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谜小说·异档案》(4)
2022-12-16 作者: 蔡骏
异档案之十人夜会(下)
【文】张远光
十一 第八个诡故事 尸变
“也许,他正在山庄的某个角落倾听我们的故事呢?”唐可说,“我们还是尽快把故事讲完吧,现在该轮到我了。”
唐可拿过笔记本,签下自己的名字。
“我这个故事并非自己的亲身经历,只是我从那个警察朋友那里听来的。”唐可事先声明。
“大家还记得前段时间,龙浦江上发生的那起运沙船撞断跨江大桥的事故吧?”唐可问。
大家都点头,那起事故因为其“独创性”而轰动全国。
事发时间是在深夜,那条运沙船因为浓雾而偏离航道,直接撞上跨江大桥的桥墩,把桥墩拦腰撞断。整段200米长的桥面因为失去支撑轰然塌下,砸中运沙船的船头。沉重的桥面把整个船头压得插入江底,船尾就像是倒立般地露出水面,这触目惊心的照片迅速登上了各大报刊、网站的头条。
“当时在桥上行驶的汽车有几辆不幸掉落江中,湍急的江水马上就把落水者吞没了。虽然有关部门迅速地组织抢救,但是打捞上来的只是尸体了。”唐可惋惜地说。
“那些尸体有问题吗?”周子弱“嗅觉灵敏”地问。
“那些尸体没有问题,所有的遇难者都找到了,也得到妥善处理。”唐可回答,“问题是在最后打捞运沙船的时候,竟然发现在船头还挂着一具尸体。”
“你刚才不是说所有的遇难者都找到了吗?”周子弱不解地问,“怎么又冒出一具尸体来了?”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唐可点头说,“这具尸体并不属于本次事故的遇难者,她是本来就沉在江中,是被沉船无意中勾起来的。”
“哦!”周子弱点点头,这表明是案中有案了。
“经过法医检验,死者为女性,年龄大约25岁左右,身体赤裸,颈部有明显的勒痕,可以判断死因是窒息死亡。而且尸体被装在编织纤维袋中,并压载重物后沉入江水。所以可以判定这是一起谋杀案。”
“案件一经定性,公安部门立刻就展开了侦察。但是破案的最大难点在于,无法判定死者的死亡时间和身份。”
“要判定死亡时间和身份不是很容易的吗?”高冰剑奇怪地问,“虽然我不是法医,但是也知道可以通过尸斑或者腐烂程度来判断死亡时间。就算死者的体表特征被毁,你们也可以用牙齿或者DNA等手段来鉴别身份吧?”
“你的问题非常专业!”唐可点头说,“但是这具尸体比较特殊,因为尸体的表面已经形成了尸腊!”
“尸腊?”这个名词高冰剑就听不懂了。
“尸腊是一种特殊的尸体分解现象。”唐可解释说,“简单的来说,就像是在尸体的表面长生了一层硬质的腊壳一样。在尸腊的保护下,尸体可以在水中保持几十甚至几百年都不会腐烂,所以警方无法判断她准确的死亡时间。虽然可以检验她的DNA,但是我国并没有建立全民的DNA特征库,没办法进行快速核对。警方只能根据死者的样貌,和本市历年失踪者的资料进行逐一核对。
“但全部核对过后,结果却无一吻合,虽然发现尸体的地点是在本市的江中,但尸体也有可能是在上游抛下,被江水一路冲下来的。龙浦江上游经过了那么多的省市,还有不计其数的流动人口,案子查到这里几乎就成了无法继续的死案。
“警方已经打算放弃这个案子的调查了,但是我的朋友个性比较执著,不想就这样放弃。那天晚上,他再度来到停尸房,想看看能不能从尸体上再找出些线索来。
“他不知不觉就研究到深夜,所有人都下班了,停尸房里特别安静。”唐可说话的语气也低沉了下来,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了一种压抑。
“朋友把尸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检查过了,没有发现新的伤痕、残疾等可供调查的线索。他只好无奈地把尸袋的拉链拉上,准备把尸体重新推回到冷藏柜里。没想到这时候,他突然隐约地听到一声:‘冤啦!’。
“朋友愕然地四处张望,停尸间的管理员早就下班了,而且他是个男的,刚才那一声‘冤啦’分明是个女声。”唐可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茫然地望向前方。每一个人都竖起了耳朵,仿佛那个声音此刻也在房间里飘荡一样。
“冤啦!那个幽怨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的朋友心里有点怕了。因为这次他听清楚,响声是从他身前装尸体的那个袋子里传来的。
“我的朋友吓得差点就逃跑了,但是他又想,死人是不可能会说话的!既然有声音就一定是有原因,所以他非但没有逃走,反而更靠近了尸体一点。但是他听了半晌,却再也没有动静了。他心里就放松下来了,以为自己刚才听到的只是幻觉而已。
“但就是这时候,发生了一件让他毕生难忘的事情。”唐可的脸上充满了惊惧之色,他的肤色本来就白了,现在更是白得发青。
“那个尸袋的拉链竟然‘嘶’的一声自己打开,那具女尸脸露了出来。她的眼睛本来是紧闭的,但现在却突然睁开了——这是一双只有眼白却没有瞳孔的眼睛!他们彼此对视了三秒钟,然后那具女尸裂开嘴大叫了一声:‘冤啦’!
“我的朋友吓得连退三步,脊背重重地撞在墙壁上。那具尸体竟然一下子坐了起来,然后从架上爬了下来,一步一晃地向着他走过来。我的朋友简直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但是背脊和后脑的疼痛却清楚地告诉他,这一切是真的!
“怎么办?朋友慌乱中拔出手枪。但她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开枪有用吗?而且如果打烂了尸体,又怎么向单位里交代?能跟别人说是自己是被尸体袭击吗?朋友那一刻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候,外面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了几下‘笃笃’的轻响,像是竹竿敲击在地面的声音。那具女尸的手只差一步就抓到朋友身上了,一听到声音竟然停了下来。呃!女尸身体奋力地挣扎着,但是空气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抓住她似的,她爪子离朋友就差那么一点点愣是碰不到。
“女尸突然大叫了一声:三里坡,邱木有!然后就仰天倒下,一动不动了。这时候外面又响起了‘笃笃’的声音,但却是在迅速地离去。我的朋友第一时间就冲出了停尸房,但是走廊里已经是空空的,根本什么人都没有。
“他重新回到停尸房里,那具尸体仍然躺在地上,显示刚才的那一幕并不是幻觉。那具女尸说的三里坡、邱木有是什么意思呢?会不会就是本案的关键线索呢?朋友不敢把停尸房里发生的一切告诉别人,而是偷偷地进行调查。
“他首先从户籍资料里寻找三里坡,在S市的上游叫三里坡村、三里坡店之类的地名有十几处,而同时拥有一个叫邱木有的居民的,就只有一处。他就按照地址找到了那个三里坡村的邱木有,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农民,已婚有子,外表老实。但是他一看到身穿警服的朋友,就表现得惊慌失措。
“我的朋友立刻就意识到他有问题,就故意说:那江里的尸体已经找到了,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是什么事吧?他只是想试探一下对方而已,没想到邱木有一听到尸体找到,立刻就崩溃了。
“邱木有供述二十年前因奸不遂勒死胡秀莲,并沉尸江中。虽然案件一直未破,但是对落网的恐惧二十年来一直折磨着他,让他生不如死。如今案发了,他反而如释重负,说宁愿认罪也比这无尽的心理折磨来得舒服。
“警局的人都很奇怪朋友是怎样侦破这个案子的,但是他没有告诉别人,因为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
“我相信!”周子弱认同地说,被人无法理解的心情他是最清楚不过了。
“但是还有一个疑问你还没有说呢?”薛柔问,“那个竹竿的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朋友后来也去调查了,有人看到过一个杵着竹竿的瞎子从停尸房里出来。但是他却没有找到这个瞎子,所以这也许就成了一个永远的谜。”唐可慨叹。
十二 第九个诡故事 心声
“那就是说没有任何目击证人,你这个故事的可信度就更低了!”史丹不屑地说。
“有时候没有证人,就未必代表事情不是真的。”说这话的人居然是高冰剑。
他看到大家意外的眼神,就笑着说:“大家不要以为我刚才不断的提出质疑,就一定是个死硬的无神论者。其实我只是想更客观而全面地去分析问题而已了,在我的心里,是更希望能够证明灵魂的存在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的心灵得到安慰。”
“难道你也有灵异的经历吗?”周子弱很感兴趣地问。
高冰剑拿过笔记本签上名字,然后认真地说:“这故事对我而言,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灵异经历,这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经历。”
“故事发生在2001年的11月20日,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因为这是我登记结婚的日子。”高冰剑叙述的时候非常没有半点喜悦,反而流露出悲怆的神色。
“我和我的妻子秀云结婚,除了我爱她,还因为我要救她。秀云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如果不进行双调转手术的话,她可能活不到下个月。
“但是双调转手术的技术难度只可以用巧夺天工来形容,全世界成功做过这种手术的人当时只有五个,而这五个人时里面并没有我。”
“那她不是没救了吗?”乌丽失声说,但一说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的应该是我!”高冰剑自责地说,“身为一个外科医生,却救不了自己最爱的人,这多讽刺!”
“虽然我很想替她做手术,但是秀云的父母不同意,因为他们都被手术的风险吓怕了,他们祈盼着能够出现其他奇迹来挽救她女儿的生命。医院也不同意进行手术,因为他们觉得这几乎是必败无疑的,手术失败会给医院的声誉以及经济带来严重损失。
“在这种情况下,我决定偷偷和秀云结婚,我要以她丈夫的名义来替她动手术。但前提是,秀云必须愿意把她的生命交到我手里。
“秀云对我说,我愿意!但是就在她准备在结婚证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时,却软软地倒下,死亡的期限比我预想中提前了。
“在救护车上,秀云用最后的力气对我说:‘对不起!老公,我不能陪你再走下去了!’我哭着说:‘不可以!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不能够没有你的,只要我有一天听不到你的声音我会活不下去的!’秀云摸着我的头发说:‘不会的,只要你想听,就一定会听到的。’
“推进手术室的时候,秀云已经深度昏迷。按规定手术通知单上没有家属签名是不可以安排手术的,但通知她的父母已经来不及了。我说,我来签,我是她的丈夫。
“手术开始进行得很顺利,但是在做第二项手术时情况突然出现恶化。我从来就没有面对过如此复杂的情况,脑子里就像是有七八条蛇在乱钻,我都想去抓,却不知道该先抓哪一条。
“当最后护士提醒我,病人的一切生命特征均消失,需要宣布死亡时,我整个人都麻木了。这世上原来有一种不可挽回叫后悔,我为什么要给她做这种毫无把握的手术呢?如果采取保守的急救手段,也许秀云就可以多活几个月命,是我的贪急逞能害死了秀云!
“我对护士说,宣布我的死亡,是我死了,不是秀云死了。她没死,你听明白了吗?她没死,死的是我!他们没按我说的做,反而是助刀、护士、麻醉师一起扑上来按着我,叫我:‘高医师你冷静点!’
“最后让我安静下来的却是一首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手机铃声,是许美静的歌,阳光总在风雨后。
……
阳光总在风雨后
乌云上有睛空
珍惜所有的感动
每一份希望在你手中
阳光总在风雨后
请相信有彩虹
风风雨雨都接受
我一直会在你的左右
……
“这是秀云最喜欢听的一首歌,听到歌声,我仿佛感觉到了秀云对我的抚慰。但是失去了秀云的我,还哪有资格拥有阳光?我不配!”高冰剑痛苦地摇着头说。
“秀云的父母以未经家属同意擅自手术的罪名把我告上了法庭,他们对我恨之入骨。我觉得他们做得很对,因为我确实是杀人凶手。而且,秀云并没有在结婚证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在法律上她还不是我的妻子。
“在法庭上,我承认了所有的罪名,尽管我知道一经定罪,我不但会失去医生的资格,还会锒铛入狱。这很好,我觉得这是对我最好的惩罚。
“就在法官将要宣判前,庭上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是童安格的其实你不懂我的心。
……
你说我像谜总是看不清
其实我永不在乎掩藏真心
怕自己不能负担对你的深情
所以不敢靠你太近
你说要远行暗地里伤心
不让你看到哭泣的眼睛
……
“大家都愕然了,歌声响了一阵之后,一个书记员才醒悟过来,匆匆忙忙地翻出手机关掉,然后向法官道歉说,她是有把手机关掉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响起来。这时候有一个庭警匆匆忙忙走进来,说有人把一样很重要的证据要交给法官。
“法官看完证据之后,宣布控罪不成立。当法庭把证据交还给我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是两本大红的结婚证,结婚证上赫然已经写上了秀云的姓名。我记得秀云在倒下时是没有来得及签名的,但这上面却又千真万确是她的字迹。
“一从被告席上下来,我就马上拉住了那个庭警,问他这证件是谁给的。庭警说,是一个女孩子。我的心一下子跳得很快,问他,是怎样的女孩子。庭警搔着头说,奇怪,样子怎么就记不起来了?
“我立刻知道了,是秀云,是秀云回来了!我对着空中大叫:‘秀云你出来好不好?你知道我每天每夜都在想你,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听到这里,几个女孩子都忍不住“唏嘘”地抽起鼻子来了。我是爷们,哪有这么容易被感动?但是眼睛却不受控制地有点热了,连忙在自己大腿上狠掐了一下,才控制下来。
“‘孩子,你就别折磨自己了!’说话的是秀云的妈妈。我双膝一曲,跪倒在两老的面前说:‘爸、妈,我对不起你们!’妈妈说:‘算了,我想我们都没有明白秀云的心意,她不愿意我们告你,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从此我就有了支持我继续活下去的理由,我时刻留意着身边响起的手机铃声,因为这有可能就是秀云在给我传递的信息。但是那种带有暗示意味的铃声再也没有响起过,我想秀云真的是离开我了。直到有一天,医院里来了一个特殊的病人。
“当我一看到这个病人的胸片,喉咙就像被人卡住了一般无法呼吸。三年前,就是同样的病魔把秀云夺走的,它现在居然又出现了!
“病人是一个很瘦弱的女孩子,衣着单薄、表情怯懦,一看就知道是生不起大病的穷人,但是她却偏偏必须要做最花钱的心脏手术。
“病人的丈夫一听到手术可能需要极高昂的费用,立刻就坚持说他老婆没大病,不用动手术。我明确告诉他,病人当时的情况已经极度危险,如果不马上进行手术的话,除时都会丧命的。
“没想到那男人居然马上就丢下病人自己跑掉了,眼看着病人越来越危险,又联络不到她的家属。主治医生只好去找院长。按照医疗法规,在特殊情况下没有家属签字,可以由医院的负责人授权批准手术。
“院长在再三沉吟之后才说,我可以签这个名,但是谁能够做这个手术呢?在场的几个主刀医生都沉默了,做这种超高难度的手术无疑是拿自己的前途和名誉做赌博。虽然这三年来,我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对这种复合型手术的研究,但是一旦想到要亲自面对这个病魔时,我的手就会无法控制地发抖,我也做不了这个手术。
“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又有手机音乐响起了,是carpenters的yesterday once more。
……
Every shing-a-ling-a-ling
That they're starting to sing
So fine
All my best memories
Come back clearly to me
Some can even make me cry
Just like before
It's yesterday once more
……
“我听到歌声突然就想起了秀云弥留之际时的模样,而此时此刻有另一个病人正在生死边缘挣扎着,她需要有人来拯救!我明白了,这是秀云传递给我的信号,她没有离弃我,她告诉我不要放弃这个上天给我弥补缺憾的机会。
“于是我坚定地对院长说,这个手术我来做!我不会再让这个病魔在我手里夺走第二条生命。
“手术整整进行了六个小时,我和手术组成员们就像是一队无畏的斗士,面对着病魔一次又一次的凶猛进攻,沉着应战,彻底地将之击溃!当我完成缝合伤口的最后一针时,我几乎不敢相信,我居然完成了这个不可能的手术,我成功了!
“走出手术室时,我疲惫得快要马上躺下了,没想到我在门口却看到了那个卑劣的男人。他正叫嚣着,医院没有家属签字就擅自给病人动手术,他要去法院告我!
“随便他去告吧,我懒得理睬他。反正这个我必须做的手术已经完成了,只要我知道秀云还以某种方式活着,我们还能够倾听到彼此的心声就足够了。”高冰剑平静地说。
“我相信她还一定还活在另外的世界里的!”薛柔流着泪说。
“我也相信!”我坚定地说。
“我也相信、我也相信……”唐可、乌丽、老焉他们都在纷纷点头,却只有史丹皱着眉头说了一句:“无聊!”
“无聊?”我看着史丹冷笑一声说,“有时候看起来无聊的事情未必就无聊,轻视它的结果有可能会致命!”
“就让我来说最后一个故事吧!”我接过笔记本签下自己的名字。
十三 第十个诡故事 棺迷
“那天我正在红桥电影院看电影,说到红桥大家都应该知道,它是本市最老的一家电影院,建造历史可以追溯到八十年前。不过最近有传闻它要被拆掉,所以我就赶紧去看一场电影以作留念。
“电影放到情节最紧张的时候,画面突然中止。在一连串杂乱无章的花纹之后,银幕上又出现一段发黄的旧电影片段。画面很模糊,隐约可以看到一堆身穿长衫马褂的人在进行着什么仪式,然后镜头一转就看到一个被挖开的大坑,有很多人抬着棺材走进大坑里。
“我心想这是葬礼吗?是如果是葬礼的话,那么死的人也太多了!因为那些人抬着的棺材起码有七八副之多。我还没有看仔细,那些画面又骤然消失了,影院里骤然沉浸在一片漆黑之中,观众们开始鼓噪起来。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轰轰隆隆的声音,整个地面都微微震动起来。
“不知道谁大叫了一声,电影院要倒了!所有人都立刻惊慌失措地往外逃窜。等我跑到外面一看,才发现原来是电影院的门前停一个方阵的挖土机、推土机,全部都开足了油门,在轰轰轰地叫。
“几十个男女老女,正手拉着手一字排开,视死如归地挡在这些钢铁洪流的前面。我好奇地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地产商要拆电影院了,而影院的员工和家属们却因为补偿的问题没有解决,所以才拼死抵抗。
“这种事情新闻里报道得多了,挖土机一开过来,别说是区区几个老弱残兵,就算是神仙佛祖、牛鬼蛇神,一律挡不住房地产老板的财路。凭良心说,红桥影院的建筑很有特色,而且作为本市第一代的电影院总有其文物价值吧,就这样拆掉太可惜了。
“只见有几辆奥迪开过来,车上跳下来一个戴着铂金眼镜手拿路易皮包的家伙。我认得他是谭氏集团的御用律师,看来这次的征地又是谭氏集团的杰作了。”
“那个律师一出现,身后就风驰电掣地开来了几辆大客车,车门一打开就冲了一百几十个大汉下来。这些大汉一拥而上,这些老弱残兵还哪里抵挡得住。防线一冲开,挖土机就开了进去。
“有一个老人挣扎着高呼,你们这样做会有报应的!但无论他怎样叫都是阻止不了挖土机的钢铁巨爪的,当看到红桥影院那竖立了几十年的招牌被砸掉时,我也不忍心看下去了。
“第二天再经过的时候,那间昨天还保存完好的电影院已经变成了一堆残垣败瓦,一辆一辆的泥车头正把这些残骸运走。用不了多久,这家电影院就会连一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都找不到了。
“又过了几天,我再次路过这里,就突然听到排山倒海般的惊叫声,还有很多人从工地那边跑出来。我意识到一定发生什么变故了,于是马上跑过去看。只见工地已经被挖出一个深达几米的大坑,从坑边的剖面可以清晰地看到,工地的地层第一层是黄土,第二层是红土,而最下面的一层却是闪烁着磷光的砂质黑土,而且还有一股淡淡的酸味。
“这不正是传说中的养尸土吗?我心中暗暗吃惊。但是更令人吃惊的是,在坑底的中央有一个黝黑的大洞,有许多密密麻麻的东西像喷泉一样从洞里涌出来。我定睛一看,那些竟然都是蛇!
“怪不得那些在坑底作业的民工四散奔逃了,这数以千计条蛇远远看一眼就已经够毛骨悚然,如果这些蛇逃窜到城市里面去后果真的不堪设想。我从小就对蛇比较害怕,所以一看到这样的情景立刻就想溜之大吉了。
“没想到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喇叭声,我回头一看,只见一辆小车横冲直撞地向着我冲过来。这时候,我想躲避都来不及了,连忙屈膝跳起避过了车头,但双脚却嘭的一声插入了挡风玻璃之内。那辆车撞上我之后居然还不刹车,连人带车一起栽进了这大坑之内。
“小车头直接就插进了泥土之中,我却被巨大的惯性抛了出去,然后双眼一黑,被摔在了坚硬干燥的地面上。等我回过神来时,就发现,天,我居然被丢进了坑底那个黑洞里来了。
“凭着洞口的光线,我发现自己竟然处身于一个由石板砌成的坑道中。坑道的地面上、墙壁上到处都有蜷曲的蛇在丝丝地吐着信子,我一看到真的是魂飞魄散,恨不得一步就跳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但是头上的破洞离我足有二三米高,在我练成轻功之前就不要指望能够从洞口爬出去了。外面的人都被蛇群吓跑了,一时半刻之间别指望会有人来救我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自己寻找一下有没有别的出路好了。我于是打开手机上的拍照灯,仔细打量起这个坑道来。
“这个坑道的一头黑乎乎的看不到尽头,另一头却隐约可以看到有一扇黑色的大门。这扇门是通向哪里的呢?我小心翼翼地绕开地面上的蛇,向那扇门走过去,但当走到离大门只有三尺之遥的时候,却看到了地上横着画了一条红线。
“这条红线应该是用大红漆画成的,但是由于年深日久,已经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红色在古往今来的都是用于警示的,这条红线是用于警告别人不要靠近这道大门吗?我正疑惑着,身后突然有人大叫了一声:‘别碰那道门!’
“我霍然回首,就看到有个人影一闪就消失在黑暗中。我刚才并没有听到有人从洞口跳下来的声音,难道他是从坑道的另一头走进来的?这说明坑道的另一头有出口!这样一想,我连忙跟着追了过去。
“那人在黑暗当中奔跑的速度依然很快,说明他是非常熟悉这坑道的。我不敢和他拉开距离,立刻把百米赛跑的速度拿了出来。脚下经常踩到一些软软的东西,我是想都不敢多想那是些什么东西,反正就闭着眼前冲。
“眼看着我和那人的距离越来越拉了,前面突然出现了一片亮光,那人钻进了亮光里,然后回身哐啷一声把关上了门,就把我独自关在了黑暗里了。
“快开门!我拼命地敲着门,但是换来的却是门闩锁紧的声音。我焦急地说,你关上门我会困死在这里的!那人在门外说,让你的混蛋同伙来救你吧!
“我一听就着急了,连忙解释说,你搞错了,我不是跟谁一伙的,我只是一个过路的!那人冷笑着说,过路的怎么会过到这里来了。”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跟他解释了,那人继续说,告诉你们的人,这些蛇只是第一个警告,千万不要再动其他两道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说完之后,我就听到他的脚步声逐渐离去了。”
“我试着撞了几下那道门,但却纹丝不动,只好回过头来慢慢地走回到洞口边。这时候外面已经响起了呜呜的消防车警笛声,看样子这蛇群把消防队都惊动了。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人从洞口探头出来叫:‘下面有人吗?’
“等到消防员把我从洞里拉出来后,我才发现,外面真的热闹!不仅是消防队,还有大批警察、卫生局、畜牧局等一大帮人正在捉蛇忙得不亦乐乎。
“一个警察走过来说,你是被这辆车撞下去的吧?感觉怎么样,要不要送你到医院?我摸摸身上,除了被撞的地方有点瘀伤外居然没有什么大碍,就说算了,我还有要紧的事情跟工地负责人说。
“警察把工地的工头带过来,我把情况一说,工头立刻就摇起头来。他说这里是准备要建高层大厦的,地基连带地下停车场起码还要往下挖五米才够。所以别说是蛇,哪怕下面埋的是地雷也得照挖下去。
“但是警察和消防队都大为紧张,因为光这些蛇已经把他们吓得够呛的了。如果再出什么乱子的话,谁也负不起责任。经过商量之后,他们决定由我带领着警方、消防以及工地三方的负责人一起下去,把情况摸清楚再说。
“这次再下去就不用那么胆战心惊了,因为我们几个人都统一穿上消防队的防护服,戴上氧气面罩,再加上人手一支的强光手电,坑道里的蛇虫鼠蚁都可以来者不惧了。
“我们走到了那道门旁边,这一次看得更清楚了,只见那道门是用厚实的铁板做成的,门上有一个轮盘式的开关,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轮船上的水密门一样。
“消防队长一只手放在轮盘上,另一只手却向我们作出了注意的手势。他用力地摇着轮盘,轮盘上锈蚀的部件发出了吱吱的尖耳声音,然后‘哐’的一声铁门被打开了一条缝。我们立刻就听到了嘶的一声轻响,好像是哪里漏气一般。
“我们全身都罩得严严实实的,所以身体感觉不到什么,但是两边爬在墙上的那些蛇却噼噼啪啪地往下跳,地上蛇则拼命想地往外爬,但是爬不了几步立刻就在地上痛苦翻腾着。消防队长第一个反应过来了,大叫一声:有毒气,然后就带头往外跑。我们哪里还敢停留,连忙跟着夺路而逃。
“我们气喘吁吁地爬上洞口之后,消防队长立刻命令众人把洞口用铁皮盖住,然后再在上面盖了几层土。把洞口封得严严密密之后,他才敢把氧气面罩掀开,连声说走运。派出所所长喘着气问他是什么毒气,消防队长拿出一个测量气体的仪器给我们看,竟然是剧毒的氰化钠!如果不是那秘神人突然示警,我刚才只要一开门,小命就立刻丢在那里了。
“这下子大家都相信那个神秘人说的话了,警方和消防队下了双重命令要求工地停工。消防队安排专家来指导工场清除毒气,而我就被警方“请”了回去,要我说清楚第三道门后面到底是什么?
“我费尽了唇舌才能让警方相信,我根本不知道那些门后面有什么危险?警方也很想进去坑道追踪那个神秘人,但是因为毒气还没有清理完,就只好暂时作罢。
“从警局出来已经是晚上了,我顺路又走回到红桥影院的工地,工地上的人还忙碌着,一车车的活性碳和其他过滤设备正不停地往里面送。第一道门后的是不计其数的蛇,第二道门后的是杀人于无形的毒气,确实是一样比一样厉害,到底那第三道门后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如果不把这个迷解开,那么对工地上的人和附近的居民都是一个巨大的潜在威胁,我觉得还是一定要把这个神秘人找出来问清楚才行。
“我站在高处,回忆起在坑道里来回走了两次的经过,我是从这里开始,然后往左手的方向大概跑了100步,就等于是约60米,然后向往右转了大约40度,再跑了50步……按照这样算,通道的出口就应该在电影院的职工宿舍楼附近。
“我一确定之后立刻就向着那幢宿舍楼走过去,因为幢楼马上也要拆了,居民能搬的都搬走了,整幢楼就只剩下顶楼的一盏孤灯在顽强地亮着,看来这盏灯就是我首先要寻访的目标了。
“我从满地的垃圾杂物中好不容易才爬到顶楼,那户亮灯人家的铁门居然用三四根铁链捆在墙上。我心想太夸张了吧,这样的烂房子难道还有人想开坦克来破门抢劫不成?没想到一敲门,而里就传来了破口大骂的声音,你们这群王八羔子、吃人不吐骨的龟孙,有本事就敢冲进来,老子和你们一起轰轰烈烈!
“我一听心里就又惊又喜,没错,这正是地道里的那个声音!我连忙解释说,先生,我不是拆房的,我是掉坑里的那个,还记得吗?
“房间里有人走了出来,我看清楚了,原来是他,那个组织抵抗的老头子。老人警惕地看着我说:干什么?我说,我想知道坑道里面的事。他立刻就勃然大怒地说,没什么好说的,让那些王八蛋全部去死吧!
“我想一定是逼迁的事把他惹火了,于是就软声地说:老伯,我知道有一些人是该死,但工地里的那些民工都是无辜的,如果他们死了,那乡下的老婆孩子怎么办?
“老人的神色缓和下来,摇摇头说:我警告过他们的,但是他们不信。我马上就说,他们信的,不然今天哪能救那么多人?不过他们还是会打开第三道门的,如果不把第三道门的秘密说出来,他们还是会有危险的。
“老人突然叹息一声说,你不会相信的,说出来没有人会相信的,他们只会把我当作宣传迷信的老疯子!我心里一愣,宣传迷信,难道这第三道门后面是一些灵异的东西?我连忙声明说,老伯,我信的,我就是专门调查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的,比如说和平路的鬼屋、兴云大厦的血水还有向阳厂的诅咒,这些事情我都有调查过,你不相信我说给你听!
“老人定着眼看了我很久,终于说好吧,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告诉你总算尽了一番责任了。他打开门让我进到屋里,只见他屋里简直就像是一个电影厂的仓库,到处都堆满了旧电影的菲林和老掉牙的放映机。
“电影院拆了,这些旧东西也没人要了,老人伤感地解释说,但是我对着它们几十年总还是有感情的,就自己收了起来,我们先看一场电影吧!
“我想说,还是先说要紧事吧,而且这些老电影根本就不对我的胃口,但是老人把电影一放出来,我立刻就把话吞进肚子里了。因为银幕上播的竟然是我那天没有看完的神秘旧电影。
“老人给我解释说,这是当年红桥影院奠基时拍下来的。奠基?我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为什么奠基要往里面埋棺材,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是集体葬礼呢?
“老人说,红桥影院未建之前,这里只是一个臭水塘,但是大老板看中了附近的居民密集、商业发达,就想把塘填平建一个大戏院。但是城中首屈一指的风水先生折半枝却认为,此处成为臭水塘并非是偶然的,古语云盛极必衰、泰极否来,此处正是九旺之地的死穴所在。
“死穴就像是太极图中阳仪中的阴眼,是阴气聚集之地,如果不信的话,把塘水抽干,挖土三层,必可见色黑味酸的养尸土。戏院的外形就像是个大坟丘,里面更是颠倒阴阳,白天都要保持黑暗。如果把戏院建在这里,必定凶上加凶,后患无穷。
“大老板开始不信,但是一抽干塘水,翻开了三层土,果然就看到了养尸土。但是大老板此时已经把开工的物料备齐,如果不建戏院就会亏大本了,只好去向折半枝求教化解之道。
“那折半枝就教大老板在地基之下,建了个一巷二室三宫的风水阵法,一巷弯曲迂回是用于收容蛇蝎之类的毒虫,二室布满了插入泥土中的空心铁管是用于吸纳泥土中的阴毒之气,三宫布下十棺藏灵之阵,让那些被阴眼招来的孤魂野鬼可以有容身之处。这样就可以消除阴眼的不利影响,尽享九旺之地的财气。
“果然,这样一布置之后,红桥影院就客似云来,银子就像是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流进大老板的腰包。但是折半枝也警告过,只要地宫之门一封闭,就永远不可以让它再见天日,否则阴气一泄后患无穷!
“现在一巷二室被打开的后果你已经看到了,毒蛇、毒气这些有形之物还可以有办法去解决,但是这第三道门后的东西,老人哼哼地冷笑了一声。”
“我连忙追问,打开了第三道门会怎么样?老人沉声说,十棺现世,杀人不计,凡是见到这十副棺材的人,都会被冤鬼索魂、必死无疑!
“老人看到我难以置信的样子,长叹一声说:‘算了!从我父亲到我,两代人守护了这个秘密八十年,没想到最后还是未能避免到灾祸发生,这也是天意啊!你走吧,这事情也不是你能够管得了的。’
“我离开旧楼走回到工地,看到往来忙碌的民工,心里真的很矛盾。如果说第三道门后面有洪水猛兽都好一点,但是你说里面有鬼,就算我相信,我又怎样去和别人说?
“也许明天,地道里的毒气就会被处理完了,到时候他们就肯定会打开第三道地宫的大门。看到那十副棺材的人真的会死吗?我不知道,但这个世界真的有一些事情是无法解释的,就像这个地宫能够招引毒蛇和吸附毒气一样。万一老人说的是真的,那我岂不是见死不救?
“我一咬牙,还是决定说出来,不管他们是否相信,起码我就像是那个老人一样,尽到了自己起码的责任。我找到了工地的负责人,然后用最肯定的语气对他说,我已经知道第三道门的秘密了,但是这事情必须和他老板商量才行。
“工头犹豫了一下,如果是平时他肯定以为我疯了,你以为大老板是你家亲戚啊,想见就见?但是见识过今天的异事之后,他也害怕了,毕竟真有什么大问题也不是他能够负责得起的。不过他只答应替我汇报,大老板见不见我就看她的意思了。
“没想到,大老板听电话之后立刻就答应和我见面。我把情况和她说了之后,她同意取消在这兴建高楼的计划,还承诺把大坑填平后兴建一个向公众开放的公园。”
“不是吧?”老焉惊叹地说,“我说怎么谭氏巨资收购了红桥的地皮后,怎么不建高楼反而赔钱建了一个公园,原来这竟是你的功劳!”
“其实也不算是我的功劳,”我脸红红地说,“只是谭氏的老板想做点善事而已。”
“那到底最后你们看到那十副棺材没有?”史丹不耐烦地问。
“没有看到!”我回答说,“毒气清理完后,我们有走进第二道门里看过,里面的石室确实像老人所说的一样,墙壁和地面上布满了孔眼。而石室的尽头就有第三道门,是一道朱红色的木门,上面画满了符咒和入者必死的警告语。我们觉得走到这里已经足够了,那十副棺材就让它永远成为秘密吧!”
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当当”的钟声,连续响了十二声,原来不知不觉地已经来到半夜12点。
十四 故事结束 恐怖开始
“故事都说完了,怎么主人还没出现?”薛柔打了个呵欠说。
“看看笔记本后面还有没有提示?”唐可对我说。
我就把笔记本翻到下一页,只见上面赫然画着两把交叉的镰刀,下面写着一行简短的英文:THE END。
这就结束了吗?但我心里却突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这两把交叉的镰刀正是死神的标志。
“我觉得有问题……”我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紧闭的房门都突然打开,一股急风吹进来。我几乎是本能反应地站起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身前的蜡烛。“呼”的一声过后,桌上的十根蜡烛有九根被吹灭了,只剩下我怀里的一点火光在微弱地跳动着。
“快关门!”在我大声呼叫的同时,唐可已经扑了出去。大门被重新关上后,那点烛光才重新燃亮起来。
“为什么蜡烛会灭掉?”乌丽喃喃地说,显然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勾起了她的恐怖回忆。由于光线骤暗,每一个人的面上都显得阴影重重的。
“大家把蜡烛拿过来,重新点着它!”我知道这时候最需要的是镇静,而光明就是最好的镇静药。
十根蜡烛都重新点着后,我的心里的紧张才稍稍放松一点。幸好我一直都保持着高度警惕,否则这最后一根蜡烛都被吹灭的话,我们都要做睁眼瞎子了。
“门怎么会突然被打开?这是不是聚会的内容之一呢?”薛柔饶有兴味地说。
“外面没人!”唐可回答,“也许是风把它吹开的。”
“大家小心保护好自己的蜡烛!”我沉声说,事到如今我不能不说了,“这个聚会可能会有危险!”
“什么意思?”史丹愕然地问,每一个人的眼睛都在盯着我。
“参加过这个聚会的人,有可能会神秘失踪!”我就把张远光的故事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高冰剑失声说。
“不知道!”我摇头说,“我对聚会的了解也只有那么一点点,而且他也是在第二次参加聚会后才失踪的,在座的应该都是第一次参加聚会吧?”
“谁知道?”周子弱阴阳怪气地说,“说不定有人被洗过脑后,又来参加了。”
“那么我们也会忘记今晚发生的事吗?”乌丽惊惧地问,她好不容易才知道了解救男友的方法,是绝对不可以忘记的。
“起码我就不会,”史丹自负地说,“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给我洗脑的。”
“把笔记本再给我看一下。”贞子对我说。她接过了笔记本,翻到了自己签名的那页,突然就像是被电击了一般浑身一颤,惊叫着说,“我们上当了!”
大家立刻就围拢过来看,只见贞子的签名竟然整个“化”开了,鲜红的墨水沿着纸张的脉络延伸出去,感觉就像是在大出血似的。大家连忙再看其他人的签名,只见老焉的化得最厉害,几乎都看不清楚字形了,而最晚签名的我,名字也在开始化开了。
“这是吸血纸!”贞子颤声说,“是混合了吸血蝙蝠的血肉制成的。”
“那会怎么样?”薛柔好奇地问。
“每个活人身上都有一点阳气,是对邪灵的天然防御力。但是当我们在纸上签下名后,我们的阳气就会被吸血蝙蝠的幽灵吸光,这样我们就会连对邪灵一点御能力都没有了。”贞子惊惧地说。
“无聊!”史丹嗤之以鼻,“我从来就不相信这些荒谬的东西,最起码我现在还觉得精力充沛,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防御力下降的迹象。”
大家面面相觑,眼神里有惊慌的、疑惑的也有镇静的、轻视的,显然大家对这件事的看法都不一致。
“也许大家没必要过度恐慌。”我安慰大家说,“我有一种奇特的本能,能够预知到危险和死亡的来临,但是目前为止,我都还没有这种感觉。”
周子弱也点头说,“我的看法也是一样,我刚才说房间里有鬼魂只是吓唬某人的。虽然这间房子阴气很重,但我还没看到任何可怕的东西。”
史丹鼻子里“哼”的一声,显然对周子弱故意吓唬他的行为已经记恨在心里了。
“我看大家不要猜了!”唐可建议说,“我觉得这幢房子的主人一定隐藏在某个地方,我们去把他找出来不就真相大白了?”
这样一说大家都赞成。但我却说:“我们不可以都出去!外面有风,全部出去有可能一下子就所有的蜡烛吹灭了。所以至少应该留一个人下来看护火种,这样我们才没有后顾之忧。”
对我来说,黑暗恐惧症才是最大的要害,所以保存火种是第一要事。但是谁会愿意单独留在这个曾经专门停放尸体的房间里呢?
“让我留下吧。”说话的竟然是我心目中胆子最小的乌丽,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到半点紧张。
“那好!我们走吧!”唐可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一条缝,确定没有风之后才打开了小半边门,走了出去。大家都手持着自己的蜡烛,一个接一个缓步走出房间。我是最后一个走出去的,我在门外回过头来,看到乌丽正坐在那里看着笔记本,怔怔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东西。
“乌丽!”我叮嘱她说,“我关上门后,你拿张椅子把门顶住,以防风把门吹开。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就大声叫喊,我们会马上回来的!”
“谢谢!”乌丽向我笑笑,我忽然发现这个外表柔弱的女孩子也是可以很坚毅的。
我们重新回到了大厅上,除了墙角的那个大钟的时间之外,大厅上的样子还和刚才一模一样。窗户都是紧闭的,真不知道刚才的大风是从哪里来的。
“大家说这里像不像一个灵堂?”老焉指着墙上说,只见墙壁上挂着黑色的幔帐,那款式真的和追悼会上看到的没有什么两样。这幅幔帐来的时候都已经挂在这里了,但是大家都注意力都被那幅巨画吸引住了,居然没有人留意它。
“是像个灵堂!”周子弱咧开嘴想笑,但是却笑不出来。
“就算是灵堂又怎么样?”高冰剑无所谓地说,“既然有人敢在这里住,就没有什么可怕的。这里有两道门!”他指着另一面墙壁说,“我们该从哪道门开始呢?”
“不如我们分成两队,男的一队、女的一队分别进行搜索吧?”薛柔提议说。
“不行!”我和唐可几乎是同时反对,恐怖片我们是看得多了,那些变态杀手都是喜欢在人单独行动的时候下手的,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时刻围拢在一起。
“但是,人家有事嘛……”薛柔跺着脚,脸红红地说。这样一来大家都明白了,人都有三急,女人比男人还会多点别的事儿。
“你的事情哪有我急?”我装作糊涂地大声说,“妈的,老子憋了三个小时都快爆炸了,我看首先是要找到解决的地方才行!”
“别浪费时间了,就从这里开始吧!”史丹“咔嚓”一声拧开了一道房门,看来他比我还急。
“谁!”史丹突然大叫了一声,打大家都吓了一跳。但他随即把房门全部打开了,小声地说了句:“是照片!”
大家跟着走进去,只见门内是一条宽敞的走廊,而在走廊的两边竟然挂着许多照片。这些照片都是装在黑色的相框里的,大小和追悼会上挂的遗像差不多,但是照片上的头像竟然全部都是闭着眼睛的。
“这些照片怎么都怪怪的?”薛柔好奇地想伸手去摸这些照片,但是却被贞子严厉地喝止了。
“不要碰,这些都是死人的照片!”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怪不得那些人看起来神情都那么怪异了。这间山庄的主人看来精神真的有点不正常,不然挂那么多死人的照片在这里干什么?
“我们不要停在这里了,继续走吧!”唐可说。
就在这时候,外面的挂钟“当”的敲了一下。大家都被钟声吸引住的时候,老焉却突然指着墙上,不停地颤抖着说:“这、这、这,怎么会这样?”
“怎么回事?”大家立刻就围拢到他的身边,只见墙上挂着一张陈旧的黑白照片,是一男一女穿着清朝时的喜服,正在拜堂时的样子。
这张照片的构图大家最熟悉不过了,因为这正是那张网上流传的冥婚照,唯一不同的是,那个新郎的脸,却变成了老焉的。
我看到老焉的脸已经扭曲得变形了,大颗的汗珠不停地淌下来,知道他内心的恐惧已经达到了极点,如果不尽快分散他的注意力,他是有可能会心理崩溃的。
“哈哈!”我突然大声地笑着说,“这家伙的PS技术也太差劲了!”
“什么PS?”老焉果然被我的话吸引住了。
“PS是一种电脑的图像处理程序,”我解释说,“也就是说,它可以把刘德华的头像放到张学友的脖子上。”
“你是说,这张照片是电脑弄的?”老焉看起来终于没有那么害怕了。
“当然!”我肯定地说,“而且这家伙的技术很滥,一看就知道假得不得了!”我重重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说,“没事,走吧!”
“你不应该拍他的肩膀,”周子弱突然说,“人的肩膀有三把火,是可以驱鬼的,但是你这一拍就把他的火给拍灭了!”
老焉的脸色登时比刚才还难看,我心里在暗骂,这家伙这时候还怎么还在捣乱呢?嘴里却只能哈哈大笑着说:“胡说八道,你看我拍自己几下,会有事吗?”说罢自己在自己的肩膀上连拍了三下。
周子弱立刻闭嘴,躲着我一样跟着别人走了。老焉走在最后面,脚步踉跄,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我们走了十几米后,来到走廊的尽头,走廊的左右两侧各有一道房门。
受了刚才的惊吓后,史丹没有兴趣抢着去开门了。唐可把左边的门打开一条缝,探头看了一下,然后吐了一口气说:“终于找到了!”
大家走进去,只见里面灯火通明,但再仔细看才发现原来是房间的墙上都装着大幅的镜子,我们一走进去就四面八方都是我们的影子,烛光把人的眼睛都快晃花了。房间的中央有一张不锈钢台,不知道是作什么用的?
“卫生间就在里面!”唐可指着房间一侧的两扇小门说,那两扇门上果然有着“TOILET”的英文标示,还有男人和女人的头像。
“憋死了!”史丹迫不及待地冲进去,大家都不客气了,分开男女鱼贯而入。卫生间里有一个很大的水槽,不知道用来洗什么的,躺一个人下去都绰绰有余了。坑位都是单间的,但是只有两个,史丹和周子弱已经抢先一步进去了,其他人只好百忍成金地在外面排队。
就在这时候,隔壁女厕突然传来了“啊”的一声惊叫,是薛柔的声音。我一惊之下差点就失禁了,连忙大声问:“什么事?”
还好,薛柔马上就回答了,“没事,是个镜子,把我吓一跳。”
“有事就再叫,我会冲进来救你的!”我没好气地说,薛柔却说:“呸,少动你的歪脑筋。”
那两个人出来后,我让高冰剑和唐可先进去,但是却给唐可打了一个眼色。果然,唐可在里面“啊哟”一声,佯装肚子痛就办起大事来。我看着高冰剑出去了,才走进坑位里,小声地问唐可:“你是怎么来的?”
“我用局里的最新设备把硬盘的数据恢复了,”唐可回答说,“然后从那幅画里看到QQ号码,就联系上了。你呢?你怎么又掺和到这事里来了,居然把薛柔也拖下水?幸好我及时暗示了她,才没有被她揭穿身份!”
“不是我拖她下水的!是他们把那幅画放在我的网站上,结果薛柔也看到了。”我解释完后又问,“对方到底是些什么人?”
“不知道!”唐可直截了当地说,“对方的IP地址是用了多重代理的,我们根本就追踪不到。我来参加聚会也是想一探虚实而已了,但是到目前为止,我都看不到哪里有摄像头、麦克风之类的监视设备,不知道对方是怎样监视我们的?”
“会不会,在聚会者当中就有他们的人?”我说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有这种可能性,所以我们等一下还是要装作不认识,留意其他人的一举一动。”
解放完之后终于一身轻松,我们回到房间里女孩子们居然还没有出来。几个大男人在那里无聊地等着,我等到忍不住想冲进去看个究竟了,她们几个才不紧不慢地走出来。
薛柔的神情看起来很不自然,我走过去小声地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薛柔咬着嘴唇说:“里面有一面镜子,我一进去就看到了里面有个人影,所以就被吓了一跳。”
“只是你自己的影子吧?”我安慰她说,也许她是受到自己故事的影响,所以才产生了错觉。
“也许是吧!”薛柔心不在焉地说。
“这里已经看过了,我们去看另外一个房间吧!”唐可带头走出房间,来到右边的房门前。
他正想打开房门,但是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说:“等一下!”
因为我发现这道房门上赫然画满了暗红色的符咒,这让我想起那地宫中的第三道门。
“让我来开!”我沉声说,如果这真的是同样的一道门,我就不应该让其他人看到里面的东西。
我把门打开一条缝,探头进去看了一眼,只是一眼,我立刻就像是迎面中一了枪,脑袋都快爆炸了。
“看到什么了?”唐可关切地问。
我猛地把头缩出来,然后“嘭”的一声把门紧紧关上,声音发涩地说,“里面的东西不可以看。”
“里面有什么?”史丹不悦地问,“你们两个神神秘秘,到底想隐瞒什么?”
“面里的东西,最好别看!”我厉声说,这是肺腑之言,我也不知道看过那些东西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你们两个才是聚会的主人吧?”高冰剑突然说,刹那间,除了薛柔之外,所有人都用带着惊愕的眼光在看着我们。
“你说什么?”我万分错愕地说。
“我注意你们很久了!”高冰剑继续说,“你们虽然一直都装作不认识,但是,我发现你们的眼神一直都有在交流。还有你们两个故意最后留在厕所里,应该是在秘密商量什么事情吧?”
“你,虽然带头搜索这所房子!”高冰剑指着唐可说,“但是,你的真正目的很可能是故意避实就虚,把我们带去看不一些不相关的东西,但是真正的秘密却被你隐藏起来!”
“哦,原来如此!”薛柔恍然大悟地说,“你们故意弄出这个神秘的聚会来吓唬我对不对?怪不得那幅画会在你的网站出现,还有那个联系人的IP地址我也追踪不到,原来就是你这个电脑高手在搞鬼。还有你编的那个狗屁作家失踪的故事,哈哈,挺有意思的嘛,差点就把老娘骗倒了!”
“你的分析都快比得上小侦探柯南了,”我都冤屈得快哭出来了,“但是最关键的一点你没想到,我是一个穷光蛋,我哪来的钱弄个这地方,还要租那么多车来接你们?”
“这个问题不是显而易见的吗?”高冰剑不假思索地说,“所以你们的计划才需要薛小姐的参加,她和你们本来不就是一伙的吗?”
“我?”薛柔终于明白到被人冤屈的滋味了。
“没错,我们确实是认识!”唐可却沉着地解释说,“我们甚至还知道个聚会可能潜在风险,所以我们才会故意地装作不认只对方,目的只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罢了。”
“谁相信你们的话?”史丹阴阳怪气地说,“不然干吗不敢把房间里的东西给我们看?”
“里面的东西确实不能看!那是……”我还没说完,史丹突然冲上来凭借高大的身躯一把将我撞开,然后“嘭”的一声把大门全部打开了。
刹那间,所有人都看到房间里的东西了。
只见房间里摆放着十副暗红色的棺材,其中八副成圆形围在外面,中间的两副一正一反地摆着。
“这不是你故事里的十棺藏灵阵吗?”薛柔讷讷地问。
“看起来是有点像,不过款式完全不同。”我强笑着否认着说,“而且那个故事也未必是真的,也许只是那个老人故意编出来吓人的。”
但我心里想的却是:活见鬼了!怎么和电影里看到的一模一样,不会是从那个地宫里搬出来的吧?那个见棺即死的传说可千万不要是真的!
“十副棺材,我们正好十个人,怎么会这巧呢?”胡蝶脸色阴沉地说。
“不对,”唐可突然叫了一声,“我们没有十个人!”
我心中一愣,我们明明是十个人,唐可怎么说没有十个人呢?我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扫了下,我、唐可、薛柔、高冰剑、史丹、周子弱、胡蝶、贞子再加上留在会议室的乌丽,一共只有九个人。
“老焉不见了!”大家都异口同声地叫出来。
“你们在搞什么鬼?”史丹猛地退后了一步,带着敌意地质问我们说。周子弱、胡蝶、贞子都一起往他身边靠,显然都对我们不信任了。
“不是我们做的!”唐可沉声说,“我们一直都和你们在一起,哪有时间来把藏起老焉?”
高冰剑猛然醒悟地说:“老焉没有和我们一起上厕所。”
“没错!”我也想起来了,“先进厕所的是史丹和周子弱,我和唐可、高冰剑在外面,高冰剑可以作证。后来你们三个都出去了,我们都还在里面。如果说有人把老焉藏起来,你们才是最大的嫌疑!”
“但我们出来的时候,老焉并不在外面啊!史丹你可以作证的!”周子弱急忙申辩说。
“随便他们怎么想,我才不会干这种无聊的事。”史丹不屑一顾地说。
“不是史丹和周子弱做的,”高冰剑作证说,“他们出去不过一分钟,我就出来了,这点时间不足以让一个人无声无息的消失。”
这下子大家似乎都有时间证人,洗脱了嫌疑,但是老焉到哪去了呢?
“只有一个可能性!”唐可分析说,“当时,因为大家都很‘急’,而且又被薛柔的惊叫声吸引住,所以没有人留意到老焉没有一起走进厕所。在我们上厕所的时间里,老焉自己离开、又或者是被人带离这个镜子房间。”
“那他会去了哪里呢?”胡蝶担心地说。
“只有两个地方!”唐可肯定地说,“这里已经是走廊的尽头,要么是在这个棺材房间,要么就是沿着走廊回去了。”
“这好办!我们一起来大声叫他,只要他还在房子里一定可以听到的。”说完,我就带头大吼了一声,“老焉!”
大家也跟着一起大叫起来,前后都叫了几十声,恐怕死人都被叫醒了,但是却听不到任何回应。
“他可能出事了!”贞子沙哑着声音说,“先是名字化血然后蜡烛熄灭,还有这个至凶的十棺藏灵阵,我看这个聚会的主人他是想一步一步地把我们往鬼门关里送!”
“死”字一出口,大家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薛柔都开始紧张起来了,怯怯地说:“你说,老焉会不会像简真故事里那个作家一样,永远消失了?”
“现在还不能够确定,”唐可咬着牙说,“我们先把他可能藏身的地方找一下,看能不能找到?”
“怎么找?”周子弱怯怯地问。谁都知道老焉肯定是不在镜子房间里,要找的话只能是先从这个棺材房间开始找起,而这个房间除了棺材也没有别的东西了,难道要打开棺材来看?
“这里十副棺材,我们五个男人,每人检查两副,女士就免了。”高冰剑建议说。
“检查?”周子弱差点就跳了起来,“但谁知道这些棺材是空的,还是有“馅”的?虽然我见鬼已经习以为常,但是对死人我还是害怕的,我不敢看他们的脸!”
“这个方法不好!”我也反对说,“这里每一个人都有嫌疑,如果各看各的,谁知道会不会有人作弊?所以要看大家一起看,恶心也好、恐怖也好,大家一起看就不用怕了。”
唐可和高冰剑、史丹立刻都点头赞同了,周子弱和女士们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薛柔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显然是在抗议我逼她做如此恶心的事情。
我们一起来到第一副棺材的旁边,合力推开棺材。棺材一推开的刹那,周子弱立刻就像是被人迎面泼了硫酸似的,怪叫一声连退两步,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在烛光的映照下,我们第一眼就看到了老焉那充满着惊惧的脸孔。他的双眼圆睁着,面部的肌肉已经扭曲到极度怪异的程度,他的双手伸出,仿佛是想抓空中的什么东西?
“老焉!”薛柔战战兢兢地叫了一声,但是谁都看得出老焉是不可能回答的了。
因为他的全身都像是蜡像一样僵硬,还有那惨白的脸色一看就知道不是活人应该有的。高冰剑伸出手来,在老焉的鼻孔上探了一下,再俯身看了一下他的瞳孔,然后沉重地宣布:“他死了!”
“他是怎么死的?”史丹连忙追问。
唐可把整块棺盖拿开,然后和高冰剑一起仔细检查尸体,过了一会,他才摇着头说:“身体表面没有伤口,从皮肤颜色上看,也不像是中毒的迹象。”
“他是吓死的!”贞子厉声说,“他是被关在棺材里活活吓死的!”
“也许这是唯一的合理解释了!”高冰剑点头说,“从他的表情动作来看,确实像是吓死的。”
“但他怎么会跑到棺材里去呢?”史丹大声质问。
“是鬼魂做的!”贞子幽幽地说。
“荒唐!”史丹不假思索地说。
“那为什么这个棺盖我们一推就开,而他却被困死在里面呢?”贞子指着老焉仍然半举着的手说。很明显他在死之前曾经想拼命地推开棺盖,但是偏偏却没有推开。
周子弱突然喃喃地说:“一定是那个冤死的冥婚新娘来找他报仇,他躲了那么多年,但是阳气被吸血鬼吸走后,他就再也躲不过了!”
这样一说,大家都沉默了,这似乎就是老焉之死的最“合理”解释。我的脑子乱得就像是引灵图一样,看来我对聚会危险性的估计完全错误,老焉居然死了!那剩下来的人也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呢?
“你不是说你对死亡有预感吗?”胡蝶突然颤声地问我。
是啊!我顿时呆若木鸡,我怎么没有预感到老焉的死呢?我的预感一向都是很准的,难道说,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我的预感能力失灵了吗?
“大家冷静下来!”唐可沉着地说,“这只是推测而已,真正的死因还需要警方来判定。为了防止第二个人出现意外,从现在开始,我们应该时刻聚齐在一起,任何人都不可以单独离开。”
他这样一说,倒提醒我想起了另外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来:“乌丽!乌丽一个人还留在那里!”
“快回会议室!”唐可急忙说,大家立刻匆匆忙忙地冲出走廊,回到大厅。
会议室的大门还是关着的,我第一个扑到门边,扭动门锁,门推了一下没有打开,里面被顶住了。“乌丽!”我焦急地大叫一声,是我主张把乌丽单独留在会议室里的,如果她有什么意外,我将无法原谅自己的这个决定。
但是里面毫无反应,我全力飞起一脚。大门“嘭”的一声被踢开,连带着顶在门上的一张椅子都滑出了几米远。
只见乌丽仍然平静地坐在椅子上,但是她面前的蜡烛却灭了。
“乌丽!”我一边大叫着一边走过去,但是乌丽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在烛光下,她的面容和老焉一样的僵硬。
大家心里立刻都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高冰剑把手搭在乌丽的手腕上探了一下,然后颓然地说:“她死了!而且有一段时间了,尸体都有点凉了。”
“体表同样没有伤痕!”唐可粗略检查了一下尸体后说,他的声音明显带着焦虑不安,连见惯凶杀场面的他都无法再保持镇静了。
就像是一颗炸弹在我们当中炸响了一样,每一个人都是魂飞魄散、摇摇欲坠。刚才还在一起开会的两个大活人,转眼之间竟然都不明不白地死掉了,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接受这样的事实。
“谁干的!”我终于忍不住了,对着虚空中就大骂起来,“是谁,你他妈的给我站出来!”
“不是人杀她的!”贞子冷冷地说,“你看她的手!”
大家都看到了,乌丽的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支写出红色墨水的笔,而在她面前的笔记本是摊开的,上面写了几行字。
“怎么才可以救钱伟”——这是乌丽的笔迹。
“以魂易魂”——这是一个陌生的笔迹。
第三行字是一段根本就看不懂的字符串。
“她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请契约仙,”贞子叹息着说,“契约仙回答了她的问题,但是她却回答不了契约仙的问题,所以,她输了!”
“我说过,那个男人根本不值得她这样做!但也许,我本不应该告诉她这个方法的。”贞子难过地说。
“她的死,应该与外人无关。”高冰剑也说,“门是被椅子顶死了的,如果有人进来杀了她,不可能还可以把门恢复原状。”
“我不相信!”史丹却摇头说,“世上根本就没有这些妖魔鬼怪,如果真的有的话,打仗就不用那么多军队了,派个鬼魂就把对方元首给干掉了。一定是有人藏在暗处,用我们不知道的方式把这两个人给杀了!”
“唐可!”我看着唐可说,“你的大队人马呢?还有什么特警队、飞虎队赶快都叫出来啊!”
“我是警察!”唐可苦笑着表明自己的身份,“但我这次却是私自行动,局里根本就不知道的。”
“不会吧?”我就像是头上挨了一记闷棍,立刻就晕了,“那你的手枪、手铐、警棍这些东西都没带吗?”
“为了防止被搜身,这些东西我都没带,不过我也留了一条后路,”唐可脱下鞋子,在空心的鞋跟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对讲机,“这个通话距离是20公里,我可以用它来联系总部。”
唐可拨出天线,呼叫了几声,担是对话机里没有一点反应。“怎么会一点讯号都没有?”他皱着眉头说。
“是这幢房子,”贞子喃喃地说,“它要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会不会是雾的原因呢?”我说,浓雾的天气是会影响无线电的通讯距离的。
“我看不是那么简单,这个山庄确实是有古怪!”高冰剑的情绪也无法保持平静了。
“你看它有灵堂、有停尸间,有那么多死人的照片、还有刚才那个镜子房间,我看就像是给死人化妆的化妆间,还有那个大水槽,分明是用来洗死尸的,如果再加上个焚尸炉,这里就是一个配套齐全的火葬场了!”
“我才不管这是什么地方,我要离开这里!”史丹咬着牙说。
“在没有查明真相之前,谁都不可以离开这里!”唐可立场强硬地说。
“凭什么?”史丹冷笑着说,“你一会说自己是画师,一会又说自己是警察,我凭什么相信你?现在已经不明不白地死了两个人了,既然你搬不到救兵来,我是不会在这里坐以待毙的。”
“对对对,不能再留在这鬼屋子里了!”周子弱立刻就表示赞同,其他人都流露出了犹豫不决的神情。
贞子却摇摇头,灰心地说:“没用的,我们全部都看到了那些棺材,除非有人能够找到破解十棺藏灵阵的方法,否则一个都别想跑掉!”
“别说这些屁话了!”史丹愤怒地说,“我是不会相信的!”
“你硬要说是有人谋杀他们,那你告诉我他是怎样杀才可以做到这样的效果?”贞子大声地说,连她也变得情绪激动起来了。
史丹立刻就没话说了,谁能够用正常角度去解释老焉和乌丽的死因?
“别吵了!”我站出来中止他们的纷争,“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我们必须马上决定应该怎样做?”
“这幢房子里有不可预知的危险,现在首先考虑的应该怎样保障大家的安全,而不是破案!”我对唐可说。
唐可想了一下点头说:“我同意!但是有两点必须大家遵守的,第一是,在外面草深林密、山路崎岖,大家必须要互相守望相助。第二,我们还不能排除老焉他们是他杀的可能性,在场的八个人都有配合警方调查的义务。大家下山后第一件事就是一起去报警,有谁半途逃离的,他就有杀人的嫌疑。”
这样一说大家都同意了,无论如何还是离开这间诡异的山庄再说。
“大家注意一下,”高冰剑提醒说说,“外面可能有风,要注意保护自己的蜡烛。不然都没有灯光,下山就麻烦了。”
大家排成一队走到山庄的门口,唐可伸手去开门的时候,我都有点担心,生怕会出现出现恐怖片里那种门打不开的状况。但是幸运的是门一拧就轻松打开了。
门打开了,外面并没有风,但是厚厚的浓雾就像是一堵墙似的挡在我们前面。
“好大的雾!”我惊叫着说,这雾比刚来的时候浓密了几倍都不止。就靠蜡烛那点朦胧的光线,可视范围连两米都不到,怎么分得清方向。
“不怕!跟我来!”史丹笃定地说,“别忘了我的专业是什么,只要走过一次的路,我闭着眼睛都能够找到方向。”
史丹带领着我们在浓雾中踽踽而行,每一步都像是踏入一个神秘不可知的空间一样。
才走了十几米远,史丹却突然停了下来,低声说:“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我连忙问。
“桥不见了!”史丹的声音就像是雪山上的寒风一样冷。他蹲了下来,在朦胧的烛光映照下,可以看到前面是一段断崖。
十五 死亡的真相
“怎么会不见呢?”周子弱焦急地问,“你没有记错方向啊?”
“他没记错!”唐可指着地上的痕迹说,“桥是曾经在这里的,但它可能是被人拆掉了!”
“我说过我们走不掉的。”贞子的话就像是一把无情的利刀,把所有人的希望都斩断了。
“不可能走不掉!”史丹焦躁地挥着手说,“这里一定还有别的出路。”
“这里是在山上,也许四处都是悬崖,这浓雾伸手不见五指的,怎样找?”周子弱颓然地说。
“你们当然不可以,”史丹自负地笑了一声,“但我就不一样了,我自己可以找一条活路出来,你们最好不要跟着来!”
“等一下!”唐可喝止他说,“你想单独行动吗?”
“我没有义务照顾你们!”史丹说完就钻进了浓雾之中,眨眼间就不见了身影。
“他这是去送死!”我又急又气地说,人越多我们的生存机率才会越大,史丹的离去无疑会让我们力量又削弱了一分。但他是那样自负又自私的人,你也拿他没办法。
“我们还是先回屋里去吧!”高冰剑说,“这里有风,如果把蜡烛吹灭了我们就更危险了。”
我们只好慢慢地折返到山庄门前,看着山庄那黑沉沉的身影,大家都有一种被打败了的感觉,难道真的像贞子说的那样,我们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
“我们就呆在大厅里吧!”唐可说,“这里空间大,什么都一目了然,如果山庄里真的潜伏着神秘杀手,在这里他是最难向我们下手的。”
大家就找了个靠墙的地方坐下来,薛柔忽然说:“你们什么时候才可以放开我的手啊?你们的手心好多汗!”
我和唐可都是“啊”的一声连忙松开说,颇此都是面红耳赤的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卜”的一声闷响,像是重物坠入深谷的声音。
“史丹!”高冰剑失声说,大家都是心中一沉,猜想史丹肯定是出事了。
过了几秒钟,竟然又传来“卜”的一声,又过了几秒,又传来一声。这下子大家都糊涂了,如果是史丹掉下去应该只有一声才对,那后面的两声是什么回事?
唐可说:“我出去看看!”
我连忙喝止他说:“谁都不要去!如果真的掉下去了,谁去看都没用,也许有人正希望你出去。”
“我是警察,我不能不管!”唐可坚持说。
“不要去!”薛柔也拉着唐可的衣角央求说,唐可看了薛柔一眼,竟不再坚持。
就在这时候大门突然打开,有一个人影站在门口。
“史丹!”周子弱怪叫一声,吓得连忙把脸蒙上。
史丹皱皱眉走了进来,也不理睬我们,径直就走到那幅黑色的幔帐下,用力几下就把整幅幔帐扯了下来。
“史丹,你在干什么?”唐可高声喝问,虽然史丹的行为有点怪,但是从他灵敏的动作来看,他分明是个大活人。
“我已经探测过了,四面都是悬崖,”史丹回答说,“但我试了几次,下面不算太深,大概就30来米,而且是实地。”原来刚才的重物坠地声是他拿石头来测试深浅的。
“他想用布幔做成绳索爬下去。”高冰剑看到史丹把布撕成一条条的,也马上想明白了。
“这么高,怎么爬得下去?”胡蝶为难地说,30米的高度对于史丹来说也许是如履平地,但是对于胡蝶这样的弱质女子来说,无疑是难比登天。
“那是你们的事,我只管自己的逃生。”史丹头都不抬地说。
“这个方法可行!”我想了一下后说,“如果绳子够长的话,我们可以绑在你们的腰上,再一个个吊下去。来吧,大家一起来帮忙,把那边的窗帘也全部拆下来。”
于是大家一起动手,用不了多久,一条救命的长绳就编织了出来了,估计了一下长度应该有四十米左右。
“但这条绳够牢固吗?”周子弱不放心地问。
史丹仔细地检查了长绳的每一段,然后说:“没问题。”
大家再次来到悬崖边缘,史丹把绳头系在一个事先找好的树桩上,然后说:“我先下去探路!”
这一点是谁都不会反对的,史丹把蜡烛衔在嘴里,然后一步一步地爬下去。爬了两米之后,他却单手抓着绳子停了下来。
他用另一只手取下口中的蜡烛,笑着对我们说:“对不起!有件事情我没有跟你们说实话,这条绳子其实不是那么牢固。我不能保证它能够支撑几个人下去,但既然这是我想出来的办法,我应该就有优先逃生权,祝你们好运吧!”
说完他又把蜡烛衔回到嘴里,飞快地向下爬。
“你怎么可以这样?”周子弱惊愕地大叫起来,绳子是大家一起合力编的,但是现在史丹竟然又像上次一样抛弃了大家独自逃生。
“把他拉回来!”我连忙伸手去拉绳子,史丹是我们当中唯一一个熟悉攀岩的人,大家想从悬崖逃生缺少不了他的指导,所以我不能就这样让他跑掉。
就在这时候耳畔突然传来了“当”的一下钟声,我的心一紧,但是手中绷紧的绳子却猛地一松,我收势不及整个人往后摔了个人仰马翻。只听到下面传来“啊”的一声惨叫,大家连忙探头下去看,史丹口中那点微弱的烛光早已消失了。
大家一起两三下把那条绳子拉了上来,却发现绳子中间已经断了,断口就像是刀割一般的整齐。
“我说过,我们逃不掉的!”贞子绝望地说。
“闭上你的臭嘴,我们一定逃得掉的!”高冰剑突然咆哮起来,目睹着自己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地死去,连最冷静的他居然都无法保持镇静了。
“冷静点!”唐可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们回去再想办法!”
回到大厅后,大家都沉默了,寂静的空气就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似的,压得大家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过了好久,周子弱终于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他不是自己掉下去的。”
“你说什么?”胡蝶奇怪地问。
“一定是鬼!”周子弱浑身颤抖着说,“是鬼把绳子割断的,那些在雪山里死去的冤灵找他来报仇了。”
每个人心中都仿佛被注入了雪山的寒流一般,冰凉透了。这么说来,十棺藏灵的诅咒是真的了!如果是有神秘杀手在杀人,我们齐心协力相信还可以对抗,但是谁能够对抗那无形的索命幽魂?
“那个钟有问题!”高冰剑突然说,“大家有没有发现,钟声每响一次,就会死一个人!”
这样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在十二点后钟声响了三次。史丹掉下去的时候,一点半的钟声刚刚响起,而我们发现老焉的尸体时,正是一点钟敲响之后。高冰剑检查乌丽尸体的时候,尸体已经发凉,说明乌丽死的时间应该是在12点半。
确实是,每、响、一、下、钟、声、就、会、死、一、个、人!
“我要把这个见鬼的钟砸掉!”高冰剑突然跳了起来,快步冲进会议室,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拿了一张椅子。
“不要动那个钟!”贞子高叫着说,但她说得太晚了,高冰剑已经抡起椅子狠狠地砸了下去。
“咣”的一声座钟上的玻璃全部碎了,“嘭”的第二下,座钟的木框都碎了,里面的齿轮弹簧发出了“铮铮”的连串怪声,“哗”的第三下,整个座钟都化成碎片,各种零件、齿轮飞得到处都是。
高冰剑却突然丢掉椅子,手捂着胸口,身体慢慢地仰后,然后“啪”的一声倒在地上。
“高冰剑!”我惊叫一声,大家也同时看到了,在高冰剑的心脏部位插着一根长长的尖刺,鲜血已经把他的胸口全部染红了。
大家都慌忙扑了过去,高冰剑的手颤抖地举起手来,那手指分明是指着周子弱,他的喉咙“咯咯”作响好像想说什么,但是却只是吐出一口血来,然后头往后一仰,再也不动了。
唐可把手指放到高冰剑的鼻孔边探了一下,然后颓然地说:“他死了!”那根尖刺肯定是不偏不倚地刺穿了他的心脏,高冰剑肯定做梦也想不到,擅长心脏手术的他竟然会死于心脏受伤。
“他不应该破坏那个钟的!”贞子挥舞着双手,气急败坏地说,“钟每响一次就死人,是这个诅咒的规则,一旦把钟破坏规律就打破了。死亡随时都有可能降临到每一个人头上,他自己的死就是一个例子!”
“他为什么要指着我,他为什么指着我?”周子弱喃喃自语地说,这时候每一个人的情绪都快要崩溃了。
“你不是会魔法的吗?”周子弱突然揪住贞子的衣襟说,“那你快施魔法啊,快破掉这个该死的诅咒!”
“我绝对不可以用魔法的!”贞子用力地摇着头说,“因为我已经和魔鬼签订了契约,所以我即使是用最神圣光明的白魔法,但是召唤来的仍然会是恶魔!”
“你不试过又怎样知道不行呢?”周子弱不甘心地说。
“你以为我没有试过吗?”贞子突然撕开了自己的衣襟,只见在她瘦削的胸口上纹着一个六芒星,在第六个星芒上,已经被纹上了Lucifer名字。
“我已经试过一次了,所以才有了第六个名字的纹身。”贞子苦笑着说,“只要中心的最后一个名字Satan也纹上了,七魔之咒就会完成了。”
“但就算你不用魔法,你也过不了今晚对不对?”周子弱仍不死心地劝她说:“反正你横竖是死,为什么不想办法救救大家呢?”
“好吧!”贞子长叹一声说,“我试最后一次吧,谁去把会议室里的笔记本拿出来?”
“我去吧!”我自告奋勇地说。会议室里还坐着乌丽的尸体,唐可要监视着所有人,周子弱是肯定不敢的,我不去还能让女孩子去吗?
我走进空荡荡的会议室,一个多小时前这里还有十个人在兴致勃勃的开着会,但是现在就只剩下一具孤单的尸体了。我走到乌丽的前面,只见她的眼睛仍然充满企盼地张开着,就像是活着的时候一样。
我把从她面前把笔记本拿走时,心里默默地说,希望她的灵魂真的可以换回她男朋友的灵魂吧,虽然这并不值得,但这毕竟是她的心愿。
我把笔记本交给贞子,她让大家围成一个六角形坐下来,然后把签有各人名字的纸页撕下来,用蜡烛点着,念起了咒语。
“天地间一切圣者之力,请您倾听我的诉说,降临吾前,守护吾身。不受众魔物之侵扰,化做永恒光辉”
纸张迅速地燃烧起来,大家看到明亮而温暖的火光,心里仿佛也有了一点安全感。
贞子念完咒语后,郑重地说:“这个六芒星阵可以抵御恶灵的侵袭,但是阵法一启动就不可以停下,所以大家无论听到、看到什么东西,都绝对不可以移动!现在的时间估计已经有凌晨两点,还有四个小时左右就会天亮,只要大家坚持到天亮,我们就算是安全了!”
“对,大家都不要动!”我点头说,“大家有没有发现,老焉、乌丽、史丹、高冰剑四个人的死都是和动有关的。如果乌丽不请笔仙、老焉不看到那张照片、史丹不爬悬崖、高冰剑不打破座钟,也许他们全部都不会死。”
“你的意思是,就算真的有死亡诅咒,但只要我们什么都不做,也许这诅咒就伤害不了我们?”唐可听明白我的意思。
“说得对!”周子弱激动地说,“这个道理就像是贞子控制自己的欲望来抵抗七魔之咒一样,只要我们不动,就谁也拿我们没办法!只是,现在离天亮还有那么久,我们能够熬到天亮吗?”
“可以的!”薛柔忽然说,“我有一次被关在一个黑暗的高炉里,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那一次,我真很害怕、很绝望,以为自己永远都看不到光明了。但是,最后我还是得救了!因为我有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无论遇到什么困境,都不用绝望!”
“我想,我们六个人不如交个朋友吧,只要我们成为同心协力的好朋友,就一定可以渡过这个难关的。”薛柔真诚地说。
“朋友?”贞子眼中闪过一丝悲怆,显然这个词语已经离开她太久太久了。
“好!”周子弱第一个就赞成了,“如果我可以活着出去,我一定会告诉别人,我有三个美女朋友,哈哈,这下子可就大大的长面子了!”
他的话已经从“怕死”转变成想“活着出去”,显然薛柔的话让他极大地增加了求生意志。友谊,有时候确实是一种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你们都可以有明天,我却是不可能有的了。”胡蝶伤感地说,“就算我能够躲过今晚,但是身上的鬼面咒一发作我还是要死的。”
“也许还有人可以帮助你!”我想起了古教授,他对巫术、降头之类也是颇有研究的,“我就认识这么一个人,明天下山后,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真的?”胡蝶面露喜色,终于看到了重生希望。
“只要能够离开这个地方,我一定会带人回来查它个水落石出!”唐可也咬着牙说。
“是啊,大家想想脱险后怎样庆祝吧!”我也振臂高呼地说,这一瞬间,大家都忘记了危险,满心激动地憧憬着将来。
就在这时候,我的背后突然有人叫了一声“周、子、弱”,声音极其的阴森怪异。我正想回头去看,贞子却大叫说:“不要看!”
由于我和唐可、薛柔是坐在同一面的,所以我们都看不到身后的情况。但是周子弱、贞子、胡蝶三个人都是看到了,他们三个人面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恐表情。
在我们的身后是高冰剑的尸体,难道发出声音的是他,死人说话了?
“你们都听到了!”周子弱绝望地看着我们,又哭又笑地说,“不是我!叫的不是我!”然后一下子跳起来,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周子弱!”唐可抄起蜡烛就追了出去,我也连忙想跟上去,但是唐可大喝一声:“看着她们!”
我才想起,这里还有三个女人需要我的保护,刚跑到门口只好又停下来。我站在门口四处张望,但浓雾已经把他们两个的人影吞没了。
“唐可、唐可!”我对着黑暗中大叫几声,却听不到任何回应。我焦急地回过头来,只见高冰剑的尸体仍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而那三个女人都紧张地抱在一起。
我原以为六个人坚守在一起就可以渡过难关,没想到情况竟会一下子就急转直下。唐可一个人对付周子弱当然是绰绰有余,但是谁知道浓雾中还会有什么东西?如果过去帮他吧,把三个女人留在这里我又放心不下。
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是周子弱的!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回头对薛柔说:“有危险的话大声叫,一定要大声叫!”她们有三个人,就算遇到危险一定还来得及大叫。
薛柔支持地向我点点头,我就急忙地向着惨叫传来的地方走过去。我虽然心急但也不敢走得太快,万一蜡烛灭了就更加找不到了。
走了几十米后,我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在朝着我走来,“简真吗?”那人在叫我。
“唐可!”我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了,还好,他平安无事。
我们两个人的手又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周子弱呢?”我问唐可。
唐可举着手中熄灭的蜡烛说:“可能出事了!但我追得太快,把蜡烛弄熄了,如果你不来,我可真是进退两难了。薛柔她们呢?”
“她们没事!”我说,“我已经交待了她们,如果有任何问题就大叫,这里这么空旷,只要她们一叫,我们肯定可以听到的。”
“好吧!”唐可点点头说,“我们先过去找一下周子弱,刚才的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估计不会太远。”
我们两人摸索着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走了大概二十多米后,在迷雾中看到了一点朦胧的灯光。
等我们走近了之后才发现,眼前是一幢高大宏伟的西式旧房子。墙上有一扇破旧的小门,门上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这是哪里?”我疑惑地问,光一那个福禄山庄已经够恐怖了,怎么又冒出一幢大房子来?
“这里应该就是山庄的背后,”唐可回答说,“这个门口的样式一看就知道是后门了,这个房子很大了,我们刚才走的是之形的路线,所以就绕到背后来了。但奇怪,这里怎么会有电?”
“进去看看。”我小声地说,两个交换一个眼色,都躲到了门口的两边。
唐可伸手拧开门锁,用力地一推,门“依呀”一声地就打开了。我们都凝神戒备,如果有人冲出来,我们马上就可以从左右夹击他。
但是等了几秒钟,里面毫无动静。唐可探头往里面看了一下,然后说:“没人!”
我们小心翼翼地走进门里,一进去就感觉到里面的温度比外面低了很多,冷得身上的皮肤都竖起了鸡皮疙瘩。
这个房间空荡荡的,只有最里面的墙上嵌着一个巨大的冷藏柜,就像是电影里常见的那种专用放尸体的。这个冷藏柜可能有很长的历史了,因为它的柜门都还是用木板做的。
而周子弱正站在这个柜子前,手指着其中一个格子,一动不动。
“周子弱!”我叫了一声,但是周子弱却毫无反应。我和唐可对视一眼,已经都意识到大事不妙。
我们小心翼翼地走到他的身边,只见周子弱的小眼睛睁得像快要裂开了,嘴巴张得大大的,他脸上的表情仿佛从发出那声惨叫后就凝固了。我们也知道他为什么一动不动的原因了——他的眼耳口鼻全部都淌下了一行鲜血,不用说也知道,他死了。
但唐可还是谨慎地拿手去探了一下周子弱的鼻孔,一不小心就碰到了一点鲜血。唐可皱着眉搓着手指,想把那点鲜血搓掉。
“你说里面会不会有东西呢?”我指着冷藏柜问,周子弱临死时指着那个地方,说不定他就是被柜子里的东西吓死的。
“这个血……”唐可却只顾得把手指放在鼻子上嗅了一下,没有留意我在说什么?
“简真!”唐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东西,急忙地说,“你马上回去看一下高冰剑的尸体……”
就在这时候,周子弱手指的那个柜门突然间打开了,一个滑架弹了出来。滑架上有一个人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双手一伸,就抓住了唐可。
这一刹那,我真的是魂飞魄散,因为我看清楚那个人了——是老焉!老焉的脸色青灰、神情呆滞,哪有半点活人的样子,难道是尸变!
唐可措手不及,一下子就被老焉抱住,扯到了滑架上。我正想冲上去救他,但是背后一股阴风扑来,另一双冰冷的手像铁钳一般卡住了我的脖子,一张流血的脸从后面伸过来贴在我的脸上。
“是周子弱!”我感觉就像是有一股雪水从头顶一直灌到脚底,整个人都凉透了。尸变,这传说中最可怕的事情出现了!
我拼命地把左手向后面挥击,但是周子弱的身体就像是木头似僵硬,我连续几下肘击他都毫无反应。但是他卡住我的手却越来越紧,我感觉到双眼发黑、两耳轰鸣,在我晕倒前的一刹那,我看到老焉拖着唐可“哗”的一声缩回到冷藏柜里去,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朦胧中,我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很痛,然后一下子就醒了过来。原来我手中的蜡烛竟然奇迹般地还亮着,已经烧到我的手指了。
我猛地跳了起来,却发现自己仍躺在冷冻房的地板上,但周子弱的尸体却不见了。
“唐可!”我想起唐可被老焉拖进了冰柜里,连忙扑过去拉开柜门,但是里面是空空的。我再拉第二格,也是空的,我把全部的藏尸格都打开了,但是都没有唐可和老焉的踪迹。
他们到哪去了呢?我突然想起唐可最后说的话:“你马上回去看一下高冰剑的尸体。”
高冰剑!会不会高冰剑的尸体也尸变了呢?一想到三个弱女子单独面对着一具恐怖的僵尸时,我感觉就像是坠入了地狱之中一样。
“糟了!”我立刻发狂一般地冲出冷藏库,外面浓雾已经散去了不少,天上可以看到迷茫的星光。但是我心里却是坠入了更黑黑黑的深渊当中,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长的时间,只希望上天保佑这段时间里她们千万不要出事!
我的蜡烛只跑了两步就摇摇欲灭了,走快一点蜡烛会灭的,但这样慢吞吞地走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到前面去?我一咬牙,干脆就把蜡烛吹灭了放进怀里,然后摸着墙壁拨足飞奔。既然这里是山庄的后面,只要摸着墙壁我就肯定可以跑回到前面去。
黑暗恐惧症立刻就像是附身之疽般发作了,前方黑暗中总似有一些不明的东西在游动,恫吓着要向我扑过来,我浑身就像是火烧一般的灼热,恐惧让我的意志快要崩溃了。
“不要怕!”我紧咬着嘴唇,在心里对自己说,“这只是幻觉而已了,没有任何可怕的东西,只要我不怕,就根本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不知道跑了多久,摔了多少跤,我的手终于摸到山庄前面那道坚实的橡木大门了。我猛地推开大门,大叫了一声:“薛柔!”
但是大厅里已经没有人回答我了,她们围坐的地方只剩下一堆纸灰,薛柔、贞子、胡蝶三个人都不见了!
我灵魂也仿佛飞走了,只剩下空空的躯壳。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命中注定,无处可逃!我们早知道如果坐在这里不动,就会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周子弱偏偏神经病发作跑了出去,如果唐可不是警察也许他就不会追出去,如果唐可不是我的朋友我也可能不会管他。
但是一切都仿佛设计好的似的,那么的丝丝入扣、天衣无缝,任我们怎样小心提防依然逃不过被诅咒的宿命!
“她们不在这里,也许只是躲到了别的地方!”我拼命地安慰自己,我拒绝让自己相信她们已经出事了。
高冰剑的尸体也不见了,我在脑海里想象着高冰剑的尸体突然爬起来的样子,她们三个一定会惊慌失措地四处走避。她们会逃到哪去呢?我焦急地四处张望,一抬头就看到了走廊的那扇门打开了,走廊的尽头有一个举着烛光的人影站在那里。
“薛柔!”我喜出望外地大叫一声,她的身影再过一万年我都不会认错。
但是薛柔听到我的声音后非但没有回应,反而一转身走进了那间镜子的房间。“薛柔!”我连忙大叫着追过去。
那条黑色的走廊就像是燃烧着看不见的烈火,让我再一次遭受了黑暗恐惧症的折磨,我好不容易才冲到了尽头,打开镜子房间的门。
只见里面有一根蜡烛点亮着,房子中央的不锈钢台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女人。她的脸色很苍白,但是神情也很平静,仿佛是睡着了。她已经永远都不用再担心受怕了,因为她的衣襟全敞开着,胸口的六芒星中间,赫然已经被刺上了最后一个名字。
我只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喘不过气来,贞子她费尽苦心逃了十年,却依然逃不过那最后一个魔咒!
“咕咕”男厕所里突然跳了几只癞蛤蟆出来,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有烛光闪烁,我连忙冲了进去。眼前的却那一幕差点就让我吐了出来——只见胡蝶全身赤裸地躺在那个水槽里,和她曼妙的胴体形成了强烈对比的是,在她身上有数不清的癞蛤蟆在爬来爬去!
我突然想明白了:老焉死于冥婚、乌丽死于笔仙、史丹死于悬崖、高冰剑死于外伤、周子弱死于死亡预言、唐可死于尸变、贞子死于魔咒、胡谍死于蛊毒,他们的死全部都和他们的故事有关!
而薛柔的故事是和镜子有关,而薛柔说过,她在女厕所里被镜子吓了一跳!
镜子!我连忙转身冲进女厕,里面有一点烛光在跳动着,这是薛柔的蜡烛,但是她却不见了,在我眼前只有一面黑色的边框的落地镜子。
我明明看着她走进这个房间的,而她却不见了,难道,她走到镜子里去了吗?我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在镜子里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我。常识告诉我,这只是一个倒影而已,镜子里并没有第二个世界。但是,既然可以有鬼魂、可以有僵尸、可以有诅咒,为什么就不可以有镜中的世界呢?
“你还给我!把薛柔还给我!”我愤怒地对着镜子大声呐喊,镜子里的那个人也无声地对我做着同样可笑的动作。
“我也要进去!我要进去救她出来!”我下定了决心,既然薛柔能够被镜子吸进去,那么我也肯定可以。我一咬牙,低着头就向镜子冲过去。
“嘭!”的一声,镜子被我撞碎了,我一下子掉进镜子背后的黑洞里。黑暗中我什么都看不到,只感觉身体在随着一条滑槽在滑落,然后身不由己掉进一个木制的东西里。
只听见头顶“嘭”的一声闷响,好像是什么沉重东西关了起来,我连忙伸手去摸,但是只往上伸了一尺多就被木板抵住了,而且身体一动,就感觉到上下左右都有木板顶住。
难道我被关在棺材里了?我猛然醒悟,除了棺材,还哪里有这种按照人体尺寸来订做的“木箱”?
刹那间,我全身的汗水就像是开闸一般的涌了出来。“放我出去!”我拼命地把拳打膝撞着棺盖,但是棺盖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锁死了,任我敲得雷响一般,但是却连一条缝隙都没有出现。
我感觉到棺材在慢慢地向前移动,耳边隐约地听到了“呼呼”的声音,这是锅炉烧火时常用的鼓风机声,我在大学饭堂里听到过很多次。
鼓风机、烧火,刹那间让我联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眼字——焚尸炉!
高冰剑说过,如果这里再多个焚尸炉,就是一个配套齐全的火葬场了。难道我是正在被送进焚尸炉里?
有人跟我说过,尸体在焚烧的时候,会收缩蜷曲,看起来就像是在垂死挣扎一样。但是也有可能那个人只是处于假死状态,可惜没有人知道,当他被火烧醒的时候,却已经被困身在这个死亡空间内了,他只能挣扎着被活活烧死!
而我连假死都不是,我是一个大活人,我怎么可以被他们活活烧死?
“放我出去!我还没有死啦!”我拼命嚎叫着,发狂地踹着棺板。但是根本就没有人理会我,棺材行进一段距离然后停了下来,耳边的“呼呼”声更猛烈了。
我眼睛仿佛可以看到,外面的熊熊烈焰正焚烧着棺材的外壳,很快它就会烧透棺材把无处可逃的我吞噬掉。
棺材内的气温急剧上升起来,空气中仿佛充满了尸体焚化时焦臭的味道,我感觉到自己也快要被烧着了。
就在我拼命挣扎的时候,有一个东西从我的怀里弹了出来,砸到我的脸上。我随手一摸,是一根圆柱形、表面光滑的东西,是蜡烛。
这一刹那,我真的想哭,刚才我还担心会失去火,但是现在我却将因火而丧命。我用力地捏着蜡烛,恨不得把它捏得粉碎,但是蜡烛很硬,我用尽全力都没有捏断它。
不对!我脑海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蜡烛很硬,蜡烛为什么会很硬?这种蜡烛的果冻腊是很容易融化的,只要拿到太阳底下晒一下就会软化了。棺材里的温度高得快要把我烧着了,但是蜡烛居然没有融化?
除非是,棺材里的温度根本就没有那么高!我伸手去摸棺板,真的,棺材根本就不热,所有的高温都只是我心理作用下的幻觉!
刹那间,我想起了每一个人的死因,他们都是死在了自己最害怕的东西上的。而我的要害就是黑暗恐惧症,所以那个想我死的人(又或者是鬼?),他并不是想烧死我,而是想吓死我!
我感觉黑暗已经被我打开了一个光明的缺口,从这个缺口里我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唐可在叫我去看一下高冰剑的尸体前,老焉和周子弱都还没有“尸变”,所以他绝对不会是担心尸变,他一定是发现了别的东西。对了,是血,他把血放到鼻子里嗅了一下,难道周子弱的血有什么问题吗?
我记得周子弱抓我的时候,脸曾经贴在我的后颈上的,我伸手到颈后一摸,果然还有一些湿湿的液体。我把手放到鼻子闻一下,香香的,有股蜂蜜的味道,我用舌头舔了一下,居然是甜的。
刹那间,我明白唐可为什么要我马上回去检查高冰剑的尸体了?
只可惜,他还来不及说出来就已经遇害!我把牙齿咬得格格响,我终于明白,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怕的诅咒,在这背后只是有人在暗中操纵着一切。他们就像是狩猎者一样躲在暗处,一个一个地捕杀我们这些懵然无知的猎物。
而我,是最后一个了!但我绝对不可以死,我还要复仇!
我在黑暗中摸索着,我刚才撞破了那面镜子,一定会有些碎片掉进来的。我摸到了,一块有两寸多长带着尖角的碎片,尽管玻璃的锋利的边缘割破了我的手掌,但是我还是把它紧紧地捏在手里。
我要用痛疼和愤怒来抵消黑暗带来的恐惧,为了复仇,我一定要战胜自己!
“救命啊!我还没死,放我出去!”我的嚎哭声接连不断地传出来。
“啊,很热,啊,烧死我了,烧死我了!”我拼命地敲着棺盖,用脚踢得咚咚作响,然后在一声惨烈的嚎叫后,一切归于寂静。
过了好久好久,我终于听到鼓风机的声音停了下来,有人拉着棺材“哗”地滑了出去。“喀喀”两下开锁的声音,棺材被人打开了。
我睁大双眼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是死去了一般,有一个人出现在我的眼前,叹息一声说:“居然一个人都没剩下!”
就在这时候,我闪电般弹身而起,左手一把抓住了那个人的胸口,右手的玻璃碎片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一动你就死定了!”我咬牙切齿地说,被我抵住的那个人赫然就是已经“死去”的高冰剑!
高冰剑眼中掠过一丝惊愕的神色,但他很快又镇定下来。
“我们都被你的感人故事骗了,没想到你才是聚会的主人!”我愤怒地说,“你了解到每一个人的弱点,然后精心设计了这个天衣无缝的杀人计划,让每一个人都死在了自己的恐惧之下!”
“那你又是怎样看穿的?”高冰剑很感兴趣地问。
“要感谢你的人造血浆了!”我冷笑着说,“蜂蜜加色素是电影里最常用的人造血浆,但是它居然从周子弱的七窍里流出来,你说奇怪不奇怪?唐可和薛柔在哪里?你是不是杀了他们?”
“他们没有死!”高冰剑平静地说。
“别指望我会轻易相信,除非让我亲眼见到他们!我知道你还有同伙,但是如果他们敢上来的话,我是会不惜同归于尽的。”我的手一紧,高冰剑的脖子马上就渗出鲜血来了。
“你冷静点,我马上带你去见他们!”高冰剑沉声说,“看见那道门了吗?我们从这里出去。”
高冰剑打开门,外面原来就是大厅,大厅上的两道门一道是通往走廊,而另一道我们没有打开过的门,门内原来就是焚尸炉。
我玻璃抵在他的咽喉上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明亮了,我看到大厅的地板上躺着七个人,老焉、周子弱、贞子、胡蝶、乌丽,还有唐可和薛柔。我的心中一痛,眼睛立刻就模糊了,唐可,薛柔,你们终于还是没有逃过毒手!
在他们旁边,还有人一个交叉着双手、靠在墙上,悠闲地看着他们——那个人正是应该跌入了深渊的史丹!
史丹看到我们,立刻惊异地吹了一声口哨,笑着说:“哇,猎人居然栽在小兔子手里,这可是十年难得一见的新鲜事!”
“原来你们是一伙的!”我咬牙切齿地说,执行这个周密的计划只有高冰剑一个人显然不够的。
“没错!”史丹坦然地承认了,“周子弱脸上的血和冷藏柜里的老焉都是我弄的。本来我把石头扔进沟里时,就打算‘死’掉的,但后来想想,你们可能会想到结绳子逃生的方法,所以就回来把这一条路堵死,其实那条沟根本就不深,爬几下就到底了。”
“老焉和周子弱不是你们的同伙吗?”我愕然地问,但很明显,老焉和周子弱的尸体此刻都躺在了地上,难道他们真的是尸变?
“他们并没有死!”史丹笑着解开了我的疑团。
“他们没有死?”这个消息让我喜出望外。
“他们只是睡着了,”高冰剑补充说,“不信你自己摸一下。”
我不敢轻信,仍然把玻璃架在高冰剑的脖子上,推着他走到七个人的身边。没错,他们的胸口都在起伏着,显然都还有呼吸,而且面上的表情很平和,真的像是睡着了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敢置信地问,我明明亲眼看到他们身体都僵硬了,怎么忽然间又没死呢?
“如果我们想杀你们早就杀了,你现在应该可以相信我们没有恶意,你先拿开这个东西再说好吗?”高冰剑忌惮地指着脖子上的玻璃说。
“你最好还是先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寸步不让地说,在没有完全搞清楚真相之前,我还不可以信任他们。
“好吧!”高冰剑无奈地说,“聚会是一次测试!”
“什么测试?”我愕然地问。
“对会议成员的胆识、判断力、意志力的测试,”高冰剑解释说,“每一个参加聚会的人都是被精心挑选过的,你以为那幅引灵图真的是那么凑巧地出现在你的网站上吗?”
“所以我们可以根据每一个与会者的心理弱点来设计测试的内容,大厅里的这幅引灵图是一个催眠的道具,凡是看过引灵图的人,都会在不知不觉中进入被催眠的状态。”
“然后通过会议上的讲故事,把每个人心里最害怕的东西回忆起来。老焉的冥婚照片是我们制作的,就像你说的,是用PS;和乌丽对话的契约仙,其实是心理暗示下的产物;还有周子弱听到的死亡预言,这最简单,只要我压着嗓子装个鬼声就搞定了。”高冰剑微笑着说。
“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我憎恶地问,他家伙真以为自己是上帝了,居然可以随意地利用别人的心理弱点来制造恐慌。
“挑战他们的心理极限!”高冰剑回答说,“在引灵图里我们下达了一个指令,就是当被测试者的恐惧达到了超越他的承受能力时,他就会丧失意识,进入完全被催眠的状态。这种状态下,我们可以命令他做任何事情,比如说,像僵尸一样的浑身僵硬,也可以让他们突然‘尸变’,向你们发动袭击。”
“他们的呼吸和脉搏在短时间内都可以变得很微弱,如果不是很仔细的去检查,根本就会发现不了。”
“但你是专业的医生,所以你说他们死了,我们就相信了,根本不会再去仔细检查他们的呼吸和脉搏。”我恍然大悟。
“没错,”史丹脸上露出了嘲弄的微笑,“你们当中老焉的意志力最薄弱,所以他只看到了冥婚的照片后,就马上丧失意志了。”
“你们只注意到了我和周子弱先进厕所,却没有留意高冰剑是最后一个进去的。他在进去之前,给老焉下了个指令,他就乖乖地躺到棺材里装死。然后是周子弱,吓他一下就屁滚尿流了。其他女孩子也不难搞定,当老高一尸变,她们就全吓倒了。”
“而我的死也很简单,”高冰剑接着解释说,“在我的身上一直藏着那根尖刺和人造血浆,我被刺中的时候是背对着你们的,所以没有人看到我是怎么把那半根尖刺‘扎’到胸口,又怎样把血袋弄破洒满胸口。不过你说得对,下次不能用蜂蜜了,那个太甜骗不了人。”
“唐可的观察力还是比较细致的,所以他发现了假血浆,只可惜他未能克服对尸变的恐惧,所以一被抓入到冰柜里就丧失了意识。”
“你是坚持到最后的一个!”高冰剑用欣赏的语气说,“每到后面‘活’下来的人精神压力就会越大,听到你在焚尸炉里的哀叫,我还以这次聚会是全军覆没。幸好,你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但测试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折磨人吗?”我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反而只有一种被玩弄的屈辱感。
“这就是目的!”高冰剑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递给我。
我接到手里一看,原来是一枚白色的金属戒指。
“这是你的!”高冰剑解释说,“这是工会成员的身份标志。基本上有特殊经历的人都可以成为工会的候选者,但只有通过考验的人,才有资格成为工会的初级成员。”
“工会!”我震惊地说,“原来真的是有工会!”
“没错!”高冰剑指着戒指中心的图形标志说,“这就是工会的标志,工字上面的一横代表天,下面的一横代表地,中间的一竖代表着工会的成立的目的是要参透天地间所有的秘密。”
“历史上许多重要的思想家、发明家、玄学家、宗教家都是工会的成员,毫不夸张地说,他们的名字就是一部中华文明的发展史。我们的研究重点并非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除了灵异世界之外,我们还有许多成员在研究史前文明和外星文明。”
“这太棒了!”我激动地说,这些全部都是我最感兴趣范畴,可以想象,在我加入了工会之后,将会知道多少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秘密?
“正因为我们的研究是超越时代的,而且在研究的过程中随时都会遇到超乎想象的危险,所以我们对成员的挑选才会特别的严格。”
“何止严格,简直就是太残酷了!”我心有余悸地说,如果不是有一个防崩溃的催眠指令,说会吓死人一点都不过分。
“他们醒来之后就会忘记昨晚发生的一切,”高冰剑解释说,“而且,对他们所受到的惊吓,对他们是有极大的好处的。”
“什么好处?”这个打死我都不相信,把别人吓唬得半死,居然还说有好处?
“在经历了最害怕的事情后,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就会形成免疫力,以后再碰到同类的事情时,他们将不会再害怕。”
“乌丽的男朋友我们会唤醒他的,希望他以后不会那么花心吧!”
“我在贞子胸口刺上的第七个名字,并不是Satan,而是恶魔的死对头,大天使Gabriel!有了这个守护天使坐镇,这个七魔之咒就永远不要指望完成了。”
“要治好胡蝶的人面恶疮,蟾蜍皮肤上的活性毒素恰好是特效药,经过一晚上的蟾蜍浴,她会发现那个恶疮居然不药而愈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我心中有一个埋藏已久的疑问,现在终于可以说出来了,“我楼上那个张远光的结局怎么样了?”
“嗯,他也是我们的一个意外。”高冰剑点头说,“第一次参加聚会,他没有通过考验,但是他的意志力也很顽强,居然还保留了一部分聚会中的记忆,然后把那些故事无意识地写进小说里去了。”
“他甚至又找到我们,参加了第二次聚会。这一次聚会……也出了点意外,不过你将来还会见到他的。也许你可以把那些弹珠留下来,等将来会有机会砸到他的楼顶上去。”一本正经的高冰剑居然也学会开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