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惊变：75章：宗泽围困梁山，刘唐偷袭栾廷方，李应孙立阵亡

  宋江近日大病稍愈，吴用怕他劳动伤神，叮嘱宋太公、宋清留宋江在家里再养几天，莫问外事。闻得花荣病危的信，赶来永诀，已是不及。思前想后，不觉放声大哭。哀到极处，病又犯了。吴用也无暇顾及宋江，只是忙忙布置。

  此时山下四路酒店，知道官军大队将到，俱从速收拾，退进泊来。官军四路人马兵不血刃，直抵水泊，扎下大寨。早晚鼓角声音，忠义堂上，依稀听得。登高一望，十来万人马，烟火连绵，旌旗接属，端的水泄不通。山泊上李应、孙立等，好几回催吴用设法破敌。吴用只劝静等时机。

  刘唐、李应、孙立三个人径来和朱武商量，背着吴用，商议要私自出兵。由于知道栾廷方和祝丹归顺了宗泽，李应和孙立知道他们不会放过自己。朱武说道：“吴军师眼看着如此，偏左推右托，一筹不展。天气渐寒，快到深秋，我们水泊虽说周围八百，其实港汊居多，陆地直径，才只三四十里。几万人马，带上家眷，编茅盖屋，密密地排着。只要官军趁芦苇枯黄时候，一把火，我们不都成赤壁冤魂吗？”

  李应道：“说起军师，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呢。军师连日秘密造册造得忙。蒋敬兄弟昨天来我这里道，钱粮出入，点清楚了。听说还差别人将各路人马器械，都检查一番，登上册子。”孙立问道：“这是为何？”朱武嗤的一声道：“你不明白么？这是投降的预备，不过撇我们在圈子外罢了！”刘唐、孙立齐齐大怒起来，道：“我们就死也拚一拚。”

  朱武道：“二位兄长莫慌，小弟已有计较在此。我们梁山后泊方面临岸边，除关口之外，都是悬崖峭壁，他不便来，我不便去，防备必不甚严。对面扎的那支兵，主将是栾廷方、徐宁，这两人所带，都是凤凰山的人马，不比其他地方调到的是沙场劲卒。并且他的营盘，我已着人探过，是用草泥堆成人字形式，虽然坚固，容易跳越。我们这里把守北关的，是穆春兄弟，水路亦是阮小五、小七两弟兄，都肯帮忙。我们今夜劫寨进去，杀他个落花流水，看吴军师能怎地我们！”

  几个人计议停妥，分头要约。当夜三更饱餐结束，齐集后泊。李应、杜兴先领一队喽罗，抄左边过去了。李忠、周通领一队喽罗，抄右边过去了。议定都拣隐僻地方上岸，顺坡陀树木之势，横抹旁抄。孙立、刘唐、燕顺邀同解珍、解宝、邹渊、邹润，选精悍喽卒二千，从中间径抢栾廷方老营。官军每夜步哨，直到水边，却分四班，轮流替换。众头领估量将近换班时候，哨兵有了倦意。渡过水来，喽罗兵知道，一面吹角报警，一面火速退后。

  栾廷方在军中，本和衣而卧，听得角声，知道贼人来犯，立刻下令准备。梁山兵马冲过一段，便将火把上竹筒抽去，晃一晃，火光大发，照见官兵寨前，疏疏落落，不多几人。只是寨前百步有横绕濠沟一道。忽地一声吹角，沟内神臂弓、床子弩、神锋弩，撇地直扫过去。前队军士跟着弩箭，败叶一般，纷纷堕地。擎火把喽罗，最是官军的目标，攒射过去，连排穿透，火把尽灭。

  梁山队里，孙立、刘唐等人亲身冒箭押阵，传令藤牌向前挡箭。再整阵脚上前去时，濠沟里火器又发，藤牌依旧不能抵挡，解珍、解宝都中箭受伤。邹渊左肩上也吃一枪子，倒撞下马。孙立铁掩心被铅丸击碎，只争不曾透入。刘唐急对孙立说：“我们用火把，官军一味漆黑，他从暗击明，我们如何抵挡得？快将火把灭了，再攻上去。”忽然“砰”的一响，一道火光从众人头上过去，直打到水泊里，把泊边一条船打个笆斗大的洞。

  随即一连几响，雷轰电掣般，水泊的兵船，破的破碎的碎，打得无处存身。阮小五、阮小七只好将兵船开过一边。那时孙立们业经到此，索性不顾死活，用散星的阵式，抢近濠沟。沟内官兵，还是在沟内拒战。彼此短兵相接，又战了一阵。孙立等看看要占上风，忽然角声处，一左一右，遥遥相应。知不是头，忙忙勒兵退后。两腋下两支生力军已经杀到，左边来的是栾廷方、栾成玉，右边来的是栾丽莲和祝丹。孙立、刘唐、李应、邹润分头迎敌，半夜里濠沟边苦战。带来喽罗已损去三分之一，剩下来的还有一半带伤，到此如何抵挡。官军势大，卷地上去，便将贼兵截成十来段，隔开围住。左右两路解珍解宝，都不见来。

  孙立和刘唐舍命冲突，挣到水泊边上，用旗子招阮小五、小七水师来接应时，官军又一排几尊炮齐发。孙立被击落水而死。刘唐逃过泊来，到得北关，已见李忠带领败兵残甲，屯扎在那里。刘唐诉说全军覆没。李忠说道：“我也似乎中计。我知道对岸一条小河，直通内地，便带领喽罗们荡船进去，竟不曾遇见一个官兵。但是不时听得鼓角一声，或在东岸，或在西岸。我们荡船进去，只一里多路，便不敢深入。刚退回时，岸上树丛里乱箭齐发，喽罗吃他射伤许多。我们整队上岸迎战，那知不见一人。退回船来，又听见四面角声，似是集合包围的意思。幸亏退出得早，不受大损。”刘唐听到，嗟讶不已。

  此时天色大明，又几十个喽罗气急败坏，逃上山来，报道：“李头领已阵亡。”众从急问其详。喽罗道：“我们人马渡泊过去，官军哨骑先已退下，李头领也自生疑，却隐隐听中路枪炮声响，便挥兵前进。到邹家坡前，恐有游兵追蹑。杜头领领一半人马转中路接应，李头领权就坡前屯扎，把定李家道口来的大路。一会子，杜头领回转来道：‘去不得！前面隔林子已扎有官军营寨。远远望见灯旗飘动，不知人数多少。’李、杜两头领恐形势不利，急掣兵回来。不料官兵先已沿水抄来，把带来船只，全打烧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