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没有尾声

  破晓的光赶不走午夜的寒冷，但它却是一个转折，是温暖不远的标志，而温暖，也是寒夜不远的标志。

  九八二六号死了。

  他在死前设置了定时短信，在第二天的时候发到了顾远、施婕以及王磐的手机上。

  “远，他又想要干什么？”

  地铁上，林溯和顾远二人站的很近。再收到这个短信的时候，林溯恰好约顾远一起吃饭，于是，顾远想了想便拉上了她来到地铁站。

  “谁知道呢，或许是真的翘辫子了吧。”顾远虽然语气很是随意，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确实是他想到的几率最大的情况。

  在九八二六号与宇文浪的意识分离后，顾远就很少和他联系，而顾远最近生活上也没有一点变化，因此可以排除九八二六是想在某些方面刁难顾远的情况。

  “他怎么可能会自杀？”林溯以为顾远在敷衍她，便反问道。

  “他为什么不可能自杀？他什么都没了……”

  另一边，一家环境颇为高雅的咖啡厅内。

  “这个短信是昨晚设置的定时短信，不排除同时发送给顾远他们的情况。”

  “他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的死掉，很多东西我还没学会呢。”听了芮智的话，王磐困惑地一手拄着腮帮子，伸出另一只手，不耐烦地敲击着咖啡杯，震得指甲发疼都没有停止。

  “他从来就没有教你那些的想法，他只是把教你当做打发时间的事罢了。”

  王磐一拍桌子，“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在装死，想看看我们的反应？”

  “也许会吧，他可不是我们能想到的。”

  “最好是这样，我还等着有生之年能把那个做出来呢。”说着，王磐一口把杯中的咖啡全喝掉，然后穿上搭在椅背上的衣服，和芮智一起出门，发动了刚洗过的保时捷。

  施婕家中。

  此刻，施婕面无表情。

  她在看到短信的第一句的时候断然不信九八二六号会自杀，甚至不信九八二六号是为了躲避自己而隐藏起来，因为她感觉，对于那样一个存在来说，在这个世上想干什么都是轻而易举，根本没必要隐藏自己的方式。

  不过等她看到“我的尸体就在家中，收到短信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来这里看看。”这句话后，她便开始动摇起来。

  不过，她也没想过九八二六会死，她最先想到的是九八二六号为了淡出这些人的视野，选择了一个替死鬼，或者是当初就克隆了两个宇文浪，以备现在的使用。

  不管怎么想，这一趟施婕肯定是要去的，她可以肯定的是九八二六号肯定不止叫了自己一个人。

  几分钟后，施婕从那辆城市越野车下来，快速地走到九八二六号的家门。

  房门是开着的，在门口便可听到里面隐隐的交谈声。

  推开门，几个人正坐在沙发上，面朝着自己。

  “你是最后一个来的。”顾远见到门被拉开，便随口说道。

  “怎么回事？”施婕没理会顾远的嘲讽，转身关上了门，然后一步一步走到沙发前坐下。

  “应该是没有生命迹象了，不过我们还不敢确定，等一会儿芮智拿来设备再检查检查。”王磐指了指躺在一旁的九八二六。

  闻言施婕也亲自去看了看，不过确实是心跳、呼吸、脉搏都没有生命迹象。

  “这里还有一张给你的字条。”顾远说着从沙发上拿起一张纸，送到了施婕面前，“你还真是贪心啊，连这个都敢想。”

  “你看过了？”施婕没有愤怒的语气，她知道，既然九八二六号选择留字条这种方式，那肯定就是为了让别人也看到，不然的话，他可以选择发短信的方式直接和施婕说。

  “嗯，所以我嘲讽了你是最后一个来的，不然的话，你可以把给我们的都看个够。”顾远渐渐地说道，他似乎压根没把有人去世这件事放在心上。

  “我又不是好奇心特别强的人。”施婕一边看字条，一边回应。

  “那你为什么追求这样不切实际的事情？”

  “你的爷爷像你这个年纪也从没想过千里之外就能和人面对面的交流这样的事吧，可现在，那一代人已经见识到这样的场面了。”

  “可永生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去想的，就算科技能达到那样的程度也绝不能让它推广，侠以武乱禁，儒以文乱法，每个人都能那样的话我们和那些永恒的事物还有什么区别？生命，从来就不是永恒。”

  “你都说了，不能每个人都永生，那就让我先永生，然后彻底的封锁这项技术吧；既然永恒和生命联系不到一起，那我就不承认自己是一个生命。”

  施婕看完了那张字条，随手把它扔到了垃圾桶内，不出所料，纸上写的尽是劝她放弃那个想法的话，不过，这根本不可能。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顾远忍不住冷笑，“就像捡一颗糖后又丢掉因此哭鼻子的小孩子一样，在他没出现之前，你甚至都没有这样的想法，现在他死了，你把念头收回去便是了。”

  顾远这话纯粹是为了调侃，他知道施婕肯定不需要别人劝，她那样的人只会做最正确最有效率的事。

  “有没有可能，他想淡出我们的视野，便找了个替死鬼？”施婕问道。

  “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不择手段啊，”顾远嘲讽道，“就算是这样的话，对我们来说和他死了有什么区别？如果他想躲着我们，那我们就算找到外星人也绝对找不到他。”

  “别说的那么难听，你不是也参与了吗。”施婕冷冷地回复。

  这时，敲门声响起，王磐起身去开门。

  “好了，都拿来了。”芮智捧着一个机器走了过来。

  忙活了一阵后，没有生命迹象这个信息得到了证实。

  顾远倒没什么表情变化，林溯闭上眼靠在了他的肩上；施婕则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而王磐的反应最大，他把双手插进头发里，来回抽动后有把手伸出来，握拳，狠狠地敲在了木质茶几上，吓得林溯“啊！”地大叫一声。

  “又多了一个歇斯底里的。”顾远拍了拍林溯的头，笑着说道。

  “磐哥他，他想借九八二六的力量设计可以抵御这种高维入侵的装置。”芮智想了想，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磐哥，那样没有意义的。”

  顾远走过来说道，“很多事情我们都是不能阻止也不能改变，本不该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不要也罢。”

  “我不想让我们的世界出现神。”

  “可能，我们世界就真的有个神呢？”

  “什么意思？”

  “我们本来就是坐井观天，用各种手段推测出的宇宙的数据或许只是那口井的高度，在未知面前，你我这样的人不如活得傻一点才像个样子。”

  顾远和王磐的共同点无非就是都是丧偶之痛，曾经痛不欲生地王磐，现在又有了自己的坚持，想要完成不可思议地事，顾远自然看得出来，他已经偏离了本心。

  “好吧……”良久，王磐无奈地叹了口气。

  “世界本来就是无尽的未知，在未知中跌跌撞撞才是我们的乐趣，当生命终止的那一刻，也许那便是宇宙的尾声，也许，那只是一个新的轮回，虚无也是一种存在，哪有什么最后的尾声。”

  “尸体怎么处理？”芮智明白了顾远的意思。

  “这方面你应该比我有办法吧，”顾远笑了笑，站起来拉着林溯的手，“我们走吧，聪明人就该活得傻一点。”

  “嗯……”林溯被顾远突如其来的牵手愣住了，不过她还是羞红着脸跟上了顾远，这一刻，她看顾远的脸仿佛回复到了几年前那个阳光少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