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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随云,随云

2022-12-16 作者: 一池秋
  无法带着满面血污不忍抹去,侧目去看立在身侧的柳云澜,深吸了一口山野之中的浊气,问道:“怎会如此?”

  柳云澜不答,正道众雄已然到来。

  有白云观南斗二老、逍遥阁三圣、少林四僧等,无一不是修为高深者,亦是神州正道修真界的顶梁支柱。

  那并州正一教的布衣真人颇通先天演算之术,见此惨状,喝道:“我早算到那武当弃徒天枢子柳随云会由道入魔,现下看来,果真如此。”

  众人齐声痛斥应和,独白云观二老与逍遥三圣,连同少林四僧未曾多言,只把十数只疑惑的目光看向柳云澜,意在问询。

  柳云澜此际遭逢爱子魔变,如何还有心情多言?只看了西南天际一眼,对无法道:“我要去寻他,看看他究竟……究竟……”

  后话终难出口,长叹一声过后瞬移去了。

  无法蹙眉闭目,良久过后,也携着破欲一道向着西南方向瞬移而去。

  夜魔与血魔带领万千魔子肆虐神州,彼时无法正被困在风魔的秘宝阴阳镜之中。血魔之能,夜魔之威,魔子之恶,正道众人如何能挡?终在折损了近万同门之后,方才由柳云澜下令,率众前往圣教总坛,求取帮助。

  恰有素易行感应到武当山之变,带领破欲与柳随云、素行云三人前来查探。并与柳云澜一同抵挡夜魔与血魔分身,更将众魔子诛杀殆尽,为正道众人争取一丝逃命之的机会。

  于是乎,正道众雄各率门人向南奔逃。待得远去数万里之后,估摸甩脱了一众魔子,方才由修为不深的众门人自去圣教总坛,而余存渡劫渡厄者,同步奔回武当山境,支援柳云澜众人。

  却不想竟见此状,又见柳云澜、无法、破欲三人相继瞬移而去。当即由少林寺净忧方丈下令,请正一教布衣真人演算天机,策出已然入魔的柳随云的远遁之处,而后率众前去,共诛邪魔。

  无法瞬移来至西疆,停身于荒野之中,抬手将身上的小兽精血融合一处,而后珍重的收入了储物戒指之中,同时看向身侧的破欲,问道:“那血剑?”

  破欲道:“柳随云施展玄法替我们挡下了。”

  无法哦了一声,有心询问他方才所说的‘葬情’为何,却觉远天西昆仑山下,柳云澜的气息有变。当即瞬移而去,正见柳云澜挥剑向怀抱素行云尸身的柳随云刺去。

  柳随云周身血光大胜,很有几分血魔的模样。却忽而面色一变,竟再现出了当年那个洒脱不羁的面容,怔怔的看着递剑而来的柳云澜,喃喃的道:“父亲?”

  柳云澜听闻此声,那凌厉惊天的一剑终于刺不下去。

  却忽有血光大胜,一柄血剑自柳随云的身体之中射出,径直没入了柳云澜的胸腹之中。

  幸有柳随云一丝清明之意左右,才堪堪避过要害,不使伤及丹田,毁了这武当派掌教真人的一身修为。

  但便如此,柳云澜也终难坚持,颓然丢下了手中的长剑,瘫坐在地,喘息不止。

  下腹上一个血洞不住有鲜血冒出,魔意侵心,柳云澜眉头大皱,几欲晕厥。

  幸有武当玄法护体,强自忍住,喘息着盘膝于地,暗运玄法,抵御魔意。

  无法与破欲瞬移来到,又见柳随云飘身而去。

  无法忙瞬移挡在了他的身前,同时暗传密语,让破欲为柳云澜护法疗伤。

  与此同时,天地之间涟漪大作,少林四僧与白云观二老等渡厄大能尽数自涟漪之中走出。

  二十许人看了看身侧瘫软在地的柳云澜,又看了看远处被无法挡在凌云峰脚下的柳随云,纷纷怒喝道:“魔子好狠毒的心肠,竟连亲生父亲都下此毒手。”

  少林四僧与白云观二老、逍遥三圣当先瞬移上前,各居一方,封住了柳随云的所有出路。

  而人群之中的武当派戒律道人鲜于泰与一泓散人则快步走出,左右探视了一眼伤重的柳云澜,而后齐齐将愤怒的目光投向场中的柳随云。

  无法直视柳随云充满暴虐之气的眼眸,说道:“柳兄……”

  话未出口,却被柳随云的狠戾之声打断了后言:“我已为你了却魔障,还不快做要事,寻我何来?”

  无法怔怔的问道:“什么了却莫魔障?”

  柳随云摇头不答,那脾气暴躁的武当派戒律道人鲜于泰已当先怒吼一声,挺剑闪身向他刺来。

  柳随云侧身避过剑锋,眉目间浮现出了一抹浓重的哀伤,又瞥了一眼远处伤重于地的柳云澜,眼眶湿红,似要流下泪来。

  他怀中依旧抱着素行云的尸身,加之这瞬息间的失神,竟未发现鲜于泰那直刺而来的一剑竟是虚招。

  待得剑锋倒悬,刃破胸膛之时,柳随云方才怒吼一声,卷起了滔天血芒自胸膛处的伤口之中涌出,化作一只血色大手。只一屈指轻弹,鲜于泰那已通灵性的长剑在叮当一声中轰然折断。

  剑尖依旧插在柳随云的胸膛上,鲜血流出,滴落在素行云的尸身之上,染红了那一副惨白的容颜。

  剑锋断,鲜于泰受力后倒,鲜血夺口喷出,已然在剑身上传来的血芒下负伤颇重。

  而柳随云则再度怒吼一声,踏步向天空之中飞去,看那架势,似要直入凌云峰顶,踏足瑶池圣境。

  此一变当真较之兔起鹘落还要快上百倍,任凭在场皆是修为有成者,又哪里反应的过来?

  待得柳随云飘至高空百丈处时,无法方才踏云飘身而起,紧追头顶之上的那一抹血光而去。

  与此同时,场中一干大能力者纷纷飘身向上,各自挥出长剑大刀,誓杀妖魔于当场。

  无法见状心下大悲,他不愿伤害柳随云,但见他如今之模样,只怕魔心已然深种,非凭自身之坚定本心而难以祛除。

  但他自身若真有法子祛除,也不至于此,更不会被魔气所累,接连重伤自己的父亲与看着自己长大的鲜于师叔了。

  无法心下混乱一片,脑海之中不住浮现出柳随云方才说过的那一句话,不住回想:“他为我了却了魔障?什么魔障?如何了却?”

  终无人答,忽有金光自凌云峰顶升起,伴着一道蕴含有磅礴无尽浩然之气的金色幕布,径自峰顶堕下,向急飞在上的柳随云兜头罩去。

  金光方出,无法便觉很是熟悉,待得那金幕罩下之时,不自禁的脱口呼道:“造化玉碟?”

  正是瑶池秘宝,玉清圣器,大道鸿钧于分宝崖上传下的自鸿蒙之中演化而成的造化之玉碟。

  此碟上绘大道真言,玄妙非常。那日竟能以西王母三劫之修为而封禁几近三衰修为的无法数日。而今见其上的气势与灵力波动,较之往日更甚,隐隐竟似让无法都深觉心惊。

  那西王母已然突破大罗,成就亚圣之躯。如此能力,如此修为,世间何人可敌?
  且以此般修为施展造化玉碟,莫说修为高下沉浮的柳随云,便是圣者莅临,也难免被禁之厄。

  无法大惊失色,想要瞬移而去为挚友抵挡此厄,却已然来之不及,无奈之下只得以灵力压迫声音,化作天雷滚滚,急速向上卷去:“柳兄小心,此宝玄妙……”

  言出法随,凌云峰上陡然传来一声回响,却是西王母久违的声音:“无法孽障,安敢助魔为虐?”

  声音惯天,气冲霄汉,比之无法之声也丝毫不差,且很有玉清道意,浩然磅礴,几比天音。

  金幕罩下之速再快三分,眼看便要将柳随云困住。

  此一变说来缓慢,但究其前后时间,也不过三息之功罢了。

  不待无法第二声警喝发出,陡听头顶一声暴喝响起,血光瞬时大作,包裹了柳随云的身躯,竟在急飞之时陡然向西横移了百丈。

  如此百丈,恰到毫厘的避开了造化玉碟金幕的笼罩。但便如此,那西山王母哪能容邪魔逃出?下堕之时右手连翻掐诀,口中念念有词,陡然跃过金幕,遥隔千丈,直向柳随云的身上按去。

  无法见柳随云避了开去,不自禁的长吐出一口浊气,却见那金幕径直下落,似全然无有消散之势。

  由此可见西王母之毒辣狠心,竟在除魔的同时,还要治己于死地。

  无法冷哼一声,身法飘动,灵踪忽出,带动了身躯也向西横移出百丈距离,再度立在了柳随云的下方千丈处。

  而他身下急飞向上的一干正道修士却没有如‘灵踪’那般巧妙的横移之法,纷觉眼前金光一闪,竟再也运用不出丝毫灵力。

  无法不及去管身下的众人,只把身躯连闪,急速向柳随云的所在飞去。

  哪知方才飞上百丈,又觉头顶上一阵暴虐之气散出,伴着浓郁的血腥气息以及道家真气流散,华光四射,血芒点点,入眼处哪里还有柳随云的身影?
  而上空两千丈处,西王母正颤抖着身躯倒卷向上,终于金衣飘飞,大袖连舞,止住了身形,却已面色惨白,几欲呕血。

  西王母心下大惊,无法心下更惊。

  不及去找寻柳随云的踪迹,陡有一声清脆的“噼啪”之声自身畔传来。

  无法侧目看去,正见那血光、金芒过处,身侧山石霍然开裂。

  噼啪不觉,轰隆渐起,一道裂纹急速向高耸入云、径长百里的凌云峰上蔓延开去。

  终于天地一颤,偌大的凌云峰自那裂纹之中断折开来,任凭西王母在高空处竭力施展灵力承托山体,却哪里能有寸功?
  仿佛道意使然,凌云峰带着西王母延出的金光灵力,缓慢向东南方向倾斜,轰隆连响,仿若天雷滚滚,震耳发聩的同时,更带有烟尘四散,碎石乱飞。

  无法眉头大皱,却忽觉先天圣体半开的左眼中,一道似虚若幻的龙魂竟自凌云峰离地千丈处的断裂口中飘飞而出,待入天际,凌云峰顶恰巧落至地面。

  幸有西王母的灵力承托,不至于将整个山川大地震裂,却奈何凌云峰实在太过巨大,如此高峰倾倒,所波及的气流又岂止影响到万里之内的平民百姓?

  山脚下的一泓散人与破欲各自抱着柳云澜与鲜于泰伤重的身躯飘飞升空,直视身前惨状,透过了重重烟雾,看见了颓然立在天半的无法。

  无法一直侧目看天,那龙魂已然不在了,它随着凌云峰的倒塌,轰然爆裂,化作一抹黑云,急速向东南方向的神州腹地飘飞而去。

  黑云之上带着肃杀之气,所到之处,兽吼连连,妖魔呼啸。本隐居在山野之中的万千妖邪瞬时惊醒,纷纷腾云而起,伴着黑云,乘着妖风,向神州大地涌去。

  无法怔怔的看着,眉头紧皱,沉思:“凌云峰、昆仑山?神州龙脉?”

  “龙脉被毁,难不成?难不成?”

  “神州乱矣!”

  飘飞至天半的破欲等人闻听到他最后一句脱口而出的话语,同声问道:“什么神州乱矣?”

  无法摇头不答,却见天空之中的西王母一个颤身,已落至众人身前。右手中捏着一块白玉圆盘,散着似有若无的浩然之气,正是造化玉碟。

  无法不欲与此狠辣且蛮横的老女人多做纠缠,只冷哼一声,身躯闪处,已带着方刚将鲜于泰放在云头之上的破欲瞬移去了。

  一去二十万里,正跟上那黑云。

  破欲似也猜测到了什么,见那黑云如此,其下的妖魔亦如此,忙道:“神州大乱便是这黑云妖魔之祸,何不趁着现在将此黑云驱散、妖魔诛杀?”

  他虽有几近大罗之修为,更有超越大罗之道心,却奈何对于道意的认知还是太少,如何能知大道使然,又岂是他等一两个借假修真的修士所能改变的?

  无法却因梦回太古之时,数见大道,隐隐已知此事之不可逆转的本性,当下摇头道:“没用的,毁了这一片黑云,神州依旧会乱。龙脉被毁,王朝更替,人间战火已起,又岂是你我所能左右?”

  说着遥指身下,示意破欲去看。

  破欲循指看去,正见云下有两方军队在火热交战,兵士怒吼,将帅拼杀。鲜血染红了荒野,冤魂却依旧飘摇在天地之间,寻人报复枉死之伤。

  破欲长叹一声,无法亦长叹一声。

  叹息过罢,无法问道:“你方才所说的‘葬情’,是什么?”

  破欲道:“微臣曾在一本古籍之上看到过关于葬情秘术的简介,大意是说修行者需要体会人间至真之情,而后亲手斩断情缘,吞噬情系之人的心脏神魂,得以成就不世玄法。”

  无法眉头大皱,心道此法恶毒,同时又思:“怪不得柳兄断绝了与柳云澜、武当派的所有情感,更极少与我交谈。但他素有豁达之性情,即便素行云与素易行父女二人为魔,他也绝对不会轻易杀之,更如何会借彼人之情义来行此奸险之恶法?且那血魔与柳兄何情之有?为何柳兄会吞噬他的心脏神魂?还有柳兄为何会说出那番话语?内里究竟有什么深意?”

  疑惑重重,终究无人能答。破欲对那葬情之法也只限于此,除此之外,并无深研,是以也难以为无法开脱迷惑。

  长叹再起,出自无法之口,累的天边黑云飘飞的速度都似慢了数分。独有那山野妖兽之吼声重叠沉浮,惊得神州动荡,战乱已临。

  柳随云依然成魔远去,无法不知他去了何处,料想即便自己寻到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帮助他来超脱魔心?
  无奈,无奈!
  二人再不言语,只把身躯连闪,瞬移到了十万大山腹地,圣教门庭的所在。

  途中感应到了一众正道修士正腾云驾雾向圣教的所在急飞,其中夹杂着伤残众多的四海龙族。无法延出神识,与众人传音道:“魔难除却,速返神州、海域。”

  众人慌忙住步,诧异的相互对视,不知真假与否。唯有四海龙王大袖一挥,各自带着残余部族,分从四方去了。

  无法与破欲来到圣教大殿,方刚落地,便觉一道熟悉的气息正端坐在殿中。

  无法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破旧蓑衣的老者正手持钓竿,与对坐的四圣使闲谈。

  此人非是陌生人,无法如何能不识得?忙踏步上前,抱拳道:“姬兄。”

  老者侧目来看,微笑点头,道:“多日不见,无法兄竟还记得老夫,实令老夫心喜。”

  说着站立起身,回了无法一礼。

  此人正是无法前往南北两海交界处寻找祸乱神州的大恶人之时所遇见的钓鱼老翁,期间更在他那里吃了七条锦鲤鱼儿。

  那鱼汤鲜美,时至今日犹令无法难以忘怀。

  如此高人,无法本也不识,但方才入殿之时,竟隐约在这老者的身上感应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那气息正是挺剑直刺帝俊的火云洞三圣皇之首,人类始祖姬轩辕。

  无法本觉诧异,但想前后,随即了然,笑道:“千年之前我以三只乌鸦化身成人,阻挡姬兄剑杀帝俊,而数月之前姬兄却以七条锦鲤熬汤与我,为我补全被那乌鸦吞噬了的气运。如此大德,实令无法钦佩。”

  说着不无敬意的深揖于地,大谢那七条锦鲤之恩。

  姬轩辕摆手笑道:“无法兄何必如此?你的终究是你的,别人纵使抢夺了去,也终不会长久。”

  无法直身而起,大觉此言很有道意,点头道:“姬兄所言甚是。”

  当下寻了对坐的位置坐下,意与姬轩辕平起平坐,并不以自身为圣教之主,便独居高台首位。

  姬轩辕沉吟片刻,端起身侧茶几上的茶杯,浅尝了几口,说道:“神州龙脉被毁,天下大乱,王朝更替,人王易主,于此,无法兄可有高见?”

  无法心道:“果真为了此事而来。”说道:“高见谈不上,确有些微末见解,却恐不很成熟,引得姬兄笑话。”

  姬轩辕道:“无法兄不必自谦,且说这人间该当如何?”

  无法不答反问道:“姬兄身为人界之主,如今人界大乱,你当定鼎乾坤,重选人王才是,如何会来问我这个局外之人?”

  姬轩辕哈哈大笑道:“彼时我乃人界圣皇,而今日之气运却在你身,你若如此,人界便会如此,你若那般,人界自然那般。”

  无法蹙眉问道:“如何说来?”

  姬轩辕道:“道意使然。”

  无法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姬轩辕再道:“昆仑龙脉断裂,东土大唐之国运已终,无法兄可觉得有哪一处山脉适合为人间龙脉?”

  无法沉吟片刻,直言道:“太乙山。”

  姬轩辕问道:“为何?”

  无法摇头不答,二人相对无言,足有半晌之功。直待夜幕几近,姬轩辕才哈哈大笑三声,对无法点了点头,瞬移去了。

  殿中仅剩下无法与四圣使以及破欲六人,平天圣使等人闻听无法初唤那手持鱼竿的老者为姬兄,便已猜测到了他乃火云洞三圣皇之姬轩辕。

  又想起往日之仇恨,旧主之祸源,心下大感愤怒,却又碍于无法在侧,不好直言谩骂与姬轩辕。

  而后又听闻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答,众人方才明悟过来,原来这姬轩辕并非记忆中的那般模样,反而很有助人之心。

  虽不知此心是否有二,但就目前来看,对自家主子全然无有一丝坏处。

  待得姬轩辕走后,平天圣使问道:“圣主为何将人间龙脉选在太乙山所属的终南山脉?”

  无法嘴角带笑,道:“他方才所说,今时之气运所在我身,是以我选哪里,人间龙脉必在哪里。我只是很好奇这句话究竟真假,是以随口说了这么一处所在。”

  他当真对于终南山脉所知甚少,更不知若成人间龙脉,当具备何种条件。但听姬轩辕那般言语,便不自禁的生出了一丝质疑之心,是以才随口此言,好来佐证日后人间龙脉是否归属于终南太乙山。而那太乙山是否也会如昨日之凌云峰一般,干系到人间王朝更替变化之动向。

  此本是一念之变,但道意便是如此,往往都在一个个念头的变化间,便决定了人世间的百般境况。

  平天圣使众人大觉惊愕,怔怔的看着无法,心道:“人间要事,怎在这二人嘴里便如儿戏一般?”

  无法看了众人一眼,笑道:“那姬轩辕也不是白白给我这一场气运的。”

  平天圣使问道:“如何?”

  无法道:“寻找新任人王的任务,势必要落在我身上了。”

  说罢不无感叹的唉了一声,而后迈开步子,向殿后别院走去。

  屋内烛光已起,五女与骆莯正坐在木椅之上闲谈,并等待着各自的丈夫、父亲归来。

  无法推门而入,见到那六张熟悉的面孔,笑道:“我回来了。”

  闲谈半时,无法将外界的事情与众人说了,而后吩咐众女好生在家中等候,明日他将要出门去找寻人界新王。

  众女自很不舍,看着自家丈夫如此辛劳的模样,个个大感歉仄,恨不能代劳而行此遭。

  无法摇头轻笑,骆莯很是知趣的退下,并轻掩上了房门。

  四下无人,唯有夫妻对坐。

  夤夜颠鸾,直到次日清晨方歇,无法小憩了半个时辰后才整衣起身。

  五女早已起床,各自忙碌,或端茶、或倒水、或呈粥……

  无法洗漱完毕,又喝了两碗清粥,而后告别众女,迈步出门。

  众圣使、圣王等都已早早汇聚在了八合大殿之内,恭候圣主到来,好禀报近日之事。

  无法撩开珠帘独登殿首,示意四圣使上台共坐之后,问道:“诸位可有要事禀奏?”

  诛仙囚牛直身而起,禀道:“启禀圣主,巫族上下已尽数被南海敖煜殿下送回,现已分居在诛仙营中,潜心修道,刻证真心。”

  无法恩了一声,点头道:“倒是着实辛苦敖煜了。”

  而后似想起什么,问道:“巫族族长巫坼何在?”

  囚牛道:“秦广王巫坼正在诛仙营中安顿方刚到来的一万部众,稍待便来觐见圣主。”

  无法道:“恩,还有他事吗?”

  囚牛摇头退下,平天圣使直身而起,禀道:“今次武当之变,陷仙素易行身遭横祸,宋帝王柳随云更已入魔,五官王素行云亦身罹难,现今圣教三尊无主,还请圣主定夺择新。”

  无法恩了一声沉吟半晌,道:“敖煜有丹药半数,想来如无变故,前六十万人应在十天之内送出,而后剩下的六十万,时间只怕会增长一倍有余。”

  说罢闭目沉吟片刻,再道:“至于陷仙、宋帝王、五官王三位之空缺,留待日后再做定夺吧。”

  平天圣使恭声应是,而后缓步退下。

  正此时,巫族族长巫坼飘身来至殿前。

  无法摆手示意入内,嘉勉三言两语之后,赐下了秦广王的令牌。

  圣教事了,无法唤坐在殿下的卞城王刘乘风道:“乘风,你随我外出找寻人界新王。余下各人留守圣教,非到万不得已,切不可允许我圣教门徒加入人间的战乱争斗中去。”

  众人高声应是,而后纷纷告退去了。

  刘乘风容颜依旧,只较之往日很多了几分飘然出尘之仙家气息。

  有风自殿外吹来,伴着朝阳明光,吹动了他道袍翻卷,大有得道真仙之风。

  他乃无法首徒,亦是无法自认的首徒。回想当年在东北肃慎国中偶遇,晃荡已然十数年过。而当年的那个虚境老道,竟在这十数年的动荡中,也成就了四衰之身,当真可喜,又很可贺。

  无法微笑道:“走吧。”

  刘乘风恩了一声,随同师尊的身影一起走出了八合大殿。

  十万大山广袤无垠,距离神州更有十万里之遥,二人虽有玄法在身,可瞬移一念往来,但无法并不喜欢如此,只淡淡的踩着云雾,缓慢的向北方飞去。

  刘乘风一直腾云跟随在后,无法不言,他亦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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