记住车牌号,因而不清楚是不是同一辆。
门口站着两位身穿黑色西装、面带黑超墨镜的保安,莫如水将一张该会所VIP会员金卡递给对方查验:“我们是受邀来参加舞会的!”
面前的男子不苟言笑,其手机也是一台便携式扫描仪,对那张VIP会员金卡证实无误后,便将我们放行进了会所。
排开了保安的眼线,我压低着声息询问:“莫姐姐,你这张会员卡是从哪儿来的?”
莫如水的脸上则是如她父亲那般——流露出一切尽在其把控之中的老道:“我们市局那么多电脑高手,制作一张会员卡还不是小菜一碟!”
“哦!”我冲莫如水心悦诚服地竖起了大拇指。
正说着话,我感觉左眼角的余光突然一花,眼见一个身影正往长廊的方向走去,我感觉那身形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被四面厢房合围于中间的庭院,院内拉满绚丽缤纷的耀眼彩灯,彩灯下聚集着前来参加舞会的富豪和美女们,让我产生了一种富豪相亲派对再现的既视感。
整个四合院像是一座小型的博物馆,除了随处可见的名贵字画,彰显出主人的品味与喜好,一些比较僻静的房间则是以收藏的类型作为分区,比如:这个房间是用钢化玻璃格保存的各个时期的瓷器,而隔壁的房间则收藏有古色古香的欧洲雕塑,也不知道这些古董是不是真的。但毕竟,我是来配合莫如水完成任务,因而以执行任务为当务之急。于是,莫如水表现出对会所主人的藏品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带着我旁若无人地欣赏各个厢房内的收藏,实则却是在打探整个四合院里的布局情况。
原本正在欣赏着院内的布局,莫如水似乎被什么东西所吸引,朝向一个黑色的影子狂追而去,差点将一个迎面走来的服务员撞倒。
我连忙追赶上对方:“莫姐姐,你要去哪儿?”
莫如水跑得气喘吁吁,带着我来到了四合院的后庭,但没有那个黑影的任何踪迹。
莫如水一边喘气,一边冲我解释道:“我刚才看到一个像戴雄的男人朝后院走去。”
“戴雄?”我惊得下巴都快掉在了地上:“你是说那个出现在我和崔亮婚礼上的那个‘无脸死者’?”
莫如水点了点头:“我也觉得很奇怪。之前,我只见过戴雄的相片,刚才看到那人的侧脸很像,只不过身高比‘无脸死者’似乎高出了个五六公分。”
“难道,戴雄有个双胞胎兄弟?”
莫如水却是摇了摇头:“不可能!我们调查过戴雄的家庭背景,他是一个独子。况且,他堂弟戴英也提到过戴雄没有兄弟姐妹。”
“那就是鬼了!”这话把我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就算是鬼,我也要把他找出来。”于是,莫如水开始搜查一间间的厢房。
很显然,我们面前的这间是青花瓷收藏馆。墙上挂满了各种戏曲面具的脸谱,只有当看到人脸时,这些线条的艺术品,才让我感受到了一股生活的气息,不像之前所看到的那些字画啊陶器啊雕塑啊什么的……纵使沉淀着艺术底蕴的气息,却也流露出岁月陈腐的味道,让人感觉死气沉沉。
我一路欣赏的同时,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用手指细细地抚摸着那些脸谱的材质,以及材质上充满了精致且美感的花纹,但不想——却是碰到了一廓冰冷的触感。我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望着眼前的那副面具,竟是一张活生生的人脸,仿佛是从尸体上刚刚剥离了下来,吓得我发出了一响尖叫。
“别怕!”莫如水走到我身边,摸了摸那张惟妙惟肖的人皮面具,冲我微笑道:“这是硅胶做的。”
我拍了拍惊魂未定的胸口:“在这么一大堆脸谱中,放上这么一张人皮面具,真是吓死人了!”
“是啊!”莫如水也是满脸的疑惑:“在这么一排京剧脸谱中,放上这么一张硅胶面具,到底有何用意?”
外面响起了优美的舞曲,门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似乎两个人正在大声说话,我与莫如水的脸色同时一惊,是一个身穿女仆装的服务员路过此处。因看到厢房里的亮光,那名女服务员停下脚步,冲我们露出一副温婉的笑容:“两位客人——舞会已经开始了。”
因眼见并非会所的保安,我们的状态放松了下来,莫如水礼貌地回答:“好!我们马上就过去。”
我走出厢房,望着那个离去的女服务员,觉得其身材有些太高大了,地上的影子随着其身形的摇摆,愈加显示出这个女服务员高得有些奇怪。怎么?现如今,模特都需要打工来贴补家用?
我们返回前院,男男女女正暧昧地相拥舞蹈,莫如水对跳舞完全不感兴趣,我也因为肚子饿了,心思不在舞蹈上。
“莫姐姐,我肚子饿了,你吃什么,我给你拿!”
莫如水则是摇了摇头:“你去拿杯香槟给我吧?”
“好!”
院子的一角摆满了糕点、水果、酒水,以及热气腾腾的汤菜,我坐在餐桌边,也不顾及形象,便自由自在地吃喝起来。
我正吃得酣畅淋漓,就听闻一个男人走到我身边,浪荡着浅薄的笑声:“哎呦!真没想到,你这个有家室的女人——还真是无处不在呀!又让我给撞见了。”
我抬头,原来是富豪相亲派对上,那个长相差强人意、三十岁左右、跑来跟我搭讪的男子,依旧是那副猥琐的笑容。看来,四合院门外那辆土豪金的帕加尼多半就是这个混蛋的座驾。
我在心中正暗骂晦气,正准备讽刺地顶回去,却见莫如水走了过来:“小婷,这是谁呀?”
“啊!”我凑到莫如水的身边:“我陪朋友去参加相亲派对,这个猥琐的家伙便跑来搭讪,但我没理他。”
男子上下打量着莫如水,似乎是在用眼神试探道:难道,这就是我老公?
“对了!上次没机会介绍——”我一把挽搂住莫如水的胳膊,特意亮出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婚戒:“这是我丈夫!”
“真他妈扫兴!”男人则是不满地灭了莫如水一眼,嘴巴更是骂骂咧咧地不干不净道:“靠!小爷我本以为碰到了一个寂寞难耐的少妇,就想着为人民劳苦大众做做福利事业吧!甘愿自降身价,陪你解饥耐渴,却没想到这次还带来了老公。”
“你这人嘴巴怎么这么不干净啊?”
我眼见莫如水因为生气,真恨不得赏对方一耳光,连忙拉住了她的冲动:“他就是那德行,咱不跟他生气,别理他!”但我心里却是为莫如水对我的这份仗义而感到高兴,便再次挽住她的胳膊甜腻道:“我的好老公,我已经吃饱了,请我跳舞吧!”
“我不会。”莫如水被我这副撒娇及装可爱的模样给逗笑了。
“我也不会啊!但没关系,咱瞎跳呗!”我拉了拉身上的礼服:“要不然,我这一身华服可就白穿了,多可惜啊!”
“那好吧!”
莫如水开心地大笑,一把用力地搂住我的腰肢,便带着我风度翩翩地起舞。莫如水的舞姿不单单把我给震惊了,并且将整个舞会的人们都给惊呆了。莫如水就如同一枚发光体,带着我在人群中游刃有余地自由穿梭,其他的舞者因见莫如水携我旋转而来,便纷纷自动地让出了舞池的中间区域。由此,我们俨然一对最佳情侣拍档,自是惊艳了整个舞会的现场。
之前,莫如水居然谦虚地声称自己不会跳舞;想来——这必是本世纪最大的谎言。
(伍)
舞会进行得差不多了,晚上八时许,便是盛大的烟火晚会。
就在大家的翘首期盼中,随着一响爆破冲入天际,在夜空中绽放成一朵富贵的牡丹,由此拉开了整个烟火晚会的大幕。随而,几十响烟花依次炸入夜色,时而繁星漫天,时而火树参天,时而菊花争艳,时而百合飘香,星星点点的璀璨烟花灿若星河,浓烈的烟火气在这缤纷绚烂的烟火映衬下,也不再感觉到刺激着鼻息,而是带着秋花的清冷味道。
“哇!”我拍手惊叹道:“这些烟花好漂亮啊!”这是我第一次,亲眼欣赏如此美丽的烟火晚会。
毕竟已经是深秋,虽然那礼服有袖子,却是仍旧寒气逼人,我不免抱紧了双臂,身体微微有些发抖。突然,我感觉肩膀一暖,是莫如水将她的西装外套搭在我身上,倒真像是一位体贴着爱妻的寡言丈夫。在令我感动之余,我也在心底猜测,如果此时此刻,崔亮在我身边,他也会主动将外套给我披上吗?
莫如水专注地欣赏着夜空中正盛放的烟花,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温柔之举,进而更加显露出其骨子里藏着的绅士风度。在烟火的照耀下,莫如水那瓣好看的侧脸愈加轮廓分明,竟是让我神魂颠倒,仿佛果真把她当成了一位男性。不想就在我正沉迷其间,看到一张亲切的面孔在莫如水身侧的长廊边一闪而过,我才认出之前进门时看到的那撇熟悉的身影是小哥哥,便赶忙追了上去。
“小婷,你去哪儿?”莫如水见我朝长廊追去,先是吃了一惊,随而跟了上来。
在人群的嘈杂声中,小哥哥将我们引到了四合院的僻静处,灿烂的烟花宛如被剥离出了背景之外,尽管将此处照得并不真切,但我却是认出面前的男子的确是小哥哥,便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小哥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是跟踪龚客来,所以来到了这儿。”说话的同时,小哥哥竟是鼓起掌来:“没想到,莫警官的女儿这么会跳舞,Bravo!Bravo!真是精彩之至!果然,虎父无犬女。”
岂料,莫如水则是淡淡地回答:“沈先生的女仆装也是很惊艳呢!”
女仆装?当即,我的脑海里显现:两个小时之前,我和莫如水在青花瓷收藏馆,正在欣赏墙上的戏曲脸谱时,门外的那个女服务员冲我们露出一副温婉的笑容:“两位客人——舞会已经开始了。”当时,我还奇怪那个女服务员的身材有些高大,便以为是某个模特打工贴补家用,但怎么也不会想到居然是小哥哥。
“啊!你就是之前那个在收藏馆门口提醒我们参加舞会的女服务员?!”我不顾小哥哥的脸色难看,而是望向莫如水道:“莫姐姐,这么说来,你早就看出那是小哥哥了?”
莫如水却是微笑地摇了摇头:“现在,因为看到了你小哥哥的真身,我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你们还说,之前因见厢房里的灯光亮着,这家私人会所的老板便要过去查看,正好被我拦住,说过去帮忙看看,这样——你们才逃过了一劫。”原来,青花瓷收藏馆外响起优美的舞曲,门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以及两个人正在大声说话,是小哥哥与这家私人会所的主人正在说话。
一想到小哥哥穿女仆装的样子,我就忍不住夸张地大笑了起来:“小哥哥,你什么时候换下女仆装的?我还没看清楚呢!”
当时当刻,小哥哥则是身穿着一套得体的西装。
“这里不是说话之地。”莫如水神态警戒地望向四周,因眼见一名保安正吹着口哨,朝我们的方向走来,多半是来上卫生间,莫如水便跟小哥哥约定在四合院的门口会面。
于是,我挽住了莫如水,佯装去过卫生间,与那个保安擦身而过时,故意大声道:“亲爱的,刚才舞跳得好累呀!况且,天气也凉下来了,我们回家吧?”
“好啊!”莫如水亲热地摸了摸我的手背。
因烟火晚会已经结束,在穿过舞会的院子时,不仅地上一片狼藉,客人也散去了不少。眼见那个跟我搭讪的“富二代”,正抓住一个领班模样的男子,气势汹汹道:“今天的女仆呢?怎么一个都没见到?”
那个领班则是战战兢兢地回答:“因为时间太晚,这里坐车不方便,所以舞会结束后,那些女孩们就离开了!”
“那个个子最高大的女仆呢?也走了?”显然,这个男人是在问小哥哥。
我们正巧从两人的身后经过,我因忍不住笑出了声,被莫如水打了下手背,连忙用手蒙住了嘴巴。
“不——不知道啊!应——应该是——换完衣服就走了吧!”
那个搭讪的男人尽管怀疑地望了我们一眼,但一门心思都在小哥哥的身上,便将面前的领班骂得狗血淋头:“谁让你放她们走了?谁允许你放她们走了?我允许了吗?……”
这个“富二代”还真是什么样的女人都不放过啊!连到他会所临时打工的服务员,都想占那些女孩们的便宜。
走出会所大门,我望着小哥哥面冲我们挥手的方向,自是爆笑出声。
莫如水将那辆路虎越野开到小哥哥的面前,小哥哥一边上车,一边抚摸着后车座的真皮座垫:“路虎揽胜,创世加长版,今年的最新款,名车呀!”
莫如水通过驾驶室的后视镜,冲小哥哥微笑道:“这车是借朋友的,来参加这么高档的舞会,肯定要装备一下嘛!”
“对了!”我发出吃吃的笑声:“小哥哥,刚才,我们离开时,会所里有个男的还在打听你的下落,那人问领班道:‘那个个子最高大的女仆呢?’我想多半是人家看上你了!”
虽然我隐去了那个猥琐的男人在不同场合,曾跟我多次搭讪的经历,却是被小哥哥一语道破:“你是说跟你搭讪的那个男人吧?”看来,刚才我在舞会上的一切情况都被小哥哥瞧在了眼里。
因与我的错愕如出一辙,莫如水也是一脸的意外:“你怎么知道?”
小哥哥则是面不改色地继续道:“跟你搭讪的那个男人名叫顾郎同,是这座私人会所的少爷。”
“难怪,每次见面,总是一副财大气粗的混球样儿。”但随而,我意识到这不是重点:“小哥哥,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对了,你之前还说你是跟踪龚客来,一路来到了这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是啊!”莫如水将越野停在了道路旁侧的一处路坡下,准备与小哥哥好生谈谈:“我也想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小哥哥则是出人意料地回复:“今天上午,我找过杜娇蕊了。”
“杜姐姐?”
“对!”小哥哥点头:“其实,我的根本目的是要找到赵美云,因为从小婷那儿获知他与赵美云之间的同学关系,我便通过赵美云,查找到了龚客来很有可能想要去的地方。”
莫如水追问:“这也包括喜福会吗?”
“对!”
一九八八年,越书明和赵美云同读大学本科二年级,一个学的是城市规划,另一个则是经济管理,两人原本并不认识。一次,校学生会组织活动到城区附近一个著名的旅游景点
——古峰岭进行采风,赵美云作为一名忠实的户外爱好者,便和几个女同学一起参加了该活动。临出发前,越书明正在那辆即将出行的大巴车前清点人数,那是个酷热的夏日,赵美云见越书明顶着白花花的太阳为大家服务,这不免激起了其身为女性的怜爱之情,就举着一把遮阳伞走到越书明的身边,为对方安安静静地打伞。越书明大汗淋淋,察觉额顶的荫凉,便抬头望见了干干净净的赵美云,其手中正举着一把白色的遮阳伞,关切地为他遮阳。
那一次的目的地正是这座四合院,当时还不是私家会所,就是普通的当地民居。由于附近没有旅社,越书明身为学生会干部,跟老乡商量好价格之后,大家就在此安顿了下来。所以,这栋四合院便相当于现在的农家乐。
龚客来因为白天有事,则是在当天晚上赶到了那座四合院,与大部队汇合,却没想到会遇见自己的小学同学——赵美云。当时,大家聚集在院子里,越书明正拿着花名册点名,龚客来刚走进农家院门,就听到了赵美云的名字,其神情先是一愣,便加快脚步走进了院子。
与此同时,赵美云正在帮越书明打扇,一脸笑嘻嘻的模样:“到!我就在这儿啊!”两人甜蜜地相视一笑,恰好被走进院子里的龚客来看到。虽然龚客来和赵美云两人就读于同一所大学,但早前没机会重逢相遇,直到在大二的这次校学生会组织的采风活动,使得龚客来见到了自小学便暗恋着的女神,却是在为自己的室友兼下铺——越书明打扇,可想而知其当时的表情有多震惊。
那所综合性大学少说也有二三余万名学生,偌大的校园内彼此不知道错过了多少次的相遇,却没料到两人在这座僻静的四合院内再次重逢。然而,赵美云根本就没在意那个匆匆走进院落里的男生,就是自己的小学同桌——龚客来。她似乎将“龚客来”这个名字都不曾记忆于心。
“所以——这座四合院对龚客来而言,有着极为重要且特殊的意义,这是他与赵美云小学毕业、各奔前程之后,两人首次在此相遇。”小哥哥润了润嗓子,面冲莫如水继续道:“龚客来的父母家被你们警方布控,他肯定不敢回去,所以我想他能去的地方就只能是这里。”
莫如水明白地点头:“那你找到龚客来了吗?”
小哥哥却是失望地摇了摇头。
“关键是——”我上下打量着小哥哥:“你人高马大,是怎么混进会所的?”
小哥哥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挺了挺胸脯,害臊地回答:“我就——就只能出卖一下色相喽!”
由于小哥哥含糊其辞,并配合其搂胸的暧昧举动,我与莫如水先是一愣,随而彼此间面面相觑,也就是在这同一时刻喷发出夸张的大笑声,特别是莫如水,笑得直不起腰。
小哥哥见我们大笑不止,一副懊恼的神情:“那女仆装本来就小,裙子只到我的屁股,还被那个太子爷摸了一爪子,我容易吗?刚才多亏去厢房叫你们俩,才没有被抓到,居然一点都不感恩。”
“小哥哥,我太感恩那个叫顾什么的了?”
“顾郎同。”莫如水大笑地补充着我的话语。
“对对对!顾郎同。”我和莫如水因笑得稀哩哗啦,整个车厢内仿佛一片流水声,我们这两个女人就只差在座位上笑得满地打滚。
“好了!够了,够了!”小哥哥竟是冲我们耍威风道:“别笑个没完没了,皮子造痒!”
“没够,没够!”莫如水就像是逮住了小哥哥的尾巴,眼睛里闪烁着柔美得意的无数亮光,那是女孩子的小聪明:“沈平治,这可是你一辈子的污点,笑一辈子都不够,实在是太好玩,太好笑了!”由此可见,莫如水到底还是个喜爱玩闹的大姑娘啊!
面对小哥哥的那张苦瓜脸,我开心地大口大口顺气道:“小哥哥,莫姐姐,你们两个
——一个女扮男装,一个男扮女装,还真是绝配啊!”
“胡说!”没想到,我的这句话终止了莫如水的笑声。
小哥哥与莫如水异口同声,尽管先是惊吓到了我的小心脏,但随而我则是再次大笑出声道:“你看看,你们看看,还说不般配,就连冲我发飙都是一样的表情。”
两人只得将双臂抱胸,不理会我的无聊言论,却是愈加体现出他们动作的整齐划一和同步性。当即,小哥哥与莫如水意识到彼此动作一致的同步性,便各自转换了状态,但这根本就是欲盖弥彰嘛!
“小哥哥,你干吗对龚客来如此上心?”终于,我止住了笑声。
不想,小哥哥却是叹了口气:“其实,家里最早得知方晴妹妹遇害的消息正是我,所以我觉得自己有责任与义务帮她抓到凶手。”
“没想到,小哥哥——你的正义感如此爆棚啊!不过,一想到你之前穿女仆装,被人摸屁股的样子,我就想笑。”
原本,莫如水被我撩得再次笑声大作,却是被小哥哥那双毒辣的白眼,给硬生生地顶回到了肚子里;而我则是担心自己会被小哥哥这个经典的人生阅历憋出了内伤。
莫如水将我和小哥哥送回到善德花园学府。回到家中,大嫂正在厨房里忙碌,虽然其脸色仍旧显得很憔悴,但好歹是在给自己找事情做,这多少让我感觉到了安心。
为了不打搅大嫂,我与小哥哥悄悄来到孩子的房间,哲哲已经躺在床上安稳地睡着了。
“小哥哥,你因为看到大嫂这些日子自暴自弃,所以想为她伸张正义,是这样吧?”
小哥哥并没有否认:“这当然是很重要的一方面。另外,这也是艾哲的遗愿。”
“小哥哥,刚才我说你跟莫姐姐很般配,那不是什么开玩笑,而是我的真心话,我想
——这也是艾姐姐的心愿。”
“小婷,你就别再为我的事瞎操心了!”小哥哥对我道:“眼看时间也不早了,你就别回玫瑰大厦,留在这儿,赶紧睡吧!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要照顾好肚子里的小宝宝。”
“小哥哥,你放心,我会的!”说话的同时,我不自觉地摸了摸肚子,嘴角流露出幸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