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猫缘:猫系列第四部·终曲》(4)
2022-12-16 作者: 燕书瞳
暴动脱逃
(壹)
夜幕慢慢降临,山路也是越来越陡峭崎岖,商务轿车仿佛行驶上了一条天梯,似乎正在往天上开。
不知道是不是我产生了幻听的缘故,我总是能听到警车的鸣笛声,仿佛就在我们的身后如影随形。
我被领头的悍匪拉坐到了商务轿车的最后一排,他依然戴着那副面罩,其口鼻处湿了一大片,可见他还是有些紧张且担忧,生怕遭到警方的追捕。
就在我正胡思乱想时,突闻领头的悍匪说道:“那个警察似乎很看重你呀!”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说话,我知道他提到的是崔亮。
我则是装糊涂道:“警察对人质都很关心。”
看得出来,面罩下的那张脸露出了微微的笑意:“但我觉得——那个警察似乎对你特别关心。”
“是你想多了!”我极力掩盖与崔亮之间的夫妻关系:“那不是因为其他人质被你们关在银行了吗?”
“是吗?!”虽然这个领头的悍匪并不相信,但也没有继续深究,这让我的心跳稍稍平复。
透过车窗玻璃,可见只有车头的两束探照灯寻路,经过微微的路途颠簸,我感觉山路越来越难行,心中不免有些惶恐不安:“我们现在去哪儿?”
“哈哈!亡命天涯!”
那个男人发出肆无忌惮的大笑,这反而让我的心思安定了下来,越是狂妄及傲慢之人,就越对自己信心十足,认为可以把控住局面,我就越没有性命之忧。
“既然是亡命天涯,带我这么一个拖油瓶,恐怕不太方便吧?”
“到了目的地,我们自然就会把你给放了。”
汽车行驶了半个来小时,渐渐地可望见山顶上的那座精神病院,门口点着不太明亮的灯光,整个院子里没有什么光亮。看来,病人们已经被医生和护士统一招呼回了住院部。与此同时,我们身后寂静的夜空则是传来警车的鸣笛声,肯定是崔亮带领大批警力,一路追踪,前来救我。
“大哥,怎么办?”坐在我们前面的那小个子担忧道:“警察追来了!”
“所以呀!”领头的悍匪则是不急不慌地回答:“这便是我计划的真正逃跑路线。”
原来,这三个悍匪是想通过精神病院逃走。我明白了:他们不仅踩好了作案地点,而且还规划好了逃生路线,他们就是想利用精神病院那些情绪不稳定、稍有波动就会出现暴力倾向的病人们作掩护,逃脱警察的追捕。
眼见我们将商务轿车停在了医院的大门口,从值班室内走出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你们是什么人啊?这么晚了,已经停止探视,你们还是明天再来吧!”
只不过耽搁了半分钟的功夫,可听闻身后的警车越逼越紧,驾驶室内的那个女劫匪也不跟对方废话,竟是踩足马力,面朝金属栅栏的不锈钢门冲了进去,吓得那个看门人抱头闪躲到了一边。我听闻“咣当”一响,巨大的冲击力似乎将我的身体震碎,我感觉颅腔内“嗡嗡”回荡着共鸣之声,像是要把我的脑浆给荡了出来。这一击,车头肯定撞得不轻,果然是国家的财产,这伙悍匪还真是一点都不心疼啊!
然而,这辆商务轿车根本没做任何停留,而是加大了马力,往住院部开去;与此同时,驾驶室内传出尖利且锐耳的喇叭声,似乎要将逐渐睡去的夜色震醒一般。
隐约可见天际边亮着一两颗星星,尽管那星光看起来不是特别明朗,却如同一个启动按钮,将大地笼罩在一片安宁祥和的夜色之中。原本平静的精神病院,因为闯入的汽车铃声大作而涌动波澜,如同在蔚蓝的海面掀起了巨大的浪涛。
我正心惊肉跳地担忧接下来的事情,眼见三四个身穿病号服的人从住院部里跑了出来,其身后又跟出了十几个病号,围绕着我们的商务轿车打转,又是敲玻璃又是猛拍门。那些在我看来下午还十分平静的病人,由于受到了外界的刺激,发出野兽般狰狞的嚎叫,我生怕他们会破窗而入,冲入车厢,把我撕扯成碎片。
随后,七八个医生和护士也都跑了出来,似乎是想阻止病人们的暴虐行径,却是遭到了群起殴打。一时间,整个现场如同人间地狱。
与此同时,可听闻警车的鸣笛声更近,已经开入了医院的大门。那个小个子劫匪慌张地打开车窗,探出脑袋,望向车后的方位:“大哥,不好!警察就跟在我们的身后。”
不用打开车窗玻璃,我也能通过后车窗,看到红蓝闪耀相间的彩色警灯。
“慌什么慌?”那个领头的悍匪却是一点不担心的口气:“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为首的悍匪将我拖到了汽车的滑门前,由于病人和医生多集中在车头的位置,后车门因进攻空虚,只有两名病人傻笑着敲门,而其中一个正面贴着玻璃,朝内张望。我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面前的滑门便被拉开,我被一脚踹出了车门。
临末了,那个踹我羊入虎口的悍匪送给了我一句话:“好!你的任务完成了。”
说话的同时,那个领头的悍匪竟是一连点燃了三串鞭炮,分别朝我、朝车头与紧随而来的警车扔去:“祝大家国庆节快乐!”
当即,我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之感,鞭炮正在脚边“噼啪”作响,我睁开眼睛,准备拍开身上的炸响,却见刚才面贴着车窗玻璃、冲我傻笑的那个病人正蹲下身子,面抵着面地望向我。但我来不及惊讶,就看到四五个病人正朝我走来,为首的那个患者脸上刻有刀疤,其来势汹汹的模样犹如鬼魅,吓得我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直愣愣地坐了起来。
与此同时,因身后响起的鞭炮,截断了警车的去路,围聚在商务轿车前的病人们统统朝身后望去,似乎是受到了警笛与警灯的吸引,他们一个个仿佛行尸走肉般,朝向赶来的警车群起而攻之。而那个刀疤脸的病人也因为受到警车的吸引,则是绕过了我身旁,朝警车的方位走去,算是让我幸运地躲过了一劫。
我因为自身难保,没办法顾及崔亮的安危;更何况,他们警方并非他一个人赶来,所以我必须保护好自己,才能够与崔亮继续相爱。于是,我将身体面趴在地上,如同镶嵌进了泥土中,脑海里则是想象自己是一条变色龙,已经与地面完美地融为一体,体温也是变成了地面的温度,没有人能发现我的存在。
当即,我小心翼翼地爬过病人们那一双双行尸走肉般的腿脚,朝住院部爬去。就在路过商务轿车的车头时,我看到那几个被打趴下的医生与护士,躺在血泊之中,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医生,不仅眼镜被砸碎了,镜片扎入了眼球,更是全身抽搐、口吐白沫,看来是被群殴出了内伤。
但我来不及多作同情,继续朝住院部爬去,却是感觉身侧一荡,那辆商务轿车差点从我身上碾过去。我抬头看向驾驶室,那个女悍匪从面罩下方射来了一双冰冷的目光,分明是想置我于死地。这个女人为何如此恨我,整个绑架过程,处处与我为敌?难道,她认识我?但这怎么可能?我认识的人当中,虽不说个个都是什么五好青年,但也不至于会出现这种抢劫银行的社会败类和人渣。
很快,更多的病人从住院部里潮水般涌了出来,一起直奔向赶来的警车,简直是发生了“监狱暴动”。显然,悍匪团伙的逃生计划给这些从未承认过自己是精神病人的神志异常者提供了外逃的理由与借口。整个医院瞬时陷入烧杀抢掠的恐怖氛围之中,这样我才意识到我刚才的那个比喻错了,这哪是什么在蔚蓝的海面掀起了巨大的浪涛,而是引发了空前剧烈的大地震和山呼海啸啊!
那辆商务轿车将下巴朝后一收,便加大了油门与马力,往医院的后门开去,顺利地逃脱了警方追捕的险境。
(贰)
为避免遭到与那几名医生和护士一样的袭击,我跑进住院部,发现一楼楼梯口的铁门被人打开,铁门上正挂着一把明晃晃的钥匙。
与此同时,一个狂笑的病人拦住我的去路,从身后扯出一块窗帘布,竟是当着我的面儿点燃,发出了愈加嚣张的狂笑,但似乎并没有要伤害我的样子。
于是,我继续往楼上跑去,来到了二楼的楼梯口,跟一楼时的情景一样,铁门上也挂着一把明晃晃的钥匙。门边是那个下午见过面、坐在轮椅里、八十多岁的老人。但我没心情跟他打招呼,而是朝走廊的尽头跑去,来到了那间编号为077的病房。透过门上的玻璃,我面朝里内张望,尽管房里没开灯,却隐约可见一个人正坐在床上,面向窗户,背冲房门,就像是一株枯死了的植物一动不动。赵美云该不是自我们走后,一直都保持着这样的坐姿,她不觉得累吗?
由于楼下传来愈加嘈杂的暴动声,我来不及多想,慌忙打开房门,背靠在门板上:“对不起!赵总,我又来到了!”
窗外的天光淡淡地打在那人的身上,我感觉对方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其体态明显比赵美云臃肿得多,而且头发也是男士的短发,脑袋像是鸡捣米,仿佛快要睡着了。我连忙走到那人的正面,发现是一个胖胖的男子,正是我下午在病房门口,眼见小护士将其领入病房的那个访客,嘴涎亮晶晶的口水,甚至还打了起鼾声。
“龚客来?你是下午出现在这里的龚客来?”
我的惊讶声将面前的男子给吵醒了,他睁开一双睡意朦胧的眼睛,用手大力地揉了揉,似乎才将眼缝搓开:“你——你是谁呀?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我快速转动着脑筋回答:“我是赵总的朋友啊!”
当即,龚客来一脸兴奋的表情,抓住我的手,无比惊喜道:“你是赵总的朋友?你说的是美云吗?那这么说来——她应该经常在你面前提起我了?”
我则是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你怎么会在这儿?赵总呢?”
“晚饭时,美云让我在病房里等她,但直到现在,她都还没回来。”龚客来伸了个懒腰,附带擦了擦嘴角边的梦口水:“我差点就睡着了!”
什么差点是睡着啊,分明就打起了呼噜。但我保持着笑容道:“她什么时候去吃晚饭的?”
龚客来看了看手上的腕表:“应该有一个来小时了。”说话的同时,这个肥胖的男人连连打哈欠:“美云怎么还不回来呀?”
岂料,他的话音还没落地,就听见窗户“咣当”一响,是砸碎玻璃的声音。我还没来得及尖叫,一件燃烧着的病号服携裹着一块石头,被扔入了栅栏的窗户,擦过我肩头,砸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龚客来完全被吓蒙了,望着眼前的此般乱象,半天没晃过神来。
眼见那件着火的衣服快烧着了床单,我连忙扑过去,抱起床上的枕头便奋力地压了上去:“外面发生暴动了,你还愣着干吗?快来帮忙啊!”
“噢!”这样,那个笨拙的男子才慌忙跑来,用其沉重的身躯压住了枕头,自是令火势再难嚣张及蔓延。
与此同时,我们听到隔壁或楼下发出“噼里啪啦”的破碎声,该是所有的窗户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一时间,四面八方传来愈加恐怖的哭丧与嚎叫的恶魔之声,像是收紧的口袋一般,将我们装入危险之境,我不免怀疑自己跑进住院部躲避灾祸,这分明就是一个错误的策略。
但我已经来不及另谋避难所,走廊里传来击打房门的声响,一扇扇耐心十足地拍打,随而那声音越来越剧烈,仿佛撞击着我的心灵,将我的心跳都快拍出了胸口。起初是一个人在击打,很快便形成了命运交响曲般宏大的规模,至少有十几个人以上述方式敲击着房门,并逐渐朝我们的病房走来。
整个世界一片死寂,只剩下“咣当咣当”的脚步声,就像是正踩碾着我的胸口,令我直感到喘不过气来。
“这是什么啊?外面是什么呀?”龚客来吓得一把抱住了我,一股油腻的味道扑面而来,差点将我一巴掌糊死。我真无法想象这个男人读大学时,作为越书明的室友兼上铺,怎可能有“豆芽菜”这个外号,该不会是当年他把床都给睡垮了吧?
我一把推开龚客来,努力保持着镇定道:“疯了!外面的精神病人都疯了!”
“但——但他们本来就是疯子啊!”在此人命关天的危急时刻,这个男人居然还有心情跟我嚼如此无聊的字眼。
“我是说他们已经疯到情绪不受控制的地步。”
就在那行脚步一前一后地落定到我们病房的门口时,我突然想起自己没有反锁房门,便如同一颗子弹般飞射了过去,而一只青色的大手卡在门缝间,其虎口足有我脖径一掌那么宽,我只得死抵住房门,不让外面的人进来。
为首的那个患者面贴着门上的玻璃,我立马认出其脸上那道深入颧骨的刀疤,其来势汹汹的模样如同鬼魅,吓得我浑身一记冰冷的哆嗦。然而更让我觉得恐怖的是,这个刀疤脸的嘴角居然流有一淌鲜血,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万恶的吸血鬼。当即,我的脑海里闪现过我丈夫,崔亮该不是遇到攻击了吧?
因我的一时松懈,那只青色的大手愈加伸进了门缝,朝我的手臂抓来。我赶紧朝内缩了缩,但身体并没有放松,而是加大了全身的力气。
我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那刀疤脸的身后黑压压七八个人,正帮忙合力往房间里内压来,我感觉自己背抵着千金之力,便望着傻坐在病床上的男子,咬牙招呼道:“快来帮忙啊!”
这样,龚客来才反应过来,赶紧跑来,帮我一起将那房门用力抵住。仿佛剁手一般被撞夹在门缝间,那只青色的大手立马失去血色,像是一只尸体的手臂,显露出一片死灰之态。我看着都感到疼,但我没心思同情,当务之急保命要紧。但那个刀疤脸竟是一点也不觉得疼,用另一只手一拳砸在了门上的玻璃,一把抓住了龚客来的脑袋,对方便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被刀疤脸死死勒住了脖子,就像是握住了一根肥厚的香肠,使得血液倒灌进龚客来的脑袋,以致其脖子青筋迸起,一注鲜血从刀疤脸那只被玻璃割破了的手臂,沿着龚客来充血的脖子一路滴淌落在了地上。
眼看龚客来的脸色发绀,这明显就是缺氧的症状,外加口吐白沫,直翻白眼,双脚蹬地,似乎快要不行了,我只得无所顾忌,伸嘴猛咬了过去,一口啃在了刀疤脸的手背上。终于,那个混蛋感觉到疼痛,大叫一声撒手,龚客来滚跪到床脚边,捂护着脖子,发出剧烈的咳嗽声。这样,再次是我以一阻挡外面的十个病人。
“别敲了!玻璃都被你们给敲坏了!”就在我快要顶不住的当口,我听到走廊的尽头传来一个苍老的音质,这声音简直就是天降甘露,在那一瞬间,比起什么天籁之音都好听,都令人感到更为激动人心。
于是,那个为首的刀疤脸回头望向楼梯口的方位,行尸走肉般,带领着大家,机械地往声音的方向霍霍而去。我透过玻璃的位置,探头出门上的窗口,但由于那群病人实在人高马大,我看不到说话者的外貌,只能通过众人的脚缝间瞧到楼梯口定着一个轮椅。不免忧心那轮椅之人的安危,但我实在没有能力担心他人,不给别人添麻烦,便是最大的帮忙。我迅速将房门反锁,并用被子堵住了门上的窗口,这才感觉心脏“咚咚”跳得厉害,整个人几乎虚脱且乏力,一屁股靠门坐在了地上。
终于,外面的走廊平静了下来,也听不到轮椅之人被欺负的声响,仿佛之前的暴力事件根本没发生。整个精神病院像是被抛弃到宇宙的尽头,外面则是沉默着死寂一般的荒漠与无声。
龚客来因恢复了气息,正摊开四肢躺在地上。由于危险暂时解除,一股倦意袭击着我的脑袋,我靠在门上感觉睡意侵袭,竟是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突然,再次传来敲门声,震动着我的后背,我吓得从地上一跃而起,心脏差点便跃出了胸膛。
我迅速扫过四周,见床头柜上放有一只水果盘,里面有两瓣还没吃完的苹果,便慌忙拿在手中,面冲向被子堵住了门上的窗口,那里是最明显的防御空虚之处,期望能够借手中的这只水果盘抵挡一阵。
“小婷,你在里面吗?”我听出是杜娇蕊的声音,下午我和她一起来到此处,她应该十分清楚倘若我在精神病医院避难的话,肯定藏身于赵美云的病房。
由于大喜过往,我一把拉开门窗上的被子,果然是杜娇蕊正站在门外。我打开了房门,双臂拥抱住她,就像是抱住了久别重逢的亲人,竟是委屈得失声痛哭:“杜姐姐,我好害怕,我以为我死定了,再也见不到你了!”之前所有的防备,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担忧……就在这一瞬间,如同打开水闸的泄洪般奔流而出。
“小婷,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杜娇蕊拍抚着我的后背:“我真没想到,让你陪我来这儿,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都是我的错!”
我摇了摇头:“杜姐姐,能见到你就好,说明我还活着,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杜娇蕊放开我,望了望自己的身后,这样,我才发现崔亮站在我们的身边,额头上居然在流血。
“崔亮,你怎么了?”我快步走了过去,捧起他受伤的脸,不免心疼道:“你怎么受伤了?”
“没事!一点小伤,不碍事的。”崔亮则是擦干净我脸上的泪迹:“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你们都在这儿啊!”赵美云出现在我们面前,像是根本不知道住院部内外的暴动,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道:“不好意思!我要休息了,请你们离开!”
龚客来见赵美云的出现,连忙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喜笑颜开:“美云,你回来了?我听你的话,等了你好久。”
“也请你一起离开!”赵美云一脸冷漠孤独的神情,昂着脖子与龚客来擦肩而过,走进病房,关上房门,将我们所有人拒之门外。
我被我丈夫和杜娇蕊带出了住院部。为了防止病人再次施暴,住院部的每一层都排列着身穿制服、手握枪械的特警严阵以待,一直排列到住院部的大门口。可以看到走廊的地上和墙上都是血污与玻璃,被反锁在病房里的病人,因眼见我们从门前经过,将脑袋探出窗口,发出暴力的狂叫,被特警用电棒杵了回去。
来到走廊的楼梯口,因眼见那个坐在轮椅里的八十多岁的老人正面色平静地望向我们,我撒开崔亮保护我的那只手。我丈夫因怕我有危险,挡格在我与老者之间,却是被杜娇蕊摇头制止住了。
我上前,蹲下身子,询问道:“请问,刚才——是您救了我们的命吗?”
然而,老人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双手推着轮椅,朝我们的身后离开,似乎一点都不需要被感谢的样子。
“不管是不是您——”我冲老人的背影感激道:“我都要感谢您!”
我感觉老人的背影微微一颤,手指分明停顿了一下,便继续推着轮椅前行。果然,精神病院里的患者都是些怪人,但只要不再发生暴力事件就好。
住院部外,另有一些特警在莫直徽的指挥下,收拾着院子里的残局:那些被打伤的医生、护士、病人及警察被抬上了救护车,紧急送往附近的医院进行救治;道路边,一辆为首的警车甚至燃烧起了熊熊的大火,赶来的消防队员正和特警一起紧急救火。
在崔亮的安排下,一名刑警将龚客来护送上了警车,看来警方是要亲自送他回家。
莫直徽从指挥现场走了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小婷,你没事吧!”见我摇头,他对我道:“崔亮说一定要亲自到住院部接你。”
我点了点头,明白这是莫直徽的好意,是在我面前表扬我丈夫。但眼下,我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询问:“现在几点了?”
崔亮掏出手机,看了看:“十九点十八分。”
这么说来,暴动该是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
经过警方对现场情况的清点:两名医生受伤,两名护士受伤,三个病人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皮外擦碰。除了那个被眼镜玻璃插爆眼球的医生,其他人的伤势还好,所幸没有人员身亡。
(叁)
为了让我的情绪平复下来,崔亮把我与赵美云带到市公安局刑警总队第一支队的审讯室。
除了我们一同经历过的那些事情,杜娇蕊则是向警方详细笔录了她被悍匪带到女卫生间时的情形:由于劫匪把她真当成了一个盲人,便放松了对杜娇蕊的警惕,杜娇蕊正蹲在隔间小解时,小个子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便掏出来接听,为了说话方便,还一度撩开了面罩,露出了嘴巴,在其左嘴角处有一个很明显的痦子。这些都是杜娇蕊通过隔间的门缝,看到了匪徒的外貌特征。
莫直徽抓住重点道:“也就是说,那个小个子劫匪的嘴边有一颗痦子?”
杜娇蕊点了点头:“另外,我装成盲人,在抓住他手臂的同时,发现他的腕端凹凸不平,似乎是受伤愈合的痕迹。”
崔亮连忙做记录道:“是左手还是右手?”
“应该是左手。”
如此看来,除了警方通过监控视频,可以估算出悍匪的外貌、声音等特征,还获得了极为重要的身体细节等线索。
在询问完杜娇蕊之后,眼见我的情绪已经平复得差不多了,崔亮便握了握我的手:“可以了吗?”
“可以了!”我点了点头。
与杜娇蕊一样,我详细讲述了被绑架时的一切经过。
“这么说来——”崔亮皱起眉头思索道:“那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应该就是整个抢劫计划的主谋了?”
但我却是摇了摇头:“看起来不像,尽管一切命令,包括与警方谈判都是这个大个子在做主导,但我总觉得那个女悍匪才是整个抢劫计划真正的幕后主使。”我也不清楚自己说这话是不是带有蓄意报复的目的,但直觉就是这样的感受。
“什么?那个女悍匪是主谋?”崔亮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则是含糊道:“反正,我觉得她不简单。”
“好了!”莫直徽站起身:“具体情况——我们都已经记录在案。小婷,最近几天,你也经历了不少事,你们夫妻俩早点儿回去休息吧!毕竟,这还仅仅是蜜月的开始,可不要辜负了这人生中最为幸福的时刻。”莫直徽还不知晓我与崔亮暂时还没有搬到一起住。
“莫警官——”我开玩笑道:“您应该很清楚我从小是被吓到大的,也算是见过了不少世面。”
不想,莫直徽却是一副悲伤的神情:“真是难为你了。”看来,因受其老师的影响,莫直徽对我们老沈家这么多年的遭遇还真是怜悯。
“莫警官,干吗苦瓜着一张脸?”我笑出一脸元气少女般满满的幸福感:“小哥哥曾经说过:我就像是生长在悬崖边上的一棵小草,任凭狂风暴雨都压不倒我。现如今,我这株小草已经开出美丽芬芳的花朵。”说话的同时,我则是紧紧地挽搂住了我的丈夫——崔亮。
莫直徽被我的情绪所感染,望向崔亮道:“小崔,那天——在你们的婚礼上我没多说什么,今天,我可是要好好地提醒你,一定要善待小婷。现如今这么复杂的社会,像小婷这般如此单纯、会持家的女孩,已经不多见了。”
“老师,我会的。”
“好了!你们两个刚刚新婚燕尔,赶紧回去吧!”莫直徽转向我道:“小婷,倘若想起什么需要补充的,随时都可以跟我取得联系。”
“好!”
因为眼见我受到悍匪集团的惊吓,而我丈夫则是受到我被绑架的惊吓,莫直徽便安排局里的司机小江护送我们回家。与此同时,杜娇蕊早已经被警车送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我和崔亮走出市公安局,正巧遇见莫直徽的女儿莫如水向我们走来,露出了一脸女性的笑容:“听说——崔师哥立首功了。”
“没有没有!”崔亮谦虚道:“这都是大家的功劳,也是老师指挥有方。”
“崔师哥谦虚了!”莫如水望向我:“听说,似乎你也受到了一些惊吓?”
“还好!”我到底自小到大已经见过了不少命案,况且,我的丈夫还是一个标准的人民刑警呢!之前的恐惧心理也早就已经安定了下来。
“对不起!”莫如水一副抱歉的模样:“昨天,让你的闺蜜失望了,麻烦请你代我向她表示我心底里的歉意。”
“没事!”谈起昨天上午,我因太过鲁莽,为小薇打抱不平所产生的误会,还会让人感觉到脸红:“小薇就是那个性,嚎两嗓子就没事了。”
“总之,事情因我而起,我还是感到万分愧疚。”
眼见莫如水真心抱歉的神色,我点头答应道:“好!我会转达你的歉意。”
莫如水与我们告别之后,我们正走向附近的停车场,崔亮追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刚才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
我微笑地回答:“婚礼当天,小薇把你这位‘伴郎’当作是个美男子,上前主动找其约会,没想到受到其性别的打击。”
“哈哈!”崔亮开心地大笑:“我就说你这个闺蜜的智商有问题吧!老师的女儿——这么明显是位女性,居然被她看走了眼?!”
我则是有心维护我这个最要好的闺蜜:“但这就是我觉得小薇最天真可爱的地方啊!傻傻的,萌萌的。”
崔亮摇头不解道:“你和那个胖女孩差距这么大,真不知道你们两个是怎么成为好朋友的?!”
“小薇也不算胖,只是丰腴而已!”
在回往善德花园学府的路上,崔亮一直温柔地握住我的手,放在其胸口处;其目光更是不肯离开我,似乎视线稍有什么差池,我便会再次从他的面前消失,这反而看得我很不好意思。于是,我要抽出被其抓握的那只手,却是被崔亮攥握得更紧更实。
“你这是在干吗呀?”我望了望正坐在驾驶室内开车的司机小江,压声道:“你同事还在,别让人家看见笑话。”
小江正透过驾驶室的后视镜,望向坐在后排的我们,已然露出了一副看笑话的嘴脸。
“我看我自家媳妇,谁爱笑话,谁笑话去!”崔亮一脸的满不在乎,却是冲我无比深情道:“小婷,今天接到报案,我以为就是个普通的银行抢劫,但通过传输回来的视频画面,我没想到你就在银行,这可把给我吓坏了。你看,我的胸口直到现在还砰砰跳得厉害!”我丈夫将抓握住我的那只手扣放在其胸口处。
我甜蜜地笑了起来:“我现在不是好端端地坐在你面前吗?”
崔亮则是冲我耳语地撒娇道:“小婷,你还是赶紧搬到新房,跟我一起住。我要把你时时刻刻地带在身边,一分一秒都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这样,我才能安心。”
我没想到一个堂堂市公安局刑警总队第一支队的重案组组长,居然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江通过驾驶室的后视镜,正悄悄地望向我们夫妻俩,也在捂嘴偷笑。
“笑什么笑?”崔亮唬下脸道:“我和你嫂子正亲热着呢!好好开你的车。”
小江则是一副羡慕的表情:“崔哥,你跟嫂子还真是恩爱呀!”
“那是!”崔亮洋洋得意:“赶紧转过头去,别看我们亲热,嫌不嫌丢人啊?”
“是你嫌不嫌丢人啊?”我轻打了一下自己的丈夫,心里面却是既快乐又甜蜜。
“对了!你到底答不答应?”崔亮用命令的口气道:“明天就搬进我们的新房,哪有婚房没有女主人的道理?”
“好好好!”我笑容满面地回答:“我今天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就搬过去。”
“咱爸妈说了——”崔亮冲我咬耳朵道:“让我们两个赶紧生个儿子,趁他们老两口腿脚还利索,好给我们带。”
我打了一下对方:“明明是你想做那事,还找这么多借口?!”
“难道你不想啊!”崔亮满脸的委屈,小声抱怨地嘀咕:“再者说了,那真是我爸妈说的,况且,我们还没正式洞房呢!”
我握住丈夫的手宽慰道:“好好好!明天,我就跟你回去。”
有时候,男人就像是一个贪吃糖果的孩子,特别是自己的丈夫,一定要用女人的胸怀哄他们开心。
(肆)
司机小江把我们送回到善德花园学府,已经是晚上十点过。
尽管已经跟我们挥手告别,但这小伙子一副十分为难的表情,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嫂子,什么时候你也给我介绍个女朋友吧?”
“好啊!”我点头答应道:“我帮你留意下我们专柜有哪个漂亮未嫁的女孩。”
“那就先谢谢嫂子了!”小江一脸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小区内亮着暖黄色的路灯,将我们的影子照在了地上,仿佛预示着我和崔亮能够相伴相随地一路走到天荒与地老。由此,我反而有些庆幸这个银行绑架案似乎促进了我们之间的夫妻感情。
崔亮握住我的手,朝七号楼花园洋房走去,嘴里则是揶揄道:“你该不会是想把小薇介绍给我的这位好兄弟吧?”
“怎么?”我挑了挑眉心:“不可以吗?”
崔亮淡淡地摇了摇头:“只怕——凭小薇那心性,人家根本就看不上我们这些劳碌奔波、又没几个钱的穷警察。”
“你别总是把小薇想得那么庸俗,前两天,她还不是看上了你老师的女儿?!”
因说到小薇倒追莫如水,崔亮一下子便笑了起来:“莫如水可不一样,她可是我们市警官职业学院的高材生,原本我们那学校就狼多肉少,大概一半的男生都追求过她,却是被她拒之门外。”
“哇噻!”我惊叹道:“她这么红啊!”
“那是!”崔亮点了点头:“莫如水在校时,可是一头长发,迷倒万千男生。”
我笑言:“你该不会——也是被拒绝的那半数之一吧?”
“说什么呢?”崔亮白了我一眼:“莫如水可不是我的菜,太能干,太强势,太好胜……一点也不温柔如水。难怪,老师给她取名叫莫如水。总之,我还是喜欢像你这种温柔似水的老婆。”
“那是你没看到我彪悍的时候。”当即,我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叹息道:“那这么说来,小薇当不了警嫂了?”
“小薇那丫头说白了,就是——丫鬟的身子小姐的命,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关键是,她只有丫鬟的长相,却始终想过小姐的日子,完全是异想天开!”
崔亮素来看不起小薇,我也不想与他过多争辩,走到七号楼时,便转身对他道:“好了!到了!你也该回去了。”
“是啊!你也该回去了。”崔亮正想说什么,小哥哥牵着女儿哲哲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打断了我们的缠绵。
“赶紧回去吧!”我对丈夫催促道:“你回去照顾好咱爸咱妈,总不能把他们老两口单独留在新房里呀?!”
“那说好了,明天——”崔亮是在说让我搬去婚房一事。
“好!我知道了!”眼见崔亮转身离开,我回头望见小哥哥:“带哲哲出去散步了?”
“是啊!”
这就是小哥哥跟他女儿的相处之道,本来,小哥哥回国的时间就短,他陪伴女儿的方式不是带哲哲去游乐园,而是每天晚饭后与女儿一起默默地散步。也幸亏哲哲这么一个小人儿,居然能静得下心思,与这个奇怪的老爸奉陪到底。也就是说,有多么奇怪的父亲,就有多么奇怪的女儿,这还真是世间亘古不变的真理!由此从另一个侧面说明,家里人还并不知晓五个小时以前,我和杜娇蕊在银行遭遇绑架一事。
我们刚走进房间,大哥一把抱住我:“小婷,吓死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眼见我一脸吃惊的表情,小哥哥则是风轻云淡道:“你不是被绑架了吗?”
啊!家里人全都知道了呀!刚才,我还在庆幸没有惊动大家,原来却是小哥哥如此能沉得住气。
“你别看我,”小哥哥露出一副恶作剧的笑容:“我是对你老公放心,相信他一定能救回你。”
“小婷,快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哪里受伤?”大哥拉拽着我左转右转,简直快要把我给转晕了。
“哎呀!大哥,你就放心吧!”我挣脱开他那双关爱的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活着呢!浑身上下,一点没缺。”
大哥则是唬下脸道:“还拿这个开玩笑,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啊!”
“哎呀!你生什么气呀!”大嫂跑来打圆场:“小婷平安回来就好。小婷,还没吃晚饭吧?”
经大嫂这么一问,我的肚子便配合地唱空城计,大家不免开心地大笑了起来,扫去了之前的担心及紧张的情绪。
吃饭时,大哥坐守在餐桌边,更是目不转睛地望着我吃菜,生怕我在他的眼前再次消失。
“大哥,我该搬去跟崔亮一起住了。”通过今天的死里逃生,我才清楚地明白崔亮——或者说我丈夫对于我的人生意义,他才是最终能与我白头偕老的那个人。
大哥似乎并不赞同:“但你丈夫是个刑警,由于工作忙,经常不在家。况且,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不放心你单独住那儿。”
“大哥,你放心!那个悍匪集团又不是针对我,今天只是很不凑巧,我恰好出现在了那家银行。再者说了,我们那个小区很安全,里面的配套设施都是最新的。”
小哥哥来厨房倒开水,听到我们的对话,也帮着我搭腔道:“大哥,小婷都已经结婚了,你不可能老让她住在娘家呀?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是啊!”大嫂将热好的排骨汤端来:“如果我天天住在娘家,我看你怎么办!不然,明天我就搬回娘家?”
“可是——”
大哥还想说什么,却是被小哥哥拍板敲定道:“就这么定了!”虽然小哥哥似乎并不太喜欢我丈夫,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却处理得很明智。
晚饭后,我正在房间里收拾行李,小哥哥敲我的卧室房门:“小婷,你有一个名叫邱薇的朋友来找你。”
当时,我的脑袋轰然一大:我这个闺蜜那惊天泣涕鬼神的哭功,非要把我的这间卧室给淹没了不可。
果然,小薇一走进房间,就抱住我痛哭道:“小婷,我失恋了,我刚刚跟她相遇,结果就失恋了。”
“这都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你怎么还难过啊?”我可不想抱着这个浑身湿哒哒、黏乎乎、眼泪如同破损的沙袋一般正在喷涌外倾的好朋友及闺蜜。
“这说明她是我的真爱呀!”但随即,小薇反应了过来:“咦?你怎么知晓过了一天一夜。”
“其实——”我一副为难的表情:“结婚那天,我就看出——那‘伴郎’是个女的。”
“什么?”小薇一脸无语的愕然:“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提醒过你。”
小薇快速回忆了一下那天的发生,特别是我们在游艇上的那番对话。
“那天,你说得那么含蓄,我怎么知道你的意思啊?!而且,当时你还说‘好好好!你去约会,我不阻拦着!’结果,我就听你的,去约会了,没成想到——”小薇说着说着,再次嚎啕大哭。
我该是有多多委屈呀?!便干脆将心一横,说道:“不过这样也好!让你更加印象深刻,不然——你以为我是在跟你争风吃醋。”
小薇则是冲我使小性子道:“不行!你要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
“好好好!”怎么就变成我理亏了?“你说怎么赔偿?要不,我带你去吃夜宵,我们这儿附近有家很好吃的面馆——”
我还没有说完,就被对方打断:“我最近减肥,不吃夜宵!”
“对啊!”突然,我想起小江刚才向我提出的那个恳求,便顺水推舟道:“要不——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
“谁?”当即,小薇便两眼放光。
“崔亮有个同事,叫小江——”
“算了!”岂料,我的话还没说完,小薇则是失去兴致地摇了摇头:“你老公的同事,除了那个伴郎,我一个都没看得上眼,却没想到还是个女的。呜呜——”
小薇的眼泪还真是说来就来啊!简直堪比演员的水龙头还水龙头,实在让我甘拜下风,不得不连忙制止道:“那你说怎么赔?”
“嗯——”果然是水龙头!小薇收住哭腔,面冲我思考道:“那今天晚上——我就睡你这儿。”
“好好好!”只要我这个闺蜜不用眼泪把我的卧室给淹了,她提什么要求,我都无私答应。
“咦?”小薇见床上摊开着一只行李箱:“小婷,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明天,我就搬去新房,跟崔亮一起住。”
“哇噻!我来得好及时!”小薇也不管身上的衣服脏不脏,就将自己炮弹一般摔在了床上:“正好陪你度过这呆在娘家的最后一晚。”
小薇是真不客气,她不仅用了我的卫生间,洗完澡还换上我的睡衣,便舒舒服服地打开挂在墙上的那台液晶电视,开始了她的猫咪健身操。
小薇总是想象自己能成为一个宛如猫咪那般神秘莫测、充满了致命诱惑力的女人,不仅迈着标准的模特猫步,翘乳猫腰丰臀,她觉得这些都该成为女性所应必备的魅力条件。
这套猫咪健身操有一个最为经典的动作:小薇将四肢趴在床上,屁股冲向天空,并将腰背下压,由此整个曲线弯到了极致的幅度,将脑袋面贴着床,就像是猫咪伸懒腰时的那个动作。小薇说这样可以练出女人腰腹部的优美曲线,紧致屁股与大腿处的肌肉,尤其可以牵拉出一对翘臀。小薇的胸部已经足够丰满,因而她对能拥有一对翘臀可以说是已经到了痴迷狂热的程度,她总是嫌自己的屁股微微有些下垂,不够紧致。
小薇每次将下塌的屁股冲抵向我,努力昂拧着脖子,嫌弃地望着臀部:“小婷,你说我什么时候能练出一对翘臀啊?”
我不得不安慰她道:“我觉得挺好啊!”
“不行,我的屁股我知道!”小薇一副发奋图强的模样:“我一定要练出一对翘臀,找到我人生中的真命天子。”
电视上,正在播放着本市的夜间社会要闻,新闻显示银行抢劫案的进展情况,也就是我被悍匪集团带往精神病院之后,警察冲入银行,解救人质的画面,杜娇蕊则是最后一个被警方带了出来,电视台的摄像记者还给了她一个大大的面部特写,可以看得出来杜娇蕊已经不再保持着盲人的状态,而是面冲镜头露出了礼貌的笑容。
我没想到这段视频在同一时间会被两个毫不认识,却是与杜娇蕊的人生轨迹息息相关的男女所看到:一个是正在为丈夫准备丧礼后事的冯彪的妻子;而另一个则是“第一媒体”的董事长孟天飞。
与此同时,警方通过搜查精神病院后门通往后山的那条山路,在一处盘山路口,找到了那辆警方提供给悍匪出逃的商务轿车,可见车头已经被撞变了形。看来,为了避免被警方追捕,悍匪集团因嫌目标过大,便弃车沿着山路逃跑了。经过一夜的排查,尽管警方搜遍了精神病院所在的那座后山,却是没有找到三名悍匪的任何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