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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倔驴?葫芦?

2022-12-16 作者: 一池秋
  中原北境浩渺广大,且有人烟不少,更有牲畜万万。此时更逢乱世,处处争斗不休,处处厮杀不停,又哪里能去寻到一头顽驴?
  但无法岂是常人?神念三转,便在幽州腹地的白龙江边,感应到了那一头顽驴的存在。

  驴身有寒木之气散出,当是斗木獬的转世之身无疑。只是正在主人的皮鞭下无力的嘶吼,极不情愿的拉着石磨,缓慢踏步。

  石磨沉重,但对于驴子来说尚算可以。无奈此驴太过疲懒,每每非得皮鞭加身,伤痕附体之后,方才能踏步缓行半晌。而后又得皮鞭招呼伺候,低吼两声过罢,继续拉磨。

  驴主人是个年迈的老农,身躯佝偻,却很是素净。院内不时有豆香散出,想来当是一处磨坊的所在。

  无法飘身来到磨坊门前,闻听院内的毛驴吼叫,撇嘴一笑后,探出了右手,在木门之上扣了三记。

  老农在院内喊道:“谁啊?豆腐还没出锅。”

  无法嘴角带笑,摇身一变,便化作了一个年岁颇长的老道模样,手中拂尘轻摇,道:“福生无量天尊,贫道游方至此,烦请老先生舍茶半碗,聊解腹中饥渴。”

  老农应了一声,甩动鞭子,再抽打了毛驴一下,而后颤巍巍的迈起枯瘦的双腿,拖着驼峰高挂的身躯,缓步走至门前。

  木门‘吱呀’一声被自内打开,入眼处,那老农正不无善意的向无法瞧来。

  无法稽首躬身,道:“老者大善。”

  老农摇头道:“啥善不善的,进来吧。”

  无法点头三谢,而后踏步入内。

  庭院不大,纵横三丈来宽,泥屋破旧,微微似有倾倒摇晃之态。

  老农缓步走进屋子,一阵乱糟糟的摸索之声过后,便传来了咕嘟嘟的倒茶声音。

  无法坐在磨旁的石凳上,斜眼看着偷懒低头的年迈老驴,苦笑道:“当真是个顽驴。”

  那毛驴似能听懂人话一般,昂然抬头,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瞪向无法,“昂夯,昂夯”的乱叫不休。

  无法挑眉瞪目,哼道:“再叫杀你吃肉。”

  毛驴性子当真倔的不行,大吼着便要挣脱缰绳,前来与无法拼个你死我活。

  但他毕竟失了往日神通,任凭左右挣扎,又哪里能脱得开这浸油麻绳搓成的绳索?

  屡试无果,只得继续‘昂夯,昂夯’的大叫。

  老农断着茶碗走出,喝道:“瞎叫唤个什么?死倔驴,再叫杀你吃肉。”

  一边说着,一边端茶走来。

  无法忙起身迎了上去,伸手接过茶碗之后,仰头一口喝尽。

  老农面带善色,问道:“还渴吗?我再给你倒去。”

  无法摆手道:“多谢善人高恩,贫道知足了。”

  老农摆了摆手,转身将茶碗丢在了门前石桌上,叹道:“年景不好,观里没香火了吧?”

  无法微微一笑,道:“十人之中,有八人在忙着打仗,一人在忙着敛财,倒只有一人向道,却也是贫苦人家,又哪里能舍下善财供道祖吃喝?”

  老农哈哈笑道:“你这道人说话真很随性,莫不怕道祖怪罪?”

  无法摇头道:“道祖大善,哪里会计较这些许小事?”

  老农恩了一声,道:“道祖可比佛祖菩萨好的多了,他们不会计较坏话,但佛祖菩萨却会计较。”

  无法无奈一笑,但笑声却被那顽驴的嘶吼之声打断。

  闻听那颇有犟意的叫声,许是在向老农索要食水。

  老农久与顽驴共处,早明其心,斥道:“今儿拉不完这些豆子,你就别想吃饭。”

  说着捡起地上的皮鞭,又要兜手打下。

  无法忙上前阻拦,道:“善人可否行个善事?”

  老农迷惑的转头看他,问道:“啥善事?”

  无法道:“贫道有十两官银,换你这头顽驴可好?”

  老农道:“这犟驴倔的很呐,又懒有馋,整日价干不了多少活来,吃喝却是骇人,道长买它作甚?”

  无法道:“此驴虽很倔强疲懒,却端有一身道缘,当为仙人坐骑。”

  老农摇头道:“啥坐骑啊,你若真有银钱,快去多买些粮食回道观,给师傅师弟们吃喝罢,买这倔驴做啥子哦。”

  无法右手一翻,便有一锭银元宝出现在了手中,映着日光泛着银芒,当真夺人眼神。

  老农何时见到过如此纯正的银子?又何时见到过如此巨款?一双老眼竟都看的直了,颤声问无法道:“你……你还真要买它啊?”

  无法点了点头,示意非买不可。

  老农沉思片刻,心中盘算着十两银子够不够自己余生的花费。而后沉沉的点了点头,道:“驴子你拉去吧。”

  无法面色一喜,双手奉上银元宝后,缓步走到磨旁。

  那倔驴见无法到来,还要发蛮起横。无法只摇头一笑,探手在那驴头上拍了一记。

  右手之上天妖圣禽功的玄奇之气一闪而过,惊得倔驴昂夯一声,连步后退。却因脖颈被缰绳套在了磨盘之上,哪里能逃得开去?
  无法苦笑道:“你这顽驴,还不醒来?”

  言出法随,圣者之威随口喷出。

  那顽驴本就是斗木獬的精元转世之身,虽浑噩百载,却是因为无人点化与它。但有一朝开明了心窍,便会立时恢复往日的所有记忆。

  正如无法此声,可谓天下间最好的点化之言。

  顽驴昂夯数声,陡然圆睁双眼,精气勃发。只一用力,便震脱了缰绳的捆缚,循着无法的身影便跪拜了下去,口吐人言,道:“斗木獬混沌百世,尝尽人世之恶,多谢大帝点化之恩。”

  无法摆了摆手,道:“好说,好说。”

  那老农何曾见到过如此情景?又何曾见到过顽驴说话?只吓得肝胆俱裂,几欲晕死过去。幸得无法一道灵力加身,才勉强维持了清明与生机。

  再看无法之时,仿佛看着个天外仙人一般,忙不迭的屈膝跪拜,叩首不止。

  只那一锭银元宝始终抓捏在手中,不曾松开过毫厘。

  无法摇头一笑,无心点化穷苦一生的凡民,摆手挥出一道灵力,卷了顽驴,瞬移到了远天之中。

  金乌西坠,夜幕几近。一人一驴立身云端,良久无声。

  终有天风吹过,搅乱了寂静,无法问道:“你为何会被贬下凡间?”

  顽驴摇身变成了一个体态猥琐的中年汉子,怯生生的立在云上,恭声道:“斗木獬位份低下,何德何能蒙大帝开悟点化?实感惶恐。”

  无法摆手道:“你不需惶恐,只说为何如此便了。”

  斗木獬道:“不敢欺瞒大帝,小人之所以被贬下凡间,实是那昊……是那苍……太过……太过卑劣。”

  无法哦?了一声,问道:“昊天如何卑劣?”

  斗木獬道:“小人名唤杨信,本体乃太古异兽獬豸之后代子孙,血脉尚算纯正。与兄弟杨义安心于荒野深山,参悟大道之意,倒也小有成就。不想彼时正逢人界龙脉更替,咱兄弟二人心思如此修道,终究难在仙界谋取大职,说不得还要沦为仙人坐骑,岂不悲哀?不若去人间寻求一场富贵,同时广积善德,或能成就无量功德,来日飞升之时超脱仙上。”

  无法点了点头,道:“此乃妖类修士最好的谋求高位之途径。”

  杨信道:“正如大帝所言,俺兄弟二人出山之后多行善举,却受上清大道君召唤,去往一处所在,组成万仙大阵。俺兄弟二人身份微末,哪敢不尊?便自去了,却不想就此身死在了万仙阵中。虽得封神榜上有名,却终生要受天庭管辖,颇为不爽。”

  “俺本来的心愿可是要成就真仙的,却不想真仙没得成,反成真神,唉!虽位列北方之首宿,却始终是牲畜鹰犬一般的存在。之前的万年倒还无碍,但那昊天越来越脾性不仁,每每出门总要唤来二十八宿同拉车架,全然给咱们师兄弟们当做了猪狗一般。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那一日上,俺杨信便使了个法儿,断了昊天的车架,让他乘坐不得。故此才被昊天一怒而贬下凡间,受尽愚昧之扰。”

  无法摇头苦笑,心道:“本当你是何种重罪,却不想竟是如此,唉!那昊天当真残暴如斯,虽贵为仙尊,却总也不能将座下仙神尽数当做猪狗啊。”

  杨信见无法面有鄙夷,更知他与昊天之仇,心想自己如此身世,若要脱离轮回,难免不被那昊天所记恨,终究难得安稳日子,不若……

  当下跪拜在地,冲无法叩首九记,道:“小人久闻大帝盛名,早有心愿得入冥司。却奈何世事难料,竟至于此。千年之前的变故小人亦为大帝深感不忿,却无奈心有余而力去不足。今日蒙大帝点化,小人再也不做他想,只恳大帝不弃小人修为微末,收入冥司,再不受那天宫的鸟……闲气。”

  无法心道:“这杨信乃四衰之修为,尚算了得。只是不愿被人踩在脚下,故才有此百载之厄。但我冥司、圣教何时将门徒踩在脚下?不正合他意?”

  当下点头道:“我今已非冥司大帝,但却是圣教之主。你若有心,我圣教自大开门户,欢迎加入。”

  杨信哪管什么圣教冥司,只要在这个盛名传播三界的冥司大帝麾下便可,当即忙不迭的叩首道:“属下参见圣主,愿圣主万寿无疆。”

  无法点了点头,道:“我圣教今日有难,那四御天尊齐至人间,与我打了这个赌约。而你正是约定要点化之人,故此才有这一遭相遇。”

  杨信恍然,道:“属下愿尽心跟随大帝,大帝之命便是道意,自此再无二心。”

  无法恩了一声,挥手带着他瞬移到了圣教的天中,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在擂鼓,心想那紫薇大帝的问题,怎会如此简单?
  他唯恐有什么阴谋在内,但左想以他紫薇帝君之身份,当不屑用此阴谋诡计。

  在归来圣教之后,他的心中终得安定了下来。

  圣教众人已各自回到了临时在八合大殿旁侧搭建的住处之中,修养调息,不在话下。而平天圣使与敖煜、五女、骆莯、赫连无忌等人则都站在殿前,静待无法归来。

  天空之中,仙气缭绕之下,众天兵天将们整齐划一的立在四御的身后,凝眸直视身前,不做二意。

  众人得见无法带着一个猥琐汉子回返,忙提起三分精神,透过了夜幕看去。

  紫薇大帝踏步上前,抱拳道:“看无法兄如此面色,想必是功成回返了?”

  无法眼光变换,很有几分异样之色,心中对于这赌约的简单大置狐疑。却见紫薇大帝若此,又觉是否自己多心?

  抱拳回礼道:“斗木獬杨信已被点化,现今愿意归顺我圣教门庭,再不行往日疲懒混沌之事。”

  紫薇大帝微笑点头,道:“这一场无法兄胜了,但后面还有三场。”

  长生大帝跨步而出,抱拳见礼过后,直言道:“三界外的虚无之中,有散仙陆压,遨游寰宇。他有心经一部,乃悟西方教义所得,甚是玄妙,吾心幕久矣,只憾与陆压仙长缘悭一面,不免怏怏。”

  说罢直视无法,不需后言,便已表明了这第二道赌约的内容。

  无法眉头微蹙,心道:“陆压?”

  他曾与陆压有过两面之缘,却都是在梦回太古之时。而在现实之中却是一直未见,况天地之大,鸿蒙之广,又该到哪里去寻?且那陆压之性情如何?会否赠予心经?
  一切都是未知,才体现出这赌约的不可捉摸与困难与否。无法曲唇一笑,道:“敢问长生兄,可有时间约束?”

  长生大帝依旧探手露出三指,道:“三日。”

  无法点了点头,授意斗木獬杨信自去圣教之中,而后身躯一闪,便瞬移到了海角天涯。

  大地乃是一个圆球,自东向西到了极致,便会再回到东方,此乃修真界中的共知常识。但众人或不知晓,这世界当真有海角天涯的存在。

  海角天涯,顾名思义便是海水的边界、天地的尽头。所在何处?便是鸿蒙与三界的边界,外人难寻,唯有圣者可破空间壁垒,踏足而入。在现实之中、三界之内,却是如何也找寻不到的。

  眼前是一片迷蒙的世界,有罡风呼呼,有潮水哗哗。无法闭目凝神,散出神识去感应这海角天涯的所在。

  却发见有十数尊浩渺的气息自虚无之中飘出,当是十数位圣境散人,隐居在此。

  无法不愿打搅众人,但又着实不知陆压所在何处,暗道:“说不得也只有寻一位圣者,问询陆压的所在。”

  但想陆压乃太古大修,大道之记名弟子,更在封神之战中大放光芒,其名当算得上是人尽皆知。

  心念及此,便寻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处圣者气息的所在,瞬移而去。

  混沌缥缈,一处山峰穿云而立,顶上端坐着一位妇人,黄衣带金,泛出点点华芒。更有淡薄的气息飘散而出,当真是一尊旷世大修,世外高人。

  无法见之深感自惭形秽,暗道:“枉我已入圣境,比之此世外高人,又怎一个俗字能了?”

  不自禁的长叹一声出口,却惊得那妇人睁开眼眸,直视而来。

  无法忙踏前一步,抱拳道:“一别万载,道友风采依旧。”

  但入圣境,前世记忆略现,无法已然明了了往来因果。陡见此人,自然想起了这个曾经与自己论道半载的妇人。

  她乃上清大道君坐下二弟子,外人称曰‘金灵圣母’。

  金灵圣母见无法忽来,本很心惊,但只一蹙眉,便演算出了外界俗世中的变化。忙起身稽首,恭声道:“贫道见过大帝。”

  无法摇头摆手,道:“何言大帝?而今世无冥司,唯有我这个闲散之人,仍旧难脱世事,忙忙碌碌,终失仙家之风。”

  金灵圣母摇头道:“大帝前业未了,但当解脱,自复彼时之尊位。”

  无法道:“多谢吉言,还请问我那陆压师弟的踪迹,道友可知晓吗?”

  金灵圣母蹙眉道:“大帝寻那陆压作甚?”

  无法摇头笑道:“世事牵绊,一时难言。”

  金灵圣母也不再多闻,手指西天,道:“你去释门一行,或可得见。”

  无法哦?了一声,问道:“他去西天作甚?”

  金灵圣母道:“世无陆压,唯乌巢耳。”

  无法蹙眉斟酌,而后眉头一展,不做他想,告别了金灵圣母,寻了西天瞬移去了。

  西天大雷音寺的所在正是混沌世界中的西方天地,无法不需多思,便瞬移到此。但见宫殿巍巍,灵芝遍地,霞光天王殿,紫气护法堂,浮屠塔上仙鹤栖,优钵昙花醉仙人,真是个好地界,难言的大佛堂。

  佛门清净地,自不容外人放肆搜寻。无法只微露气息,心道那陆压乃大道记名弟子,自当认得自己的气息,闻得必会寻来。

  果不其然,一袭黑衣自远天佛堂之中飘来,立定在了无法的面前,现出了记忆深处的那个外门师弟的模样。

  师弟已老,头顶无发,褶皱丛里佛光现,比之往日,已然得道。

  无法抱拳道:“师弟已证混元,可喜可贺。”

  乌巢禅师面露喜色,合十道:“师兄犹在泥潭,可悲,可悲!”

  无法摇头苦笑,道:“你说话还是这般不中听啊。”

  乌巢禅师笑道:“好话自不中听,古来忠言逆耳,师兄怎能不知?”

  无法点头道:“哈哈,师弟确得师尊三味。”问道:“曾听人言,师弟有自悟之《心经》一部,是也不是?”

  乌巢禅师面现了然,道:“是。”

  无法道:“可否借愚兄一观?”

  乌巢禅师道:“有何不可?”

  说罢右手一挥,便有一纸金箔出现在了手中,上有梵文二百六十言,尽藏释门真意,可除万世邪祟。

  无法三谢过后,探手接过,细看一二,不禁赞道:“妙,妙,妙!”

  乌巢禅师大觉面上有光,但他颇通先天演算之法,自也知晓无法此时所遭遇的困境,说道:“师兄还有两道难题未解,小弟或可一帮。”

  无法哦?了一声,问道:“你知那勾陈与后土二人所要出的难题为何?”

  乌巢禅师道:“红尘万般法,不外一纸道言也,世间事,何来知与不知?”

  无法道:“烦请师弟赐教。”

  乌巢禅师右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通体金黄的葫芦,顶口有一线缺口,与俗世之中的藏酒器皿一般,上置顶盖,内里中空。

  无法侧目去看,但觉平平无奇,心下奇道:“这葫芦与凡俗之物一般,他予我作甚?”

  却见乌巢禅师右手前递,道:“此乃大道分宝崖上之不世秘宝,名曰‘斩仙飞刀’,今赠与你,望来日破荆棘、斩乱麻,早日超脱业障。”

  无法双手接过,翻看左右,却见依旧无甚玄奇之处。正做疑惑间,却见眼前哪里还有乌巢禅师的身影?

  彼时陆压,今日乌巢,道已成,道已成。

  无法冲着远处的佛堂拜谢三记,而后飘身瞬移,再次披着夜幕,来到了圣教门庭上空的天中。

  长生大帝早已等候多时,见无法踏步而来,忙上前问道:“如何?”

  无法探手自储物戒指之中取出那一纸金箔,递交到了长生大帝的手中,笑道:“幸不辱命。”

  二约已成,勾陈大帝跨步而出,斜看东天,说道:“冥司浩土,东胜神州之中,有灵石一方,无法兄乃冥司之主,想来当知那灵石何来。而今不需你将他取出,只需要留下心头一滴精血,抹在灵石之上,便算约定得成。”

  无法道:“冥司之中已被无穷无尽的海水淹没,哪里还有东胜神州?哪里还有灵石?”

  勾陈大帝微笑摇头,斜指身下圣教门庭,道:“彼等何来?”

  无法恍然,忙堕身落下,寻了敖煜,说道:“随我一行。”

  他虽然已至圣境,世间万事无所不能,但那第一长空亦是圣境者,且尽得共工之念,修为高深莫测,无法自认难敌。是以也当无力破除那大沙漠下的小世界的禁锢,入得内里,寻到内里的东胜神州,察查是否有灵石的存在。

  而敖煜却有异能,是以无法寻她而来,妄借彼能,成此赌约。

  简短说过之后,敖煜点头道:“走吧。”

  二人联袂,不做丝毫停留,便瞬移到了西北疆域大沙漠中。

  彼时夜幕已沉,东天渐起白亮,但西北大沙漠却在黄沙的笼罩之下,依旧灰暗朦胧,难辨东西。

  彼景依旧,无法不去多观,只把心神放空,任由敖煜延出红芒,包裹交融之后,向着黄沙之下的结界深处渗去。

  小世界中天光依旧,山川地势与冥司之中一般无二,东胜神州便在眼前。

  无法与敖煜并立天半,享受着温暖的眼光,肆意的散出神识,笼罩向整个东胜神州。

  有冥司凡民万万,各自蜗居一处,耕种劳作,繁衍生息。无法虽很无奈不能救出这一干凡民,却也无暇多存悲悯之心。

  神识过处,东胜神州内的毫厘毕显眼前,无法一一辨识过后,终于在临近冥司黑海的边疆处,发现了一块安放在山巅之上的七彩灵石。

  他面色一喜,带着敖煜向东方瞬移而去。却见曾经的黑海已然化作与人界海域一般的所在,内有鱼虾万万,更有许多无法叫不出名姓来的物种。

  如此天地,实很舒适惬意,无奈在那圣教叛徒第一长空的阴谋之下,终难长久存身。

  无法无奈一叹,侧目看向灵石所在的山峰。

  入眼处林木丛丛,有寿鹿仙狐往来奔走,更有灵禽玄鹤栖息长鸣,万花不谢,百木长青,仙果累累,修竹茵茵。

  如此山景,人间罕有。无法收目回神,看着身前的七彩灵石,感受着内里散出的渺茫之气,喃喃的道:“那勾陈的约定也很简单,只要我精血做甚?”

  左思无果,敖煜已瞬移去了酆都大殿,汇集了冥司众人,寻出修为高深者,列成阵营,等待无法归来,而后一起自结界中走出,支援圣教,防止后境有变。

  无法再不多想,气息牵引了心脏蓦然一颤,一滴精血自喉头涌出,寻了那七彩灵石的顶端渗了下去。

  约定已成,无法再不去管其他,只把身躯一闪,便瞬移到了敖煜的身边。看着眼前列队整齐的冥司众人,淡淡的点了点头。却正此时,忽觉体内经络一颤,原来柳随云的禁锢已快到时辰。

  无法分心延出灵力自经络之中传入那自成的一方空间之中,再次封禁了柳随云之后,在敖煜赤芒的包裹下,再向人间飞去。

  彼时金乌已起,无法带着一万冥司修士瞬移而回,敖煜跟随在后。

  勾陈大帝斜看身下突兀而出的万千修士,眉头微蹙,却转而释然。再见无法披日飘来,淡淡的浅笑一声,退步回到了兄妹们的身边。

  无法侧目看去,却见后土大帝嘴角微抿,似依旧在沉思赌约为何,抱拳说道:“后土道友细细思量,不急,不急。”

  他不知后土的赌约为何,但想陆压既然给了自己一个葫芦,必有用出,自也不太担忧。当下面带笑意,静立云头,凝神等候的同时,忽觉唇下乏味。

  储物戒指之中已然无酒,便甩手挥出一道灵力,化作无形手掌,将身下圣教酒窖之中的藏酒拿来数十坛,甩手丢给了八位亚圣天将与四御各自两坛后,自顾拍开泥封,仰头痛饮起来。

  众亚圣天将们相顾怔然,却见无法如此,便也不再忸怩拘谨,纷纷寻了云头坐下,拍封豪饮。

  四御亦开酒细品,唯有后土手持酒坛,侧目凝神,半晌无有动作。

  紫薇大帝喝罢酒水,脱口赞道:“凡间佳酿之中的三分红尘之气,确是妙哉。”

  众天将亦同声称赞。

  无法发出一声短促且放荡的笑声,道:“红尘之气与你我当是妙味,但在渡厄修士的身上,却是天大的坏处,害虫。”

  众人点头,无法再道:“喝我一杯酒,来日会否杀我门下人?”

  众天将无言,紫薇、长生、勾陈三人同声道:“两坛酒,换圣教、冥司之安定,无法兄好妙的生意。”

  无法哈哈大笑,道:“谁说只有两坛,就怕你饮之不尽,反被酒气熏染,失了帝君颜色。”

  三人纷纷捧腹大笑不止。

  酒气自天半飘散,引得一干天兵喉头大动,却奈何自身地位微末,怎能得冥司大帝赏脸,赐下酒水,邀请同饮?
  各人心下黯然,低眉不言。

  无法笑看眼前众人的面色,扭头冲身下的圣教门徒们喊道:“有酒的上来,陪远道而来的客人们痛喝一杯。”

  平天圣使、通天圣使、齐天圣使以及钟馗、囚牛、白景尘、破欲,八殿阎王、赫连无忌等人哈哈大笑着,带同各人身后的一众圣教门徒们飘身而起,各自手中酒坛满提,寻了自认为看的顺眼的天兵天将们喝酒去了。

  本很剑拔弩张的肃穆景象,竟瞬时热闹活络了起来。酒过三巡,无法斜眼看去,正见平天圣使与那三眼天将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其中更有素通酒道的赫连无忌,伴着方入圣教的斗木獬杨信一起,陪着那矮小身材,手持火焰长枪,号称三坛海会大神的天将开怀大饮,更不时划拳笑骂,无休不止。

  如此一片景象,实教无法大觉好笑,摇头一叹,道:“这酒,当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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