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2022-12-16 作者: 八号原子
第一百章
王者之印,传说中可以召唤王者军团的神器,海头人当时在海底发现的那支骷髅骑士团,便是被王者之印所发出的信号唤醒,向着东林一路进发,并将在十日之内登上东林大陆。
那个时候,正因为老张手下的玫瑰骑士无意中发现了小滕王正在调兵遣将,暗中集结东林各分行的滕甲兵,而骷髅骑士团被唤醒的时机也正好与小滕王秘密调兵的时间不谋而合,再加上阴墟之中九歌现世的消息流传出去之前,东林流传已久的说法是滕文公在阴墟之中发现了操控王者军团的方法,得以调动阴墟之中的“阴兵”,才能在短时间内一统东林,因此众人先入为主地认为王者之印是掌握在滕文公的手中,是滕文公察觉到了小滕王秘密调兵之后,唤醒了这支海底的骷髅骑士团,目的是为了对付小滕王的滕甲兵。
但如今想来,骷髅骑士团被唤醒的时机与小滕王秘密调兵的时间不谋而合,却也有可能是小滕王同时调动两支军队,故意将滕甲兵的行踪暴露给滕文公,令滕文公以为到时候趁着阴墟开启之际发起进攻的会是这支滕甲兵,但实际上小滕王真正的王牌,却是这支埋藏在东海海底的骷髅骑士团。
毕竟,若不是海头人冒险驾梭鱼潜艇追寻海啸的源头,这支骷髅骑士团的行动原本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等到它们登陆之后,更是无人可挡。
这才是小滕王有信心与滕文公一战的真正原因。
沐云心想。
老张认为骷髅骑士团前进的方向是永江城,但实际上天守城与永江城仅仅一江之隔,骷髅骑士团所前进的方向,可以被理解成是往永江城,自然也可以被理解成是往天守城的方向。
沐云想起郑泉曾经说过,除了死堡与阴墟之外,东林大陆上还有第三处千年战争的古战场遗迹尚未被发现,那一处古战场所在,正是永江城。
想到小滕王在永江城中央建起的那座奇葩无比的滕王阁,以及这座建筑比例显然很不正常的深埋在地下的部分,尤其是就连升降机上也没有任何按键的地下六层,沐云这才意识到,小滕王会建起这座奇葩的滕王阁,还真的未必就是他闲得蛋疼,有钱烧得慌!
他已经去过死堡,其中并没有王者之印的存在迹象,而阴墟之中所掩埋的也已经被证实是神甲九歌,如此一来,王者之印便只可能在永江城地下的第三战场之中!
而且,就在滕王阁的地下六层,被计管家称为废墟处理层而不得进入的那一层!
沐云霍然抬头,看着娴静地交叠起双腿,优雅地斜依在卧榻之上的十三——
“你们早就知道,王者之印一直都在小滕王的手中!”
“没错,”十三露出妩媚的笑容,用她沙哑而动听的声音说道,“如今你应该已经看清了东林即将展开的这一场大战,也应该明白你在其中扮演的是多么关键的角色了吧。”
沐云闭上眼睛,整个大陆犹如一张棋盘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而原本在他眼中乱成一团的东林这一块,棋子的分布也变得无比清晰!
他看到永江之上,滕文公的羽林军与小滕王的滕甲兵两军对垒,互相牵制;他看到东林七家之中,历家、夏家与京家的骑士趁着阴墟开启之际,向着防守空虚的萧家、齐家与斐家的领地进发;他看到骷髅骑士团向着天守城的方向进发,而原本打算以天守城为质的萧家、齐家与斐家的骑士,则被迫对上这支传说中的王者军团,陷入苦战之中。在他们的背后,是蝴蝶环绕的阴山,阴山之下,是等待现世的九歌神甲。
若是九歌现世,破山而出,及时拿下骷髅骑士团,那么小滕王就会一败涂地,而滕文公将带领由九歌组成的东林骑士团,展开他的天下霸业;但若是九歌未能及时出现,甚至被人毁去,永远地掩埋在阴墟之中,那么天守城就会失守,整个东林都将易主,成为小滕王的天下。
真正的胜负手,是在阴墟之中。
小滕王与李靖真正的交易,滕甲行这支队伍进入阴墟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要暗杀滕文公,也不是要夺取神甲,他们的任务是毁掉神甲,阻止九歌现世。
“火种,就在九歌之中。”
十三充满诱惑力的声音说道。
沐云不语。他早就想到,当初李靖在死堡之中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毁掉黑风玄甲的目的,不可能仅仅是为了当初雪女保管的装有火种微粒的那个容器。那里面已经没有火种了。
真正保存着火种的容器,应该是千年之前被封印在神甲之中的骑士尸身。
所以李靖才会答应小滕王的交易,因为毁掉九歌之中的火种,原本就是他进入阴墟的目的之一。
沐云再次闭起眼睛,望向脑海中的棋盘。
这一次,他看到的是一片被人遗忘的棋子,他们散落在东林大地上,一百二十个玫瑰骑士团的成员,贵族眼中的乌合之众,他们既没有受过正规的骑士训练,也没有强大的骑士血脉,不管是小滕王还是滕文公,都没有把他们计算进战局之中,没有任何力量来牵制他们。
这一百二十枚棋子,正在偷偷朝守卫空虚的滕甲行各大分行靠近。
如果他们能够成功地弄到战甲,如果他能成功地弄到火种,甚至弄到一台神甲……
这会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军队。
一支可以左右这场东林霸主之争的军队,甚至由此崛起,成为改变整个大陆的一股力量。
沐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李靖的命,我会拿下。”
他睁开眼睛,直视十三那张充满魅惑的脸蛋,“但我需要知道你们在阴墟之中还有些什么布置。”
既然九歌能否现世,是决定东林之战的胜负手,那么滕文公势必早就有了狙击滕甲行这支队伍的计划,绝不会让这支队伍那么顺利就能来到九歌面前。
“很简单,是人数。”十三说道,“包括滕文公的天守骑士团在内,这次进入阴墟的队伍共有五支,每队各有六名骑士,滕甲行的队伍因为计管家无法进入阴墟,已经减少一人,小滕王却认为自己的队伍仍然有机会抢先找到九歌的理由有三个,其一,这支队伍的战术指挥是你那位了不起的师父,其二,斐家的队伍会配合其行动,两支队伍共十一人,对上任何一支六人的队伍,都占据绝对优势,其三,那就是萧家和齐家这两支队伍,无论是彼此之间,还是对滕文公的天守骑士团都存有戒心,这三支队伍一定会独立行动,这也意味着,阴墟之中唯一能保持人数优势的就是小滕王的这支队伍。”
“而你已经找到瓦解这个优势的方法了?”沐云双眉紧皱,面色颇为不善。
要让一支队伍减员,那自然代表着这支队伍要发生伤亡,而他就算要取李靖性命,但这支队伍中的其他人,他却不想他们有任何危险。
十三自然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嫣然一笑,说道:“要减少一支队伍的人数,又何必非要用打打杀杀的这种粗暴手段?”
“就如那位玫瑰骑士团的猛张飞,此人原本就是匪军首领,罪大恶极之徒,小滕王当初不知此人身份,邀他在春狩中出战,这也就罢了,但如今滕文公已经查明了他的身份,又岂能再准他进入阴墟?对玫瑰骑士团的通缉令很快就会颁下,阴墟开启之日,诸家骑士齐聚阴山脚下,若是这位猛张飞不出现也罢,要是他现身,那么多名东林骑士,难道还拿不下一名小小匪首吗?”
听到要颁布对玫瑰骑士团的通缉令,沐云先是一惊,以为十三已经猜到了自己要拿到火种的真正目的,但听到后面的那段话,沐云反而放心下来,因为他很快就意识到,在东林大战即将开启之际,不管是哪个家族都不会有多余的兵力真的去抓捕玫瑰骑士团的成员,滕文公的这一纸通缉令,目的也只不过是逼得老张不能再公开露面,无法再替小滕王出战罢了。
于是沐云微微点头,心中记下要提醒老张和他那一干兄弟最近低调做人,千万不要在阴山附近露面。他想滕文公只怕早就查明了老张的身份,却没阻止他替滕甲行在春狩中出战,为的就是留到现在来玩这一手阴的。
如此一来,滕甲行已有两员大将不能出战,就算滕甲行与斐家两支队伍联手,也只剩十人。
“至于斐家的那六名骑士,”十三继续说道,“他们与小滕王的这支队伍联手的唯一理由,是为了保护斐家的新任家主,若是这位家主不在了——”
沐云的瞳孔骤然收缩,“你想对斐叶干什么?”他厉声问道。
“我什么也不会做。”十三轻笑了一声,“这件事甚至轮不到滕文公出手,斐家长老会自然会设法让斐叶在进入阴墟之前消失。”
她看了一眼沐云的神色,“你也不必担心,斐家如今在东林还没有名声扫地,靠的就是这位新家主的人气,就算斐家长老会一心想要换掉斐叶这位家主,那也绝不会在现在动手。他们要做的,只不过是冒着家主大人日后降罪的危险,将家主大人在斐家领地内禁足几日,不让她与外界接触罢了。如此一来,斐家和藤甲行的联盟固然瓦解,但这位家主大人的安全却也有了保障,这个安排,你可满意?”
沐云轻轻舒出一口气。在得知斐叶不会进入阴墟的那一刻,他的内心竟然觉得一阵放松。
他隐隐有一种感觉,自己不想斐叶进入阴墟,不仅仅是因为他担忧她会在阴墟之中遭遇危险的缘故,而是他的内心深处,极不希望斐叶目睹他对李靖动手的那一幕。
但,为什么会这样,沐云却说不出原因来。
“斐家与藤甲行的盟约瓦解,斐叶不入阴墟,如此一来,小滕王的这支队伍也只剩下三个人了。”只听十三继续说道,“至此,这支队伍原本的人数优势已经荡然无存,与其他进入阴墟的六人队伍相比,这支队伍从踏入阴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处于绝对弱势!”
沐云皱起眉头。
考虑到阴墟之中原本就存在的种种风险,一支只有三人的队伍如果想存活下来,他们的行动必须更加谨慎,为了保存战斗力而避免伤亡减员,更是必须避开与其他队伍的正面冲突,如此一来,这支队伍在阴墟之中的推进速度势必要大大下降,想要抢在其他队伍之前找到九歌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
这支队伍最后剩下的三人,正是李靖、沐云与郑泉。
但沐云却不相信,就凭他们三个人的实力,在阴墟之中的推进速度,就一定会比其他的六人队伍来得慢!
沐云也不相信,就凭眼前这位光靠一己之力,就能把滕文公扶植上东林之主王座的智族女军师,会那么简单地认为只要压制住这支队伍的人数优势,就能阻止他们抢先找到九歌!
却见十三似乎早就猜到了沐云心中所想之事,嫣然一笑,说道:“当然,除了压制这支队伍的人数之外,我在阴墟之中原本另有布置人手,可以确保你们无法抢先找到九歌,只是既然你已经答应了拿李靖的命来换火种,为了达成我们的这笔交易,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先找到九歌之后再动手——”
“只是你必须明白,在进入阴墟的那一刻,你们的队伍只有三个人,这个人数上的劣势,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好克服,能否抢在其他队伍之前找到九歌,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十三说着,款摆腰肢,缓缓走向沐云,用双手揽住他的脖颈,丰满挺拔的身躯紧贴在少年的胸膛前,“记住,”她的嘴唇摩挲着少年的耳垂,用沙哑而动听的声音说道,“对你来说,得到火种的机会只有这一次,对我来说,杀死李靖的机会也只有这一次。”
“一次机会,足够了!”沐云说。
“看来你对自己很有信心,这很好,我喜欢有自信的男人。”美艳的女军师娇笑着,原本揽住少年脖颈的双手轻柔地抚摩那张如刀削一样冷硬的脸颊,两瓣饱满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既然如此,这个吻就作为我们交易的定金……”
少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因此他没有看到,从两瓣嘴唇之间伸出的犹如蛇信一般红艳的舌尖下,有一层淡淡的黑雾正在向外涌出。
美艳的女军师半眯起眼睛,翘起的嘴角似在得意地笑,但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却是迷离而悲哀,就好像人类古母星上的菩萨相一般,似乎对眼前的这名少年充满了无限怜悯。
只是她的吻并没能落在少年的嘴唇上,她的舌尖也未能伸入少年的嘴里。
因为就当她的嘴唇要接触到少年的嘴唇时,少年微微地侧过头去,后退了一步。
那两瓣饱满红润的嘴唇,只不过在少年的脸颊上轻轻擦过,留下温热柔软的触感。
十三咽下口中的东西,有些吃惊地抬起头,看着眼前始终像块石头一样冷硬的少年。
“有一句话,我很早就想说了。”沐云看着她,认真地说道,“男女授受不亲。之前你我生死相搏,身体难免有所接触,这也就罢了,现在好端端地,你却无缘无故乱摸我,甚至还要把舌头伸到我的嘴里来,仗着自己不是人,拼命占我便宜,这很不好,也很不卫生。”
他说完之后,就摇了摇头,大步走出了御阁。
想到十三听到那番话后就跟宕机一样目瞪口呆的表情,沐云不禁越想越好笑,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不要以为小爷我是处男就好欺负啊!占我几下便宜也就罢了,小爷我那么珍贵的初吻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轻易拿走的吗?以为仗着自己胸大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想得太美了吧!”
沐云穿过御殿的走廊,一边在心里自言自语,一边又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但他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脸上的笑容便立刻消失了,就连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
他没有再抬头看向御阁,因此也没有看到他刚才离开,滕文公就走进了那扇雕花门扉。
御阁之中,十三斜依在卧榻上,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极具魅力的笑容。
“你跟刚才那位客人似乎刚刚经历了一些相当激烈的运动?”滕文公穿过那一地凌乱的家具,在一张完好的椅子上坐下,俯视着沐云埋头走出御阁的身影。
“少年人血气方刚,自然是要勇猛些的。”十三笑道,“不过遗憾的是……我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你想象中的那种好事。”
滕文公当然知道十三那具曼妙的躯体中所蕴藏的秘密,她的身体原本就是特殊的容器,他也很清楚她是如何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将她藏在体内的那物过渡到对方体内,听了此话,不禁微微颦眉,道:“他竟然可以抵挡得了你的魅力?”
“按道理,没有一个使徒可以抵挡我的‘魅力’。”十三轻咬嘴唇,似也在思索,“这也是为什么李靖始终不敢亲自踏入天守阁的原因。”
“但从你所收集的情报来看,白马城沐云若不是使徒,又岂能在短短时间内从一个乡下少年成为实力强大的骑士,他又凭什么拿得起黄泉骑士的佩剑?”滕文公说道。
“至少,我们知道了为什么李靖会收白马城沐云为徒,此人身上确有特别之处。”十三说着,嘴角翘起一丝神秘的笑意,“只是李靖应该很快就会为他当初的决定感到懊悔了吧,他本不该如此自信,认为绝不可能有人发现他当年在西荒的那些经历……”
听到十三此言,滕文公的语气仍然平淡,但双眼之中却有愤恨之色一闪而过,说道:“怎么,你觉得我不是李靖的对手,还需借他那徒弟之手才能除掉他?”
“十三对主公的实力当然充满信心,只是九歌现世,事关重大,多一层布置总是没错的,十三心系主公霸业,凡事不得不谨慎,还请主公见谅。”
十三抬头,嫣然一笑,“何况并非我刻意利用那少年,而是他主动送上门来索求火种……既然如此,十三又何妨与他做个交易,在他身上找些乐子?想一想,李靖在沐云与郑泉之间,势必时刻盯防后者的一举一动,谁又料得到,到时候动手的却是他的那位好徒弟?”
“哦?所以你利用那少年去除掉李靖,究竟是为了我的霸业,还是为了给自己找乐子?”滕文公也笑着问道,直视十三双眼的目光却逐渐凌厉,“还是说,你看上了那少年,对他另有图谋?”
“主公的语气听起来竟似在吃那少年的醋?”十三故作吃惊地站起身来,坐到滕文公的怀中,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你是我选中的男人,如今的东林之主,未来的天下霸主,区区白马城沐云又如何与你相提并论?更何况……”她轻轻地在滕文公那白净的耳垂边吹了口气,“我给那少年一个得到火种的机会,也是为了主公的霸业……”
她在滕文公的耳边低语数句,见他眉头舒展,又重新贴入他的怀中,对他仰头而笑。
“这些年来,你助我良多,我也该敬你一杯。”滕文公说道,语气颇为感慨。
“助你成就霸业,也是完成我的使命。”十三用沙哑动听的声音说道,“这一杯该是十三敬主公才对……”她从案几上拿起酒壶,斟满一杯,却不给滕文公,而是送入自己嘴里,再将那对娇艳红唇送到滕文公的嘴边。
滕文公吮吸着那对红唇中的美酒,渐吻渐深,眼眸中的欲望也逐渐深沉。他挥手熄灭御阁中的灯光,几乎是粗暴地将那具丰满柔软的躯体按倒在案几之上,就像饥渴的人本能地寻找着水源一般,不断向她体内索取更多……
黑暗中,谁也没有看到,有一滴泪水从男人清秀的脸庞上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