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猫缘:猫系列第四部·终曲》(5)
2022-12-16 作者: 燕书瞳
搬入婚房
(壹)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在睡梦中,就被小薇的大叫声所惊醒,我这闺蜜是最喜欢睡懒觉,此时却见她靠在枕边玩手机。
“小薇,你干什么呀?一惊一乍的。”
“小婷,我报名成功了!”
“什么报名成功了?”
“我注册了一个相亲网站,报名参加了一个富豪相亲派对。”小薇兴奋地又蹦又跳,快要将我的床给跳塌了,震得我的脑袋“嗡嗡”作响。
“什么?”当即,我的意识清醒了过来:“你参加富豪相亲派对?”
“是啊!”小薇一脸失魂落魄的表情:“但光在他们官方网站上注册报名成功了还不行,若想要得到相亲派对的入场券门票,还需缴纳九千九百九十九元整。”
“什么?门票要一万块人民币?他们那门票是金子做的呀?”这是我的脑袋第二次被震惊得“嗡嗡”作响。
“小婷,重点不在这儿!”小薇则是冲我语重心长道:“重点是有了这张入场券门票,我就能与来自全国的富豪们谈情说爱了,万千豪门——任我挑,随我选!想想都令人感到兴奋!”
我这闺蜜也太乐观了吧?!退一万步说:小薇果真拿到了富豪相亲派对的入场券,也见到了来自全国的富豪们,但这感情则是两情相悦的事,人家还不一定能看得上你呢!然而,这话我只能在心里面嘀咕,不便对小薇直言泼去冷水。
“我可听说,这种富豪相亲派对——对女方的自身情况、家庭背景及兴趣爱好等条件严苛着呢!”
对此,小薇倒是很想得通:“那些人可是富豪!找老婆,有点儿要求很正常。像我条件这么好,过五关斩六将,把那些富豪统统拿下,完全不在话下。”
我再次震惊地摇了摇头,心中无法控制地发出了大声的尖叫,实在弄不明白我这个闺蜜是哪来的这么大勇气与自信:小薇以为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女的,大家被关在了一片没有出路的岛上,那些富豪们根本就没得选,一个个便只能围着她打转?
但小薇根本就没有看出我的无语,而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苦恼之中:“小婷,你结婚不是收了不少红包吗,能不能先借我点儿?等我钓到了金龟婿,马上就还你。”
那可是一万块钱的现大洋啊!对于我和崔亮这种靠工资吃饭的夫妻来说,可是整整三个月的生活费啊!
我连忙将睡衣口袋捂紧:“那——那些红包,我和崔亮都用来办婚宴了。”
“肯定还有剩。”小薇拉住我腻歪道:“小婷,你就帮帮我吧?倘若我真钓到了金龟婿,那你就是首功。”
呸!我才不稀罕这“首功”!但我又不能表现得太过直白,只得采取迂回的策略:“那——我得跟崔亮商量一下,毕竟,我们已经是夫妻了,经济共享。”
“小婷,那真是谢谢你了,多多帮我美言几句。”小薇冲我装出一副卖萌的可怜相儿。
小薇这不是跟我出难题吗?我丈夫本来就不怎么待见她,她自己怀揣着嫁入豪门之梦,只要不影响别人,我也就无话可说,但眼下她却是要把我拖下水,我与崔亮才刚刚结婚,就让我们夫妻俩不合,这也太为难我了。
“小婷,”小哥哥敲门道:“你丈夫来接你了。”
“好!你让他在客厅等我吧!”
小薇冲我一副拜托了的手势,完全没有站在我的角度,为我做一丝一毫的考虑。
眼见小薇这股劲头,已经转移了新目标,我也就没必要将莫如水的抱歉传达给她,从而徒增大家的烦恼。
崔亮正在餐厅里吃早饭,额头上的伤口经过处理,正包裹着一块纱布。因眼见我带着小薇下楼,我丈夫的眼珠子差点掉进那只盛有荷包蛋的盘子里。
“她怎么会在这儿?”
“啊!”我连忙撒谎:“小薇因听说这是我搬去婚房、住在这里的最后一晚,再加之我昨天晚上因受到了一些惊吓,所以就过来陪我。”
小薇却是完全不配合我的一番好意,瞪大眼睛道:“惊吓?什么惊讶?”
这样,崔亮望了望我,也不多说什么,埋头继续吃饭,是在以无声的方式取笑我这个闺蜜笨到根本就不领我的情。
大嫂做好了早饭,就被大哥送去附属医院值班,别看他们两个人老是在斗嘴,其实感情好得如胶似漆,让我都心生嫉妒。
小哥哥则是带着哲哲,正在在院子里晒太阳。小哥哥给孩子讲《小王子》的故事,而且还是全英文版的《小王子》。想来,哲哲集合了小哥哥和艾姐姐所有的优良基因,不知道长大后,该是有多聪明!
吃过早饭之后,与小哥哥告别,小薇和我们一起离开。来到路边停着的那辆吉利缤瑞,小薇以为我丈夫会主动提出送她一程,但崔亮却是一点没表示,把我的行李放进后备箱,便客气地与对方挥手告别:“小薇,你住的地方跟我们不顺路,小婷带着行李箱也不方便,我就先带她回婚房了!”
“啊!没事!”小薇强作欢笑:“我多走几步,出去,就能打的了。”
我这个闺蜜眼见搭顺风车无望,只得冲我做了一个拜托的手势;尽管崔亮看到了,却是装作什么都没瞧见,汽车从小薇的身边滑过。
汽车行驶出善德花园学府,崔亮扭头见我满腹的心事,不免询问:“怎么了?我见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还在为昨天的案件感到后怕呢?”
“不是!”我摇了摇头:“是其他事。”
“是不是——你那闺蜜对你说了些什么?”果然,以崔亮的职业敏感度,当即便猜到我的不开心和小薇有关。
“没有!”我则是煮熟的鸭子——嘴壳硬,断不肯承认。不然,又是与崔亮进行一番不必要的口舌之争。
“还说没有!我都看见她给你做拜托的小动作了。”
眼见崔亮如此强硬的口气,我就更不能将小薇与我之间的那个约定说出口,便随口道:“她是在拜托你把我安全地送达目的地。”
看得出来,崔亮并不相信,但因不想吵架,我们这一路上便不再多言。
同时,我答应了小江的那个承诺,但由于小薇的拒绝,也就最终不了了之。
(贰)
我们婚房所在的小区被起名为“华贵经典”,而住宅所处的建筑物延续“玫瑰大厦”之名,以此为起点,已经建设落成的六七幢住宅楼都是用鲜花来命名,如:茉莉大厦、罗兰大厦、丁香大厦等,小区的花园也是种满了与之相匹配的各色鲜花,整体坏境倒也清新怡人。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打开房门,崔亮拖着行李箱就站在我身后,我以为公公和婆婆会热烈欢迎我回家,却没想到整个婚房一片死寂。
“爸妈呢?”
“他们见我这么忙,就先回去了。我母亲特意跟我说,春节回老家补办婚礼,还说一回去,就把办席的酒店给订了。”
“你母亲还真是性急。”
“那是他们疼你!”崔亮将行李箱拖放到客厅的沙发边。
都说婆媳关系最难相处!刚才坐在车上,内心忐忑不安,我还没做好与崔亮的父母住在一起的打算,此时不免大大地松了口气。
当即,我因为心情大好,便摸了摸崔亮额头上的那块纱布,一脸的心疼:“昨天晚上,你妈看见你这一头的伤,肯定心疼,而你爸怕你妈心脏病发作,所以今天一早便带她回老家了,我猜得没错吧?”
“我媳妇真聪明!”崔亮捧着我的脸庞,用力地猛亲了一口。
“那是!”总之,公公婆婆离开了我们的婚房,我感觉自己高兴得快要飞上天了,幸亏被崔亮一把拖回到地面。
“我去上班了,你在家里乖乖呆着。”
“好!我给你做晚饭。”
原本,我和崔亮约好结婚仪式结束后,我们两个便趁国庆节,出去旅游度蜜月,我把钱都存好了,崔亮也特意向单位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我甚至将蜜月旅行的路线都规划好了,没想到一连三天发生了两起案件,我们的蜜月计划算是彻底地泡汤。
本来,国庆节黄金周正是民众消费的旺季,我们专柜三组导购正常情况下需要倒班,但公司鉴于我举办婚礼,便批准了我十天的假期。但眼下,我的蜜月假期却是演变成了我的独守空房。
崔亮走后,我把那盆养了六年的栀子花放到婚房的阳台上。我之所以喜欢栀子花,是因为其洁白高贵,清香且芬芳的同时,却又不失朴实纯真。
我正在给鲜花浇水时,听到房门莫名一撞,以为是有人在敲门,便跑过去开门,却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在指挥四五个工人搬家具。女人的脸色异常苍白,看起来似乎有些体虚,弱不经风的样子。
由于,这里房子价格便宜,除了精装修的优惠政策,业主还可根据自身的需求,选择是否配备开发商所提供的家具套餐,倘若不需要的话,也可以自带家具,或是去家具市场选购自己所心仪的搭配。显然,我这个邻居便自带家具;可以看得出来,那些家具已经使用了有些年生,多是半成新的样子。
眼见我跑来开门,女人赶紧抱歉道:“不好意思,刚才工人们的力气过大,撞到了你们家的防盗门。”
我看了看门脚处被砸了个小小的印记,所幸问题不大,便微笑地摇头:“没事!就是小小的擦刮。”
我们正说着话,一只白黑黄三色条纹的猫咪蹿过女人的脚边,正灵巧地穿梭在工人们来来往往的腿脚之间,偷溜进了我们隔壁的那套房子。
“啊!你住在隔壁呀?”
“对呀!”女人微笑地回答:“我姓郑,名叫郑红叶。”
“这名字好有秋天的意境。”
“是不是让人联想到了‘秋染红叶霜满天’?”
“对对对!”我点头高兴道:“那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了,我叫你红叶姐好了。”
“好啊!”
“啊!对了,我还没做自我介绍,我叫沈彦婷,你管我叫小婷就好。”
“小婷?这名字好听,我认识你了。”
打过招呼后,郑红叶因为忙碌,回房间打扫清洁,我便去往小区的超市购买些晚饭用的食材。一个小时后,再次回到家,搬家的工人们已经离去,可见隔壁门开,我便走了过去,见郑红叶正在擦拭着家具上的灰尘。
“忙了一上午,肯定已经累坏了吧?”
郑红叶回头眼见是我,便微笑地摇了摇头,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看你满头大汗,到我家来喝杯水吧?”
“那多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我对这个女邻居一见如故:“以后大家都是邻居了,说不定还有什么事情需要相互帮衬着呢!”
“那就打搅你了!”
郑红叶跟随我来到了我们家,我邀请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而我则是到厨房里去泡红茶,正端着茶具回到客厅,就见她那只三色猫不知何时跟进了房间,双腿一蹬,便趴坐在了主人的身边。
“啊!真不好意思。”郑红叶将爱猫赶下了沙发。
“没事!”我将茶具放在茶几上,一边给客人斟茶,一边开心地说道:“我们家——啊!我是说我的娘家,也养了一只猫咪,跟我最亲近。它叫什么名字啊?”
郑红叶将爱猫抱起,放在双腿上,一边抚摸,一边回答:“小花,它的名字叫小花,已经一岁大了。”
因听主人提到自己的名字,小花面冲郑红叶发出笑嘻嘻的猫吟,似乎是在回答主人的召唤。
“小花?那它应该是一只母猫了?”我开心道:“正好跟我们家的小灰凑成一对。”
郑红叶笑了起来:“你们家的那只叫小灰?”
“是啊!”我将泡好的红茶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自己则是安坐在了一侧的单人沙发上。
在喝茶的同时,郑红叶看到墙上挂着我和崔亮的结婚照,便微笑地询问:“这是你丈夫?你们应该是新婚吧?”
我点了点头:“这个月的一号才举办的婚礼。”
“啊!”对方一副吃惊的表情:“那应该是蜜月期了,现在的年轻人都流行蜜月旅行,你这个新娘怎么呆在家里呀?”
我露出一脸的苦笑,也不便过多去解释,只得轻描淡写道:“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
“啊!”郑红叶的嗓子一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手捧着茶杯,埋头装作喝茶。
“对了!那红叶姐你呢?”我机敏地转移焦点道:“你应该结婚了吧?”
“是啊!”郑红叶一副结婚多年的安详神态,像是从窗外照耀进来的和煦秋阳,为红叶镀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已经十三年了,我和他结婚整整十三年了。”
虽然郑红叶没有提起丈夫的名字,但在提到“他”时,则是满脸荡漾着幸福的容光,就像是一个刚刚坠入爱河中的女人。
突然,传来了急切的敲门声,我与郑红叶面面相觑,这才走过去开门。
没想到是杜娇蕊,因为眼见是我,一把抓抱住我:“对不起!小婷,昨天晚上,在市公安局,我应该等你,但我因为惦记家里的宝玲,你也知道我母亲去世了,是表姐的母亲——也就是我大姨帮忙照看孩子。”杜娇蕊居然当着外人的面儿,把昨天的情形秃噜了个大半。
“没事!”我挤出尴尬的笑容,安慰道:“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刚才,我去善德花园学府,平治说你搬到了婚房。”杜娇蕊说话的同时,走进客厅,一眼看到正坐在沙发上的郑红叶:“啊!你有客人啊?”
“啊!没事没事!”郑红叶起身告辞道:“我也应该回去继续收拾我那屋子了。”
送走了郑红叶,我从厨房拿来一只干净的茶杯,为杜娇蕊斟茶。
杜娇蕊坐在沙发上,刚接过我递给她的茶杯,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掏出话机,看了眼屏幕,一副厌烦的表情:“对不起!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接受媒体的采访。”
见对方挂断手机,我询问杜姐姐道:“怎么回事?”
“也不清楚那帮媒体是怎么知晓我在昨天的银行绑架案里扮演盲人,给警方提供了重要的线索,一个个打来电话,说是要采访我,今天,我接到这类电话不下十几个。”
“哈哈!”我大笑了起来:“杜姐姐,那你现在可就是名人了。”
杜娇蕊叹了口气:“我可不想做什么名人。”
据我所知,杜娇蕊年轻时在市话剧团可是当家花旦,名气大得走到哪儿都受到热烈的追捧,年轻时代的她应该很享受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吧?然而,随着其岁数的日渐增加,性情也随之转变为淡泊。更何况,因为其年轻时的不懂事,曾经发生了那么多的过错,杜娇蕊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爱慕虚荣的小丫头,也不再将这些作为其人生的终极目标。
“杜姐姐,昨天那则新闻我也看到了,那伙悍匪该不会找你的麻烦吧?”
杜娇蕊则是一点都不担心:“眼下,他们该是逃命都还来不及吧!”
然而,之后还有更大的磨练等待着我去挑战及应对。
(叁)
快到晚饭的时候,崔亮打电话回家,说因为调查案件,不能和我一起吃晚饭了。
“正好!”杜娇蕊笑言:“我们姐妹俩去吃好吃的。”
“但我上午买好了多菜回家。”
“在冰箱里多存放一天,不会坏的。”杜娇蕊拉我起身道:“昨天请客,我没请成,今天一定要补回来。”
“那好吧!买单的事,我可不会跟你抢。”也不清楚不知不觉间——我跟杜娇蕊为何会形成了这般默契的亲密度。
我们走出客厅,正巧看到隔壁的屋子走进了一个男人,可以听闻郑红叶从厨房内传出的声音:“你回来了!”
“啊!我回来了!”
男子回手关门,其背影消失在了门后,因而我没有看到郑红叶丈夫的正面,这让我愈加感到好奇,能让我这个隔壁的女邻居流露出那么一脸幸福安详的神态,对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我们来到华贵经典的那条美食商业街,选择了一家口味偏于清淡的粤菜馆,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因杜娇蕊对吃的东西颇有研究,何况又是她自荐请客,我若点得太贵不合适,但点得太便宜则是驳做东者的面子,便交由杜娇蕊来点菜。杜娇蕊娴熟地要了一份挂炉烧鹅、两盅御品燕窝、蒜蓉粉丝蒸扇贝、鸡腿菇炒豆腐、蚝油炒芥兰,以及一砂罐老火靓汤。
菜上齐了,我和杜娇蕊正在边吃边聊之时,她放在餐桌上的那部手机响了。
“该不会又是媒体打来的吧?”
面对我的疑问,杜娇蕊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便接听了来电:“喂,您好!”
电话那头似乎是在询问:“请问,你是杜娇蕊吗?”
“对!是我本人。”
“我是冯彪的妻子。”当听到对方的自我介绍,杜娇蕊的神态明显一愣,进而慌忙站了起来,走到一侧的窗户边,显然是在避免让我听到。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杜娇蕊阴沉着脸回到了我面前。
“杜姐姐,怎么了?你的脸色很难看。”
杜娇蕊却是莫名其妙地问我:“今天几号?”
“十月四号啊!”我一时不明白她想干吗,也不等我有所反应,杜娇蕊便快速用手机连接上网,似乎正在网上浏览着什么。于是,我将脑袋凑了过去,眼见她正在查阅一个名叫“冯彪”导演的新闻,新闻显示此人于昨天晚上(即二零一六年十月三日)二十三点三十七分,因脑瘤在北京协和医院去世,享年六十九岁。
“这个冯彪是什么人啊?”那时候,我还并不知晓年轻时风华绝代的杜娇蕊除了越家兄弟俩之外,与其他不少男人也产生过不同程度的暧昧及绯闻。
然而,杜娇蕊却是答非所问:“明天,我可能要去趟北京。”
“北京?”不想,我竟是十分开心道:“我还没去过北京呢!杜姐姐,反正我和崔亮的蜜月之旅已经泡汤,而他最近因为这几起案件,根本就没时间理会我,要不然——我陪你去北京?听说,这个时候去北京最好,秋高气爽,风景宜人,你就带我一起去吧?”
“那怎么能行?”杜娇蕊一副惊讶的表情:“你和崔亮刚刚结婚,还在蜜月期,就去参加丧礼,而且还是陌生人的丧礼,这不吉利。”
我则是一脸嫌弃的模样:“杜姐姐,你还相信这个?!”
“我这是为了你好!”
“哎呀!杜姐姐,大不了,我不去你那个朋友的丧礼,就单纯到北京去玩。你应该觉得我撇下自己的老公,让你跟我一起蜜月旅行,这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啊!”
杜娇蕊被我这副天真可爱的神情给逗乐了:“你们刚刚结婚,你就把丈夫独自撇在家中,他能高兴吗?”
“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我去搞定!”
晚饭后,我和杜娇蕊告别,独自回到家中,正坐在沙发上,思考如何才能说服崔亮,同意我去北京游玩一事,突然一侧放有座机电话的那只小茶几铃声大作,吓了我一跳。
我拿起听筒,是婆婆打来的电话:“小婷,刚才我们打了好几次家里的座机,怎么都没人接听啊?”
“啊!”我快速反应道:“崔亮说他工作忙,不回来吃晚饭,我也就懒得做,便到外面随便吃了点儿。”
婆婆传递来一口难过的语气:“小婷,真是为难你了。”
“妈,您说什么呢?这怎么是为难?!”
“总之,亮子就交给你照顾了,你要多多体谅他的工作。”
“妈,您放心!本来,这就是我这个作妻子的——应尽的本分。”
“我们打来电话就想跟你说一声,我们已经安全到家了,不用挂惦。”
“好!我会跟崔亮说的。”
我刚放下电话,崔亮就回到家中,看起来疲惫不堪,仰身倒进了沙发,将头枕在了我的双腿上。
“很累吗?”
崔亮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我用手梳理着丈夫的头发,附带按摩他的头皮,以缓解其疲劳之态:“刚才,咱爸妈打来电话,说他们已经安全回到老家了,让我们不用挂惦。”
“好!我明天一早给他们回个电话。”
“你还没吃晚饭吧?我给你煮碗面条。”
我站起身时,丈夫一把拖住我的手,先是爱抚地轻轻摩挲,随后又是深情地一吻,这才放我去了厨房。
我将上午买来的食材,做了一碗营养丰盛、色彩诱人的汤底,将煮熟的面条盛入碗中。
我端着面碗回到客厅,眼见丈夫躺在沙发上,显然已经睡着了。尽管在睡梦中,崔亮依旧紧锁着眉头,似乎是在为案件忧心。
“你是在为案件烦恼吧?”我用大拇指轻轻地抚平着丈夫拧起的眉心:“昨天,我被悍匪绑架时,你该是有多担心啊!”
果然,崔亮在睡梦中为我紧张地惊呼道:“不要抓小婷,不要找小婷的任何麻烦,有什么你们冲我来,冲我来!”
崔亮的双手在空气中胡乱抓摸,我连忙将手伸过去,被他一把抓住,竟是握得生疼,但我心里十分甜蜜,明白丈夫果真爱我,甚至甘愿用自己的生命换取我的安全。因而,我们在生活中的那些矛盾与摩擦,崔亮对我的闺蜜们——特别是针对小薇的尖酸刻薄,以及在他身上的种种缺点,在这一刻统统皆烟消云散,就都只剩下了满满的优点。
崔亮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昏昏沉沉地坐起身子,因眼见我蹲在他面前,不好意思笑道:“我怎么睡着了?”
“不仅如此!”我端起茶几上的面条,满心欢喜地递给了他:“你还说梦话了呢!”
“我说梦话了?我说什么了?”崔亮显得有些紧张,似乎是害怕在我面前透露其心机
——如此深爱着我的小心机。男人嘛!不擅长对于爱情的表达,即便是面对心爱的女人,也总是对爱情充满了含蓄深敛的内在本色。
“快吃吧!”我则是笑而不答:“再不吃,面就融了!”
崔亮便听话地大口吃起了面条,看得我满面欢喜,更是自心底满溢出了幸福之态。想必,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没有比为深爱之人,制作一碗面条,调制一碗羹汤,并且眼见他一口一口地幸福吃下去,更让人感觉内心深处的无比满足了。
以前在和崔亮恋爱约会时,我很少会问及案件的情况,我们也很少会谈聊起此方面的相关话题,我不想将局子里的压力放在丈夫的身上。
(肆)
先是小憩了一会儿,又因洗了个热水澡,加之一碗内容丰盛的美味面条,这些都让崔亮瞬间恢复了活力,一定要跟我亲热。
我被丈夫压在卧室的床上:“你不是累了吗?还做这种耗费体力的运动?”
“现在我不累了!”崔亮冲我露出孩童般狡黠附带无耻的笑容:“而且,我还没吃饱,快让我吃饱!赶紧跟我洞房!”
“哈哈!”我大笑道:“那么大一碗面条,你还说没吃饱?”
“就是没有吃饱,从洞房花烛夜,已经饿到了现在!”
丈夫亲吻着我的脖子,我不是禁欲主义者,我与崔亮在结婚前就已经有过性行为,因而双方已经相当熟悉彼此的身体了。
“哎!戴套子。”我阻止崔亮进入我的身体。
“咱爸妈可是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巴望着赶紧抱孙子。”
“但你工作这么忙,我也有自己的事业,总不能把带孙子的事情,全都交给你爸妈吧?所以,我觉得还是等你把手头上的案件先告一段落,我们再打算要孩子的事。”
崔亮用肌肉结实的双臂撑起了身子,盯视了我好一阵:“总之,我今天不想带。”说话的同时,丈夫已经强行进入我的身体,开始了自我享受的韵律之感。
有时候,崔亮把我捧在其手心里怕弄化了,这让我感觉自己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就如同刚才他在睡梦中的情景;但有时候,他霸道起来则是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就如同此时此刻。
终于,我神色僵硬地配合丈夫做完了活塞运动,崔亮一泻千里,像是一只泄尽了精气的皮球趴在我身上。当时当刻,我不知道在我们最亲热的时候,提出与杜娇蕊去北京合不合适,但我还是提了出来,似乎有心蓄意报复崔亮刚才的自作主张。
“崔亮——”
“什么?”我丈夫趴在我胸口上用力地喘气。
“我想去北京。”
“什么?”崔亮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吃惊地望向我。
“当初,我们规划的蜜月旅行路线——就准备要去北京的,眼下,你因为工作忙,去不了,那我就代你去吧!”
“你跟谁?”崔亮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一个人啊?”
“还有杜姐姐。”
“你是说杜娇蕊?”崔亮不放心我和杜娇蕊在一起时的安全:“你跟她才经历了一起银行抢劫案,还敢与她相约出门?难道,这次是火车大劫案啊?”
“我们坐飞机!再者说了,谁说我跟杜姐姐在一起,就一定会发生事故?”
“我不同意!”崔亮又摆出他那副霸道的神情:“现在恰恰是国庆黄金周,到处人山人海,我又不在你身边,会整日牵挂着你的安全。”
我管你同不同意,反正我一定要去,腿脚长在我身上,你能奈何得了我?由此,我在心里也就愈加确定了我此番的叛逆态度。当时因为生气,便翻转过身子,后背抵向崔亮,装假睡觉的样子,但没两分钟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崔亮已经离开家,多半工作去了,看来他还在生我的气。我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怎么婚礼当天我们遇到了那么多的麻烦事啊?眼下,我搬来到婚房,这第一天晚上,我们两个人就闹得十分不愉快,这可不是我向往中的婚姻生活。相较于最初接触崔亮时的朴实,我觉得我跟他相处的这四年来,似乎他越来越暴露出内在黑暗的本质。
我伸了个懒腰,感觉把所有的怨愤都释放了出去,心情也好多了。我给自己简单做了份爱心早餐,吃饭时,用笔记本电脑上网查询了相关资料,这才把那那个冯彪的身份给搞清楚了:冯彪,一九四七年出生,初中毕业后,相应政府号召下乡插队,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因父亲是西安电影制片厂的职工,便顶替其父亲的职务,从最基层的摄影助理开始干起,通过自己的勤奋和努力,成为了一名掌镜摄影师,最终干到了导演的位置。尽管与张艺谋等人被合称为“第五代导演”,但算不上是领军人物,国家一级导演,代表作有《绿高粱》,而且还是一九九一年上映的作品,主演居然是杜娇蕊,此后便没有什么像样的作品面世。
从相片上来看,冯彪是典型的陕西人,高大威猛,红脸大汉,其最为明显的面部特征就是长满了一脸的络腮胡。
“原来,杜姐姐是他这部《绿高粱》电影里的女主角呀!难怪,杜姐姐接到对方去世的电话如此难过。”
我正在查看逝者的生平,就接到了杜娇蕊的来电,是在跟我最后确定明天的行程。
“小婷,你确定要跟我一起去北京吗?”
“那当然了!”我开心道:“说好我们姐妹俩一起去度蜜月的呀!”
“那我就订机票了,把你的身份证号码告诉我。”
“好!”我流畅地报了十八位数字。
“我那朋友明天下午出殡,所以我们必须在中午之前赶到,我订明天一早的飞机,你没问题吧?”
“杜姐姐,我没问题,反正,我是跟着你度蜜月,一切由你安排。”
“那好!你今天把行李收拾好。订好机票后,我就把时间和航班,以短信的方式发给你,我们在机场碰面。”
“好!”
我放下手机,用笔记本电脑找到了几张《绿高粱》的电影剧照,当场就被杜娇蕊年轻时风华绝代的美貌给惊呆了:原来,杜姐姐年轻时候这么漂亮啊!怎么跟她现在的样子反差如此之大?
其中一张剧照是杜娇蕊与男主角在高粱地里野合的画面:在蓬勃生机的高粱地里,满眼都是绿色的高粱秆,一对男女在大野地里翻滚相爱,这跟《红高粱》中姜文和巩俐的野合根本毫无二致。
果然,我在豆瓣上找到了该部影片的相关评论:因过度模仿《红高粱》的拍摄手法,就连故事情节都差不多,从而导致缺乏原创精神,所以此片在国内上映时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原本,冯彪希冀借此片参加国际电影节,从此扬名国际影坛,却是连国内一个最小的奖项都毫无任何的斩获,杜娇蕊也没能幸运地成为“第二个巩俐”。
哇噻!我的内心深处则是往命运相反的方向一厢情愿地无限幻想:如果这部电影充满了原创精神,从此导演扬名国际影坛,那杜娇蕊是不是比巩俐还红?然而悲剧的是,杜姐姐既没有比巩俐红,也没能幸运地成为“第二个巩俐”。
眼下这么多年都已经过去了,杜娇蕊还要去参加这位不知名导演的遗体告别仪式。
(伍)
吃过早饭后,我便来到了善德花园学府,眼见小哥哥带着哲哲在小区的花园里打羽毛球,父女俩正快乐地哈哈大笑。这才是真正的天伦之乐吧!小哥哥不要总是把才刚满四岁半的哲哲当成个成年的孩子来培养。
“怎么样?”小哥哥拣羽毛球时,因抬头望见我,便冲我打招呼:“新婚生活感受如何?”
“过日子呗!”我不想过多提起崔亮,便立马切换了话题道:“对了!小哥哥,你什么时候回美国呀?”
“怎么了?”小哥哥将羽毛球递给爱女,让孩子拿去到一边拍着玩,哲哲倒也很听话。
我和小哥哥坐在了花园步道一侧的休闲椅座上:“我准备跟杜姐姐到北京呆两天,怕一回来,你都已经回美国了。”
“放心!”小哥哥微笑道:“我请了一个月的假。”
“对了!小哥哥,”我好奇地询问:“我一直不知道你在美国到底做的是什么实验啊?”
“即使跟你说了,那些专业术语,你也听不懂。”
“竟敢小瞧我!”我生气地将手臂盘抱在了胸前。
“不是小瞧你,而是你没必要知晓,毕竟是专业知识,你生活中又遇不到。对了!”小哥哥问我:“你去北京,崔亮同意了吗?”
“我跟崔亮虽然结婚,但毕竟两个人是独立的个体,我没必要事事都向他的汇报、审批,或是得到他的同意吧?”
小哥哥却是为我们的婚姻做长久打算:“但你们毕竟结了婚,为了维护和睦的夫妻感情,去北京也不算是什么小事,是应该跟他说一声。试想,如果他去哪儿,也不告知你一声,你会高兴吗?”
我嘟囔着嘴巴,只得道出实情:“他不同意我去,而且还是和杜娇蕊。”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相互的信任与包容。”
小哥哥念叨得我心烦:“你又没结婚!”在我脱口而出这话时,就明白自己说错话了:“对不起,小哥哥!我——”
“没事!”小哥哥保持着那副宽厚的笑容:“而家人之间最重要的——也是相互的信任与包容。”
不知为什么小哥哥在说这话时,我竟是产生了一股想哭的冲动:这二十多年来,我们老沈家经历了那么多恩怨风波,经历了那么多人世无常,经历了那么多风雨沧桑,经历了那么多生离死别……眼看小哥哥就要获得属于他的那份幸福,岂料——天不遂人愿!却是与艾姐姐最终不得不阴阳两隔,魂断清梦。
因见我眼含泪水,小哥哥像父亲那般,搂过了我的肩膀,让靠在他的肩头,那么温暖,那么宽广,如此柔情……充满了信任与包容。
“小哥哥——”我望向笨拙地拿着儿童羽毛球拍正在击打羽毛球的哲哲:“你一定很想念艾姐姐吧!”
小哥哥则是抬头望向碧蓝无云的天空:“她在天上——也一定很想念我们。”
“你相信艾姐姐会进天堂吗?”
“善良的人们都会去天堂!”
“小姑,你怎么哭了?”哲哲步态不稳地走过来,竟是撩了衣摆,要给我擦眼泪。
“小姑没哭,小姑在笑。”我连忙擦干净泪水,站起了身,对孩子道:“小姑陪哲哲打羽毛球好吗?”
“好!哲哲好久都没跟小姑打羽毛球了。”
“看小姑的球来了——”我用一个很夸张的动作,却是将球轻飘飘地打了过去,没想到那小家伙居然接住了。
小哥哥高兴地跳起来欢呼,竟是抱起女儿快乐地转圈,天真得像是一个孩子:“我们的哲哲真是太棒了!”
哲哲也发出了开心的笑声,仿佛整个世界如同一个万花筒般,在她眼前缤纷炫目地转动,真是让人既感慨又动容的父女俩。
于是,这整个白天我都在与小哥哥和哲哲快乐的打球中度过。
当天晚上,我特意留在善德花园学府吃过了晚饭,一直拖延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到我与崔亮那套毫无生气的婚房。
我回到家中,摁亮客厅的顶灯,眼见茶几上放有一张去往北京的机票,我刚刚拿起票面,来回打量的同时,丈夫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板着一副傲慢的面孔道:“这是杜娇蕊送来明天一早的机票。”
我以为崔亮对我的坚持与自作主张正在生气,心里快速涨满了即将爆发的怒火和气焰,准备将这一天一夜的满腹不快倾吐而出,不想,他却是递给了我一个黑色的手包。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打开手包的拉链,发现里面是一个便携式防狼电棒与一只防狼喷雾,这可是大大地出乎了我的预料:“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我若一意孤行地阻拦你,你肯定会不高兴,必定还是执意要去。”突然,崔亮的表情竟是变得无比柔和:“况且,我因为工作忙,不能陪你度蜜月,让你天天无聊地呆在家中,这都是我的错。那我不如顺水推舟地作个好老公,所以这是我给你准备的防狼工具,每天必须定时给我打电话,汇报你们的行程安全。”
“哇噻!老公,你真的是太好了!”崔亮的这番话把我给听傻了,而我呆愣了足足有五六秒钟,才冲过去,一把搂住对方,对他一阵猛亲,也算是化解了昨天晚上我们之间的冷战。
与我亲够了之后,崔亮慢慢放开我,语重心长地交代道:“小婷,你是不是没坐过飞机?要不要我提醒你有哪些注意事项?”刚刚才跟我缓和了紧张的气氛,这家伙高傲的尾巴就翘起来了。
“你是不是嫌我土?怕我给你丢人?”
“不是!不是!”崔亮笑起来,有意逗我道:“我知道我媳妇的适应能力超强!”
“你分明就是嫌我土。”
我一边收拾着行李,丈夫一边告诉我第一次坐飞机时应注意的各类事项;临睡觉前,他还教了我几招简单有效的防狼术,将他立马坐趴在床上,要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哎呀!快放开我,放开我!”崔亮疼得嗷嗷大叫:“手都快被你给掰折了!”
我知道我丈夫是在让我,尽管崔亮算不上市警官职业学院擒敌拳科目一等一的高手,但对付我却是绰绰有余。
我松开崔亮,拍了拍双掌,高兴道:“怕不怕我?”
“怕怕怕!”崔亮故作一脸惊恐谦卑的模样:“以后,你可千万别用这招在床上对付我!”
“既然是防狼术,就应该专门对付你这样的色狼。”
岂料,我话音还没说完,崔亮一个鲤鱼打挺,便将我压到了床上,控制住了我的双手:“你赖皮,趁我没防范下手!”
“色狼都是趁对方毫无防范下手的。”崔亮的眼神先是淫邪,随而含笑地凝视着我:“这几天,你不在,肯定想死我了,今天晚上,让我一次吃个够。”
丈夫抓挠着我的痒痒肉,对我又亲又吻倍加疼爱,这才是我所一直向往中的婚姻生活吧!夫妻之间毫无芥蒂,就连两个人的呼吸,都仿佛连为了一体,充满着蜜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