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青春奇妙物语.6》(10)
2022-12-16 作者: 两色风景
武侠联盟事件
大叔翻着415著名情景剧《睡在我上下前后左右铺的兄弟》,说:“你让我想起曾经的梦想。”
“你也想过当作家?”我意外。
“不,我想当个大侠,仗剑走天涯。”
“这跟我的书有啥关系?”
“你难道不是在仗贱走天涯吗?”
【武林外传】
大家好。前面一堆追忆回溯补完番外都看完了吧,那让我们回到正常时间线。
此刻是大三上学期的完结倒计时,寒假将至。
这又是缤纷多彩的半年。一个神秘道具盒的贯穿令许多事件有了连续性,最后还让我们穿越去未来看了看那时的自己——虽说未来随时会变,例如一灿令人失望之处或许不是成为了油腻渣男而仅仅只是又秃又胖,而排长或许根本活不到那时就火化了骨灰抛向大海,而母胎单身的烂操或许终能等到世界大同的那一刻与心爱的男性走进礼堂——讲真,后劲儿那是相当大。有太多事不如所想。
例如,和我在一起的是梅子而不是春菜。
……回归当下时,我已默默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不接受又能怎样呢?难道我要将梅子推开而奋力狂追春菜?不可能的。不可能推开,不可能追到。我对自己的优柔寡断充满自信,它几乎与我的自卑一样强大。
话虽如此,一些习惯却无法说改就改。
比如这天春菜要回家,我就跑去她宿舍想说帮忙提行李。这是累积好感还是仅仅不求回报的关怀,我已经分不清。
结果我一到就发现小猫抢了我的活儿,看到学长,他点了一下头当作打招呼,然后一手箱子一手包大步流星去拦车。我看春菜,没等开口她就说:“别想歪了了,没有复合,他就是来帮忙。”
“你叫他来的哦?”
“那当然是他主动来的啊!说什么不做男女朋友也能做朋友。”春菜耸肩,“我是不信这话啦,但,怎么说呢,随便吧,也不用搞得那么难看。”
我说:“搞不好他是想吃回头草——”
春菜:“不会啦,他跟他那位挺好的。即使他有那个意思我也不会答应的。我很清楚,我们不合适。”
说罢她对我一歪头:“放心了?”
“我有啥不放心的,你嫁给烂操我都很放心。”我说。
“哇,我为什么非要嫁给他,实在没人要,我难道不能嫁给——”春菜的目光很故意地停留在我身上,“你们家金氏?”
我:“有哪里不对!是不是漏掉了一个更好的选项啊!”
她:“嗯~非要说的话你们家老排也是难以割舍……”
说着她噗嗤一声,扶着我笑得很开心。
不远处,小猫在喊车来了,春菜应了声,对我说:“阿福,我现在不想儿女私情啦。就剩半学期,还是多花点精力在学习和前途上吧。你也是。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我:“新快……”
目送春菜离去,我的心里又涌起了空虚。转身回了宿舍。
其实今天许多人都离校了,但415相约要吃一顿尾牙,所以明日才散。我一进屋烂操就挖着鼻孔说:“看来表白又失败了。”
“擦,你偷窥我。谁说我表白去了?”
“那你跟她聊那么久到底是磨叽啥?”排长恨铁不成钢。
“大概是因为她前男友在场吧。”金氏也来凑热闹,到底有多少人偷窥我?!”其实你哪儿比他差了?除了没他高没他帅没他有男子气概。”
“你真温柔,我被鼓励到了。”我拉扯着金氏的猪脸道谢。
“就剩半年啦,段段你得抓紧啊。”大卫说。
我觉得这些人太烦了。单身狗就是擅长对别人的爱情出谋划策。这时八达进门了,“猜我捡到了啥?”
“哇~到底是啥呢~”我热烈回应。
大家:“……段段,你这话题可以转得再生硬点。”
八达掏出一本书,土黄色的封皮,没有图,没有内容简介,就正面用圆珠笔写了四个歪歪斜斜的字:武侠小说。
“在图书馆的旧书区捡的,不是正规出版物,也许是什么个人志。”八达展望美好的未来,“万一是什么名家的早期珍本,我岂不是发了?”
“不要害我们被吸进去就行。”正玩游戏的老蜗抽空刷存在,说的当然是“童话联盟事件”。
“喂喂……”一灿忽然提高了声音,口中的香烟因惊讶而倾斜。
我们都看到,八达手中的书开始发光、悬飘。
大家惊恐地交换了一下视线,争相出逃。你妹啊!这个情节的发展也太随机了吧?!
是谁说过,415容易碰上怪事是因为十个人的奇葩体质相互辉映,才会形成召唤奇迹的磁场。此刻,强大的吸力从纸页里生出,我们身体向前,意识却在倒退,一边旋转一边朝字里行间飞去……
进入新世界的刹那,我居然心生一丝安慰。
——暂时可以不为春菜的事烦恼了吧?
【子曾经曰过】
伴随着“醒来”的感觉,我发现自己身在一间陋室。
狭窄的空间,简明的陈设,床上被子没有叠,桌上散着几本书以及文房四宝,貌似住这儿的人还是有点文化的。看看自己,粗布麻衣方头鞋,脑袋上结着一个发髻。对着墙上的铜镜照照,典型的秀才形象。
毕竟不是第一次了,我很快适应了现状。
不过,我是进入了武侠书没错吧?那我会武功吗?我就试着比划了几下,拳脚绵软无力;试着纵身一跃,上炕都费劲儿,真是很标准的一个读书人啊!
我大失所望。身在武侠世界却不会武功,这跟身边美女如云自己却是GAY有何区别!但我又告诉自己别急,很多小说里屌丝都有奇遇,一身光环的段誉刚出场时只是个弱鸡。我不能放弃。
我在屋里转了转,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外,这人也没什么资产了。翻了翻他的书,想说有没有武功秘笈啥的,结果找到一本春宫画集,太不要脸了!我忙用批判的目光阅读起来。
忽听敲门声,我紧急把书一藏,本能地喊:“干嘛!我在做作业!”
门居然就开了,进来的是一个店小二打扮的人,我这才意识到,我住的是客栈。小二唱喏:“段公子。”
我差点以为他是我的熟人,后反应过来,我现在扮演的角色姓段。也许这种巧合也是我们合体的原因之一。跟古代人说话应该注意,别暴露身份,于是我特别有时代感地问:“此乃何处?”
“啊你说啥?”小二给我倒茶。
“今夕是何年?”
“拜托,你就说大白话是会怎样喔?”
“……所以这是毛朝代?”
“架空的啦。”
我深刻感觉刚才的装腔作势蠢毙了。想想武侠小说也是各不相同的,有功底深厚的考据流,每个细节都很严谨,每句说话都恨不能是文言文;也有随心所欲的大话风,细节是什么不重要,今为古用的脑洞一抓一大把。看来当下的世界观是后者。
“这壶茶是掌柜送的,祝您今晚活儿顺利!”
“活儿……我是干啥的呀?”我憨厚地问,琢磨着秀才大概就是代写书信或者卖些字画吧?
小二露出一个暧昧的笑:“段公子又拿我寻开心了。兴致这么高,一定能把那些老爷伺候舒坦了呢。”
“……这‘伺候’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又装傻了。不是您求着我们掌柜给拉的线嘛。当然段公子的表现,掌柜本人也一向满意。”
“告诉我,我是做按摩的。”我抱着对人性的信任问。
“哈哈哈按摩个屁呀您哪儿有那么小清新。为了更好地服务客户而努力研究春宫图的事都忘啦?”
我坚强地没有晕过去。虽然是听说古代很开放,但这他妈也开放过头了喂!
我借口散心,匆匆离开房间,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照着这种剧本走。
穿过走廊,走下楼梯,来到大堂,我的脚步又渐渐缓了。
客栈是武侠作品最常见的场景,但我第一次如此鲜明地感受它。贩夫走卒围着方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搭毛巾的小二端着酒菜吆喝穿梭,账房先生在柜台打着算盘观望行人,风尘仆仆的客官解下斗笠问有没有房间。一切都是那么亲切、熟悉,包括角落里那个颤巍巍地拉着二胡讨铜板的盲老人以及跟他搭档的女孩。
我的嘴角上翘,心情浪漫起来惹!
段公子貌似是在这里长住的,很多人认识他,跟他攀谈,拉他吃酒,被我双手抱拳一一敷衍。我向门口走去,有人低声道:“段公子留步。”
是那个卖唱女孩,凌乱的长发每一缕都透着贫困,雀斑与灰迹污染着她年轻的容颜,二胡老人去柜台要酒喝了,女孩满脸警惕地问我:“你又要去找乞丐玩?”
“唔。”我含混。
“公子一表人材,仅因一次名落孙山便在此浑浑虚度,实在可惜。何不再次投身寒窗,他日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原来我还是个落榜生哦。这样想来房间里是有几本圣贤书的,但收视率显然没有春宫画集高。
“若公子无意仕途,何不返回家乡,即使只做个教书先生,也足以度日。”女孩继续喂我心灵鸡汤,谈吐相当有水准,“俗话说,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好像有人跟你爹点歌了,你赶紧过去。”我装模作样一指,女孩紧张回头,我立刻出了客栈。
一条繁华的街道在我面前铺陈开来。脚下是青石板路,眼前是酒旗画栋,行人与车马熙来攘往,满屏的古装好似一场盛大的cosplay。绣庄、私塾、药店、当铺、酒肆、府衙以及朱门外立着两尊石狮子的宅邸,无一不是武侠标配场景,却完爆一切影视城。如果现在有手机,我绝对要拍到内存爆。
我到处走到处参观,不时停下来看个卖艺或者算卦,完全进入旅游模式。不小心给绊了个狗吃屎,狼狈地爬起来,发现是一条脏腿从中作梗。腿的主人是个乞丐,皮肤黝黑,黑得很适合搭配几个问号,他冲我挥了挥破碗:“段公子。”
我有点生气,随即想起卖唱女孩说的“又要去找乞丐玩”,敢情是认识的啊。跟讨厌复杂人际关系的我相比,这位段公子真是交游广阔。顿时乞丐刚才的捉弄也只是友情play了,415也经常这样,比如看到谁蹲下来系鞋带,就一定要按着他的肩跳过去,让他尝尝胯下之辱。
“今天来得很早嘛,待会儿多说两个八卦给你听。”乞丐剔牙。
“八卦?”我重复。
“还是香艳的哟。不多累积这方面的素材,没法满足那些油腻的中年听众,对吧?”乞丐眨眨心照不宣的小眼睛。
“素材?”我恍然大悟,“这么说我的工作是——”
“就跟糙老爷们儿卖肉啊。”
“……结果还是那样吗!”
乞丐笑得脸上的黑泥都掉了:“你摔傻了?我的大才子!”
我总算知道了我是干嘛的。是的,我的工作是卖肉……不对啦!我是个写书的!古代也有作家!“童话联盟事件”的经验显示,我们会跟新世界的合体对象存在人设的重叠,所以当初烂操变成了丑小鸭,大卫变成了穿新衣的国王……于是我附在能写两笔的秀才身上是多么正常呀,我是怎么误会得那么离谱的哟!(谜之声:也许你心里清楚,那才是真正的自己……)(闭嘴!)
这个乞丐很健谈,跟他聊天使我了解到,段公子虽然高考失败了,但并非不会读书,而是生来就厌恶应试教育,坚信不上大学也有出路,所以落榜后乐得逍遥。他来到了此地常驻,每天逛街交友,搜集素材,立志写出旷世著作。但那之前总要恰饭啊,他就把部分腹稿以说书的形式传播给大众,既能混个温饱,也可以第一时间收到反馈,就好比先用草稿和大纲应付连载,然后在出单行本时修正一样。据说偶尔还会做出恶意挖坑吊人胃口且听下回分解的无耻行为哟!
至于段公子最稳定也最丰富的梗源,就是这位艺名“郭动”的乞丐了。对此我倒是不难理解,丐帮可是江湖第一大帮派。外形虽low却无处不在,形成令人密恐的眼线势力。打听情报监视下套都跟玩儿似的,单是今年就搞了多个大新闻。比如某某府尹公款养小三啦,比如某某门派的绝学是抄袭的,比如某某方丈竟挥舞着香为佛祖疯狂打call……这些瓜令丐帮的影响力秒杀一切狗仔队,有人说,这才是“打狗棒”的真谛……
总之结识郭动令我再不愁卡文,我把听来的故事加油添醋对人讲起,大受欢迎,收入稳定。不说不知道,这一行竞争也很激烈呢,无产阶级种田文《农族》、饭店老板X吃货郎中的美食文《鸭舌》、探讨优生优育的科普文《胡生物语》等,都是人气力作,有些已经被改编成了戏曲。段公子能在夹缝中占得一席之地也是不容易,这在一定成功上归功于他为了取悦部分听众而植入的桃色元素,一些拥有高尚趣味的老爷指名要他上门说书也是这个原因……
郭动说着说着,忽然一捏我的脸。
“好痛,你干嘛?”我的脸肯定脏了。
“就觉得你今天超奇怪,好像换了个人,想说是不是戴着人皮面具。”郭动说。
“想多了。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我忙掩饰,“言归正传,快给我讲点故事!”
“呵,就知道你等不及了。来一段采花大盗咸伯光的轶事如何?”
“哦哦哦!”
“偌大的江湖,没人能比咸伯光更肮脏、淫秽、下流、变态……”
郭动正要滔滔不绝,几个衣衫褴褛到仿佛披着一身海菜的乞丐呼唤:“小郭,该走了!”
“哦!”郭动应着,意犹未尽地摇摇头,“看吧,都赖你让我说了太多题外话,只能回来再聊了。”
“你们去哪儿?讨饭?”我犹如跳坑后被作者通知弃坑。
“我们帮主洪七十七公要退了嘛,最近换届,杂事很多,回头跟你细聊哈!”
乞丐们走了。我咂摸着刚才的对谈,真是信息量爆棚。这个世界果然有趣!
我又逛了半天才回客栈,边走边思考晚上要讲的故事。暂时要作为说书先生活着了,虽然没有经验,但我觉得自己能搞定的!
正想得出神,有人拦住了去路。当时我正穿行一条巷子,眼前人高大而背光,开口便道:“段公子,有一件说书的工作,无论如何想请你帮忙。”
“好啊,不过得先排队喔。我的通告目前满了。”
超红的我都这么说了,对方却还坚持插队,完全没有让步的意思。我顿时就有小情绪了,你不让我过去,我就换条路走好了。
然而一只手按住了我的肩膀,力道很大,我一惊,试图叫喊,却被那手在喉间一戳,顿时我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太失礼了,怎么可以点客人的哑穴?”
从拦路者身后走出了那个拉二胡的老人,眼上那层白翳已不翼而飞,干瘪沧桑的面皮都白皙紧致了不少,一身卑微感更是荡然无存,冲我露出老谋深算的微笑,“好在大家不算生疏,公子莫怪。”
我想起了那个卖唱女孩,仿佛能听见她一脸埋怨地说:“明明提醒你离开了!”
【闻君有白玉美人】
烂操从天旋地转中挣脱出来后,发现自己趴在一座屋顶上。夜风微冷,天空中悬挂一轮皓月。
烂操“……”了一会儿,很快接受了现状,期间的心路历程用他的风格来表达就是:“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怎么啦?”无中生有的一句话吓了烂操一跳,细看近距离内还有个人,从头到脚裹在夜行衣中,完全与黑暗融为一体。
烂操看看自己,也是这样的行头,他知道在这个世界观下穿这一身意味着啥,就问:“我们来杀谁?”
“啥?”那黑衣人瞪大眼睛。
“我是说,我们要偷啥?”烂操把人设从刺客调整为盗贼。
对方收起疑惑之色,换上一脸感恩:“咸兄不愧是前辈,一眼就悉破了小弟的紧张稚嫩,并出言提醒小弟勿忘我们深入龙潭的初心,这份关切实令小弟铭感五内!”
“……我叫啥来着?”烂操从对方的过度解读里感觉他搞不好是一个大人物。
“咸兄无需再考验了,小弟已经恢复了冷静,能与咸兄搭档作案,真是太好了。”
“那之前先把我的名号完整地背一遍怎么样?”烂操不耐烦地下令。
“也有一定的道理。原本咸兄的远播威名于我等有色心无色胆之辈便宛如指路明灯,咸兄的丰功伟绩更时刻鼓舞着我们前进前进前进进,每天念诵您的英名已成为堪比朝圣的功课,在这种时候复习一遍,定能收鼓舞士气之奇效。”
“尼玛的你说不说?!”烂操的耐心都被这个话唠磨完了,一把抓住丫的领口。
“是是,咸兄莫怪!”小弟慌道,“试问江湖谁人不知咸兄?被誉为有史以来最龌龊、最下流、最淫荡、最变态的采花大盗——咸伯光!”
“……前面铺垫得这么屌,最后就出来这个吗?!”烂操激动得像看到《银河护卫队1》那个尬舞拯救宇宙的结局。
这时传来脚步声,那小弟慌忙重新趴好,烂操也忙照做。
一队卫兵的身影出现了,他们踢着整齐的正步,和着《小白杨》的BGM(并没有)英姿勃发地从屋檐下经过。烂操见状,迅速观察了一下四周。
他现在居然在皇宫里!
“呼,真是惊险。”卫兵走远,黑衣小弟松了口气,再次敬佩地望着烂操,“打从潜入开始,咸兄便步步谨慎,却在刚才流露出了几分大意。说来惭愧,小弟竟有一瞬怀疑咸兄的专业。但现在我明白了。素闻咸兄艺高人胆大,玩转古今中外各种play,在如此危险的环境下让气氛更加紧张,这就是所谓抖S的奥义吧!咸兄真不愧是每一道伤疤都带有SM成分的奇男子啊!”
“……我发誓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推下去。”烂操说。
黑衣小弟赶紧闭嘴,烂操又问:“接下来我问你答,不许废话——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小弟带着困惑回答:“天下美女出皇宫,咸兄你常说皇帝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身为欲海公益小能手的你必须要为君分忧,于是就来了。至于初出茅庐的我之所以有幸同行,都是因为参加了圈子里举办的‘咸伯光杯——我心中最淫邪的人诗朗诵比赛’并获得一等奖,承蒙您不嫌弃!”
烂操觉得目前的槽点已经多到他认真吐过去页数会不够的地步,于是进入下一题:“总之这人——我——糟蹋过很多妹子就对了?”
“咸兄谦虚了。色情狂的事,能叫糟蹋么?不过我最感动的还是咸兄绝不向未成年人出手的原则,您的口号‘孩子是祖国的未来’被许多同行奉为经典、身体力行,反倒是圈外一些人面兽心之辈屡屡犯戒,朝廷怎么就不能立法化学阉割那些畜生呢?!”
“……能在意想不到的方面传递正能量真是太好了啊!那么现在我们出去吧!”
黑衣小弟一愣:“出去?今晚不玩了?”
“玩你的屁呀!”
小弟娇羞:“那不是昨晚已经发生过了嘛。虽然我行我素向来是咸兄的标签,但都走到这里了,还是让我们有始有终吧?”
“闭嘴!快说我们从哪里进来的?”烂操感受着自己的角色比想象的还要变态,身心颤抖。
黑衣小弟指了个方向,烂操便调整了一下姿势,正要琢磨怎么前往对面屋顶,一阵轻盈之力自脚心生出,便不假思索一个踏空,飞出数十米。
“哗哈!”这个体验让烂操暂时把困扰抛在了脑后,一般采花大盗可能不太能打,但轻功总是最好的,否则该如何入室、如何逃跑?烂操身轻如燕地翻腾着,快活得恨不能大叫。
黑衣小弟眼见爱豆就这么撤了,能做的也只有跟上,他的轻功比脚不沾尘的烂操就差太多了,还好追了一阵,看到烂操良心未泯地站在一棵树的尖端等他。
“咸……”小弟忽然惊呼,“咸兄!危险!”
得意忘形的烂操一愣,这才感受到一股针刺般的凉意由远而近,本能地转头,只见一名男子仿佛从月亮上跳下一般逼近他,当头就是一剑。
那攻击快得烂操确信自己躲不过,却没想到他的速度还要更快,那剑只来得及将残留原地的虚影一分为二。
烂操在安全距离外打量来人,看造型,那也是宫中侍卫,但是武功显然更高,哦,就是所谓的大内高手吧!
高手一剑落空,立马掉转锋头,再次击向烂操,同时喊出经典台词:“大胆刺客,竟敢来皇宫造次!”
烂操一边闪一边疯狂搜身,想说也许带着什么自卫武器,结果拿出来的都是些不可告人的药和蔬菜,冷汗狂流。最后烂操无奈地跟他对了一掌,气血翻涌,口腔溃疡,喉头立刻来了姨妈。
“咸兄快逃!您所擅长的是另外一种武功,拿他没办法的!当然他如果愿意配合着让您使用那种武功也许还好办!咸兄男女一视同仁的变态精神向来是我们的道标!”
烂操很想建议大内高手先把那小子做掉。
高手不依不饶又杀来了,口里还骂骂咧咧,烂操灵机一动,将一颗药丸以指力弹出,不偏不倚,正进了对方口中。
高手一噎一瞪眼,惊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烂操擦汗。
“真的不知道吗?那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么英俊?”高手红着脸说。
“……我好像知道那是什么药了!我要去洗澡了88!”烂操转身就跑。
“你别走,你回来!”高手发出嘤啼,烂操为这个时代的药物质量震惊。
这时,不知天高地厚的黑衣小弟扑上来抱住了高手的脚,“咸兄!我拖住他了!你快逃!”
高手愤怒地回头吼道:“胆子不小!敢碍我的好事,知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小弟大义凛然。
“真的不知道吗?那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么英俊?”高手红着脸说。
小弟吓成了表情包。
而烂操逃得是慌不择路,出于愧疚和害怕,时不时回头看后面的情况,超速行驶中最忌分神,一个不慎脚勾到了一处塔尖,在空中翻着跟头,砸到一堵高墙之后。
只有轻功可取的烂操,身子骨的抵抗力也就那样了。这个失败的着陆令他眼冒金星,昏死过去。
那边厢,正当黑衣小弟与大内高手要发生一些会让此书被封杀的事情时,几个雷霆身影降落在他们身边,其中一个抓住食指大动的高手,像是拎小鸡一样把他拎了起来,啪啪N巴掌震撼全身的淫虫,“老三你清醒一点!”那几位显然也是大内侍卫的人沉声道。
“……是……”猪头老三恍恍惚惚。
“居然被小小采花贼调戏,你不行啊。”另一个侍卫一脚跺在黑衣小弟的肚皮上,“这么不专业,明天可怎么参与护送皇上出宫?”
【那颗星名字叫木兰】
容嬷嬷在完成合体的刹那就见到了自己的尊容,因为他所扮演的角色正在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手甚至停留在一个涂胭脂的状态,嬷嬷内心抽搐了一下,指尖在面颊上打滑,画出了刚被人扇过一巴掌的效果。
此刻的他,是一位姑娘。
……真是毫不意外的设定呢!毕竟也是在童话世界扮过女巫的人,那么在武侠世界扮演女侠当然是天经地义啊。当然目前那个“侠”字还不能确定,但至少“女”是板上钉钉的了。嬷嬷夹了夹双腿,确定自己现在就是女儿身而不是某个长相中性的爷们儿出于兴趣穿成这一身。这个发现让他恨不能哭出来。
“哎呀,小姐您这是要哭吗?”一个清脆的声音叽叽喳喳,“您是该哭,哭吧哭吧,别怕脱妆。这款矿物泥粉底液的特色就是超级雾面零毛孔,无暇哑光贴合持久,即使沾水也会呈现单独颗粒状,按一按就能吸掉,轻易不会溶解底妆哦。”
容嬷嬷“……”地看着帮他化妆的妹子,很明显这是个丫环,她正认真细腻地为嬷嬷的美貌添砖加瓦,时不时退后两步,托腮欣赏,然后上前补充两笔,俨然一位专注创作的艺术家。
“岂止是您想哭,就连小翠面对这苦尽甘来的一天,都想好好流一场眼泪,”艺术家眼圈泛红,“小姐您这天姿国色,夫人在天上见了该多高兴呀。”
容嬷嬷忍不住又看了看镜子,虽然次次被变性很郁闷,但不得不说,这一版的颜值堪称年度最佳。各种形容美女的词都像是为他发明的,并且他还拥有玲珑紧致的身材外加一双大长腿,当女人当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那个,我为什么要化妆啊?”不过容嬷嬷还是觉得此刻的造型隆重过分了,穿上高跟就能直接去维密走秀啊。
“说什么呢小姐,老爷那个食古不化的终于承认了您的女儿身,那咱还不得可劲儿地美起来呀。说句您不爱听的,十几年都过得不男不女,小翠身为丫环都看不下去了!”
听着这位NPC的前情提要,容嬷嬷渐渐有了头绪,大概就是,跟他合体的这位姑娘的爹是个直男癌,在秉承孩子只生一个好的同时却做不到生男生女都一样,偏偏太太去得早,他又无意续弦,居然就脑袋一热,手动将女儿打造成了花木兰——多年以来,他都催眠自己生的其实是个男娃,于是当然要以充满雄性荷尔蒙的方式培养啊。据说这人因为太过投入,甚至还做出过把女儿推进男厕这样的缺德事。
直男老爹年轻时是在江湖上走镖的,武艺高强,他也就慷慨大方地全部传授给了女儿,偏偏这位名叫容儿的姑娘颇具天赋,很快打遍全校无敌手,没有男生敢接近她,倒是时常收到女同学的情书,大有烧完美好青春做一个铁T的趋势。
“也就是说,“容嬷嬷同情地看着美少女的倒影,“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这么穿?”
“没办法,老爷不让呀,但小姐您就原谅他吧!一切都是出于爱。难道您忘了他四处寻医问药,希望把您变成平胸的用心?”
“……那可真是相当用心啊!真是有爸的孩子像块宝啊!”
“无论发生了多少可笑的事,都过去了。”小翠善解人意地感慨万千着,“上次您跟老爷大吵一架,宣布要夺回性别主权,再不要过被他支配的人生。老爷也是有反省的。看,他到底愿意让您打扮得漂漂亮亮去追求幸福了呀。”
“好吧。”容嬷嬷松一口气,发现自己已经非常进入角色,共和国的女人绝不认输!
门被推开了,一条大汉阔步走进屋来,小翠嗔道:“老爷您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万一小姐在更衣——”
“啊,老爸进儿子房间还要敲门?矫情!难道还怕被我撞见他在看小黄文吗?那些小黄文不还是我逼着他看的吗?青春期的男生就是躁动啊。”直男老爹插着腰说。
“等等,你不都承认我是女的了吗?”嬷嬷和小翠都很错愕。
“我啥时候承认了?我只是接受了你已经长大,有权力追求自己要的东西。毕竟时代变了,谁家还没个女装大佬呢?即使如此,你也永远是我儿子!”
“完全接受错方向了啊喂!”
这时有下人进来说外面都布置好了,小翠喜悦地对嬷嬷说:“小姐,该你上场了。”
“是要干嘛?相亲?”容嬷嬷迷茫地问。
“某种意义上也算相亲啦,但是没有那么娘炮。奇怪,您怎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呢?”小翠奇怪地推着嬷嬷出去了,直男老爹亦步亦趋。
他们穿过深深庭院,走过长长大街,来到一处广场,一座擂台赫然在目,旁边悬挂的四个字让嬷嬷一口水喷出来。
——比武招亲。
一些家丁已经造开了声势,有的用力敲锣,有的大声吆喝,有的散发传单,过往行人都无法不看嬷嬷。此刻他妆容得宜,穿戴得体,娇美之中又有一股英气,瞬间圈粉无数。
“再不会有比我更伟大的爹了。”直男老爹拭去眼角的泪珠,“不仅接受了儿子的异装癖,还进一步接受了他的性取向,乃至为他张罗这样一场婚事!记住:天下没有不爱子女的父母!”
嬷嬷飞起一脚,把他爹踢得嵌入一堵墙。
“哦哦哦,开始啦!”跃跃欲试的男人们连忙排好队,一条壮汉率先登台,摩拳擦掌地对嬷嬷说:“打赢了就能睡你,是不是真的啊?”
嬷嬷一巴掌就把那厮扇下了台。
掌声、惊叹与爆笑同时响起,不少小看嬷嬷的人纷纷刮目。嬷嬷验证着自己的实力,心情好了不少。
第二个上台的选手显然是有备而来了,他摆出黄飞鸿架势说:“姑娘,得罪了。”
“请。”嬷嬷回礼。
“打赢了就能睡你是真的吧?嘻嘻嘻。”
嬷嬷一拳把黄飞鸿打成了猪肉荣。
接下来的时间里,容嬷嬷就像双11限量爆款那样引得客似云来,然而所有人都在他手上撑不过一招,臭男人们抱着嬷嬷可能会累的想法前仆后继,然后前仆后继地满地找牙。
“太棒了!小容!坚持下去!”现场最兴奋的莫过于直男老爹了,他像是一个培养出了世界冠军的教练那样全程观赛,每到中场休息就上去给女儿递水和按摩。
“高兴什么呀老爷,小姐这么厉害,谁还敢娶她?”小翠气急败坏。
“呵,我培养小容,就不是为了让别人来挑他,而是让他来挑别人!”老爷叉腰。
“……不要随便篡改别人电影的台词啦!”
有个人向这里来了。
那又是一个经典武侠人物——老尼姑,她一身素衣,宝相庄严,远眺着台上横扫千军的容嬷嬷,面露赞色。
“阿弥陀佛,见过师太。”江湖儿女总是一见如故,直男老爹过来打招呼,“您莫不就是峨眉掌门——咩绝师太?”
“正是贫尼,施主有礼。”咩绝双手合十,“台上可是令千金?身为女流竟力压群雄,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哈哈哈师太过奖了,但她不是我女儿,是我儿子哟。”
“……”咩绝的脸色拉下来,“您是说,令公子男扮女装?”
“哎,这年头的孩子究竟想什么,我们做家长的也很不理解!”
咩绝足尖点地,飞身上台。异性杀手男见愁的嬷嬷本能地后退一步。
咩绝手中的拂尘一挥,白色的穗子奇异地伸长卷住了嬷嬷,把他拖向自己,另一只手闪电般在嬷嬷身上探索了一番。
“你从外形到内息都分明是女子,却竟是男儿身?”咩绝疑惑。
不明就里的嬷嬷还以为师太慧眼,透过现象看到了他的本质,老老实实道:“不瞒您说,我确是男的!”
“莫不是你那父亲,强迫你将自己当作男的?”
“呃,他强不强迫,我也的确是男的啦。”
“为什么好好的女孩不做,非要把自己当成男的?难道女性的尊严那么不值一提,难道女性的社会地位令你蒙羞?!”咩绝的重点开始错。
容嬷嬷猛然想起,在大部分的武侠故事里,老尼姑都是难缠的女权斗士,顿时不敢接腔,喃喃道:“不聊了吧,我手机只有百分九十九的电了。”
“贫尼生平最恨之人,莫过两种,一是轻薄女性之辈,如那该千刀万剐的淫贼咸伯光,二便是像你这样不自爱的女子!”咩绝说着,拂尘如鞭一扫,容嬷嬷连忙躲闪,师太的身影已然欺近,在他胸口重重一拍。
“要你知道身为女性的荣耀!”
嬷嬷忍耐着涨奶的痛楚滚下台去。失败男群起振奋:“师太威武!”可以预料明日开盘,峨眉派的股价将有一轮新的涨幅。
“师太手下留情,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直男老爹慌忙护住孩子。
“误会?所以她到底是男是女?”
“就男的啊。我们家九代单传。”
容嬷嬷产生了弑父的冲动,咩绝的拂尘又伸过来了,这一次利落翻飞,将嬷嬷打结成了龟甲缚。
“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害群之马,社会对女性的评价才会越来越低,非得给你些教训不可!”咩绝宣布,“这是比武招亲对吧?好,贫尼是本场胜者,你归我了!”言罢她带着容嬷嬷一道破空,消失在所有人的惊叹中。
“天啊小翠,你看这……你看这……”直男老爹惊叫。
“老爷别慌,小姐她吉人自有天相……”
“你看我儿子的魅力,就连尼姑都无法抵挡啊!”
小翠抄起一根棍子,忍无可忍地殴打起主人。
【正义联盟】
一灿是反应很快的那种人,当武侠小说发生异变,他是第一个撒腿就跑的,没想到这一跑,跑到了一棵苍天大树上。
一灿脚踏树枝,背靠树干,及时收住了惯性迈出的脚步,避免了倒栽葱的不美画面。定神一看,自己现在一片密林之中。居高临下,只觉一阵凉意沿着大腿内侧攀登,催人尿下。
一灿现在穿一身劲装,背负长剑,秀发飘飘。嗯,不出意外,应该是个大侠吧。只有大侠才需要这么拉风的行头,只有大侠才能爬上这么高的地方。一灿想,也许,他现在有一身好本领。
林间传来了风声,隐隐夹杂着哭声。一灿循声张望,只见有四个抬轿的人影向此处飞来,那四人都戴着厉鬼面具,哭声来自轿中,是位女性。
这种平步青云的身法看得一灿啧啧称奇,这时又有新的动静了,只见三棵树后忽然飞出了三个人影,电光石火地朝着鬼面们而去。一灿发现那三人跟自己撞衫了。
而他们一边飞,一边迅速朝一灿的方向瞥来,神色略显惊讶。
冰雪聪明的一灿懂了。他跟那三个人应该是同门关系,他们本该一起伏击那四个鬼面的,唯有他搞不清状况。
不过,纵然是三缺一,箭已离弦就没有虚发的道理,那三名年轻侠士按着既定计划各自攻向一名鬼面,三名鬼面慌忙撤轿自保,轿身因而倾斜。
看来在原本的算盘里,应该是他们飞快地干掉鬼面,然后接盘抬轿的,现在少了一灿的力量,仅剩的那个鬼面竟猛提一口气,以一己之力平衡了三位同僚缺失的支撑力,就仿佛一张四脚桌仅用一条独腿撑起了整幅桌面。他带着轿子继续飞驰。
“大师兄——”三侠齐声叫,他们各斗一名鬼面,实力相仿,应该是不用担心落败,但轿中不断传来哭声,明显有人等救!
一灿意识到如果还打算在这个世界混,这一场就绝不能鸽,加上他近距离目睹了大场面,也不禁跃跃欲试,便一脚蹬树,弹射向那落单的鬼面。
那鬼面察觉到了汹汹来势,猛然转身,数枚飞镖射向敌人的不同部位。
此刻的一灿好比一个精通水性但很久没游了却又被突然丢进河里的人,自然而然就拾起了本能,他飞快地握住肩头的剑柄,白光嘹亮,长剑出鞘,森林里仿佛划过一道闪电。一灿挥舞着剑花挡住了所有飞镖,却并非击落,而是巧夺天工地一旋一挑,那些飞镖就跟被磁铁吸住一样,整齐地在他的剑上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一灿一个挥劈,飞镖轨迹莫测地射回鬼面,击落了他。
“大师兄好棒啊!”那些应该是师弟的群演搞定了自己那边,争相发来贺电。
鬼面全挂,轿子便无依无靠地陨落,帘门翻飞,露出少女惊慌的脸,但一灿隔空一个太极式招手,竟有无形气劲柔柔地裹住坠势,足够他从容不迫地飞过去。快剑挥舞,轿子四分五裂,彩色的布片如花雨纷落,一灿将少女拉入怀中,慢镜头翩然飘降。
天神下凡般的装逼特效中,少女被迷出了妊娠反应。
“大师兄!”三侠一拥而上,A侠嗔道:“你怎么这么晚出手,可让我等好生担忧!”
B侠笑道:“呵,我就不担心。正义或会迟到,但从不缺席,大师兄是何等人物?”
C侠羡慕地说:“大师兄是不是又背着我们练剑啦?总觉得你的功力又有精进。还有你的脸,不知怎的比平时更光彩照人呢。”
三侠凝视一灿,都是一副迷弟表情。片刻A侠道:“对了,不知画大师怎样了。”
“在下好得很。”一男子捏着一叠纸从天而降,他的胸口有颜料的痕迹,纸上以凌厉的素描笔法记录了三侠打怪的全过程,最大一张是上过色的,栩栩描绘了一灿救美的惊艳场景,甚至配上了大号字体,仿佛一款海报,上面写着:
孤胆难救世
颜值高就行
“画满楼大师您真是偏心,这是又要把大师兄放在头版头条的节奏嘛。”三侠妒忌。
“呵呵,这也是没办法的。纸媒式微,报刊的销量日益不景气,现在基本也是靠着各位新生代鲜花鲜肉的流量在撑,《江湖报》才不致倒闭呢。”画满楼笑道。
“开玩笑的啦。谁不知道我大师兄是武当派颜值担当?再加上画大师你精准的场景捕捉与构图拿捏,不特写师兄我们还不答应呢!”三侠你一言我一语表达了这个意思。
“作为团队,你们真是没得说了。”画大师感动道,“相信下次百晓生的人气谱排行榜上,武当四侠定能更进一步。就像许多迷妹说的:武当不红,天理难容!”
“过奖了,我兄弟四人但求弘扬正气,其他只是过眼云烟。张三丰掌门也经常教导:脚踏实地地做出成绩,比什么都重要。”A侠正色。
“说到这个我就呵呵了。你看华山派、全真教的新生代,这些年除了卖人设之外还做过啥?可关注度却屡创新高。抓个小偷都能实力吹上一个月。”B侠冷笑。
C侠跟B侠年纪相近,立刻补充道:“你们该去看看楚牛香和发无缺的应援墙。有颜真是可以为所欲为呢。我还记得那些粉丝留言:‘上次去探班香宝夜晚练功真的很心疼!手都破皮了还坚持不用替身完成每个动作。’‘怎么会有缺缺这么好的男孩,温柔了岁月,惊艳了时光’……”
“但是说真的,现在是粉丝经济的时代了,适当改变还是必要的。上次听说多森寺都在炒有花和实竹这对兄弟CP了,有经纪公司向峨眉的咩绝师太提出包装她旗下女弟子,比如叫‘苏州河48’什么的。她没答应。”画大师闲聊道,“最近直播市场也很火,比如上次叶孤寡和西门吹牛决战紫禁之巅,黄牛票就卖得特别好。不知多少老铁通宵双击666。”
这时一只信鸽飞落,A侠拿下它腿上的纸条一看:“啧,刚解决这滴滴打轿劫持事件,又有新鲜尸体盗窃案发生了。我们得赶去了。画大师,麻烦你送这位姑娘回家。”又一瞥被结实捆绑的鬼面们,“以及把他们送交官府。”
然而话音未落,鬼面的身体陆续膨胀、爆炸,消失在了白烟中。
“可恶,竟被他们脱身了!”B侠扼腕。
“看来他们精于此道,怕是追不回了。”C侠四下张望,“算了,去赶下一场走穴才是正经事。”
画满楼忙道:“对了,小道消息称,皇上将于近日微服私访,或有魔教余孽对圣驾不利,几位到时留意。”
“好!”
离去的路上,A侠奇道:“咦,大师兄刚才是不是一句话都没讲?”
“偶八造缩撒(我不知道说啥)。”一灿道。
“大师兄你怎么了?刚才的话我一句没听懂!”三侠惊讶。
“啊,“一灿微笑,“李萌干柴讲滴,偶也听八懂(你们刚才讲的,我也听不懂)。”
【裸影忍者】
大卫听见了日语,包括了“呀咩爹”“已呆”等专业术语,他不禁脱口呵斥:“你们要看这个我可不困了啊。”
然后他发现自己呆在一间古色古香的上房内,眼前是一群近乎全裸的男子,说“近乎”是因为他们围了一条兜裆布,就是那种乍看只在腰间绑了一根绳子、然后关键部位降下一条布帘、然而实际上整个臀部都已经处于丁字裤严密包裹下的内裤界的骚操作。这个富有地域色彩的细节暴露了他们来自日本。
再看一边的床上,堆着好些黑衣,而桌子上摆着几个面具,是日本著名的鬼怪“般若”。
忽然出声的大卫让男子们一阵惊慌,然后甲男擦汗:“传说中的隐身术到底还是被掌握了。该说真不愧是学长大人吗?”
乙男点头:“呐,这样的奥义果然是存在的吧。就在刚才,学长大人完全从我的记忆中消失了啊。”
丙男:“啊啊,即便现在注视着学长大人,我依然感觉面目模糊、难以留心,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
大卫:“……”
不过他也注意到了,自己竟能无障碍地听懂日语,这令他非常欢喜。毕竟整个415学日语的渠道都很单一,所掌握的词汇也非常有限,而他还不是最好学的那个,最好学的是烂操,经常悬梁刺股挑灯夜战,在某些特殊用语的领域达到了一级水平。
另外,大卫发现自己也跟这些霓虹男儿一样仅穿兜裆布,顿时羞耻地蜷起身子,满脑子都是自己正在参加不可描述的派对。七尺男儿如他,怎能受到这种羞辱?他恨不能把兜裆布脱了,就是这么血性。
蓦然间,天花板上落下一个身着艳丽和服、腰间佩剑、留一头狮鬃般红发的男人,他的造型仿佛日本歌舞伎角色,同样戴着般若面具。众人见到他纷纷下跪,大卫也跟着跪,男人沉声道:“你们这样成何体统。”
“粟米妈塞!老师!我们穿了一天忍装,想说无论如何都要在任务结束的今夜透个气……”
“八哥压路!中原是敌人的地盘,如此疏忽,置我大和武士精神于何地!?”
“老师教训得是,我们太大意了!事到如今也唯有切腹谢罪了!”
“八嘎!别浪费重要的战力!不是说好要一起征服中原吗?!”
“老……老师!呜呜,夕阳好美呀……”
大卫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和风职场闹剧,反应过来这群人并非变态那么简单。他们说忍装……忍者的装束?原来他现在投胎到了一个忍者集团吗!的确“隐身术”就是十分著名的忍术啊。不过现实的隐身术只是利用了视觉盲点的障眼法,大卫肯定是没学过的,他的毫无存在感完全是自带的天赋,当然这跟415对他的忽视也不无关系。很惭愧,我们只是做了一些微小的工作。
这边厢,忍者老师朝他看来了,“新佑卫门,你打算裸到什么时候?”
大卫一愣,才发现其他忍者已迅雷不及掩耳地换回了黑衣,忙也跟风遮羞,忍者素以敏捷闻名,他觉得自己从没这么快穿好衣服过,甚至心生一丝不舍。
“身为本派大师兄的你,今日似乎不在状态?”忍者老师察觉他面色有异。
“啊哈哈您多心了,我没什么不对啊。”大卫心虚。
“不知为何,穿上衣服的你少了很多记忆点,仿佛只配通过卖肉增加存在感。”
大卫忍耐着没有口吐日语脏话。
“罢了。汇报近日‘东亚病夫大作战’的进度吧。”
大卫不禁竖起了耳朵。忍者老师一开口就自揭反派立场,大卫虽也热爱日本文化,但汉奸走狗可不在考虑之列。
甲男拱手:“近几日,我等专挑与中原皇帝出行计划有关的人进行接触。一名女子本是靠近成功的钥匙,谁料被多管闲事的‘武当四侠’坏了好事。”他含恨,“却说那四侠之首,身手俊,容貌更俊,真真担得起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又让人想起那句‘郎艳独觉,世无其二’……”
“……你最好是有在含恨!以及一个鬼子的古诗造诣为毛这么高啊!”大卫心中发出激烈的吐槽,同时默默觉得,那美侠搞不好是一灿……
却听乙男安慰甲男:“这次失败我们都有责任,请不要将所有的压力都揽到自己身上。”
甲男握紧拳头,肩膀微微抽搐:“是吗?即使是这样的我,也还是可以陪伴在大家身边吗?”
丙男动情地说:“我何尝不是实力不足?给各位仙贝添了麻烦,真的真的对不起了呢。”
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大卫,大卫本能地加入这个情境,大声说:“教练!我想出任务!”
忍者老师点头赞许:“你们都已拥有了觉悟。其实没能绑架那女子又如何,我们可以通过线索来推理她在中原皇帝出行计划中的作用。毕竟真相只有一个。”说着他将大卫拉过来,眼睛微眯,朱唇轻翘、挨近。
“……”大卫忍住没给他一巴掌,心里暴风咆哮这种师生关系太不洁了!
但老师只是仔细闻了闻他,又闻了闻其他弟子:“你们身上染有那女子所用的香料,那是一款催情香氛,名为‘老公我好了’,良家女子是不屑使用的,所以她必然是从事风俗行业。自古皇帝多淫荡,后宫佳丽三千居然还不能满足他,也许这就叫家花哪有野花香吧。”
大卫:“……哦。”
“即日起,我要你们调查江南风月场所中,哪些使用了‘老公我好了’,此物价格不菲,不会是居家标配。最终锁定的场所,狗皇帝必将驾临。我们就在那里将其狙杀,掀开颠覆中原的第一页。”
“不愧是老师!能够追随您,真是太好了。”
满屋彩虹屁中,大卫深陷不安。
【八乞儿】
八达在一片黑压压的森林里觉醒。
首先察觉的是凉意,下意识抚摸身体,心也凉了。此刻的他衣衫褴褛、千疮百孔,他立刻想到了自己在路边跟摊主讨价还价半天才拿下的原本卖二十块现在只要十五的T恤竟然还没穿足一百年就出现了质量问题,未来一个月必须不吃不喝专注蹭室友才能把这笔损失给省回来了!
但他很快又发现,自己的衣服与其说是破,不如说就他妈是一堆布条!他仿佛一个蹩脚的木乃伊,缠绕着各种绷带,并且颜色还基本是脏出来的,深深一闻,比饭圈文化还要恶臭。然后他的身体也很脏很痒,披肩长发一绺一绺却不是黑人脏辫,而是因为太久没洗而结块……
至此八达的身份呼之欲出:流浪汉,乞丐,或者臭要饭的。写下这一段的时候,我仿佛听见万千读者在拍桌:真他妈太适合他了啊!
八达非常理解为毛自己要出演这种角色,厚脸皮如他竟十分坦然。可怜了此人所拥有的张震式神颜。就算当不成战神,好歹也当个锦衣卫啊。
八达又发现,他正置身一个野外的集会中。林间篝火摇曳,每一丛都围着一圈乞丐,狼吞虎咽着烤地瓜、猪腿之类。不愧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困难户群体啊,完全不把山火隐患放在心上,只顾着先填饱肚子。
八达正左右观察,有人把装酒的破碗和一块肉塞到了他手里。这人脑子本就长胃里的,立刻将一切抛诸脑后,觉得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回家呢?事实上只要能吃饱,回不回家谁在乎啊!
八乞儿激情大快朵颐。
渐渐咀嚼声小了。乞丐们纷纷放下食物,梗起脖子看向前方,窃窃私语:“是洪帮主!”“是洪七十七公啊!”
八达抽空抬头,看到那位帮主出现在一处土丘上。不愧是丐帮之首啊,在场的人已经如此贫困,他竟然还可以更加潦倒,上台时双手拄杖,佝偻的身体因咳嗽而仿佛随时要折断,手帕早已被血打湿,细若麻秆的双脚始终颤抖不停……而之所以能看清腿,是因为他那身行头已经不能叫衣不蔽体了,跟他相比,八达穿的简直是五位数的阿玛尼啊,最性感的迷你裙都不能跟帮主的相提并论!八达甚至觉得如果不是因为粘不牢,这人恨不得在关键部位贴一片树叶就出门。
穷成这样,不愧是乞丐中的乞丐啊!
显然帮主极有人望,一亮相就惹来连串尖叫,大家挥舞着骨头给他造势,肃然起敬的八达也跟着喊了几句“瓦坎达万岁”之类的话。
老帮主好容易站稳了身、止住了咳,将一直紧握的棍子高举起来,有乞丐惊呼:“啊,那不就是镇帮之宝——打狗棒?”
八达定睛细看:“……不对,那是甘蔗吧?”
那乞丐:“什么话!那当然是打狗棒!”
“就是甘蔗啊喂!打狗棒不是一根绿色玉杖吗?”
好几个人瞪八达:“用得起绿玉杖还算乞丐?!乞丐拿到那种宝贝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变卖好吗?事实上你能看到一根完整的甘蔗都是奇迹了。我跟你打赌它绝对被啃过几次,本来应该更长的!”
八达被深深地说服了。不是穷到贴地,又怎配叫丐帮?相比之下金老爷子的设定是多么荒诞呵!
“我宣布——”洪帮主举起甘蔗如举麦,说话声艰难如交代遗言,“第七十八届丐帮帮主选举,开幕!”
又是一阵掌声与喝彩,然后一名老乞丐起身拱手:“自帮主萌发退意,我们几位长老也便各自留心,选定了三位精英。接下来就请他们展示。其他不甘示弱的弟子也可踊跃登台!”
帮主用一脸“怎样都好快开始吧我赶着回家写遗书”的表情点了点头。
“那便有请第一位参赛选手:乔荤!”
只见一名衣冠楚楚的乞丐上了台,他的形象跟穿着一样干净,且喷了香水,散发着怡人的芬芳,营养摄取应该也很均衡,皮肤泛着健康的光泽。
“这算什么乞丐?”“美颜过头了吧?”“走错片场了吧?”质疑四起。
乔荤选手不慌不忙:“我名字的荤指的是大鱼大肉,这也契合了我的执政理念,那就是彻底改造丐帮,让大家都过上富足的生活!”
全民哗然。
“我可不是信口开河。想我们贵为天下第一大帮,如此庞大的劳动力却沉迷乞讨,何等堕落!若我成为帮主,定会物尽其用。这方面我很有经验,毕竟我曾留学西域,还有个洋名叫‘乔布斯’……我建议大家一起来种苹果,一代一代卖下去……”
“这还叫个屁丐帮?”
口若悬河的乔荤停下嘴,手搭在耳朵边:“刚才谁说了什么?”
大量目光齐刷刷汇聚到八达身上。
“小兄弟,你似乎对我的政见有所不满?”
八达赔笑:“也没有不满啦。然而混吃等死正是乞丐的浪漫不是吗?反正在我看来,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
“这位兄弟说得对呀。”“让乞丐去工作,脑子瓦特了!”“我就想每天混吃等死……”
嫌弃犹如干柴,一点就着,烧得乔荤的事业版图渣都不剩。“总、总之我想说的就这些,请投我一票。”他灰溜溜下了台。
二号选手上台了,只看造型,倒是一个非常合格的乞丐,他报上姓名:“在下鲁猪脚!”然后便自顾自打起一套掌法。
“这不就是降龙十八掌?”但见那行云流水的技能施展之际,有龙若隐若现,气派过人。
蓦的他又收了手,人群中飞来根棍子,他接住,虎虎生风地耍起棍法来。
“七十二路打狗棒法!”观众欢呼。
终于猪脚君表演完毕,擦汗拱手:“方才那两下是我根据多年的观察与揣摩习得,山寨而皮毛,望今后能更系统地研学。是的。我认为一帮之主最重要的就是武力值,俗话说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我不够强大怎么行呢?”
“可真是辛苦啊。”
众人的目光再度荟萃八达,鲁猪脚挑衅地一抬下巴:“当帮主可不就得以身作则?”
“以身作则,肯定是希望我们都学你咯?那就要严格健身、大量流汗。就算讨到了饭也得精挑细选,控制碳水、糖分、油盐等等摄取,太浪费了吧!”八达说,“为什么不能当个安安静静的快乐废柴?这么励志算什么乞丐啊。”
八达的屁话再次引起了广泛共鸣。众人看鲁猪脚的眼神就像看阶级敌人,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小样儿你装啥海底泥呢?你根本不配叫猪脚,因为健身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吃猪脚的!
轮到第三名选手上台了,出人意料,她竟然是一位女子,自我介绍:“小女子黄蒜。”然后迅速看向一位长老:“您失禁了,对吧?”
长老大窘:“休得胡言!”
黄姑娘微微一笑:“这是我调动了眼耳口鼻得出的结论,如果您不承认,我可以出示证据,让大家评评理。”
大家看长老的目光都变得怪怪的,不堪受辱的老人终于掩面而逃……
“献丑了。刚才只是雕虫小技,旨在一展所长。”黄姑娘说,“没错,那就是八卦技能!众所周知,虽然江湖新闻的发布者是百晓生,但那是因为他有我们这样的情报搜集团队!身为帮主更必须保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我作为女性,这方面的嗅觉更是强人一等,若能成功上位,定将带大家奋斗在吃瓜第一线。”
说罢,黄姑娘一瞥八达:“这位兄台总有高见,这次你打算怎么反驳我?”
八达讪笑:“没打算反驳啊,我觉得特别棒。”
黄姑娘刚要得意,“但是……”八达又说,“你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下揭穿长老?难道你没有考虑到那对他的面子是个毁灭性打击?”
躲起来暗自屈辱的长老闻言,眼泪夺眶而出。
“这种事就该利用起来啊,要狠狠敲他一笔!”八达恨铁不成钢,“不管丐帮的八卦雷达多灵敏,缺乏变现力也只是空中楼阁。我们应该保证手头的每个瓜都卖出好价钱。就像我曾经用室友忘记带纸上厕所却还能全身而退一事敲诈了他三天的午餐。”
黄姑娘难以置信:“人干事?!”
“有道理。”八达立刻反省,“仅靠敲诈,赚头还是太少,应该把这则趣闻卖给多个感兴趣的人,赚上两笔乃至更多笔。此外情报加工也是学问,只要钱到位,怎么编我都会……”
黄姑娘无法承受这样的黑心洗脑,颤抖着留下一句“是在下输了”夺路而逃。八达的话题热度再创新稿,瞬间十万加。
于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乞丐们开始有节奏地高喊起来:“四号!四号!四号!……”
八达有点意外,另一位长老模样的人过来拍拍他,擦着鼻子说:“没想到会有如此戏剧性的反转。阁下真乃泥石流中的泥石流,仅靠在他人表现时旁敲侧击,便实现了个人风格的最大化展示。这种寄生虫一般的蹭热度智慧,只能说是与生俱来的乞丐啊!”
八达:“……我谢谢你如此的肯定啊!”
帮主也过来了,他惊叹着:“如果是你的话,即使像那谁一样当众失禁, 也一定会面不改色谈笑风生地化危机为转机吧,我就是相信你有那么厚的脸皮。希望你用鼠目寸光的视野与得过且过的信念,助丐帮继续苟延残喘下去吧!”
八达本能想拒绝,转念一想自己这也算万人之上了,十个人的415都能让他蹭成那样,今后的好日子还得了?于是毅然道:“交给我吧!”
“立刻举行加冕仪式!”帮主说完,朝着他狠狠吐了口痰,然后长老也过来吐,刚才几位选手也过来了,其他帮众也过来了……
是的,丐帮帮主的继位仪式,的确是少不了这个恶心又屈辱的环节……刚上位就糊了的八达闭上眼睛,迎接此生最想死的一刻。
【金陛下为何那样】
一乘马车缓缓而行。
金氏的肥肉随车颤抖,臀波乳浪摇曳生姿。
他说:“零零花。”
“零零花。”
“啊靠,还不快起来!”
年轻的侍卫猛然睁开眼睛,但见整个空间都处在车震中。车厢其实不小,却因为眼前的人而显得狭窄。
“卑职竟在圣上面前打盹,真是罪该万死……”侍卫紧急下跪,但是颠簸得那么厉害,他的跪姿也不禁扭来扭去,显得很不真诚,甚至有挑逗的嫌疑。
“怎样都好。”金氏说,“能不能先把你的手放开?”
侍卫这才发现,他从头到尾都紧攥着圣上的手,掌心里甚至生出不少咸津津的汗液。
金氏想:要是415的人渣在,绝对会说这是一只标准的咸猪手。
……啊,即使他们不在,自己竟然也主动完成了这个吐槽,真是可悲的条件反射啊。
然而现在的自己是与众不同的。这样想着,他又露出了笑容。
比起在童话世界当一头猪,现在的他简直鸟枪换原子弹,他的身份是——皇帝!九五至尊!
金氏醒在金碧辉煌的皇宫,床头有宫女和太监奴颜卑膝,吃的是御膳,穿的是龙袍,卧室大得一眼望不到头,是标准的想去上厕所都会在走到厕所之前忍不住尿出来但反正自己这么有钱尿就尿了吧甚至原地大小便都没在怕大不了再换一套房的24K提纯杰克苏设定。
金氏爽啊!甚至想这辈子都不要回去了,就呆在这世界做一个荒淫无道的昏君吧!
……不过想是这么想,对宫内的情况他是一无所知,更不具备任何治国才能。光是上朝时怎么跟文武百官扯淡都让他心慌如没复习就要上考场的学渣,这种人公开露怯那不等于是号召大家来谋朝篡位吗?!
好在与金氏合体的这位架空王朝的帝王正要执行一件很接地气的企划:微服私访!用过早膳后,几个大内侍卫就过来通知他“都准备好了”,愚昧的金氏装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任凭对方安排得明明白白,然后……
就出宫了!
忽然就从复杂的政治斗争转入了喜闻乐见的民间剧情,金氏庆幸得罩杯抖擞,觉得自己果真是天选之人。宫外的他就算做出再不符合人设的事,也可以推说是不愿暴露身份。这就好比布鲁斯韦恩日常是个花花公子,进入蝙蝠侠模式就只喜欢大超一个。
现在马车正把他运往宫外,这就是所谓的宫外运吧!金氏想着,不禁笑出声来。本能地想要跟415分享,反应过来我们不在,又有些许寂寞。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跟身边的侍卫讲,只是想到丫之前乱握自己的手,金氏又觉得不是滋味。皇帝出巡肯定得带保镖,但这人怎么分分钟监守自盗的节奏呢?
代号“零零花”的侍卫看了金氏一眼,咳嗽道:“陛下一定心存疑窦,容卑职解释。其实呢,昨夜宫中溜进了一只鼠辈。卑职在交手中不慎中了他的毒,虽然有劳几位弟兄连夜运功治疗,还是残留了一点副作用。”
金氏:“所以到底是什么毒啊有这种副作用!”
侍卫:“那鼠辈是采花大盗咸伯光。”
“好的那我知道是什么毒了。”
“所以刚才卑职才会管不住自己的手呢!话说回来,您的玉手真是滑不溜丢……”
“……不是,你没好干嘛还非陪我出来?”金氏拉开窗帘,咫尺之外亦步亦趋着一辆马车,里面是另几名大内高手,“至少换你的弟兄来跟我同车吧!”
零零花赶紧拉下帘子:“陛下此言差矣。只要能保护您,区区小恙算啥?何况大家事先抽过签,他们赢了才能坐另一辆车。”
“……居然是输的人被派来陪我吗!”
但也好吧。金氏想,毕竟自己是个假皇帝,能看出破绽的人越少越好,于是改变话题:“那淫贼抓到了?”
“还没有,此人狡猾得很,貌似还蛰伏在宫中,现正全力搜捕,请您放心。”侍卫说,“比起那个,陛下日理万机,都还没空了解此行的细节。卑职准备了路书,您要不要过目一下?”
金氏就接过他递来的簿子,只见封面写着“江南高品质七日游”,里面按照“第一天”“第二天”等分好了页码,每天的行程都很清楚,包括要参观哪些景点,有什么特色与典故,路上要花多久又能停留多久,早中晚的膳食标准,落脚客栈的星级标准等,可说是无微不至。
侍卫兴奋:“我们还联系了著名绘师画满楼先生为陛下绘制景点图。放心吧,已经事先叮嘱过他要采用美颜笔触,大长腿瓜子脸不在话下,保证把您画得拿去通缉都很难抓到哟。”
金氏:“……谢谢你们想得这么周到啊!”
然后他指着“泛黄之夜”这一条:“这是啥?”
“嘻嘻嘻,陛下好死相哟,明知故问嘛!”
金氏不禁呼吸急促:“果然是……那方面?”
“是的。就是带您去参观黄澄澄的化粪池。”
“我靠。”
“开玩笑啦。确实是您非常期待的环节,毕竟这也是民间疾苦的一部分呢。卑职已接触过该领域的专业人士,虽然听说她返程时遇到了神秘人劫持,但最终也有惊无险,肯定影响不到陛下的雅兴,敬请期待!”
“好咧!”金氏高兴地一拍侍卫肩膀,后者娇喘:“啊嗯~”
“……”咸猪手光速缩回。
“……抱歉陛下,正如之前所说,卑职余毒未清,一不小心就会进入情欲勃发境界,以防万一,还请陛下不要再散发魅力了,否则我很怕自己做出比弑君大逆不道一百倍的行为啊。”
金氏后怕:“是我不对,不该动手动脚,你喝点儿水冷静一下吧。”
说罢他提起酒壶,车子适时一颤,酒豪爽地泼湿了金氏的前胸,饱满的曲线更加明显。
“……”侍卫重重一咽口水。
“冷静!一定要冷静!”金氏边说边紧急处理湿透的衣服,却将更多白肉接连暴露,那么波光潋滟,那么性感荡漾……啊,如果金氏是穿越到唐朝,合体对象绝壁是据说肥胖无比的安禄山啊。
就这样,零零花的理智防线在金氏无心插柳柳成荫的诱惑前土崩瓦解,他咆哮着“是——您——逼——我——的——”扑了上去。
然而神转折的是,金氏的身体犹如海绵,侍卫深陷其中后竟被反弹了出去,撞上了正专心赶路的车夫,二人双双坠车。受惊的马儿迈开四蹄奔跑在希望的田野上。
在车内颠沛流离的金氏奋力呼救,然而不远处的护驾马车里却传来响亮的划拳声,看来他们比皇帝更享受这次出游啊啊啊!金氏只好自力更生去拉缰绳,可惜隔行如隔山,马儿给操控得来了个紧急漂移,只听轰的一声,金氏撞破车厢,在草坡上疯狂打滚……
等这人终于醒转,马声车声人声都听不见了,而他灰头土脸地倒在杂草与泥泞中,一副余生大小便不能自理的样子。
想不到登基第一天会如此落魄。金氏葛优瘫了很久,才哆哆嗦嗦把手伸进衣服,啊,他真的好丰满……不不,不是做这个,他在身上找到了一大叠银票。
放心了,不管身在何方,只要有钱就什么都不怕!
接下来就是找到能花钱的对象了……想着,金氏坚强地爬了起来,迈着跟心情无关纯粹是因为太胖而沉重无比的脚步朝前走去。
许久,他欣慰地邂逅了一间茶寮,一名小二招呼他:“客官吃点啥?”
“有什么好吃好喝的,统统拿上来!”金氏一屁股坐在长凳上,感觉把下辈子的运动量都透支了。
“小店的规矩是先买单哟。”
“可以用微信吗?”
“再怎么尊贵的人也无法通过威信来吃白食哟。”
“……不是,我说顺嘴了。我当然有钱。”
金氏用两根指头夹住银票,潇洒一送,仿佛开支票的霸道总裁,小二一看手就抖了:“用一万两银票来吃茶?!你仿佛在逗我笑。”
“那我实在是没零的。”
“一百家本店也不值一万两,这要怎么找钱啊!”没有房价忧虑的古代人困扰道。
“那就别找了。快把好吃好喝的拿上来!”金氏慷他人之慨。要是这店里客人很多,他恨不能说“今天大家喝多少都算我的”。
小二激动地进店去了。留金氏沉浸在一代土豪的快感中。
过了会儿小二出来了,身边还多了个浓眉汉子,两人都没拿吃的,而是各持一把刀。
“……让我猜猜,”金氏说,“不会是黑店这么土吧?”
二人掂量着刀具,发出“嘿嘿嘿”的干笑。
“你妈的。为什么。”金氏哭丧着脸,“再让我猜猜,你们该不会除了谋财还想拿我做人肉包子吧?”
“嘿嘿嘿”的声音更大了。
“那……那我再猜一次,该不会杀之前还打算玩弄我吧?”
邪恶的气氛霎时冷下来,店主难以置信地说:“你死到临头,居然还侮辱我们?”
“我不是我没有……”
“来呀,把这肥猪宰了,至少能做一千个猪肉包子呢!”
金氏哀嚎着欲跑,瞬间被放倒。
“等一下等一下!”一国之君举手高叫,“告诉我,你们开黑店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钱吗?还是为了兴趣?”
“那当然是为了钱了。”
“为了钱就不该杀我啊,想想吧,我身上都带这么多钱了,家里肯定更壕,你们绑了我勒索赎金或者去我家打劫显然能捞更多吧!”
二人对视,小弟说:“大哥,这死胖子说得对呀。”
大哥:“你信?他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金氏:“我靠,你看我像是那么有智慧的人吗?你摸着良心说!你真的甘心承认智商不如我吗?”
大哥露出被说服了的表情。
“大哥,我们还是好好做小本生意吧,日子虽然苦,总归是踏实。毕竟什么工作都得有人做,职业哪有高低贵贱之分呢?不骄不躁、恪尽职守,这才是中国梦的精神不是吗?”
金氏骂道:“我呸!别把不求上进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做大事前得先评估风险我懂,直接打退堂鼓那就是怂!你这种人在电视剧里都活不过片头曲。用不顾一切的奋斗换取一生安逸,这难道不值吗?”
小弟露出被说服了的表情。
二人虚心请教:“那,具体计划是?”
“我住江南,你们带我去,完了我指点你们具体地址。你们可能会问为毛不直接给地址让你们找去?想想吧,我说的要是陷阱该怎么办?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时刻带着我,不怕我耍花样,必要时能当人质。”
二贼心悦诚服,大哥道:“啥也别说了兄弟,可以的话真想叫你一声哥。接下来还得委屈你几天,对不住了!”
“一家人别说两家话了。夜长梦多,这就动身吧。建议你们把我绑起来,嘴也堵上,最好再套一麻袋,万无一失。”
“这……胖哥,没必要吧!都是兄弟,还有啥信不过的!”
“不行!亲兄弟明算帐。在合作之前把话说开了,才好避免日后扯皮。你们要不同意,今天就算我没来过!”
“别别,我们照做还不行吗!”
于是,金氏被结结实实打包了起来,放上一辆板车。黑店兄弟赶着驴子,把他运往梦的彼岸。
路上金氏不禁思考一个问题:
尼玛我这图啥啊。
【我有故事,你有病吗】
我被绑着。
手和脚一起拗向背后,戴着眼罩,嘴里塞了一团东西,令我只能发出呜呜猪叫以及流口水。这个境况实在太细思极恐了。
如此拘束多时,眼睛和嘴巴总算恢复了自由。我面前是二胡老人与拦路大汉,后者拱手道:“在下恩批西,多有得罪。”
老人则道:“用这种方式请段公子来,还望勿怪。”
我:“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啊!我做错什么了要被这样对待?”目光乱飘,“这是哪里?你总带的女孩咧?”
江湖危机四伏,这个没事装瞎大隐于市的老头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跟他搭档卖唱的妹子曾提醒我逃跑的,我对她心存感激。
“你说香儿?你为什么打听她?”老头问。
“……没,就想说面对妹子可比面对你俩舒坦。”我掩饰。
“呵呵,段公子也算处变不惊了。那我重申一遍诉求:我们想借公子的说书能力一用。”
本来被绑成这样,我已经做好了清白不保的心理准备,没想到闹了半天还是只打算请我说书,这不但是私生饭,还是事业粉啊。
“就不能走正常约稿流程?”我嘀咕,“到底是怎样的急活啊?”
“唔,说明之前,老夫先自我介绍一下:江湖上的朋友称我‘百晓生’,一个靠博闻强记吃饭的人。因此熟人不少,仇人更多。有时候想要结识一些公子这样的坊间名士,就不得不低调变装,免生枝节。”
“你就是百晓生?我知道你!”我有些意外。百晓生是传说中什么武林八卦的都知道的人,最有名的事迹就是编撰了兵器谱,什么唐家枪、小李飞刀都曾在榜单起落,基本上这也是变相的英雄实力榜了。
“公子虽非江湖中人,却了解不少江湖中事,令人佩服。”百晓生赞许。
我忘了自己的处境,好奇道:“世上高手那么多,而且战力总有起伏,到底要怎么定出三六九等?难道定期召开比武大会吗?”
百晓生说:“公子说笑了,高手均有重任在身,要凑齐他们比试谈何容易,况且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用区区榜单衡量一个人的价值,也是对他们的不尊重。”
“说得好,所以排名标准到底是?”
“谁给的钱多就让谁上。”
“……这可真他妈的尊重高手啊!”
“其实很多时候这些并非高手的意愿,而是他们隶属的门派及支持者的行为,毕竟这是个流量为王的时代。古语有云:你一票,我一票,爱豆人气三级跳;你不投,我不投,爱豆何时能出头?”
“……可以了,让我对这个江湖留点幻想吧。”
恩批西:“不过新一代的后起之秀里,还是不乏一些实力在线、未来可期的。比如武当派的首席灿少侠,那颜那身手,叫好又叫座。哦,我不是粉,纯路人。”
百晓生抬手制止:“扯远了。言归正传。老夫因为职业的关系,对许多江湖秘史的了解也较一般人深。例如我知道,在某个与世隔绝之地生活着一位绝顶高人,若能得他授艺,必能造福社会。这位高人淡泊名利,不愿复出与教徒。不过他隐居太久,生活乏味,有定期摄取故事的需求,但你懂的,年纪大了就容易产生阅读疲劳,尤其现在的出版物因为纸价上涨、书号紧缩等原因,每页都排得满满当当,字间距行间距很不友好,逼得人不得不碎片阅读……好在近年,有声书开始普及。高人对此非常认可,就差优秀的说书人了。”
我明白百晓生要我干嘛了。武侠世界里有得是个性怪咖,爱剑爱音乐爱美食爱美女的比比皆是,爱听故事又算啥?
洪七公可以用武功跟黄蓉换好菜,百晓生用故事跟高人换绝学,不过也是同样的计划通罢了。
“公子的原创能力,老夫曾乔装领略,甚为认可,但总觉得仍有精进空间。接下来还请公子讲几个生平最得意的故事予老夫。”
啥,这算什么,都把我绑来了还继续面试,搞得我是来求职而你是人事的。贵司是中原五百强所有人都要跪舔吗?
百晓生解释:“只因那位高人脾性古怪,见多识广,先前我曾送去不少优质说书人,却就是入不了他老人家法耳,所以不得不增加考核门槛。”
行吧。
至于“生平最得意的故事”……415随便一个日常就足以应付这些旧社会土鳖了吧?
于是我说了——有一种茶喝下就能变性,人与人其实被缘分丝线相连,人太堕落就会被另一个自己取代,某种泉水泡了就能返老还童……
我不歇气地说了半个时辰,一停就被火速催更,看来这些脑洞是他们闻所未闻的——那必须啊!
“够了吧?”爆更数次后,我喊停。
恩批西显得意犹未尽,百晓生叹服:“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我自以为通晓奇事,还是被秒得渣都不剩,公子果然是本次行动的不二人选!”
“过奖过奖。”我被夸得很爽,也不生气了,我们和睦地握了握手。
突然恩批西神经质地叫道:“什么人!”一把将门拉开,外头的少女吓得一退,正是那个叫“香儿”的姑娘,她镇定地对百晓生说:“义父,需要给客人准备晚饭吗?”
“嗯,段公子想必也累了。”百晓生对我说,“用膳后早些休息,我们明天就动身。”
我点点头,目光不离少女,从她眼中,我看到了一丝担忧。
我又清醒了。百晓生手段强硬,香儿又曾暗示我逃,这次合作真的没毛病吗?
“话说此行没啥风险吧?”我随意地问。
“呵呵公子多虑了。有去有还,再去不难。虽然高人常年独守空枕,但断不至于把你怎么样;虽然他常年独守空枕,一代名宿的矜持还是不会丢的;虽然他常年独守空枕……”
“独守空枕说太多遍了吧!所以之前去的人到底怎样了啊!”
“放心吧,待到任务结束,你就又有一个好故事说给别人听啦。”
【鹿鼎记】
御膳房异香扑鼻,山珍海味琳琅满桌,一道道不断有奴才端走,他们表情淡定,其实暗暗分泌口水,部分已做好收拾餐具时疯狂舔盘的准备。
烂操像蝙蝠一样倒挂梁上,伺机落地,掀开一个蒸笼取出一盅汤,重又飞回高处,一边吹气一边幸福地品尝起来,啊啊,他露出这些天来最快乐的表情。
是的,这人还在宫里,每天东躲西藏,偷吃御膳,之前受的伤倒是没大碍了,却就是不能离开,要说为什么……
两名宫女有说有笑地进来了。这个道:“娴妃真懂养生,燕窝都只喝少糖的,奶盖还严格要求零添加。”那个道:“华妃不也是?每天只吃白水煮鸡胸,最多搭配一两块升血糖较慢的粗粮。”“她们配得上世间一切美好。”“不负将来,不念过往,这就是灵魂有香气的女子呵。”……
烂操调整角度俯瞰,二女的事业线依稀可见……
忽然,一名宫女眼神凛然,抓起案上的菜刀就朝上掷,烂操急闪,房梁几乎没被斩断,另一宫女大叫:“是那个采花贼!快来人哪——”边叫边把一颗颗大蒜弹向上空,噼里啪啦犹如霰弹扫射,烂操抱头鼠窜,心说你他妈完全可以独立制服我好吗?!
是的,迟迟无法出宫的原因是——难度远超想象!他进来时神不知鬼不觉,想走却赶上了全宫戒严人人喊打,而且嫔妃与宫女大多会武功!这谁顶得住啊!
烂操跑出御膳房,已有侍卫包抄过来,一个路过的妃子还兴奋地来凑热闹,披帛舞得呼啦生风,犹如皮鞭。
烂操再次使出唯一的优势——轻功。是的,这就是他能捉这么久迷藏的原因。他慌不择路地飞过一道又一道高墙,赶在被下一波狙击锁定前,遁入一座建筑。
光线晦涩,一股暧昧的气味直往鼻孔里钻,让他想起了医院的消毒水。架子上摆着许多瓶瓶罐罐,目测是药酒之类,周围很安静,烂操松了口气……
“啊……”
烂操猛回头,看到角落站着个白皙的小年轻,不等人把惊慌表达完,烂操冲过去堵住了他的嘴:“别吵!”
小年轻点点头,呼吸喷洒在烂操掌心,让他一阵犯恶,刚松手小年轻就问:“你莫不是那个闹得满宫风云的淫贼?”
烂操揍了他一拳:“你妈才是淫贼!”
小年轻赔笑:“莫生气,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谁如意。其实我挺羡慕你们这一行的。”
“啥?!”
“我说真的,毕竟你们拥有我们无法想象的快乐。”
烂操打量这个惆怅的年轻人,发现丫的装扮俨然是——太监!好吧,刚才那话什么意思全懂了。烂操的视线忍不住要往下三路走,恨不能提出“让我康康,让我康康”的缺德要求。作为一根不受欢迎的狼牙棒,他从未如此优越,他忍不住拍拍小太监:“你这样也挺好啊,男女厕都能上。”
“……实在没得夸可以闭麦。”小太监受到了侮辱。
“哈哈……这么说这里是敬事房?”
“是的。”
“那瓶子里泡的岂不是——”烂操看了一眼架子上的容器,他刚才差点儿想来杯药酒补补身子。
“嘛,我们这一行为了死有全尸,入土前都要带上遗失的器官。”
烂操从未如此同情一个人,忍不住说:“刚才是我太失礼了,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跟你描述一下站着尿尿的快乐。”
“……我好像理解为何那么多人想杀你了。”小太监气到哆嗦,“不劳阁下费心,反正那也不是一辈子的事!”
“是的。科技一日千里,能让你站着尿尿的人造器官总会问世……”
“你妈!我是说,我们早晚会变成完全体的!”小太监尖声怒吼。
烂操失笑:“你在说什么中二发言?还完全体。”
小太监倔强地一拍胸脯:“我的意思是,我——我们这些太监,早晚会变回完整的男人!”
烂操越发怜悯:“是什么传销组织告诉你的吗?也好,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小太监:“我说的是真的!咸大人对我们东厂势力略知一二吧。”
如果说“敬事房”给人的感觉总是猎奇、伤痛、黑色幽默,那“东厂”一出,就绝对是大片的节奏了:那是个太监一手遮天的情报加暗杀机构。
“虽然我在圈子里只是底层,但作为链条的一环,也当恪尽使命,在小地方发光发热。”小太监眼里燃烧着梦想,“他日督主登基,我也会跟着鸡犬升天。”
烂操吓了一跳,太监想搅基还行,现在都想登基了?几个菜啊喝成这样?并且还直接告诉他?!
小太监看出他的疑惑,笑道:“之所以开诚布公,还不是因为咸大人声名狼藉,诅咒你变太监的人是那么多,我们可算一丘之貉。”
烂操只觉得自己避风头避进了贼窝。
“总之,请安心躲在这里吧。”小太监说着取来一套制服,烂操猛摇头,“哈哈,变装而已,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毕竟将来可能还要仰仗咸大人的身手。给组织提供了战力,我也将得到认可!”说得好像挖到了潜力作者的编辑。
烂操换上衣服,外强中干地问:“跟我说说你们督主?”
“督主在我们心中可是神一样的存在!毕竟他本身也得到了神的认可!”
“哈啊?神?”
“咸大人走南闯北,应该听过天女?”
“啥……”
“天女来自另一个世界。二十多年前,魔教教主雕炸天、本朝太上皇、东瀛最强忍者漩涡哑鬼等江湖上最出色的男人都曾为她痴狂,当然也包括了我们督主。督主更是她唯一认可的人!”小太监狂吹爱豆,“天女的神力足以让督主恢复成完全体,追随者也将有福同享!”
烂操感受到了浓浓的邪教气息:“……好吧,那个天女在哪儿?”
“陨落了。”
“死啦?”
“天女是不死的。”小太监瞪着淫贼,“她早晚会重临世间,回归之法就掌握在督主手中。”
“那么,是什么办法呢?”
小太监的知无不言充分显示了咸伯光在反派圈的口碑:“召回天女,需要三神器:圣坛、圣钥、圣体。三者散落江湖,收集难度不小。还好东厂的情报网够强,据说还借用了丐帮耳目,督主本人更是万分上心……”
“所以那什么三神器都到手了?”
“这个,我不太清楚了,应该还没吧。”小太监高亢的情绪终于有所降温,“兹事体大,足以引发武林动荡,所以保密也做得很足。”
“这样哦,那就让我们期待吧。”烂操敷衍着,庆幸这个话题总算结束了。刚才他跟上了一节传销课有什么区别。讲师滔滔不绝地扯典故、说前景、谈福利、打鸡血,背后的细节却经不起推敲。太监X天女,真是毫无卖点的CP啊。
“对了对了,听说最近督主又御驾亲征了,此行将对天女的复活进度有极大推动,新世界不远了!”小太监郑重地说,“盛举在即,还请咸大人不吝共襄。”
“……好说好说。”
烂操不敢告诉他,在刚才那一堆乱七八糟的设定里,他有且只有兴趣的是:
那个天女,胸大吗?
【古道西风瘦马】
刚被咩绝师太拐走时,容嬷嬷还是乐观的。毕竟师太也是女的,且是佛门中人,即便有个女权斗士人设,正常也不会对他不利。误会就仿佛打了死结的裤腰带,早晚会解开的……
“啊诺,师太……”
咩绝投来一瞥,嬷嬷讨好地问:“赶了这么久路,不如找个地方歇歇?”
“稍安毋躁,目的地很快就到。”
“喔,想必是一处清修之地。”
“呵呵。”
不久嬷嬷看到了那清修之地,第一反应是弄错了。
那是一座妓院。
是的!妓院!妓院啊!简体地区只能在古风作品里勉强得窥的藏污纳垢之所!它有一个非常传统的招牌:怡红院。叫这种输入法里有默认词组的名字还能是什么地方啊!
但嬷嬷很快告诉自己,咩绝是来扫黄打非的,这妓院必然会被夷平,伤亡之惨重会让它更像一家医院。
师太拉着他走了进去。几名穿着暴露的妖艳贱货立刻摇曳着水蛇腰迎来,张嘴就是流利的商业术语:“哎呀大爷~怎么这么久没来呀~”说完发现对方是这个星球上最不可能成为她们客户的人,笑容立刻消失。骚话如鲠在喉。咩绝那一尘不染的庄严宝相以及那一身与性感绝缘就算是情趣制服店都很难提供的道袍更是衬得她们仿佛一丝不挂。
“……师太有礼。”妈妈桑出来了,职业本能令她满脸堆笑,“您想必是来化缘的吧,我这就让后厨准备些斋菜。”
“不必。”师太的禁欲光辉照得妈妈桑千疮百孔。
“那、那我给师太准备些碎银……”
“我要一个房间。”师太随手将一大锭银两拍在她手心。
妈妈桑愣了一秒,心领神会,转动着香舌道:“没见过世面的丫头可能这时候就惊掉下巴了,可老娘我是谁呀,风月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乃至开起了这家远近驰名的店,什么风浪我没见过?莫说师太是来消费,就是来求职我都能接受。人生苦短,为什么要苛刻自己?总有一天,这个国家可以坦率地接受同性之爱。”
师太一拳揍进丫的肚子,妈妈桑扶着栏杆就吐了,嬷嬷默默在心里为后者的作死行为念经。
“开个房间就行,不要做多余的事。”师太冷冷道。
“是呀阿姨,你就听她的吧。”嬷嬷也劝。
妈妈桑用立遗嘱的口气传达了师太圣谕。咩绝又一指嬷嬷:“另外,来个人给她改头换面,让她可以无缝融入你司。”
“我靠?!”容嬷嬷大叫。
妈妈桑已经被社会师太调教得不敢质疑,一把将嬷嬷推给了旁边的两名工作者。
“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师太!你怎么能这样玩我?!”失足妇女容嬷嬷一边被拖走一边哀嚎。
“慢!”师太终于良心发现地喊停。
嬷嬷刚要松口气,又听她道:“忘记了说标准:一定要让她骚破天际。”
“你妈啊啊啊啊啊!!!”
总之容嬷嬷就这么被带去一通操作猛如虎了,完了再看镜子,彻底不认识了。
她现在附身的少女,本就姿容绝佳,风情绝伦,如今穿上了羞耻薄纱,上好了魅惑浓妆,整个人散发着倾国倾城的气场,就差送进宫去祸乱朝纲了。
在举行过小范围试映后,嬷嬷的质量得到了评委的一致认可,烂番茄新鲜度高度百分之百。
“以你司最新头牌的名号宣传她,明天起开放拍卖春宵一刻。”师太熟练地吩咐。
“好咧!”妈妈桑此刻已放飞自我,不去管师太葫芦里卖的啥药,只知道以嬷嬷的素质,票房必然直冲云霄,立即拉上宣发队伍操作去了,临走还叮嘱嬷嬷保持状态,随时准备参加路演和点映。
“师太啊,我错了!”容嬷嬷抓住老尼姑的袍子下摆哭成泪人,“我不该冒充女性!求求您不要让我接客啊!”
师太一脚把她踢飞,厌恶道:“污言秽语!我怎会让你做那种事?”
容嬷嬷拭去眼泪(为了不把妆弄花,他是用纸巾去按的,也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细腻,就像他无法解释此刻内心竟有一丝失望)(嬷嬷:……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疑惑道:“那您到底……”
“我之所以大张旗鼓,是要用你钓凯子。”
“……这个用语非常奇怪,但究竟是要钓谁呢!”
“武林第一采花贼:咸伯光。”师太面露苦大仇深,“此君堪称全体女性的公敌,贫尼想要铲除他已不是一天两天。根据情报,丫每月至少会光临一次怡红院,只是每每经过变装,难以识别,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种硬核色魔一旦知道有超人气花魁新鲜上架,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必会将你pick。”
至此,嬷嬷总算明白了自己的任务。
要不怎么说这人可爱呢,他也燃起了使命感!嬷嬷有妹妹,有心爱的武则天,小苹果眼镜娘跟他关系都不错,所以他最恨那些不尊重女性的家伙了!有机会钓鱼执法,义不容辞。
“师太,请允许我助您一臂之力!”
师太看着此女眼中的正义光辉,欣慰地点头:“看来你已经明白要做什么了。”
“完全明白!”
“是的,你要做的就是卖身筹集经费,好光耀我大峨嵋。”
“你他妈?!”
师太笑了:“缓和一下气氛罢了。看到女孩们变得强大自信,我真的很高兴。是不是没想到我竟会说笑?”
“嗯!”
“所以我没在说笑。刚才的话都是真的。”
“……”
师太再度忍俊不禁。容嬷嬷擦着汗想:这老尼姑心情一好,人设都崩了。
不久妈妈桑又进来了,她喜上眉梢地说:“消息一发出就荣登江南热搜榜第一,安排了几位花花大少带节奏果然是对的。水军也准备好了。现在圈内都特别期待这位小姐姐。才艺展示的内容定了吗?”
古时的风尘女子不都在卖身,不少青楼佳丽比方柳如是薛涛等都是靠才华套现的。对此容嬷嬷略有为难,可当他看到一位抚琵琶的妹子时,不禁食指大动,脑中也响起旋律,看来这个身份还是有点儿音乐细菌的?
“我也许能玩玩乐器。”嬷嬷说,“此外我有武艺,这也是贵妓院缺乏的类型吧?”
妈妈桑露出嫌弃表情:“不行不行,干这一行武功不是标配,除非客人是SM爱好者。琴棋书画之类也算了,这年头文艺少女没市场的,文青都是些鼓吹用爱发电的白嫖伸手党,不懂什么叫爱她就为她花钱。希望正在看本书的你是花了钱的,作者也要恰饭啊。”
“……那我能站是什么呢?”
“我都准备好了。”
但见一名脚踏高跟的女子挥舞着棍棒进门,她巧笑倩兮,摇曳生姿,伴着那醉步般的轻舞,衣带渐宽,罗衫飘落。
是脱衣舞啊啊啊啊!果然是很符合这个场所的才艺啊!
容嬷嬷转身就跑,师太与妈妈桑一边一个按住她。
“直到你把舞跳得连我都能撩到为止,休想离去。”咩绝恢复了鬼畜面貌,“拜托了,老师。”
“客气了。在培育孩子成才这件事上,我们和家长的心情是一样的。现在竞争那么激烈,不对他们狠一点,如何赢在起跑线上?”妈妈桑边说边推了一下并不存在的眼镜。
容嬷嬷的哀嚎回荡在莺歌燕舞中。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江南美如画。
具体怎么个如画因为写起来太麻烦请自行脑补。
真命天子金氏躺在砧板……不,板车上,随着颠簸思考脱身的问题。就算之前的表现能让两个山贼信他一时,倘若之后不能提供他们想要的东西,后果可能是需要肉偿。
金氏正努力开动满是脂肪的大脑,板车停了,只听一句:“两位帅哥~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透过麻袋缝隙,他看到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正给俩山贼发传单,那传单春色无边,需要打码才能下厂印刷。
“怎么个游泳?”山贼哥咽口水。
“就是在我们的臀波乳浪里游嘛~”
“那健身怎么说?”
“就肯定会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嘛!”
二人呼吸急促,金氏也看见了招牌,怡红院。接下来招牌移动,原来那兄弟俩挣扎了一番,还是走开了。
金氏忍不住发出了呜呜叫。
山贼哥凑近麻袋问:“咋啦兄弟?”
金氏说:“或许是我多事了,但听刚才的动静,二位莫不是有了雅兴?”
俩山贼都有些不好意思:“让胖兄见笑了。”
金氏:“不不你们太客气了。该放松是要放松一下!”
山贼:“胖兄如此体贴,真令我们惭愧。大丈夫还是要以事业为重啊。”
金氏怒道:“休息是为了走更远的路!想不到你们的目光如此短浅。合作的事,就当我没提过吧。”
两名山贼连忙道歉,并商量了一下,说:“既然你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们也不好再推脱。再说揣着心事也不利行动,不如轻装上阵。但是胖兄你……”
金氏:“我好打发的。随便找个地方关起来就是。”
山贼沐浴着温暖,回去找刚才发传单的妹子,大家交换了心照不宣的笑容,山贼:“但我们这车……”妹子:“放心我们有停车位的。出来时凭消费记录可以报销哟。”
不久便有一名龟奴到来,边喊重边推走了车,在妓院后的停车棚里找了个空位。金氏始终默不作声。两名山贼也放心享乐去了。
等到周围安静下来,金氏就开始设法脱身了。这人本来被绑得严严实实,但在饿了两天之后,肚皮总算瘪下去一毫米……不,一纳米了。他把握着一纳米的空隙,拼命蠕动,花了很久很久,总算把一条胳膊释放了出来。
“啊呀呀呀——”
刚才那龟奴正好卷土重来代客泊另一辆车,就见一只胖手从个袋子里伸出来,金氏同样受惊,摇晃着摔下板车。
“靠!这么胖还来偷车?!”
龟奴怒吼,金氏来不及纠正他的体型歧视,对方已经一棍子招呼上来。金氏抱头猪窜。这要被打昏就没有未来了!
跑出车棚,跑过后院,跑进长廊……一路上他撞倒了不少人,渐渐闻到扑鼻的脂粉香,听到满耳的莺啼燕语,眼前满是造型不符合精神文明建设的女性,她们脸上的笑充满了资本主义色彩,整个场合都是那么伤风败俗,令人心动。
现场男客众多,虽然金氏一个顶仨,此刻竟也不那么显眼。主要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楼上。许多摇着扇的公子哥儿流着口水讨论本届花魁的颜值。
金氏迅速被这气氛蛊惑,再者并未看到山贼兄弟,也就忍不住随波逐流,期待起来。
盼望着,盼望着,花魁的脚步近了。忽然所有灯笼都熄灭了,有人举起铜镜,将一束束烛光反射到一名女子身上。
第一眼看到那张万众瞩目的脸庞,金氏就喷了前面的人一后脑勺。透过美女的花容月貌,他分明看到了另外一套五官,就好像张学友的表情硬被P在了熊猫脸上,带着一种格格不入的喜感——那不就是嬷嬷吗?!
【我要变成万人迷】
与容嬷嬷一同出现的,还有我们的妈妈桑,她款款大方地向来宾挥手,回应他们激动的口哨。
“鲜花敬模范,赞歌迎春到,朋友们,很高兴又跟大家相会在五一劳动节……”
一旁的丫鬟轻拉她的衣角,递上另一份台本,妈妈桑这才发现念错了,咳嗽两声若无其事地重启:“欢迎各位爷今儿光临咱怡红院,姑娘们可得伺候好了,一定要让爷玩得高兴喝得尽兴~”
掌声如潮。
“那么,就先让我们的新晋花魁给大家打个招呼呗~”
穿得极其清凉的容嬷嬷于是开始营业,她双手捏着迷你裙的百叶边,羞答答地对群众屈膝行礼,然后搔首弄姿地表演了一番没病走两步,屁股扭得恨不能飞出去,瞬间引发轰动。事实上这样一个尤物,即使什么都不做也是顶流花瓶。
“大家说,我们蓉儿小姐美不美?”妈妈桑举着黄瓜问大家。
“美——”
“骚不骚?”
“骚——”
“下面我们来采访一下容儿。”妈妈桑笑容可掬,黄瓜差点儿没怼嬷嬷嘴里,“告诉大家,你有什么梦想?”
“我想跟阿天在一起!”
“啥?”
嬷嬷赶紧改口:“我想在这一行永远地做下去!”
欢声雷动,猛男落泪。也许这就叫五千年美女吧。
随着嬷嬷说出人生宣言,音乐响起,古筝、琵琶、扬琴、羌笛……各类民族乐器齐奏,嬷嬷本能地扭起腰肢,像一棵海草海草,浪花里舞蹈。
“什么叫情~什么叫义~不过是大家自己骗自己~”
啊,嬷嬷他、他竟还无师自通地开嗓了,唱的正是最适合这个场合的歌!乐队忙调整曲风配合,场面之火爆再创新高。尤其嬷嬷唱着舞着,仿佛好热般将领口又敞开了些,纤纤玉指在脖颈上轻轻摩挲,舌头也淘气地绕唇而转,眼神迷醉,每一个毛孔都在告诉你,他天生就该吃这碗饭……
暗中观察的咩绝师太频频点头。
“我出一千两!”
乐声戛然,容嬷嬷的撩骚动作也停了下来,搜索着忽然报价的人。才艺表演后才要进入宾客互动,回答一些诸如“初恋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最怕痒”之类问题,把虎狼之辈的胃口吊到最高才竞拍,怎么有人不守规矩的?关键是喊价也太高了吧,就算是花魁,起步价也不过一百两!
“不够吗?那就一万两吧!”
哗然之中,大家找到了那名暴发户,只见他拥有吊打整个妓院的丰胸。嬷嬷双手抓住栏杆,眼睛惊喜地瞪圆——那不就是金氏!?只见他高举银票,像在杂志下厂前的最后一秒交上了稿的写手那么自豪。
“一万两锁了!他们是真的!”妈妈桑像个嗑CP上头的迷妹一样吼道,“今晚蓉儿就归这位胖爷了,送入洞房!”
藏身阴影的咩绝严厉警告:“且慢,这与计划不符。”
“一万两呀!这是人能出的数字吗?!计划个毛线啦!一万两呀——”妈妈桑激动得快疯了。一万两都能买下这家妓院了。
咩绝气得就想扁她,然而众目如此睽睽,已有丫鬟领嬷嬷去VIP包厢了,而金氏也仰首阔步上楼,沿途弹幕连天,都是“跟这种肥猪过一晚必须被压成壁纸”之类嫉妒发言。
直到二人走进隔音极好的房间,一切沸反盈天才被拒之门外。但见居中那床竟是心型,天花板上倒挂铜镜,麝香醉人,红烛暧昧,床头还严谨地摆着计生用品。
容嬷嬷不禁羞红了脸,把玩着衣角偷看金氏,后者跟他对望之后给了自己一巴掌。
“你干嘛?”
“刚我看着你,居然可耻地萌了,我不能原谅这样的自己!”
嬷嬷火大地指着丫的鼻子:“轮不到你说这种话!想不到你居然来逛窑子,我非常失望!”
金氏冷笑:“哟,这话竟然会从立志永远做这一行的人口中听到。”
“你为了睡到我而给出了天价,烂操都没你饥渴好吗!”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刚才非常努力地拗出沟来吸引客户对吧?”
二人斗嘴一番,握手达成共识:这件事一定要封印起来,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然后他们各自解释了自己为何在此,金氏先说。
“你说你被绑架,那一万两没被搜出来?”容嬷嬷疑惑。
金氏撩起衣服,层层叠叠的肥肉形成了无数缝隙,他从中随意地摸出了一张银票。
“……好的。我明白了。”
“我觉得你还没有完全明白。”金氏又从缝隙中摸出了一只烧鸡来啃。
“……就算是为了搞笑也太扯了!你是哆啦A梦吗!”
然后容嬷嬷也说了自己的经历,着重强调了他是为了捕捉咸伯光才这样,金氏点头:“原来如此。”
“你能明白真是太好了。”
“嗯,我不会告诉大家你是渴望被玩弄才主动来这里。”
“你他妈到底明白了什么啊!我都白说了是吧?!”
砰的一声门开了。咩绝的表情严厉如班主任,再怎么火山爆发的情欲都会在看到她后陷入寒武纪。丫进来就给了金氏一耳光:“立刻出去宣布你身体不行,今晚我们要找的人可不是你!”
金氏不爽了:“我去,你以为我是谁?”
师太又是一巴掌:“仗着有几个臭钱便寻花问柳的下贱男人,还敢大呼小叫?”
“哎哟臭尼姑,我其实是——”
师太将金氏按在地上,严肃道:“难不成你就是那淫贼?这么胖是化妆特效?”
“不是不是!”金氏大叫,“我是皇帝!皇帝啊!”
此话一出,鸦雀无声。
金氏狼狈地爬起来,嬷嬷问:“你是皇帝,确定?”
“是啦!不然我怎么那么有钱?”金氏逐渐找回主场。
“皇帝为毛来这儿?”
“就微服私访啊!电视经常演的吧!”
“微服私访一定要来妓院?”嬷嬷鄙夷。
“……毕竟是社会的缩影啊!观察民间疾苦也是皇帝的使命不是吗?”
“一掷千金包夜观察民间疾苦?”
“……花魁就超苦啊!”
“你听听这是人能接下去的话吗?!”
师太冷冷道:“贫尼乃是方外之人,对于朝廷的事素不过问,但圣上贵为一国之君,耽于美色,实在令人不齿。”
“是是是……”金氏被训得像个小学生。
“捉拿淫贼的计划还是要进行,请陛下自行设计体面的方式离开吧。”
“是是是……”
师太倒退着没入了黑暗。金氏擦擦汗,嘟哝着一推容嬷嬷:“你妈好凶哦。”
“滚!谁告诉你那是我妈!”
“那我先走了,你完成任务咱再聊吧。”
“你出去打算用什么借口?”
“……尿尿。”
金氏离开了包厢。走廊上往来女子认出他是刚才的土豪,顿时呼吸急促双脚发软,温柔地无视了他才进去不久便出来的问题,眼神充满勾搭暗示,而金氏只是问了茅厕在哪,匆匆离去。
“老子算是哪门子一国之君。”几分钟后,丫坐在马桶上嘟囔,“这世界太无聊了,还是早点回去算了。”
“君望离世?”
“那可不!”
金氏说完一惊,这里是茅厕的隔间哎!他缓缓抬头,尿尿因为惊吓而朝上喷射。
头顶有一个人,像是背上抹了胶水般牢牢贴着天花板,他一侧身躲过金氏的尿,落下时双手合握一支尖锥,懂的人就懂,那是忍者的招牌武器:苦无!
“国主大爱菊花场所。堕落本当,我彻底交战!”
需要说明的是,这人口音很重,诡异的语法更暴露了籍贯,所以即便如此紧迫金氏还是要纠正:“是烟花场所!烟花!”
“阿西吧。”对方闪电出招。
“阿西吧是韩语啊啊啊你是想说‘安息吧’?!”金氏吐完槽只觉腹部剧痛,那厮竟毫不留情地刺破了他的肚子!
金氏踉跄着撞开了门,倒进血泊,状若流产。
几个正尿尿的男人闻讯转身,一边惊叫一边从不同角度滋了金氏一身。情况可谓是雪上加霜……不,血上加尿。那个暗杀者则处变不惊地坐上金氏肚皮,如同钻木取火一样转动苦无,将这部全年龄向的小说翻搅成了未满十八岁请在父母陪同下观看的限制级。那些尿客顾不及提上裤子就跑,被多个黑影拦住去路,喉咙纷纷一凉……
彼时,容嬷嬷正听师太说着B计划:“……其实被那胖子包养也没啥,只要咸伯光知晓你的存在,他必前来染指,NTR也是那家伙的恶趣味……”
忽然嬷嬷耳朵一动:“师太,您听见什么了吗?”
师太连忙凝神侧耳,脸色一变,她听见了……
“嘻嘻嘻快说,我是你的什么?”
“唔~好老公,亲老公~”
师太狂扇嬷嬷巴掌:“你他妈让我听了些什么!”
“哎哟不是听隔壁啦!是门外!”
二人推门而出,江湖中人总是耳聪目明,微弱的血腥味与呻吟促使她们直奔男厕,刚到门口就被拦下。
“立入禁止。”披着黑影的人低声警告。
二女果断出手,黑影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分头纠缠她们。忙里偷闲,容嬷嬷瞥见了金氏的浴血画面,他失声大叫起来。
师太也流出一滴冷汗,拂尘诡异地伸长,拍开近身的敌人,抽向持续残害金氏那厮,将其缠绕而起,撞破墙壁,飞灰四溅。
诡异的是,拂尘缠着的人很快变成了一截穿衣服的木头。
“分身术和替身术,还有这种隐匿与轻身功夫,你们是忍者?”
“火影那个忍者?”容嬷嬷战栗。
“你在说什么屁话?”师太瞪他。
“抱歉,没考虑到时代背景……”
“日本关于忍者的动漫可不止火影!隐之王、忍者服部君、甲贺忍法帖、兽兵卫忍风帖、海贼王和之国篇……”
“……师太,我们还是专心打吧!”
酣斗继续,手刃金氏的那个显然是Boss,身手最为了得,他见皇帝还没死透,几欲补刀,幸而咩绝并非省水的马桶,挥舞拂尘不断拆开二人,果然如传说一般擅长拆CP。
容嬷嬷想趁机拖走金氏的尸体(金氏:不不不我还可以抢救一下),忍者杂兵又纠缠不休,他们躲闪迅疾,出手刁钻,充分完成了搅屎棍任务。
不期然,一颗东西落入战场,嘭地爆开白烟。顿时厕所成了吸烟室,每个人都在咳咳咳咳,容嬷嬷情系金氏,最先察觉混乱中有人朝那肉山接近,忙一掌打出——
然后被接住。白烟中浮现的一张脸扯下蒙面巾,对他说:“是我!快走!”
嬷嬷又惊又喜——援兵是大卫啊啊啊!此刻无暇了解细节,他忙配合大卫,一人抬头一人抬脚,把金氏搬出了烟幕。
这却逃不过忍者头子的眼睛,他想阻止,咩绝却不依不饶,“你们先走。”她将一样东西往嬷嬷怀中一拍,专心拖时间去了。
容、卫踉跄下楼,迎面上来两人,正是山贼兄弟,他们已经知道被胖子出卖了感情,正在悲愤寻仇,居然就撞见了!
二人刚拔出菜刀,大卫便迅雷不及掩耳地冲出,将手中的两片人皮面具拍在他们脸上,转眼二人被易容成了金氏与嬷嬷的样貌!大卫抓起替罪羊,如投篮般丢进大堂正中的花瓣池。
骚动四起,忍者追兵向下一看,两个目标赫然正戏水,他们便从天而降……
争取到了宝贵时间的大卫继续跟嬷嬷一块儿搬金氏,嬷嬷用怀春的口气说:“好厉害的易容术,大卫你现在扮的是啥啊?”
“也是忍者。主业是潜伏和暗杀,易容术是基本功了。”
“你跟他们一伙的?这么叛逃不要紧吗?”
“不要紧。”大卫含恨,“只要一停止跟他们沟通,一个两个就都当我隐身了,他妈的!”
容嬷嬷于是get了这人穿越成忍者的原因。
好容易出了妓院。夜色茫茫,危机待兴。大卫判断着往哪里逃,容嬷嬷想起师太临终(师太:……谢邀,我他妈应该还没死)时托付给他的东西,拿出一看是张字条,上面草草画着地图,三个醒目的字眼是“多森寺”。真是一目了然在影射什么地方啊。
“离这里不远,我们去跟高僧救助!”容嬷嬷说。
“有道理,最坏也能请他们给金氏超渡!”大卫赞成。
吐着血的金氏,顽强地对救命恩人比出一个中指。
【绝顶】
雄浑的敲钟声回荡在肃穆的禅寺,焚香的烟气缭绕着隐忍的竹林精舍,清越的木鱼与袅袅梵音相偕,为每一尊佛像的微笑点下庄严的注脚。
一把扫帚沙沙,驱逐着满地落叶。几名香客怀揣虔诚而来。
“老师父,弟子有礼了。”
“我还老司机咧!有礼你妈啊!”
“请问老师父,贵寺哪尊菩萨求子最灵?”
“那当然是专治不孕不育的妇幼保健菩萨啊!”
“不知老师父法号如何称呼?”
“客气了,叫爸就行!”
香客纷纷露出屈辱的表情,一位女性更是调头泪奔,留下一个信仰受到玷污的背影。
“快滚快滚!别妨碍我打扫卫生!毕竟老衲已经到了分分钟圆寂的年龄了哇哈哈哈!”
排长一边自暴自弃大笑,一边挥舞扫帚逐客,黄叶和泥水乱飞。
一串脚步气急败坏地传来,金红相间的袈裟下摆激动地飘着。
“罪过罪过,师弟,你怎可一而再再而三对施主不敬?”赶来的大师显然是方丈级别,言行举止标准得能当教科书。
“你这种又老又秃的单身狗是不会理解我的啦。”排长挖着鼻孔随地吐痰。
“我佛慈悲。师弟,难道你不是又老又秃又单身吗?”
“啊!所以你现在明白老子在不爽什么了吧!”
老方丈慧眼圆瞪,并不明白,片刻双手合十道:“师兄惭愧,无法为你破除心魔,然而众生皆苦,你又何必执着呢?终究皮相只是过眼云烟。”说着轻轻将手按在排长肩头,“你说呢,梦遗?”
“你妈的叫着这种破法号最好是能安慰我啦!”
面对脾气火爆的排长,方丈重重叹息,这时一名小沙弥赶来,“师父不好了。”耳语几句,方丈神色一变:“师弟,快随我前去。”
“我宁可随地小便也不要随你前去。”为表决心,排长开始解裤腰带。
“求求了,师弟!”
排长啧一声,还是跟去了。
他们在迷宫一样的宏伟寺院里穿行,排长问:“这么慌张到底干嘛?皇帝来了啊?”
方丈惊奇:“一语中的,果然是父子连心。”
“啥?皇帝真来了?啊不是,什么父子连心?……”
二人来到大门外,抬头可见“多森寺”的招牌,只见来客跟不孝一样有三:一名胖子、一名美女和一名忍者。排长在看到他们的一瞬间转头就走。
“就说我已经离职了。”
但方丈牢牢抓住了他,并押到三位施主面前,嘴里嗔着:“师弟,你到底在扭捏什么?”
容嬷嬷三人认出了眼前的老秃驴后,笑声大到严重破坏佛门清静,排长对方丈怒吼:“你现在知道我在扭捏什么了吧?!”
方丈一脸黑人问号。
排长狠瞪室友:“笑屁!你们到底来这里干嘛的!”
三人不约而同双手合十:“大师,弟子这厢有礼了。”
大卫:“是这样的,我家闺女想求姻缘。”
嬷嬷:“讨厌讨厌,爹您怎么说得这么直接呐~”
金氏:“希望大师能帮忙做法,香油钱一定会给足哟。”
然后三人笑得东倒西歪,笑到咳嗽,笑到敲地面。
排长微笑着把扫帚一折,高举两段尖锐的棍子就要上去插死这群败类,方丈死死抱住他:“出家人不可犯杀戒啊!而且他们怎么得罪你了嘛!”
闹闹腾腾的场面,引起了许多香客围观,有些人还以最快速度研墨作画,好第一时间把这个现场贴去城墙给大家看,人气大V就是要有这种蹭热敏锐。
这时金氏呻吟了起来,简易包扎过的腹部又开始渗血。
“不好了排长,其实我们是来向你求助的因为金氏伤得很重一秒也不能耽误啊!”容嬷嬷叫。
“啊,感受到了你们的确十万火急呢!”排长说。
“这位女菩萨莫非快将临盆?”看着胸脯丰满的金氏捂住肚子,方丈脱口而出。
“……”金氏晕了过去。
“他其实是皇上哟。”容嬷嬷提醒。
“啊?被你这么一说——”
方丈迅速将金氏运进寺中厢房,取来秘药为他敷上。
“虽然没有读者认为金氏会死,但现在他确定不会死了。”大卫松了口气。
“阿弥陀佛,总算皇上福大命大。”方丈拍着当事人听不到的马屁,“他的皮下脂肪实在太厚了,被捅刀时竟起到了缓冲作用,以至于没有伤到内脏。”
“原来如此,福大命大的福是发福的福啊。”
容嬷嬷对方丈拱手:“多谢大师。忘了说,是峨眉派的咩绝师太安利我们来的。”
方丈闻言一颤:“打咩让你们来的?”
“打咩?”
“这是我对她的昵称,因为她从小就性格刚烈,非常能打。”
“……哦,看来二位是老朋友呢。”
排长插嘴:“恐怕不只是老朋友,甚至是男女朋友吧?”
“师师师弟你在乱说什么,那那那那都多久的事了,贫贫贫僧早已忘得一干二净。”方丈满脸通红,满头是汗,双手情不自禁地掰扯着佛珠,喃喃默念:“喜欢、讨厌,喜欢、讨厌……”
大家:“……行吧。”
接下来,嬷嬷与大卫将各自的经历与排长分享了一通,示意他也说说。
“我——”排长正想说自己来了后反正就一天到晚扫地和饱受全寺上下尊重,忽然心里一动,问方丈,“你刚才说父子连心是几个意思?”
方丈显得超费解:“师弟,出家人不打飞机……不是,诳语,你何时变得如此爱装蒜啊?”
排长指着金氏:“是说,我是他爹?”
“就是啊。”
对某些皇室来说,寺院等于老人院,才下龙袍,却上僧袍。所以排长作为前皇位的下岗职工也不算多稀奇,但是体型差异如此巨大的人竟有血缘关系,怎么想都不是亲生的啊!
“所以,”金氏挣扎着醒来表示不能接受,“我们这是在演顺治和康熙哦?”
“咳,孽畜,还不赶快给为父下跪请安?”排长摸着胡子指责。
金氏冷笑:“我好像明白了你为毛让位给我,果然是因为老年痴呆吧?”
“呵呵,当初的决定显然是错的,朕决定立刻高薪返聘,还要把你调去当太监。”
父子俩剑拔弩张地吐槽,然后扭打成一团,真是非常415啊。不过以前的排长有头发可揪,这会儿头皮滑不溜丢,让金氏处于下风。
排长:“你这猪,老子今天就要亲手给你剃度。”
金氏:“庙里烟这么大,小心被熏成腊排骨啊父王!”
方丈赶忙上前作揖:“父子一线牵,珍惜这份缘。请二位以和为贵。”转头看嬷嬷,“这位女菩萨,现在不是笑的时候啊。”
“失礼了,但是您不懂,对我来说,光是看他们吵吵闹闹就有一种安心感啊。”嬷嬷说。
“啊气死朕了,容嬷嬷何在,还不快跳一曲脱衣舞给朕降温!”
“容嬷嬷,你个老刁奴死哪儿去了,过来给朕捶捶腿儿!”
方丈看嬷嬷:“这也是安心的一部分?”
嬷嬷微笑着撸起袖子:“不,接下来我痛扁他们的环节才是。”
不等闹剧继续,刚才的传话小沙弥又来了:“方丈,有人闯寺!”
“谁来了?”容嬷嬷警惕。
“你好久不见的大姨妈。”排长说。
然后大家笑得东倒西歪,容嬷嬷:“……你们他妈懂不懂得看场合啊?!”
众人走出厢房,只见一名和服男踩着虚无的台阶飞来,以钢铁侠姿态落地,身后墙头更出现成群的忍者。正是此前的暗杀金氏大军!
“急急走虽然大好,却忽略了痕迹。”头子看着他们,照例一口奇怪语法。
但大卫们听懂了,逃亡的一路他们的确疏于掩饰脚印和血迹,果然是经验不足啊。搬运的是金氏,那脚印绝对入木三分吧,唉呀呀。
“日防夜防,难防家有泥棒。”头子阴沉地说,“叛徒救了你们,真是八哥压路!”
后方的大卫恐惧地缩了缩脖子,他用那么忍者的方式救了室友,想不暴露果然很难啊!
“叛徒何在?我要让他灰化!”
“啊咧!刚我们明明有对上视线好不好!我是多没存在感哦!”大卫恨不能扒光了出列抗议。
作为一寺之长的方丈款款趋前施礼:“佛门清静之地,不宜妄生杀孽,还望各位施主行个方便。”
“勿登场,无毛者。”
“施主三思。”
“三思汝妹。”
方丈气道:“这句的发音倒是挺标准啊,真是佛都有火!便让你领教我派大招!”说罢双手做出结印动作,“出来!”
一排人影从后飞出,浑身的烫金在阳光下璀璨反射,赫然是十八个精赤上身的壮男武僧,啊啊啊,是著名的十八铜人啊!但是方丈那中二的手势是怎样,你是禅师不是召唤师啊!
不过细看又会发现,那些铜人还真是铜做的,并非人类擦了一身精油。方丈微笑:“各位今有眼福。这批铜人乃是当年神匠鲁班研制,发售当日,我寺将多年积攒的香火钱全数提出,彻夜排队,方才购得。它们以世间罕见的矿物所制,能够对内力产生反应,是比木牛流马更高能的黑科技产物。”
排长:“总之就是限量版等身手办对吧!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宅啊!”
方丈严肃道:“师弟此言差矣,老衲只是自幼热爱艺术,从昔日田间的稻草人,到木人巷那些僵直的木头人,再到大雄宝殿上的各式塑像,都是我引以为傲的收藏。像咩绝那种愚昧女子就根本不懂欣赏,也是难怪我们要分手。”
容嬷嬷:“越说越像是注孤生的死宅在展示收藏啊!而且还带出了不得了的往事!快点打啦!”
忍者头目发出一声长啸,双手持刀飞来,方丈双掌一搓一送,大量内力注入铜人,竟将它们隔空推出,而后以内力为丝线,如操控木偶一样操控着铜人们围攻忍头,战况霎时激烈万分。
“唔噢噢噢看这灵活的球状可动关节!配合老衲熬夜上色的战损涂装,比市面上泛滥的2.0版都更具升值空间啊——”方丈兴奋地直喘粗气。
头目在经过了最初的左支右绌后,恢复镇定,一个鼓腹一个掐指,竟然口吐火焰。
“忍法?火遁术!”
距离最近的铜人立刻被烤到脱妆,方丈一看心态崩了,急忙操纵其他铜人撤退,阵脚大乱的结果是它们乒乒乓乓撞成一团,头目抓紧补刀,又一尊铜人惨遭肢解。
方丈:“……”口吐鲜血倒下。
“喂喂喂?!”全村的希望就这么去了,排长一行大惊失色。
头目落地,收刀入鞘,摆出经典的“拔刀术”姿势,面向——排长。
排长默默走到一边。
头目调整方向,仍然面向他。
排长又走到另一边,头目不离不弃仿佛指南针。
“啊靠,为什么瞄准我?!”排长大叫。
“君登场吧。勿要躲猫猫了。”头目冷然道。
“其实我刚才就注意到他不断偷看你。”容嬷嬷轻声提示。
“为毛?这老头跟你什么仇什么怨?”排长指着自己质问。
头目眼神悲悯:“我早知君隐避在此,为免妨碍计划,尽量不想惊动。但机缘巧合还是碰面了,真是草不可避案件。没想到君老得如此卑微。”
“老你妈!”排长被触逆鳞,本能骂道。
头目面罩下的脸冷笑:“仍有傲气,我大欢喜。爆发寸前注意。”
在场的人正努力理解丫所传达的“小心了”,此人神秘消失。再出现已是排长身后。
没等老头子反应过来,柳枝一般的纤腰已挨了重重一掌,整个人如炮弹飞出,撞碎了一座舍利塔。
这一幕如此触目惊心,谁能不脑补老骨头碎了一地的凄惨晚景?然而就在中招的刹那,排长体内自然而然地涌出一股气劲,包裹全身,反震了对方一记,而他虽然顺势飞出且撞个激烈,其实并无大碍。他从废墟里爬起,抖抖宽袍,一阵灰尘腾起。
“君之战力本当上手。”头目皱眉。
“原来我会武功的?”排长惊喜。
“你是我们寺第一高手啊!”小沙弥激情插嘴,“放眼本门,除了你,谁能将金钟罩铁布衫炼至化境?”
“第一高手不该是掌门?”
嬷嬷和大卫异口同声:“佛门第一高手是扫地僧,这是常识!”
“您在出家前就已是高手,被誉为武力治国第一人。东瀛客进犯时,以一己之力退敌的也是您……”小沙弥说着前情提要,“所以他不过是您的手下败将罢了!冲鸭!”
排长又快乐又遗憾:“你妈的,为毛不让我穿越回那么风光的时候而是当一个老秃驴?话说回来这人这么屌还出家,在想什么啊。”
头目:“我理解不能。贵方失忆中?”
“啊谁都会有一两件忘记的小事啦。”
“小事?”忍者沉下脸来,“绝对无理。嘘言收回。”
“说的什么鬼啊!如果感到不爽,我也不会改的!怎么着吧?”排长很嚣张。
头目手按刀柄,怒道:“我即破坏!”
人影化作了黑电,势如破竹地劈向排长,掀起的刀风就让围观群众面颊生痛。
但排长却将那电光石火的神速看得一清二楚。罹患老花、青光眼、白内障等几乎一切眼疾的他,此刻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精明,他也明确感受到了身体做出的回应,那一身皱巴巴的老皮正一寸一寸绷得更紧、变得更硬,那双堪比鸡爪的细手不由并成手刀,向着武士刀迎了上去!
“锵!”
巨大的锐声比晚钟更恢弘地摇撼着全寺,那些精美塑像陆续被震出会让方丈暴毙的裂纹。
高手交锋,往往一招定乾坤。
武士刀仅剩了一截,而排长的手刀虽然凹进去深深一道,却不见血丝。
“赢了!”嬷嬷和大卫欢呼。
“老师!”杂兵们心痛地大喊。
头目看看断刀,全身微颤,半晌将它弃去,望定排长。
“君之强,值得大拍手。君之思考,我迷惑中。”他说,“君心中尚有天女颜面否?”
“天女?那是啥?可以吃吗?”排长真心实意地听不懂。
头目恨恨一咬牙:“我深刻力量不足,即归宅。此仇必报,危险警告!”
说罢他看那小沙弥:“带我行。”小和尚愣了愣才知道对方要自己带他出寺,忙礼貌地照办。一行人浩浩离去。
大卫松了口气,善良的嬷嬷不忘冲着人家的背影喊:“不要再想着侵略啦!中日友好才是正途!”
那边方丈总算悠悠醒转了,他问排长:“打完了?师弟,老衲真是惭愧……”
“算了,就不该指望你这种年老色衰的。”排长心情很好地说,“你还是乖乖当个解说员吧。知道天女是什么鬼吗?”
方丈惊讶:“师弟此问,究竟是看破红尘,还是单纯的海默茨综合症……”
排长一脚将他踩进泥里,方丈嗷嗷道:“天……天女是你爱了一生的人!不止是你,刚才那位漩涡哑鬼先生也对她情有独钟,但最后还是你抱得美人归……”
那边厢,小沙弥带着忍者们出了寺,虽然沿途不少武僧,但他还是挺紧张,心里嘀咕着来的时候不是很酷炫吗干嘛走时这么低调不来个土遁风遁什么的,是真有受到那么大打击所以步行哦……
“送到这里可。”来到门口,姓漩涡的忍者头目对小沙弥道,然后伸手在他的头顶轻轻抚摸,“大感谢。杀哟娜娜。”
“……哦,杀哟娜娜。”任务突然结束,小沙弥略感莫名。
他返回方丈身边,一边走,一边情不自禁地挠着头皮,被摸过的地方,不动声色地痒起来。
【没关系,是美男啊】
武当天团的台柱一灿从树后探出半张脸,看看四下无人,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来。
烟杆。
凝视那笔直的线条,一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自打来这儿,他没少受烟瘾折磨,主要是偶像包袱不允许他吞云吐雾。要知道他最近才接了个杨柳枝代言呢。古人是用杨柳枝沾上茯苓等药材做的土牙膏来护齿的啦,所以怎能玷污皓齿?
但一灿太想抽烟了……他伸出双指,一个摩擦就迸出了火星,高手就是高手,点火都这么任性。烟杆很快飘出了白烟,狂嘬一口,快乐似仙。
这时一旁树叶里传来沙沙声,一灿警惕扭头,却见几个妙龄少女趴在枝头激情偷窥,表情有的震惊有的沉醉,个别手里还画着速写,记载的赫然就是他饥渴抽烟的样子!
一灿不禁回忆起了中学抽烟被老师抓住的恐惧。一个妹子指着他大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少侠!说好的优质偶像呢?前不久你还出任了‘吸毒也不吸二手烟’公益宣传大使,这就是你的表现?!”
一灿陷入了谜一样的愧疚,另一个妹子却断然维护:“假粉闭嘴!是老粉谁不知道我们灿为了能呼吸吐纳心自在气沉丹田手心开从不抽烟,那肯定是什么补药!”
第三个妹子加入话题:“就是就是!上来就被舆论带偏的人不配支持哥哥。别说哥哥没抽,竞争这么激烈他又已经成年,抽一口也是人之常情吧。”
第四个妹子说:“不是粉,纯路人,单纯觉得灿少侠的气质太好了,抽烟的动作可盐可甜,搓火那下更是堪称芳心纵火犯。怎么总有人喜欢瞎几把带节奏?”
在后续妹子的众志成城下,指责的那妹子丢盔弃甲,她狼狈地挥着速写边退场边嚷嚷:“反正我有证据,是对是错就交给市场判断吧!”
其他迷妹弹冠相庆:“我看她就是对家的。”“休想得逞,守护全世界最好的哥哥!”“毕竟哥哥只有我们了,热搜安排上,数据做起来!”……
最后一灿不得不逐一握手加签名才能送走她们。迷妹们前脚刚走,武当三侠后脚就翩然而至。
“大师兄怎么不打声招呼就出来了?听闻最近一批家里有矿的私生饭非法搞到了许多少侠的行踪,给他们造成很大困扰,顶流如你更要当心……”说着就看到了一灿指间的烟杆,“等等,这是怎样?!”
一灿不得不用蹩脚的普通话回顾了一下刚刚的事,满以为众位同期生会捶胸顿足,谁料他们的反应无比专业:“立刻联系本派公关出一则洗白布告,就说这是我们应对奇门毒烟所进行的修炼。”“是的。尤其大师兄身先士卒,为了不让师弟受苦而背着我们先试!”“这是什么神仙师兄!希望攻击他的那些恶臭孤儿做个人吧!”……
彩排一番的武当三侠纷纷对一灿竖起大拇指:“小场面,莫慌。”“记得当年黑粉围攻武当的事件吗?口号‘帝吧出征寸草不生’那群,现在还不是凉凉。”
“……系索,偶民撒洗候口以下三及心印务(是说,我们啥时候可以下山执行任务)?”
“哈哈越来越能领会大师兄最近萌萌哒大舌头人设啦。下山不急,现在关注我们战队的人那么多,更要严选资源。毕竟IP迷信正退潮,最后还是要靠作品说话的。之前的高手尸身被窃案就不错啊,在谈第二季了。此外有新的真人综艺邀约,比如《宫廷大侦探》,讲几个大内侍卫把皇上弄丢了,感觉投资和阵容都不会差……”
一灿听着这一切,头昏脑胀,暗暗下了一个决心:
他要离开这群人。
然而要走不难,难的是如何在不依靠经纪公司……不是,不依靠门派的情况下凑齐415呢?
对此一灿倒是已有计划。百晓生。这些日子他没少听见这个名字,此君最大的卖点就是四通八达的人脉,跟丐帮、画满楼等资讯平台也有合作,如果能够直接拜托他……
镜头一转,一灿已经走在了下山路上。
【我,准点下崖】
被绑架的次日,我们动身了。
我仍被绑着,仍被点了哑穴,还是对我很不放心啊。出门就有马车在等,周遭满是市井喧嚣,看来百晓生这办公室还是大隐隐于市。一上马车我就看见了香儿。
“!”我用睁大双眼表示重逢的喜悦,虽然大家也不熟,但我知道她是良善的。
香儿则给了我一个无奈的眼神自己体会,然后对百晓生说:“义父,这就出发啦?”
“唔。你可得乖乖的,否则下次不带你出来了。”
“知道啦。”香儿乖巧jpg,“你们点他哑穴啦?人家就靠嘴讨生活,不能说话多难受啊,给他解开吧。而且都对接清楚了不是?他不会乱叫的。”
我赶忙点头。
百晓生似乎有点儿拿这个女儿没办法,真就给我解穴了,我第一时间对香儿说:“谢谢!”
“今天要辛苦段公子了。”她微微一笑。
“我会尽力而为的。”我说,“话说到时候你们是一起听吗?多点听众我会更来劲。”
香儿刚要回应,百晓生说:“你别打扰段公子酝酿情绪了。”
我感觉这老头仿佛一个偏执老爸,女儿跟男生多说两句他都流露出明显的不爽。该不是“我长大要嫁给爸爸”爱好者吧……
但他都这么管着的了我还能说什么。马车已经启程,满载一厢沉默。我一边心不在焉地想故事,一边不时跟香儿撞上视线,不知为何总能捕捉到她目光里的忧郁。
……让我感觉,此行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镜头这时需要转向车外,且倒退数秒,一场激动人心的联动正要上演。
却说,就在我和百晓生他们上车之际,某位戴着斗笠、斗笠还垂着面纱以遮蔽那容易引发骚动的倾城容颜的少侠本欲上前打招呼的。
是的,民族的一灿,世界的一灿。他找来了百晓生的办公室,虽然知道此人日理万瓜不一定会碰上,却幸运地碰上了,更惊喜的是还碰上了我!是的,一灿一眼就能看出段公子是我,然后我明显受到了胁迫!
百晓生团队抓了段段?睿智的一灿困惑之际,车已走了。一灿赶忙拦下另一辆马车,车夫把“无客”的牌子翻下来,“去哪儿?”他手动一翻计价牌,起步十文。
一灿指示:“耕左前面乐酿册(跟着前面那辆车)。”
车夫理解后精神一振:“我一直在等有乘客跟我说这种话。请系好安全带!”说罢一抽马臀,猛地提速,紧随前车而去。
两车一前一后并行不悖,一灿这边不忘保持恰当距离,而百晓生的车显然没安后视镜,一时未发现跟踪。
他们逐渐来到了城外。
周围的声音小下来后,跟屁车的形迹就很难不曝光了。
只见百晓生的马车后窗突然打开,一双眯起的老眼盯着追兵。
”哼哼哼暴露了吗,看来难免一战。”车夫咬牙,“待会儿你听我信号,一有机会就先走!”
一灿:“……里太怒戏鸟!随告树你四芥总剧崩啊(你太入戏了!谁告诉你是这种剧本啊)!”
前车停了。一灿见状只得喊停车夫。他跳下车丢去斗笠,与百晓生四目相对。
“竟是武当的灿少侠,真是幸会。”百晓生下车后轻轻一推车门,这就是所谓的老汉推车。
“前辈里吼,金巧(前辈你好,真巧)。”一灿拱手。
百晓生不愧见多识广,没有对这蜜汁口音大惊小怪,“听说近日有东瀛鬼子潜入中原,武当身为浩气盟之首,又要能者多劳了啊。”
“猴缩(好说)。”一灿敷衍,“偶干柴抗到,偶滴脑盆友债里册丧,可吼难偶见见他(我刚才看到,我的老朋友在你车上,可否让我见见他)?”
“车上仅有老夫团队的几名核心成员,灿少侠是不是看错啦?”
——车厢里的我恨不能大喊“破喉咙,破喉咙”,却是动弹不得,因为……恩批西拿剑抵着我的喉咙
“……是真剑呢。”感受着冰凉的杀意,我都不敢乱吞口水,生怕喉结一滑就嗝屁了,“你们可真贱呢……”
恩批西:“亏你还有心情说冷笑话。”
“其实没必要做到这样吧,外面那人我认识,我可以去说……”
“闭嘴。你什么都不用做。”
我无奈地看香儿,她紧张得倒吸凉气,却也做不了什么。
外头已是一触即发。一灿坚持要掀开幕帘看里面,百晓生则把幕帘当成裙摆,死也不让他得逞,一灿开始不耐烦了。
“啊!少侠快看!”
经验尚浅的一灿本能回头,雕虫小技得逞的百晓生袖中射出暗影。
“……!”眼看中招之际,一灿的身体自发产生一股柔劲,带动他的手也柔若无骨地招起来,一托一送,那片飞沙居然就绕体飘浮,然后原路奉还了回去!
“想不到人称‘暗器之王’的‘针母暗沙’会如此轻易被破,不愧是得到张三丰亲传的太极高手。”百晓生叹服。
一灿也为自己的技能点振奋,孰料百晓生迅速发动后续偷袭,身形一矮射出一条细索,捆住了一灿的脚,传说中坚韧无比的“天蚕丝”!百晓生像是蜘蛛侠一样抽动丝线,一灿足底打滑,四脚朝天。
“灿少侠武艺精湛,但今天有些不在状态啊。”百晓生双手翻花,天蚕丝像是蛇一样自下而上席卷一灿,这玩意儿本就是柔韧属性,硬挣脱会被以柔克刚,用太极身法挣脱呢?那就柔到一块儿去了……
车厢内,我依然受着钳制,而香儿掀开幕帘的一角看直播,忽然惊叫:“不好!义父他……”
恩批西一震,顾不上我了,也探头去看,香儿出其不意用一块手帕堵住了他的口鼻。
“……”恩批西结束了他的戏份。
香儿心惊肉跳地对我说:“你朋友输了,你快跑吧,至少跑掉一个。”
我太感动了,脱口而出:“一起走吧?不然你也会有麻烦。”
香儿摇头:“义父不会伤害我,你快走。”
我可不觉得叛徒能被宽恕到什么地步,再者我也不能丢下一灿吧?再再者,用脚跑我还跑个屁……
所以我当机立断,跨到了马背上。本来驾车的是恩批西,现在轮到我越俎代庖了。我凭着印象,一拽缰绳……
“咴咴咴……”马儿长嘶,前蹄激扬,车厢为之一晃,还好它接着就狂奔起来,我笨拙地操作它调了个头,正看见一灿被百晓生缠绕倒地。
“一灿!”我大叫,随手掷出刚才抵住喉头的刀。
室友的默契在燃烧,一灿福至心灵地一扭蛮腰,整个人弹起,让刀的射轨对准天蚕丝。
——然而百晓生一脚踢飞了那刀,一灿仍在他掌握之中。他的犀利凶目锁定马车,喊的却是:“香儿!”
两匹高头大马被这么一瞪,受惊狂奔,百晓生欲追,束缚一灿的天蚕丝却反过来牵制了他,一灿高喊:“段段,里先肘(你先走)!”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不服操控的马儿把我颠回了车厢,香儿忙扶住我,三摇两晃下我们几乎是抱在了一起。恩批西则不知什么时候滚下车了。群演实惨啊,剧组抛弃你连再见都不会说一声。
两匹马跑得飞快,又正值下坡,我们与百晓生和一灿的距离越来越大。
听到下坡大家就知道要发生什么了:前面居然是悬崖!悬崖啊啊啊!发现这一点后,我和香儿情不自禁抱成了一团。
但事实证明,“悬崖勒马”是有道理的。陨落的前一刹,两匹马默契地来了个漂移。
然后,它们拖着的车厢惊天动地地倾倒了,两名乘客直接被甩飞出去,甩飞在了……
悬崖之外。
【宽松魔教又如何】
通常一部武侠剧只要出现了跳崖又没有展示摔死的画面,就基本可以确定当事人还活着。
……所以黑寡妇应该是死透了。
我和香儿靠着缰绳,挂在一棵枯树上,仿佛跷跷板的两端。
感受着自己双脚悬空,我们争相魂飞魄散。要说明的是,我们现在是抱在一起的。一来绳子恰好缠住了手足,二来我们真的很怕。
虽然场合不对,我还是有点心笙摇曳。毕竟上次这么被女性抱着,还是刚出生不久妈怕我摔着。
我们真的靠好近,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呼吸以及树枝断裂声。
嗯?树枝断裂?
“啊啊啊啊啊——”
一声恐怖的脆响后,我们继续往下掉。但这次没掉多久,一根树藤卷着我们改变了轨道。我们如陀螺般旋转着进了一个崖壁上的洞穴,满地打滚。
得救了。我惊魂未定地爬起来,撞上一双黑黝黝的眼睛,今天第N次惨叫。
只听眼睛的主人说:“咦,这不是段段吗?”
狂乱的心跳平复了。借着来自洞口的微光一看,那是个头发胡子老长老长的野人,他的身体异常肮脏,散发着销魂的恶臭,而我竟能从那难以辨认的脸上看出熟悉的影子。
“老蜗?!”
“还真是你呢。”老蜗说。
我已经不意外我们会代入这世界的任何角色,但老蜗为毛是野人啊?
不过这不是首要关心的,我发现香儿没声音了,一看她吓晕了,探探鼻息,应该没有生命危险。那就好。我放心地先跟老蜗聊起来。
“你怎么变成这样?”
“最好有人能告诉我啊!反正我一来就被困在这鬼地方了,而且我还是个残疾人,每天只能躺着混吃等死!凭什么我要扮演这种角色啊?!”
……不,光听描述就觉得这角色非你莫属。
话说回来,老蜗在415扮咸鱼时还有我们抚养,如今这种不通网不包邮的地方也是苦了他。
这时外头一阵响动,一个矫健的黑影跃了进来,是只野猿。我看着心里一毛,老蜗安抚:“别怕,认识的。这种地方能够来去自如的,只有这些猴子。它们本来跟我抢这个洞穴,却被我深厚的内力所震慑,现在基本被驯化,也会为我跑腿办事。我刚才叫了餐,你也是来巧了。”
只见那猿猴放下一个竹篮,从中取出荷叶包着的一条鱼,几个水果,几棵野菜。恭敬地对老蜗一鞠躬,后者呵呵一笑:“知道了,我会给你一个五星好评的。”
……这他妈根本是外卖吧!绝对是外卖吧!
老蜗不悦:“我们玩仙剑之类游戏,都会努力进入角色,说话也尽量古香古色。现在你一口一个外卖,实在破坏气氛。”
“对不起。”
“是了,我给那猴子起了个名字叫‘美团’,萌不?”
“……这名字可真他妈古香古色啊!”
却见那猴拉住老蜗呱呱乱叫,老蜗摇头:“又想练功?真拿你没办法。”
我奇道:“练功?”
老蜗说:“嗯,自从驯服了它,闲来无事我也会教上几招,一则排遣寂寞,二来强身健体,机会难得,就请你观摩吧。”
他们坐到了洞口,一人手边放一堆石子,然后老蜗手指运力,激射出一枚,立刻溅起了一大片崖间飞鸟。
我就看着他俩频频以小石子如枪弹一般狙击飞鸟,还不时在地上做着打滚匍匐之类动作,虽然老蜗是残疾人,却也起劲得很。
“打扰一下,这个练功的名堂叫?”
“鉴于这是武侠世界对我的馈赠,我把它命名为: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这最好是有一毛钱的武侠味啊!!!”
我彻底服了。老蜗,一个陷入这种境地都还努力过着宅生活的男子。我敢说他是415所有人里最幸福的。
“偶尔我也会用有限的道具比如花花草草什么的给猴子们打扮一番,比如把鸟羽毛插在猴子背上扮演大天狗玩阴阳师,你有兴趣吗?”
“……够了!请不要继续把我拉进你的世界!”
这时香儿醒了,看到老蜗吓了一大跳,我忙说:“他不是坏人,我们安全了。”
香儿壮着胆子审视了他一番,不确定地问:“阁下便是雕教主?”
我感到迷惑,忽然想起,百晓生绑了我就是要给某个世外高人说书。我看香儿,她点点头:“是的。雕炸天曾是叱咤武林的魔教教主,二十年前的圣战中被打落悬崖。江湖上都以为他死了,唯有干爹知道他还活在这里,连同那一身不世邪功……”
原来如此。被困在这种地方的确了无生趣,会喜欢听故事也就不足为奇。百晓生想得到的绝学出自魔教,也是难怪要藏着掖着。
“不止,”香儿说,“此悬崖名为‘今天也要加油崖’,万分凶险,即使有绝世轻功也难抵达,所以一般是从高处将人垂下来,不少优秀的说书人半途便吓死了,即使侥幸入得教主的隐居地,故事不能让他满意,也会受到残暴对待……”
我一个颤栗,不管哪个时代,作者都是高危职业啊!尤其遇上这种魔鬼甲方,怪不得要绑架我来。而香儿为什么想救我也变得合情合理,她果然是个好姑娘。
“你为什么认那种人做义父?”我忍不住问。
“懂事起就是他在养我。”香儿低下头,“义父的一些行为固然……但他还是很疼我的。现在应该也在设法救我吧。”
“你不会还想回他身边吧?”我说,“这人那么危险,你跟着他早晚被连累。”
香儿叹了口气。
我还想说什么,老蜗插嘴:“以前也送来过说书的?怪不得这里堆着那么多破烂。”
我们扭头一看,山洞一角堆着好多白骨。“呀——”香儿吓得扑入我怀中。
“没、没啥好怕的。”我装出男子汉的样子,“那个教主真是恶趣味啊,人都死了还把骨头留着。”
“可能他太寂寞,没事抱着睡觉吧。”老蜗分析。
“呀呀呀——”香儿在我怀里扑得更投入了。
我一边心潮澎湃一边安抚她,不期然注意到堆骨之地的墙上刻着不少字。
“应该是他写的。”老蜗指着自己,“没办法,生活太无聊了。”
“具体写了什么?”
“太长不看纯顶。”
“……不愧是你。”
我让老蜗弄了火把,照着墙壁把那些刻字看了一遍。
简而言之,这是一代大佬的回忆录,绝大部分篇幅都在吹他一手创办的黑帮社团“地狱门”的威水史,满满都是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的反面教材,包括与正派组织“浩气盟”长久的相爱相杀,直到某一年朝廷决定介入,黑色的产业链才开始江河日下……
“我去,这里的皇帝这么屌吗?”我看着教主所描述的与皇帝的大战,叹为观止,虽说只是一笔带过吧,但一国之君能亲自下场撕逼就超猛啊,对此老蜗的反应是:“不知道,随便啦。”
写到自己被打落悬崖后,回忆录的画风发生了改变,一个名字频繁出现:天女。教主怀念着自己和那女子的邂逅,她的美丽与神秘令人心折,“我向以地狱恶鬼自居,却并不相信怪力乱神,这段仙缘令我见识了天外有天……”他这样描述,口吻敬畏中不乏痴汉,并且他可能太喜欢那女的了吧,字迹在这个阶段特别潦草,还试图转型插画师,为读者献上了一个圈几条射线的太阳、长翅膀的火柴人等小学生涂鸦,最后连画也没了,公然弃坑。
“你知道天女是什么吗?”我问香儿。
香儿摇头:“我从未耳闻。倒是知道那位杀退了教主的,是当今天子的父王,如今已在多森寺出家。他曾是武林第一高手。”
我点着头。其实皇帝也好,天女也罢,都不是现在该研究的。当务之急还是离开这儿。
却说崖上。
一灿看到我和香儿坠崖,激动异常,然而实力不及百晓生,只能被按在地上摩擦摩擦。但百晓生的焦虑不亚于他,他在崖边来来回回地走,半晌深深呼吸,气吞山河地对下面吼道:“雕教主——您可收到了小人的礼物?!”
回声层层叠叠漫开,却没人应答,百晓生有些神思恍惚。
“里为毛八下去早他萌(你为毛不下去找他们)?”一灿质问。
“此崖深不见底,山风肆虐,下去未必能上来。”百晓生横了他一眼,完全放弃表情管理。
“八下去康康总沫鸡道,里滴能也掉下去鸟吧(不下去看看怎么知道,你的人也掉下去了吧)。”一灿说。
“灿少侠很有心呢。既然如此便替老夫走一遭可好?”百晓生冷冷地说完,抓起他高举过头,“反正也不可能留你活口,下去或有一线生机,谁知道呢?”
“……”一灿脸色发青,拼命挣扎,百晓生已经摆出三分球架势,忽然二人同时怔住。
一股气势从悬崖之下充溢而上,仿佛火山喷发的前兆。这时若有一部摄像机对准谷底,就会拍到香儿紧紧抱住我的腰且贴着我的背,我们俩都坐在驰骋的老蜗背上。是的,老蜗的双脚废了,但那不妨碍他仅仅用双手凿着山壁,向上飞驰!快如闪电的同时破坏力极大,一路哗啦碎石塌落,霸意惊人!不愧是魔教教主啊!
”搞了半天你只要愿意,随时可以重出江湖啊!”我大叫。
“看起来是这样没错!”老蜗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强,简直是随手抽卡就中了SSR,“这么说老家伙一直不出去的原因是真心喜欢宅着啊!”
“你好厉害!”好像这会儿不说点啥就不合群似的,香儿在我耳边大叫,“不但与魔教教主一见如故,还能说动他复出!”
也差不多就是一人迎风吼了一句,崖顶近在咫尺。最后几米老蜗多用了点儿气力,几乎是轰爆了一大片石壁来完成推送。一灿和百晓生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残废老野人驮着一对男女喷上空中,我还跟骑马一样嚣张地揪着老蜗的两撮头发当把手!
伴随巨大的落地声,登顶完成。
“段段!脑蜗!”一灿喜出望外。
“……!”百晓生见到香儿,同样惊喜。
“就是这位一直很想见我吧。”斗志昂扬的老蜗放下我们,单手一拍地面,飞弹向百晓生,“谢邀,人在江湖,刚上悬崖!”
老蜗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太有爆发力了,直到被他的魔掌贴近胸口,百晓生才反应过来,而他还保持着高举一灿的动作,中门大开,整个人被轰出十米远,而一灿落下时,老蜗用公主抱接住他。
“你的角色还是这么骚。”老蜗嘲笑。
“里就鸭点都毛变(你就一点都没变)。”一灿反唇相讥。
远处的百晓生呕出一滩血,呻吟道:“失策了,雕教主宝刀未老,来去自如,我还妄想算计你……”
“岂止是失策,欺负我哥们儿,老子要你失禁!”满级选手老蜗杀得兴起,再度抢上,这次百晓生摆好架势跟他对轰,却再次惨遭碾压。
“呼呼呼只是这种程度吗?难道天下再无老子的对手了吗?!无敌是多么寂寞啊!”老蜗双手成爪,狰狞傲笑,“不过瘾!不过瘾!便让我将这世界化作炼狱来解闷吧!!!”
我跟一灿一人一拳捶在丫头顶上,“喂喂,差不多行了哈。”
“刚才那种台词,我一直想说一次看看。”老蜗意犹未尽。
“咬空把辣家佛版起奶先吧(有空把那家伙绑起来先吧)。”一灿递上解下来的天蚕丝。
百晓生见我们如此随便地使唤一代大佬,难以置信:“段公子你……你们到底是……”
“超出你知识的事,就不要多问了。”我打个哈欠。
百晓生又看香儿,由衷道:“你没事就好。”
我见香儿神色复杂,就挡在她和百晓生中间,香儿轻声问:“你们要把他怎么样?”
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本来我和老蜗一灿既然相遇了,接下来只管去搜集其他室友就好。但香儿人不错,留给百晓生也不是个事儿……看来还是该找个机构把这老头处置了。
所以我说:“总之先回城里好了。”
一灿手搭凉棚,之前的骏马没有跑太远,此刻正悠闲吃草,他就去把它们牵过来。
这时我想起了什么,问百晓生:“哎,你知道天女是什么吗?”
百晓生的脸色变了变:“段公子实在令人吃惊,敢问从何处听来此名?”
“教主写在洞里的。”我说,“不过他记不太清就是了。”
百晓生恍然:“教主近来莫不是头部受创?那就说得清他何以性情大变了,否则,无论如何也不该忘记天女……”
“为什么?”
“他当年之所以一败涂地,正是因为天女。多少豪杰都倾心于她,却偏偏是圣上拔得头筹。痛失所爱的打击加上技不如人,才令一代魔君陨落……”
“所以天女到底是什么人啊!”我太好奇了。
“天女,”百晓生语气稍顿,充满崇敬,“就是天女!”
【毒战】
“师叔……师叔……”
排长、容嬷嬷和大卫正聚在金氏养伤的厢房里消遣,具体内容为相互羞辱。比如一边揉捏金氏的胖脸一边淫笑:“我也是玩过皇上的人了。”或是对嬷嬷起哄:“贱人!快给爷们儿唱个小曲!”又或者怂恿大卫:“把这儿当自己家一样放松,脱了吧……”
短暂被寻回的宿舍气氛,在惊忙的脚步与呼唤中瓦解,门被一把推开,两名僧人扶着小沙弥,怔怔看着床上衣衫不整闹成一团的四人。
“啥事?”排长们边整理仪容边问。
其实也没必要问,因为谁都能看出小沙弥身体抱恙,他垂额淌汗,面色难看,头皮下似有什么在钻动。
“方才那些东瀛客在离去前触摸过他……”
“趁机下了毒?”容嬷嬷脱口而出。
“对,成分不明,方丈不知去哪儿了,现在唯有师叔能救他一命!”
排长脑中立刻浮现出武侠剧经典画面:运功逼毒,顿时跃跃欲试:“来吧!”
“你行吗?”嬷嬷担心地问。真气入岔道不是开玩笑,应该还是要遵循奇经八脉的走向,而排长显然屁都不懂,但他大手一挥:“试试吧,大不了就是一死!”
“死的是别人又不是你,不要说得这么悲壮啊喂!”僧人大惊。
于是排长的手心贴住了小沙弥的背心,逐渐感到有热流汩汩泻出,进入对方身躯……
这时手里拿着浆糊与颜料一看刚就是修手办去了的方丈出现在门口,看清排长在做啥后,惊声道:“师弟!撤掌!”
排长来不及问为什么,手心一痛,有什么从患者的背部渗进了他的手臂,撤手时掌纹已一塌糊涂,细看皮肤之下有黑紫色的脉相流动,宛如活物。
“排长,你也中毒了!”容嬷嬷尖叫。
“……没事,我继续把它逼出来!”排长临危不惧,催动内力。
“师弟,不可以!”方丈哀嚎。
排长才刚用劲,整条手臂都开始变色,身体更散发出老人臭之外的味道,他失神地挥手,嬷嬷和大卫拉起金氏飞退。
少顷,排长才静下来,金氏后怕地问:“这老头没事了?”
“不,应该是毒入膏肓。”方丈忧心忡忡,“此毒症状奇异,我在多年前见过一次,过目难忘。”
“……什么毒啊?”
“奇毒‘冷西皮’,由昔日魔教‘地狱门’旗下的‘毒尊’开发,是一种邪恶的蛊虫,专挑练出真气的人寄生……”
嬷嬷们于是理解方丈为何阻止排长运功驱毒了,这一驱之下,内力反而成为钓饵,引得蛊虫逆流,在排长体内愈钻愈烈……
“随着魔教覆灭,毒尊也销声匿迹多年,此毒为何会到了东瀛忍者手上?”方丈百思不解。
“不是,重点这个该怎么救啊?排长会死吗?”大卫说。
“这……无法可想。一旦挨得太近,就会成为蛊虫的温床,且此虫会释放毒素,以剧痛麻痹心智,强迫宿主为它们寻找更多宿主,开枝散叶。”
伴随着恐怖的讲解,排长喘着气直起身来,枯瘦的身躯浮凸着丑恶青筋,从扫地僧转型成了妖僧。
方丈毅然挡在了小辈面前,道:“皇上是全国的希望,请先把他带走,贫僧倾全寺之力,为你们拖住师弟。”
“但你们一不留神也会中毒吧。”
“是,为今之计只有尽量不碰到他,而将他击晕。”
排长嘶吼着杀向方丈。蛊虫伺内力而动,在场战斗力最高的就是方丈。
“大力金刚指!”方丈厉吼,双手齐出,腕上缠绕着串串佛珠,他就跟扣动扳机那样高频弹指,念珠啪啪啪啪啪激射而出,跟机关枪一毛一样!排长见状立刻运起“金钟罩铁布衫”,金色气芒在身边形成大钟的特效,噼里啪啦弹开了所有霰弹。方丈忽然收手,一脚踹在大钟上,震得排长向后飞退,撞烂了成片石狮子与松树。
把握这宝贵机会,嬷嬷和大卫架起金氏就跑,沿途不断有武僧逆行,都是去支援方丈的。
“我们要逃到哪里去?”容嬷嬷困惑。
“皇宫!”金氏忍痛提议。
的确不会有更安全的地方了,大家达成一致。
多森寺作为国家5A级景区,寺外一向热闹非凡,有卖小吃冷饮的,有拉你画画留念的,有在山寨纪念品上刻字的……当然也停着不少出租马车。三人上了一辆,催促快往皇宫。
“好的,话说今天寺里怎么这么热闹?”车夫说,“是听说有东瀛外宾到访,但都已走了不是?”
容嬷嬷无心交流,只是催促加速。但是大卫若有所思:“那些东瀛客去了哪里,你们知道吗?”
“听说往渡口去了。一个个身手好得很。”
嬷嬷敏锐地问大卫:“你在想什么?”
大卫:“方丈见多识广,他说排长的毒难解,应该是真的难。我是不是该去找那些忍者……”
金氏:“那多危险!而且那么多秃驴未必制服不了老排,你还是先别去。”
大卫:“主要是我走了就少一个人保护你了,对吧?”
“对的。”
“你妹!”
容嬷嬷凝神侧耳:“不好,寺院方向的惨叫越来越响,他们可能拦不住排长,还会被他同化。”
金氏毅然决然对大卫说:“为了黎民百姓,朕命你前去寻找解药。”
大卫对他竖个中指,从马车翻了出去。
【轮到你了】
我们回到了城里。
离开的时候,我还是百晓生的人质,现在攻受轮流转,阶下囚换成了他。而我坐拥一灿和老蜗两大战力,简直天不怕地不怕。唯一纠结的只有百晓生与香儿的父女情,那就等报官后再说吧。
不过,在百晓生受到法律的制裁前,也许还是要依赖一下他的情报网,好搜索其他室友的下落……
计划就是拿来打破的。
进城的老蜗兴致勃勃,毕竟在悬崖下坐了太久牢,现在终于出狱。路过一家酒楼时,他更是口水横流,嚷着要吃。刚好我们也饿了。便留下一灿看守百晓生——也避免这两大公众人物引发骚动——我和老蜗香儿先进去用餐。
我明显感到香儿离开百晓生后松了口气。共处车厢时,她不能为他求饶,也不好事不关己,就特别尴尬。我再次安慰她:“你肯定不能一直跟着这样的人。”
香儿问:“那我该跟着谁?”
我一时语塞,她一个被反派养大的弱女子,失去靠山后自力更生什么的也是有点困难。老蜗这时调侃一句:“段段你娶她不就完了。”
“喂喂喂!”我叫起来,香儿脸红了,“再乱说话我就把你丢下去。”我警告老蜗,他在外不好靠双手行走那么嘻哈,只能我来背他。
我们就座、点菜、开吃。我不禁感慨,距离被绑其实没过多久,却有些恍若隔世。有一瞬间,我想起了春菜,又很快地撇开了。果然当生活充满新鲜感,很多心事就会自动退居二线吧。
正吃着,楼下有动静传来,一名身穿红衣的捕快满面痛苦地跌进店里,四名跟班看来也不怎么舒服。
“这不是展大人吗?您怎么了?!”有人关切地询问这个友情客串的大人物。
展大人抬起脸,刚毅的皮下赫然有什么蠕动,他的双手机械地挥着,作驱赶状,但周围的人并没有散开,展大人又点了自己几处要穴,试图逼出体内异样,但是每次运功,情况就更糟一点。
楼上的我们惊讶地俯瞰着,直到那五人彻底沦陷,开始像动物一样饥渴地扫视四周,最终锁定了老蜗。
“……好充盈的内力啊……”
“啥?”老蜗大快朵颐,谁都不理。
展大人跃上二楼,抓向老蜗,还没碰到就被后者用筷子夹住了脉门,然后老蜗漫不经心一挥手,就把他整个人摔出了酒楼。
四名跟班也咆哮着冲上来,老蜗拿出两双筷子,一人射了一根,就把他们轻松解决了。强者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却说一灿在马车里守着百晓生,忽然祸从天降,一个红衣捕快撞破车顶掉了进来。两人错愕间,展大人的手已经抓住了一灿的脚踝,一灿忙去扳他的五指,却在片刻的接触里,清晰感受到了“有什么正在侵入”。
头顶又有动静,这次掉落的是四名跟班,百晓生把全身力量集中在脚尖,促使自己向前一倾,刚好被其中一人砸个正着。原本被点穴的他,一条胳膊的阻滞因而疏通,他赶紧又解开其他几处要穴……
事情突然很不妙,一灿想做些什么,百晓生从怀中摸出了两片树叶,冷笑着吹响旋律。
美男子浑身一激灵。
体内进了虫子,它们啃咬钻探,让他痛苦难当,催动内力抵抗时则可以感受它们变得安分,也令他本能地想要搜索附近的身怀内力之人,将痛苦祸水东引……这是很缺德的动机,但他克制不了。
而当笛声响起,一切又不一样了。虫子们分明受到了旋律的操控!曲子舒缓它们就温顺,曲子激昂它们就活跃!
“把教主变成我们的同伴。”百晓生暂停吹奏,下令道。
饱受刺激的一灿无法理智思考。这时我背着老蜗过来了,身后跟着香儿。
“一灿你没事吧?老蜗这个笨蛋又乱炫技了。”我抱怨。
“呼呼呼承认吧段段,你只是嫉妒!我和阿灿都是高手,而你屁用都没有!”老蜗好不嘚瑟。
一灿流着汗,虚弱地说:“偶有发对你缩(我有话对你说)。”
“干嘛,表白啊?”老蜗笑嘻嘻道。我转身,让背上的他靠近一灿。
百晓生猝然吹笛,捕快五人和一灿从六个方位同时锁住老蜗,各自的蛊虫以最快速度分裂转移。
“……”变故太过突然,我和香儿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一秒内陷入弱小无助但能吃的境况。
百晓生阴险地笑了,香儿不安地握紧我的手。
就在这时,面目狰狞的一灿咬紧牙关,找回一瞬理智,隔空对我们推出一掌。
一灿能使用太极气劲,我们只觉得被一大团无形的棉花包裹住且迅速弹射向天,周遭一切都转瞬即逝。
百晓生的笛声因愤怒而高亢,而一灿的仁义至此一滴也没有了,乖巧.jpg地看着他。
“立刻搜索那两条漏网之鱼,路遇身怀内力者,就拖来壮大队伍。”百晓生咬牙切齿地对五名捕快下令,“记住,不要伤到香儿。”
五人应着离去。老蜗强撑着问:“你到底对我们做了什么……”
百晓生轻轻拍了两下手掌:“听说真正的高手即使中了‘冷西皮’,因为内力过于深厚,还是能保有最低限度的人格,教主果然不凡。但你怎么连自家控制门徒的手段也不记得了?”
老蜗哑着嗓子:“手段?”这样说来,魔教教主的确会给教众服用生死符、豹胎易筋丸之类毒药,果然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先要抓住他们的胃啊。
“昔日‘地狱门’毒尊的杰作,不正是此物?但是随着你派凋亡,该毒也已绝迹许久。老夫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控虫乐谱《傀儡曲》,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直到刚才。”他说着摸摸下巴,“是了,‘冷西皮’是如何重现江湖的?”
这时街上议论声声,许多人45度角仰望天空,百晓生也抬头,找到了答案。
空中飞着一些人,他们身穿纸鸢版滑翔翼,高高在上却不为赶路,而是空投着什么。
【魍魉之匣】
一灿的临别一击仿若发炮,我和香儿得以脱险,陨落之际还仿佛跌在安全气囊上,有惊无险。
我扶起香儿:“没事吧?”
她摇头:“你呢?”
“我也没事。”
虽然情况不乐观,但有人可以互表关切,还是让我的心稍微平静了些。
我们这是在哪儿?
看来看去,是一处后院。空气里充满了香烛的味道,耳边不时传来凄婉的民乐,满地鞭炮碎屑,满眼白灯笼和挽联,是在办丧事呢。
……想不到一飞飞到了如此不吉利的场合。不过降落前我确认过,这宅子还是位于城里,距离事变的那座酒楼约一公里,若有追兵,我们很快会被发现。
说时迟那时快,天空掠过一道红影,正是展大人,我们吓得赶紧躲进一间屋子。
一口棺材扑面而来。这是停尸房。顿时温度仿佛也下降了。我们可真会躲啊!
仿佛要坚定我们的悔意,棺材里突然传来了咯噔声!
我们吓到丧失思考能力,瘫软在地,相偎相依。
棺材盖其实已经被钉上了。从外面的满地狼藉判断,遗体告别什么的想必已经搞完,接下来应该就是出殡?我也不知道这时代的标配流程。但闹鬼肯定不属于任何一个环节吧!
棺材里的动静愈演愈烈,震颤摇晃,钉松盖歪,不久,一个穿白衣的老人坐了起来。
“……”我强忍着不在女孩子面前失禁。
老人开口:“我这是在哪儿?”
可能因为他的神情像睡糊涂了多过尸变,我壮着胆子告诉他他已领了便当,刚才便当盖都合上了。
“死?我成功啦!”老人大喜。
我和香儿黑人问号。
“我有一个梦想。“老人不知为何把衣襟扯成心形,凌乱的额发也有点像甜甜圈,“就是成为一代高手,可惜等我终于开始追梦,已经年华老去。很多武功都不再适合修炼,所幸精诚所至,给我发现了‘龟息大法’这一绝学,一练发现自己很有天赋。”
喔喔……龟息就是归西,发功时人会进入假死状态,跟美队被冰封了似的,某种程度上是能延年益寿啦。
“而且为了给看不起我的家人一个惊喜,练功的事我谁都没告诉哟!”老人得意。
……还是告诉一下吧!他们真的以为你死了啊!葬礼都办起来了啊!以及你之所以如此有天赋恐怕就是因为命不久矣吧!
老人:“对了。你俩谁呀?”
我们顿时不知所措,这时屋外传来脚步声,老人兴奋地爬起来,“等我吓他们一跳!”结果一个脚滑摔在地上,再度昏迷。
我和香儿对视一眼,我:“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我也有!”
我:“我要把他扒光。”
她:“……这也太大胆了叭!”
我:“开玩笑的,我想说,我们可以躲进棺材……”
香儿点头不已。我们将老汉转移到棺材后的供桌下,及地的桌布恰好能遮住他。然后我们迅速入棺,费力地合上盖子。
不久便有熙攘之声入屋,夹杂着连串哭号与奏乐,再不久棺材便被抬动了。
我浑身僵硬。一来躲在棺材里这种事太刺激了,幽闭而阴森,鼻孔里仿佛灌满尸臭;二来……其实也是主要原因,就是我和香儿几乎是贴在一起的,她的呼吸喷洒在我的下巴,隔着布料我能感受到她的轮廓与体温,这惊悚与旖旎并重的处境真是别有一番猎奇情趣。
尤其是,两个人的心跳也近在咫尺,像是应和的鼓点,砰咚砰咚。
好像这方寸之地就是宇宙,好像心跳就是仅需的言语。
置身送殡队伍,浪漫死灰复燃。
时间在流逝,一路无风无浪。追杀我们的人面对披麻戴孝大队应该也怀疑不起来吧。
我们会被送去哪里?对此唯有听天由命。好在跟香儿共处一棺,倒也不觉煎熬。因为棺木很厚,外头又很吵,我们甚至可以小小声说话,排遣尴尬。
“抱歉啊不是故意要挤你的。”我说。
“我知道……”
“这可真是新奇的体验呢,虽然也很晦气。”
“的确是太新奇了,千载难逢。”她轻笑了一下。
“你们这里人死了一般埋在哪儿?”
“大户人家一般会事先选定风水宝地……”
每当外头的喧哗出现空白,我们也会默契闭嘴,静闻其变,确定不是被听到后,不约而同地松口气,笑一笑。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时辰。如此马不停蹄的行路,我琢磨着已经出城了吧?躺着的角度也开始倾斜,是在走山路吗?
我歪过脑袋,耳贴厚木,感觉外边隐隐起了变化。
“怎么这么大风啊!”
“沙子迷我眼了!”
“这雾是哪儿来的?”
我听得并不真切,被局限的五感刺激着想象力,一股恐慌静悄悄蔓延,移动也逐渐趋停。
某个时刻,棺材突然砸落!我跟香儿就像蒙眼坐跳楼机一样魂飞魄散,两个人在黑暗里如胶似漆。侧耳细听,鬼哭狼嚎夹杂凌乱脚步。发生什么事了?!
感受到香儿在瑟瑟发抖,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装也得装得勇敢些。
只是极短时间,棺材又上升了,很明显,抬棺者已经换了一拨。因为比起之前纯靠力气抬动带来的摇晃,这次的体验分外轻灵,就像是在飘……
我发现棺盖在刚才的碰撞中豁了一道缝,便尝试向外偷窥,成片飞驰的树木,果然是来到了山林之中。我又调整角度观察此刻的抬棺者,目光所及,是披头散发加素色长衣,森森鬼气扑面。
……在棺材里闷了半天都没激发的尿意,此刻风起云涌。跟妹子一起关在密室里想尿尿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尿急的急……
【猛禽后宫】
“咴咴咴……”
奔驰的骏马戛然而止,前蹄高高抬起,以嘶叫传达“骑行导航结束,目的地在您右侧”的讯息。
右侧便是著名景点:皇宫。大老远便可窥见其金碧辉煌之气象。有平民在挥舞小旗的领队带领下沿城墙参观,有画师为摆好pose之人激情素描。
邋遢而狼狈的金氏与容嬷嬷甫亮相,立马惹来大批禁卫下跪,而后二人被引领进宫,长驱直入。
“我还以为会被拦住,然后各种验明正身。”嬷嬷庆幸地说。这几乎是今天最顺利的一件事。
“我们这些奴才再怎么有眼无珠,也绝不会看错皇上这天下罕有的丰腴身躯。”立刻有一名卫士献忠。
“很好。回头去敬事房报道。”金氏疲惫地挥手,“那啥……我也不知道要传令给谁,反正全面警戒吧,马上就要打仗了。”
立刻有人执行去了。
随着越发深入,宫廷美景接踵而来,多少抚慰了金氏与嬷嬷的不安,但他们总觉得有些别扭。想想,现代人之所以那么喜欢古建筑,就在于它们饱经岁月洗礼,而现在他们看到的一切却都是光艳崭新的,仿佛底子很好的美女不甘素颜、强行浓妆后修成网红脸,有一种浓浓的妖艳贱货之感。
前方走来一队衣裙翩跹的女子,所散发的气场令卫士纷纷跪倒,金氏不耻下问:“她们是?”
“是您后宫三千佳丽中最具竞争力的一支,颜值与实力直逼峨眉派的‘苏州河48’。因为她们火得很快,势如飞箭,所以拥有‘火箭少女’的团名。”立刻有人奉上宫廷百科。
“……你妈的,这小说的作者是多宅啊!”
为首佳丽上前一步,仪态万方地唱了个喏,金氏不禁立正,容嬷嬷调侃:
“不愧是你,这么多应援的迷妹。”
孰料那位不知是娘娘还是答应还是贵人还是啥的妹子霎时目露凶光道:“皇上好雅兴,出宫一趟便又物色到了新的红颜知己。”
金氏和嬷嬷:“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妹子:“但臣妾身为‘绿牌杯’三年卫冕冠军,绝不会轻易认输。这位妹妹,你看我们是现在就打,还是吃完饭打?”
金氏和嬷嬷:“???”
解说员马上道:“已经退位的太上皇不爱江山爱武学,造就了宫中浓郁的习武氛围。现在战斗力已是超越颜值的嫔妃考核标准,不能打的女人还算女人?!宫斗也转型成真刀真枪干就完了。每届武道会的冠军才有资格被翻绿牌子。所谓冷宫都是失败者再出发的修炼场。”
金氏:“还能再他妈硬核一点吗?!”
冠军妹子已是斗志昂扬,等不及要跟嬷嬷一决雌……雌雌了。她身边的宫女也冷笑助威:“好怀念的情景,令我回想起踏平漱芳斋一役。”
“这条白绫自上次勒死令妃之后,已有许久不曾饮血,正有些褪色呢。”又一名宫女舔着手中凶器道。
金氏两股战战,几欲先尿,好像明白了为毛皇帝要微服私访。拥有这种后宫,君王想要从此不早朝只可能是被打断腿了吧!而他只能以相扑技术力压群芳!
“等等,”容嬷嬷若有所思,“是说排长身上那个蛊虫,约等于真气指南针对吧。那它们就会引导排长寻找高手,而皇宫意外的高手如云……”
金氏耳畔仿佛响起魔王降临的幻听。“‘绿牌杯’从今天起改规则了!”昏君大声宣布,“宫内快将迎来腥风血雨,新规则就是大家都要努力活下来!记住,不是打赢,是活下来!活下来的就有机会被朕翻牌子!”
嫔妃的讶异私语中,这一消息迅速转发破五百。
容嬷嬷赞许:“金氏还真温柔呢,不是让这些高手拼死保护你,而是希望每个人都平安无事。”
“朕始终是一国之君。”金氏负手在后,语调深沉。
“话说活下来的奖励是被你翻牌子,会不会有人觉得死了算了啊?”
“……闭嘴!”
【绝命毒师】
海潮拍岩声充满焦灼,崎岖岸崖的一隅泊有大船。咸风之中,太阳旗猎猎狂飘,不断有黑衣人扶摇上天。
大卫潜在海里,湿透的黑衣与暗水一色,神不知鬼不觉靠近航船,然后像壁虎般朝上游去。
甲板十分热闹,许多身披纸鸢版翼装的忍者正在做起飞准备,地勤人员来回奔忙,清理跑道,打“走你”之类手语,场面不输给轰炸机整装待发的航母。
而显眼位置放有一把大椅,坐着的正是忍者头目。他脱去了黑衣,赤裸的上半身缠着药带,可见多处瘀伤,还拿着个药碗一口口喝。看来排长给他的打击比想象更重,也难怪他只能给小沙弥投毒,且等不及验收成果就先回来接受治疗了。
——但看现在这架势,全面入侵的战鼓已然敲响。早一点晚一点都没差了。
大卫留意到,每个飞行员的腰间都系着个袋子,那并非忍者的标配,却显然很受重视,莫非……
他找了个机会上船,忙碌的人群没注意到这个奸细;即便注意到,他的外观也并不突兀;就算觉得突兀吧,反正大卫不脱个精光,存在感也就是那样啦。真是个宝藏男孩呀。
于是此人顺利潜入了船舱,迎面走来个忍者,大卫低头拉住他说:“那个,我就要飞了,去哪里领袋子?”
“袋子?不是甲板上统一发吗?”对方纳闷,“哦,发完了?不知那老毒物的生产力能不能跟得上……”说着回头看了看走廊的深处。
大卫一喜,出其不意地将他打晕,略施操作后关进一间舱室,然后继续前进,渐渐闻到了药味加恶臭,按气索骥找到一间牢房,笼栅后仅关着一名犯人,他倒在地上,满身鞭痕,一副饱经肆虐的样子。
大卫瞬间制服了狱卒,后者很吃惊:“为、为什么?新佑卫门学长,告诉我你只是想非礼我。”
“……滚,告诉我他是谁?”大卫冲牢笼努嘴。
“啊咧咧,就当年中原魔教的‘毒尊’啊,曾制造了一种蛊毒控制门徒,老师很欣赏他,所以高薪挖角来开发升级版。即使是这样的人,也有必须完成的事呢!”狱卒握了一下小拳拳,“跟旧版相比,新版解决了蛊虫的流动性问题。不过老用户所反映的操控密钥不具单一性的bug就还需打补丁……”
“……说人话!”
“就,这种蛊虫受制于一种叫《傀儡曲》的特殊旋律。老师是会吹,但万一还有别人也会,岂不是可以趁火打劫?这个问题毒尊迟迟不能解决。真是个八嘎!”
大卫皱眉看伤痕累累的毒尊:“你们怎能把他折磨成这样。”
这时毒尊陡然睁眼,懊恼:“我醒了!我居然只昏迷了十二个时辰!你们是怎么做事的!为什么不打得更狠一点?!”
大卫:“……”
毒尊叫骂完,一阵哆嗦,伤口有虫子挤出,许多读者看到这里忍不住发出了尖叫。毒尊把虫子装进口袋丢出去:“拿走拿走!你们要的我都给了,我要的你们不能食言!快来打我呀——”
狱卒跟大卫说:“这人是抖M,没事就拿自己试药,以至于身体会分泌奇特激素,成为培养蛊虫的天然温床。这份违禁的提供,正是他与诸君的约束呢。”
大卫努力适应了一下这变态气息,问毒尊:“《傀儡曲》的乐谱你有吗?”
毒尊:“没有!”
“那哼给我听吧,我尽量记住。”
“不记得!不如你来打我吧,打得够狠我就教你别的杀虫法!来吧,照着太阳穴打,你是主来我是奴——”
大卫忍无可忍揍翻了丫,那人口中呕出个眼药水大小的药瓶,大卫一惊,忙捡起来。
就在这时,天花板裂了,数名忍者伴随着天光坠下,将他包围。
那个挺合作的狱卒一边后退一边笑道:“以学长的水平,不该忘记本船之机关无处不在,要暗中求援也非难事呢。为怠惰之罪忏悔吧!大意之人。”
众忍已经叫成一团:“啧!他在我的视线中若隐若现,莫非这就是放逐世界之奥义?!”“不会让他遁逃的,绝对!”“这艘船的安全,由我来守护!”……
战力悬殊,大卫知趣地举起了手。少顷,他就被押上了甲板,跪在忍者头目面前,毒尊也被带了上来。
“新佑卫门!”做老师的痛心疾首,“你这叛徒到底有纳尼问题,竟为了东亚病夫回家当泥棒?!”说着闪电一抬手。
势若流星的一镖确切凿进了毒尊的脑门,后者气血一窒,倒在地上快乐地战栗:终于不需要我了吗……啊啊这份被抛弃的感觉也是绝赞……”
头目露出厌恶的嘴脸,凑近毒尊耳边道:“君恋天女,野望复活,今夕幻灭,大欢喜否?”
本来还在享受生命最后几秒的毒尊,面目忽然扭曲,大卫能看出他正遭遇生平最大的打击,而这打击又带来了强烈的喜悦,以至于竟不知该哭该笑,保持着扭曲而断了气。
临终之际,他对着大卫微微张嘴,说出一个“混……”
头目也看大卫,“油断一秒怪我一生。言语断道者问答无用。你这无茶苦茶的马鹿野郎。”痛心疾首的一番话大意是对你很失望解释也不要听了你去死就对了。他的指间如开花般长出成片的苦无。
大卫强行微笑:“你夸过我的隐身术吧?当然现在会隐身也没用……”
头目眯起眼。
“必须得分身了。”
有人惊叫,出现了另一个大卫,他正向这里走来!连忍者头目都吃惊了。
——那便是大卫最初打晕了藏起来的忍者,当时他顺便把人家易容成了自己的模样,就为了现在吸引注意力!
“嘭!”大卫伺机引爆了一颗烟弹,然后一头撞向一名老早就盯上的飞行员,抢了他的纸鸢,强行上天!
“新佑卫门——”满船烟雾压星河,头目几乎气炸了。
“问我为毛要背叛是吧……”大卫居高临下,大声吼道,“因为他们是老子的同胞!你们才他妈是东亚病夫!”
【有药】
飘的感觉终于停了。
其他多余的动静也没了。
我和香儿的焦虑已到了极限。现在的环境肯定恶劣憋屈,我们胸闷气短,不甚舒服。
“咔咔咔”的声音从头顶爬过,棺盖被打开了!
我们全身僵硬,黑暗里呆了太久,一丛摇曳的火光都令人目眩。
但,也足够让我看清眼前的黑袍人。
……老实说我的第一反应是来到霍格沃茨了,这造型也太像巫师了吧!但再细看,发现这人我认识的,他不就是……
“锅炉?!”
“天啊,段段,真是你!”
我们抱成一团,意义不明地怪叫着。香儿看傻了,大概是震惊于我掉个悬崖进个棺材居然都能遇到老友,这是何等人脉啊。
“锅炉,我有很多话想问你,首先……”
“我懂,我懂,坐下来慢慢说。”
“坐个屁呀!告诉我厕所在哪儿?!”
锅炉默默拿来个坛子,我不敢相信这里的条件竟如此简陋,他解释:“尿液也是一种药材,所以这里没有严格意义的厕所,将就吧。”
我不将就还能怎样?……总之草草为锅炉抓了把药,不忘问香儿:“你有需要吗?”
香儿猛摇头。真假难辨,苦了她了!
锅炉问:“这位是……”
“旅途中交的朋友。”我说,“你现在什么情况?”
这里明显是一个洞窟。暗无天日,壁燃火把,一整幅石墙上有类似百子柜的家具,石桌上满是器皿,天花板垂下许多绳索,捆绑着纸包、枯草、兽骨等等,散发出强烈的药味。
“我们在地穴里。这里是药王谷。”锅炉摊摊手,“我现在的身份类似医生吧。”
“医生!为毛你会是医生?!这设定跟你的气质有一毛钱关系吗?!”
“距离出师是还很远啦,目前只能给人打下手,日常工作是帮他们烧水看锅。”
我握着锅炉的手表示这设定跟你的气质简直天衣无缝你这辈子就该干这个。锅炉说去你妈的。
“药王谷听起来很有逼格,果然江湖上还是要有这种擅长下毒用药的组织呢!你们的日常任务是?”
“提供一些随治随走无痛不留痕不影响工作和学习的服务。”
“……居然是干这个的吗?!”
“开玩笑的。”锅炉忧郁,“说来可耻,这好像是个反派组织,谷主当年是魔教教主的合作伙伴‘毒尊’,后来魔教凉了,他就自立门户开了这家公司。明明没有行医执照还经常给犯罪分子提供治疗,以及各种禁药毒虫。最厉害的一种蛊虫是毒尊在自己皮肤上培养的,此人有一点西域血统,所以该虫就被命名为‘西皮’,嗑西皮使人沉沦,性寒的冷西皮更是危害巨大……”
“……总觉得话题逐渐变得不对。”
“不过毒尊也下落不明很多年啦,听说是被来自东瀛的神秘力量绑架了,所以门下弟子现在低调了很多,基地搬到了地下,专注学术而非抛头露面,只是研究课题越来越诡异了。”锅炉说。
我想起了我们是怎么来的这个鬼地方,说起来这石窟的角落还有不少飞禽走兽的标本呢,更惊悚的是甚至有疑似人体的东西泡在大缸子里,像腌菜又像药酒,邪气满满!
“呃,盗尸也是他们热衷的事,尤其那些习武之人的尸身,说是比凡人要特殊很多。据说这是因为毒尊失踪之前正在搞一个复活死人的课题,而他最想复活的,是一个远在凡人之上的‘超人’。”
我脑中的灵光触类旁通地一闪:“该不会是——天女?”
“对对,是这个名字,你知道?”
“仿佛是个很强的美女,黑白两道的大人物都是她的迷弟。听说最后是被皇帝给泡了。原来已经死了啊。”
“你知道吗,杀了她的就是皇帝本帝!但详情我也不清楚。还有小道消息称凑齐三样什么来着就能复活天女……”
正说着,传来了“叮咚”声,有人按响了门铃,牵动了两颗挂在门上的骷髅头相互敲撞。我们仨如临大敌,锅炉指着一张石床:“躺下,盖好!”
我和香儿立刻照办,扯起几只破麻袋大被同眠。
进门的人跟锅炉同款黑袍,只是更年长,锅炉恭敬地称他“师兄”,他“唔”了一声:“让你清洗实验品,做得怎么样了?”
“刚……刚开始。”锅炉往我们的藏身处偷瞄一眼,“我给你倒杯水。”
师兄不疑有他,接过锅炉的水一饮而尽,咂摸道:“你也算是我们中最没用的了,没想到最近在烧水方面的造诣会一日千里,‘喝了我的水,忘了那死鬼’的口号果然不是白叫的。”
“多谢师兄。”
“行吧,也不要你洗了,我有急用,那尸体我直接带走。在哪儿?”
师兄左右寻觅,锅炉一紧张,从后面蒙住了他的眼。
师兄一愣,随即将手心覆盖在了锅炉的手背上。
“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当初师父利用你我试验秘药‘我可以’的快乐时光。我想重温旧梦已经很久……”
这厮说着甚至拿出一包药来,锅炉魂飞魄散。
就在剧情逐渐不堪入目时,我和香儿两跃而起,一人操起药罐一人操起药杵,打晕了他,锅炉惊魂未定。
“完蛋,这下我可怎么再在这里待下去?”
“你为毛还要待在这儿?当然是跟我一起去找其他人啊。”我说,“还是日日洗刷男体让你找到了事业的第二春?这样,回去后我允许你每天给我擦背。”
锅炉掐住我的脖子,香儿:“……我们快跑吧。”
打开刚才那门,外面是一条石道,往前又分出数条支线,宛如各种神经的走向,穴壁攀附着大量毒菌与怪虫,触目惊心。
【他来了他来了】
八达躺在路旁,手边的破碗里搁着几枚铜钱以及一只叮有苍蝇的鸡腿,他随意地抄起来啃了两口,无视近处泥水与马粪飘来的浊臭,无数只经过的脚溅得尘土飞扬,他依旧神色淡然,甚至有几分享受。
虽然刚成为新一代丐帮帮主,但八达已经完全进入了角色,并且表现出让历代前任都黯然失色的咸鱼状态。
“帮主。”那个名叫郭动的乞丐挠着因为过于破烂而跟开裆无异的裤子所裸露出的屁屁,像蛆虫一样蠕动过来,“今天我们做什么呢?”
“什么也不做。”
“这样真的可以吗?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武林第一大帮派啊……”
“那关我屁事,觉得我不称职就炒了我啊。”
“啊啊,这份丧心病狂的怠惰,实在令小郭我叹为观止……帮主注定是要名垂青史的人吧!”
八达用那神似张震的俊脸打了个哈欠,放了个屁,想了想说:“好吧,偶尔营业一下就当打发时间。最近有哪些通告值得接?”
“捉拿大淫贼咸伯光。此人被誉为全天下唯一能在恶臭污秽上与丐帮媲美的存在。不过他的每张通缉令都被群众丢狗屎糊住了五官,手动打码增加了搜索难度……”
“还有呢?”
“‘浩气盟’希望我们协助处理高手尸体的失踪案,蛛丝马迹表明,那或许跟‘药王谷’有关,地点也基本掌握了……”郭动边说边看八达,见他漫不经心,又换了个话题,“著名新闻发言人百晓生也有积压的委托,说到这人我要自夸一下:他之前要找一流说书人,恰好我的一位朋友完全符合要求,便直接推给了他,也算是对我派一个不大不小的贡献吧……”帮主还是漫不经心,多少让他有些焦虑了,“喂喂,您连装成有在听都懒得吗?”
八达正撑着半边脸看着不远处,但见一名年轻男子正狼狈地逃跑,另有三个与他打扮相仿的发力狂追,他们且打且移,沿途引发骚乱。
“咦,那四人不就是大内高手?”郭动疑惑,“他们一向团结,何以内讧?”
“算了,不关我们的事。”八达四仰八叉地躺倒,面向天空,却见有纸鸢飞过,“那又是啥啊?”
“根据各地同事发来的情报,近期有不少纸鸢满天乱飞,投掷一些小东西。”
“性感荷官在线发牌的卡片?”
“不,我很确定唯独不可能是那个!”
说话间,只见那纸鸢航道紊乱,摇摇欲坠。
“喔喔!看来它在下降中遇到了气流,驾驶者即将关闭飞行模式,不妙啊!”
“你真是吵死了,我要睡了。”八达厌恶地摆手。
“不是啊帮主,他朝我们掉下来了啊!”
这下八达无法再躺尸了,但是跑路前,他忽然发现自己认识那个飞行员。
是大卫啊!
情急时刻,八达双掌一搓,双臂一振,一道金色龙气从身上释出,那龙大嘴一张,将纸鸢整个叼住,化解所有冲力后吐在八达面前,然后消失。
“哇!”郭动叹为观止,“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降龙十八掌’?!帮主看似浑浑噩噩,原来已经学会了吗?”
“洪七十七公硬要传功给我,也只能勉强接受啦。他还要我修习整套掌法,谁有空喔,学一招就差不多了。”
“……好的,不过刚才那是哪一招呀?亢龙有悔?飞龙在天?”
“想不起来了,就叫一条龙服务吧。”
“……这已经不是一句随便所能够涵盖的了!!!”
地上的大卫发出呻吟,他受伤非轻,一身劲装严重破损,那只纸鸢也千疮百孔,能撑到这里都算奇迹。看来在他逆风逃亡的路上,没少遭遇丢飞镖的追兵。
“……八达?”大卫嘴唇翕动。
“你还能认出我,看来死不了。”八达松了口气。
“感谢你把我熏醒了,你的穷酸味以前有这么重吗?”
八达一脚踩在病人脸上,大卫伤更重了。
“帮主,这是一个东瀛忍者……”郭动在旁谨慎提示。
“安啦我朋友。给他弄点疗伤药来吧。”
郭动疑惑地走开,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刚才那三个不正常的大内高手抓住了他,正常的零零花也已被制服。
“你们干什么?”无视的麻烦卷土重来,八达暗暗叫苦。
三名高手面色晦暗,皮下明显有什么在蠕动,相当恶心,而郭动反抗了一下下就软了,八达清楚看见有什么钻进了他的体内。
“内力……”被蛊虫控制的傀儡看着八达与大卫,“你二人……都有。”
“所以呢?”八达嗅到了抢劫的味道,抱住了瘦瘦的自己。
“千万不要跟他们有身体接触。”大卫疾声警告,“他们体内被种了毒虫,需要内力作为养分……”
“我靠,古装版丧尸设定吗?!”
三名大内高手齐齐杀来,新任丐帮帮主重施故技,被召唤出的金龙瞬间秒掉了他们。
“你这么厉害!”大卫又惊又喜。
“你要请我吃一周饭。”八达边说边逼近郭动,后者一脸大逆不道以下犯上,被帮主一掌拍飞,甚至撞倒了那三名大内高手。零零花趁机屁滚尿流地跑过来。
在没写出来的隐藏剧情里,护送金氏去微服私访却最终将皇上弄丢了的零零花后来跟三位兄弟一起苦寻圣踪,不料误中漫天泼洒的东瀛投毒,于是有了刚才的闹剧。
然而这里面就有一个问题了——八达与大卫都看出,零同学尚还清醒,一样中了蛊虫,对他只是轻虐?那为毛郭动会光速黑化啊?
“看来每个人体质不同,我要赶在你发作前把你干掉。”八达举起魔掌。
“倒也不必如此。”零零花狂挥手,“我是有感到你内力超足,但我会控制我自己,不会让谁看到我哭泣……不是,不会让虫钻到你那里。”
大卫奇怪:“为什么你不一样?你遇过什么事?吃过什么药?”
“药?”零零花短暂迷惑后咬牙切齿,“妈蛋,老子曾被咸伯光喂了禁药‘我可以’,现在都还余毒未清,御医说因为那是‘我可以2.0版之鸡笼警告’,嗨呀好气!”
八达和大卫面面相觑。八达:“是说——那个毒对那个虫有克制作用?”
大卫:“有可能!真是意想不到的突破口啊!那么哪里可以买得到呢!”
零零花:“这种药本就是市面禁流的,因为他是贩毒组织‘药王谷’的出品,咸伯光本来也不是啥好东西,能弄到不奇怪,正常人就难了,药王谷的地点也很隐秘……”
八达眼睛一亮:“等等,药王谷?好生奇怪,倒像是哪里听过一般,何等耳熟到如此?”他想了想,去倒地的郭动怀中乱摸。
“你在干嘛?”大卫问。
“事态紧急,当然不会是做坏事。”八达将摸到的碎银收进口袋。
“在做了啊!一边说一边在做了啊!”
八达找到了一本簿子,上面有会议纲要、工作进度、行程安排等,意外的很有助理范儿。有些文字还用彩笔上色、配着颜文字、贴着票据等,真是出色的手帐本。在其中一页,他赫然看到了“药王谷”的地图!
“有了!”
“那你们最好快走。”零零花颤抖着说,“我体内的蛊虫在动了,越搔越痒越搔,应该是有大批身怀内力者正汇聚而来……”
“啥地方啊这么大排面……”
话音未落,街头巷尾都冒出了“傀儡”,竟是成群无数的丐帮弟子!他们手握竹杖在地上敲着,叩叩叩,叩叩叩。
八达和大卫默默抱紧了彼此。
【替身使者会相互吸引】
我和香儿被锅炉领着,在地道里穿行,这个昏暗而复杂的鬼地方仿佛一座迷宫。但锅炉毕竟潜伏多日,相对熟悉,磕磕绊绊下,走的还都是去路。
忽然一阵哀嚎响彻地底,我和香儿都毛骨悚然,锅炉道:“是‘震撼我妈’,药王谷特有的召集令。要开会了!”
“啥?开会?”
只见几处墙隙里钻出如鬼似魅的人来,还有些如倒挂的蝙蝠那样从洞顶落下,似飘非飘地向同一处移动。
这种情况下,我们仨还逆行就太醒目了,只得先随波逐流再作打算。还好我们出逃前就换上了药王谷标配制服,兜帽一戴,谁都不爱。
这么被挟裹着来到一处大殿。其实这个鬼地方的人也不算太多,却被阴森环境烘托出了鬼影幢幢的气场。而站在一支倒长石笋上的则是个毁容者,锅炉说:“那是代掌门。”
好的,就称之为掌窗吧,丫开口就狂喜:“冷西皮近日重现江湖了!”
教徒们喜上眉梢,口呼乌拉。
“毒尊失踪多年。冷西皮作为他的最高杰作,卷土重来,意义非凡。越来越多的习武人士沦为宝虫的宿主,一传十十传百,形势可说一片大好!”
有人哑着嗓子举手:“真是尊上所为吗?还是有人利用了他……”
掌窗道:“那不重要。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这就够了。本派一向被社会视为非主流,活该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倒霉!”
教众狂喜乱舞,“那我们立刻出谷看直播吧!”
“不急,先让他们自己乱一波,我们要做的恰是隐藏行踪,才好蹭上最后的热度。”掌窗说着打了个喷嚏,“……不过,好像有人发现了这事跟药王谷有关嘛。包打听的臭乞丐真烦。”
教众纷纷跟狗一样乱闻起来,成天与毒为伍,鼻子也都很毒,”是的!这十倍之于直男癌的恶臭!”“真臭警告!”
闻着闻着,一些目光开始汇聚到我和香儿身上。我们的体味跟这些人相比堪称芬芳,本来紧跟锅炉还能被熏上一熏,现在个个开足马力在嗅,我们很难不成为最显眼……不,显鼻的存在,顿时我们就像是在人群中放屁被发现了那么尴尬。
“炉子。”掌窗的喊锅炉的圈名,“他们是什么人?”
“是……是尸体。”锅炉工说。
“尸体怎么会动?”
“因为还没死透……”
“你听听这是人能接下去的话吗?”
教众包围了我们,不愧是齐聚畸形环境的心理变态啊,个个长得歪瓜裂枣,看到我和香儿五官端正,十分不爽,毁容的冲动已是饥渴难耐。
锅炉忽然从怀中抓起一把粉末,回旋泼洒,教众急急回避,锅炉拉着我们就跑。
“拿下叛徒与内奸!”
我们冲进一条窄道,然而这地穴机关众多,不断有人从上从旁从地底伸出手来,香儿的脚踝就被抓住,吓得大叫,我赶紧取来一支火把炙烤那臭手,锅炉也配合着踩踩踩踩踩,可寡不敌众的趋势却愈发明显。
终于,我们被逼进了一条死胡同。正待绝望,锅炉猛然按下墙上的凸起,石壁裂开,出现一个空间,我们进去后,墙角的一只乌鸦棒读道:“上行。门要关了。”然后门真的关了,传来石磨咯咯移动的粗砺声响。古人的机关术真是神奇啊!
升到了一定高度,天花板齐中裂开,我们回到了地面,虽然是山峰环抱的谷底,比地穴可明媚太多了!
“快走,他们很快也会追来。”锅炉喘气道。
果然,不到一盏茶工夫,平地上开始大量喷砂,拱起一个又一个梯形土堆,那些疯狂的门徒陆续钻出来了!
我们拔腿狂奔。只恨锅炉是个庸医,没有一灿老蜗那样的武功可以带我们远走高飞。
不,恨锅炉不如恨自己。仔细想想我干了些什么啊,书生人设真的太没劲了。身在乱世,不会打就是原罪,不留神还要各种连累人。
眼看我们要被追上,前方隆隆,大军压境,难道被包抄?!
“不,是之前说的……丐帮!”香儿道。
“完了……”锅炉腿软。
“等等,跑在前面的是……”我眼睛一亮。
我们细看:群情汹涌的乞丐大队与其说是来药王谷找茬,不如说是被谁给逗引着来的——那个始终跑在他们前面的人呈现出无匹的精力,不时还召唤出一条金龙,炫到没朋友!
“八达!”我大叫,锅炉欢呼着补充:“他背着大卫!”
是的,这俩人之前get了事情跟药王谷有关,又无奈陷入傀儡杀阵,索性将计就计,引着如此庞大的战力来这里找茬了!按说这么明摆的钓鱼,丐帮是不会上当的,可现在支配理智的却是没有理智的蛊虫!八达一亮内力,他们就集体上头。
大卫和八达也认出了我们,大家哇哇乱叫,轮流抱起彼此原地旋转,洒下银铃般的笑声。
“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被举高高的锅炉醒悟,“我们正被整个药王谷追杀!”
“给你们看看我现在多屌!”八达骄傲地出招,龙气横贯巫师队伍,爆裂与惨叫连成一片,听来仿佛“没用没用没用”的效果音。
丐帮傀儡都被吸引了,他们注意到丑逼毒贩们拥有不俗内力,于是抛弃了原目标,狂喊着“瓦坎达佛艾娃”冲锋陷阵,双方扯皮乱斗,战况分外激烈……
而两头搅屎的我们趁机脚底抹油,逃出生天……
与此同时。
忍者头目漩涡哑鬼对着太阳高举起日本刀,明晃晃的锐光令他的眼眯成惬意的弧度,而后他收刀入鞘,命部下道:“进击,目指中原最高权力之收割!”
与此同时。
一灿屈辱而帅气地赶着马,车内,百晓生与老蜗盘膝对坐。一阵风掀起了帷帘,仿佛能看见远方宫墙恢弘的赤色。百晓生严肃道:“那么,雕教主,把天下第一邪功‘移星换骨大法’交给我吧!”
与此同时。
宫门坍塌,排长双手合十地走进皇门重地,随即被包围,卫兵们叫嚣着:“何方妖僧!”“等等,这不是太上皇吗!”“陛下确实交代我们防火防盗防他老人家!”“他会是来化缘的吗?!”……
排长嘴角一搐,皮下蛊虫蠢蠢欲动。
【我不是药神】
我、香儿、锅炉、八达与大卫一路狂奔,远离了冲突不绝的药王谷。
我和香儿喘得最厉害,毕竟我俩真就只是麻瓜,锅炉也不轻松,受过伤的大卫同理,只有八达余力充沛,但他也没法一个人背我们全部,关键时刻锅炉掏出一些药丸,服下后我们出现了打鸡血现象,一口气跑五里不费劲儿。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药?”我问。
“别问。问就是尿检之后会被禁赛。”锅炉说。
“……兴奋剂吗!”
大卫被触动,掏出那个小瓶子:“对了,这是我从毒尊那里拿到的,你看看,也许能对付那些蛊虫呢。”
“我靠,太看得起我了!”锅炉诚惶诚恐,“我附身的这货基本是个底层劳工,没什么医学天赋。我这阵子也听了不少药名,唯一记住的只有‘我可以’了。请不要问我那是什么性质的药。”
“等等,‘我可以’?”八达灵机一动,说了大内高手零零花的破事,“但‘我可以’并没有让他完全免疫蛊虫,作为解药只能算是半成品。”
“毒尊特地把这个藏在嘴里,会是偶然的吗?”大卫端详手里的小瓶,回忆起那个老变态的遗言,“混……”他一直觉得他是想骂“混蛋”,但如果不是呢?
如果他是在暗示大卫,这个药需要跟别的药混合呢?比如,“我可以”!
“我去,值得一试啊,但那个春药该去哪里弄?”我说。
锅炉沉默了一会儿,摸出一包药:“我这里有。”
我想起之前他在地穴里遭到某人骚扰,“就是那时的药吗!你为什么收起来了?!”
“伏笔!这种手法我们通常叫伏笔!”
“不要再解释了!你是想偷偷用在我们身上吧!大变态!”
闹了一阵,锅炉把药粉倒入了大卫的小瓶,一小朵骷髅状的黑色蘑菇云从瓶口冉冉升起,不知为何让人觉得好有希望。
盘点手头的情报,我知道老蜗和一灿都被百晓生控制了,下落不明;从大卫处可知老排也未能幸免,而嬷嬷与金氏大约是躲进了皇宫,那里无论如何安全点。
“那我们就去皇宫吧。”八达的迫切表情显示了他吃空国库的决心。
……往皇宫的路上,我跟香儿聊天:“百晓生作为权威的资讯发布站,是不是经常进宫?”
“嗯,对的,他会按照宫里的需求去搜集和整合各种民间新闻,也会在皇室授意下官宣一些宫廷讯息。”
“他会带你进宫吗?”
“不会。”香儿苦笑,“说实话,小时候他甚至不让我出门,一直把我养在深闺,小伙伴只有家丁。所以我很喜欢看书和听故事,能够帮我想象外面的世界。”
我不禁产生了不好的联想:变态老头养成幼女,监禁是为了不让她懂太多东西,毕竟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不过,那也是小时候的事了,青春叛逆期我们还为此争吵过。所以现在义父愿意带我出门了,虽然主要是让我乔装配合他的工作。尽管不能自己到处走和交朋友,但我已经很满足啦。”香儿喜悦地说,却又不禁黯淡起来,“……也因此我渐渐发现义父在做一些不好的事,可能他也没有刻意隐瞒我吧。但我果然没办法……”
我又想起了我们的初识。
“你知道吗,义父带我卖唱期间,我听了好几次你的说书现场,那些故事太迷人了。所以在知道了义父的计划后,我就想,一定得救你才行。”
香儿轻声说着,眼神澄澈。
我的心内一片柔软。
【然后下面就没了】
金氏与容嬷嬷藏在一座假山的连环洞里暗中观察,远处传来的动静没有一个音符是他们爱听的。
排长带着“我佛不渡弱鸡”的霸气如期而至,将这个曾经也属于他的皇宫变成了养蛊场。众位嫔妃的颜值十分能打,可让排长食指大动的却是她们字面意义上的能打。
照这样下去,朝廷武装力量完全沦陷只是时间问题。不过大家普遍有“留得皇帝在不怕没柴烧”的信仰,所以无论如何都要保护金氏,这也是他至今存活的原因。
但现在差不多到极限了,主要是排长的帮凶一路都在增加,“有能力一战”约等于“分分钟背叛”。本该最安全的地方平添了最多的威胁。现在金氏和容嬷嬷要逃出宫也晚了,对路况又不熟,只能到处乱躲乱窜。
“我再也跑不动了。”金氏沮丧地说,“嬷嬷,干脆你……”
“别说笑了,你不会武功,我怎么会丢下你先走?”容嬷嬷正色。
“不是,我是说干脆你去色诱他们,给我争取时间。”
“……还有力气开玩笑,看来暂时不必为你担心了。”
说话间便有强大的气场逼近,两人一阵颤抖,赶忙屏住呼吸,往假山深处蜷缩。一支禁卫军开始对这一带进行地毯式搜查。其实真打起来嬷嬷未必会输,但那势必引来更多敌人,而且还有被传染的风险……所以除了当缩头乌龟还能干嘛呢?
缩着缩着,两人不慎从另一出口缩出了假山范围,察觉后金氏不禁“啊”了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弹指之间,一道疾影落在二人身后,抓起他们纵身便去,敌人的视线扫来之际,目标已经不见。
金氏与嬷嬷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进了一座小楼,空气里飘浮着廉价消毒水的味道,身穿太监服的烂操亭亭玉立。
“在你们表达对我的感谢与敬佩前,如果让我听见一句关于这身造型的吐槽,我就把你们丢出去。”烂操郑重警告。
“我们怎么会吐槽你呢?在我心中,你就该是这个样子!”金氏动情地说。
“是的烂操,你不知道你有多适合太监这个角色!”容嬷嬷由衷肯定。
“他妈的臭娘们儿和猪八戒,你们都给我出去送死吧!”烂操将两人往外推,三人扭成一团,直到外界辐射来压倒性的气场,才集体闭麦。
三人蹑手蹑脚凑近窗缝,看到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僧好似妖怪一般踏空而来,落在了敬事房的园子里。金氏与嬷嬷面如土色地缩成一团。
“那是老排?”烂操纳闷,“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两人言简意赅说明了一下,“……我们肯定打不过他,最好就躲着什么也别做,你这里安全吧?”
烂操严肃地摇头:“这伙太监不是什么好鸟。当然他们本来也没鸟。”他也介绍了一下听来的东厂野心。
“天女。”又一次听到这两个字的金氏嘀咕,“是听说她跟老排有一腿,原来连太监也不放过吗?凑齐‘三神器’就能复活她,这到底是什么小说喔!”
“不,关键是,这意味着有个危险人物还没出场。”容嬷嬷惊恐,“就是那个督主!他都想着篡位了,还能是省油的灯?烂操你见过他吗?”
“没,这人在江湖上好像有另外一个身份,但为了不被察觉跟东厂之间的联系,即使对圈内人也是严格保密的。”烂操说,“对了,我倒是听到一个八卦,就天女一直很会玩的,甚至跟皇上在一起后都还和多名男子保持不正当关系,这也是他们后来撕逼的原因。”
容嬷嬷和烂操难以置信地听着“天女”这么神秘的称号跟娱乐圈狗血大瓜联系在一起。这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来的是敬事房副本的专属NPC小柜子,他看到金氏后张大了嘴,“皇……”虽然心怀不轨,该跪还是得跪,“皇上驾临有失远迎,奴才罪该万死!这是哪位娘娘?”说着讨好地看容嬷嬷。
“是刚被赎身的江南第一绿茶骚贵妃。话说这里用不着你,跪安吧。”烂操挥挥手。
小柜子震惊地看着越俎代庖的嚣张淫贼,轻声通禀:“是……是这样的,太上皇他老人家在外边……”
“这不就是在躲他吗!”烂操说着一惊,“他杀进来了?!护驾——”
“不是,又有新敌人来了!”
“新的?”
话音未落,小柜子像是寒冬腊月小完便般一哆嗦,喉头喷着血倒地,身后的黑暗里浮现出忍者的轮廓。
身为过来人的金氏吓到乳摇,更多的忍者登陆他们的视野。
园子里。
太上皇加扫地僧的排长单膝下跪,身旁的侍卫、贵妃、太监等,或满地打滚挣扎,或已经完成转换。傀儡大队等待侵略者检阅只是时间问题。
东瀛忍者头目——漩涡哑鬼,伤势基本痊愈的他,傲立于老排面前,指拈一支骨笛。方才一通吹奏猛如虎,中原头号强者也只有扑街的份儿。
有忍者跪地禀告:“此间是宦官之居,已经安排作业。”语罢灵巧地消失。
“复仇之心开催中,今日我待望已久。”哑鬼将脚踩在老秃驴的脑勺上,立场与多森寺那会儿完全对调,排长敢怒不敢言。
只听一声“哐啷”,哑鬼抬头,看到三个人影从小楼上飞出,赫然是破窗而逃的烂操三人!
排长加忍者,打是不可能打过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过的,现在靠得住的,只有淫贼的绝世轻功!
“真的不管排长了吗!”善良的嬷嬷梨花带雨。
“再不快溜可怜的就是我们了!”拖家带口的烂操冷血无情。
“注意后面啊啊啊——”金氏回头看基友最后一眼,不料看见了危机。
只见哑鬼悍然一掌,竟把偌大的假山石轰得如导弹一样飞向三人,瞬间就把他们冲散。不会武功的金氏吓到膘飞油散,嬷嬷与烂操齐齐踢踏空气,加速前去捞他。
“扑通扑通扑通”,三人齐齐掉进了一个池子,等他们分别顶着荷叶、荷花与青蛙浮出水面时,池心亭的顶端已经屹立上了两大魔王。
“急急走不可。”哑鬼冷笑,一抬下巴。
旁边的排长满面青筋,缓缓抬起掌心,这是要给室友们植入蛊虫了!
“慢慢慢!”烂操哀嚎,“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放我们一马好吗?”
哑鬼一脸不屑,烂操继续叫:“关于天女的!你也暗恋过她对不对?你知道她可以复活吗?”
冷漠的忍者脸色大变,从水里抓起烂操,摔在岸上,“面白警告!”
烂操不敢怠慢,忙将小柜子说过的转发给哑鬼,重点提到了“三神器”。
“圣坛、圣钥、圣体?”哑鬼似懂非懂,“它们,何度?”
“给我点时间帮您打听。”烂操奴颜卑膝地说。
哑鬼忽然一掌拍在排长头顶:“君知否?回答尽速!”
“啊哈?!”排长惨叫。
“天女异闻最速回答!”请从字面理解这人的意思吧。
排长痛到神魂颠倒,脑中忽然生出一段记忆,脱口道:“皇……皇陵!”
哑鬼瞪着他,排长再三重复。哑鬼随即转身径飞而去,排长跟他之间似有磁性相连,忙也巴巴地跟上。
危机解除的嬷嬷们大松三口气,几名忍者不怀好意地凑过来,烂操忙说:“那那,我跟他约定了用情报换安全的!你们这群社畜胆敢违背领导?”
众忍面面相觑,“先生应承了?”“无解。”
因为一时不能断定,他们最后选择用绳子绑起三人,追随头目而去。
【我一滴也没有了】
连串爆裂。
百晓生的身子迸现大量可怖的裂纹,整个人瘫了下来,仿佛全身的骨头与筋脉都断光了。
一灿和老蜗瞠目结舌地看着这厮。魔头自废武功好比八达自费请客,堪称天地异变的前兆啊。
一个时辰前,百晓生让老蜗交出绝世神功。事实上,丫之前处心积虑送说书人下崖不就是为了那个吗?真是不忘初心啊。但老蜗根本没有概念,他内力充沛,随便花拳绣腿也可以秒天秒地,要正经提供什么心法口诀,却是做不到的。
“你并不是雕教主吧。”百晓生冷不丁冲老蜗来了这么一句,又看一灿,“而你,也不是真的灿少侠。”
415的两员猛将暗暗吃惊,百晓生是真的很有智商啊!
“别以为这时代的人都是傻子,至少我不是。跟天女相比,你们根本算不上特别。”百晓生凝视着野人老蜗,“教主的记忆被压抑了,所以你无法体会到,昔日我们是怎样心甘情愿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他又吹起了傀儡曲,老蜗的皮肤成了波浪,蛊虫狂钻乱舞,他痛到神智不清,痛到灵魂出窍……
“待到外来者的‘自我’失去意识,教主就会暂时回归,你不知道的,他会知道。”百晓生不忘抽空解说这么做的原理。
一灿冷汗涔涔地看着基友双眼反白,老蜗的五官逐渐褪去,被遮盖在下面的雕炸天的尊容开始后来居上。
不仅如此,他还喃喃念起一串晦涩的法诀,什么“我要这铁棒有何用”,听着还以为是葵花宝典的奥义呢。
百晓生听得很专注,过了好一会儿,老蜗的脸卷土重来,他虚弱地看着百晓生,知道这混蛋已经得到了想要的。
“这样吗,这样吗……”他自言自语,“教主大人,真亏您能够发明出这一招啊。太狠啦。”
然后,他命二人相互点穴,接着双手运功,以自杀势头轰向自己的心肺……
前情提要结束。没法逃跑的一灿与老蜗期待着闻见百晓生的尸臭,丫却回光返照般睁眼了。
他的确已是烂泥一坨,似乎连蠕动都要耗尽全力,但他念着那“移星换骨大法”的口诀,一手柔若无骨地按住了老蜗。
老蜗狠狠吸了口凉气,清楚意识到体力
正决堤而去,强烈的眩晕感吞噬了他。
那一刻他和一灿都明白了。
“移星换骨大法”就是那种吸人功力的经典邪术啊!类似化功大法、吸星大法、北冥神功、嫁衣神功等等!
“看来你们终于理解了。”百晓生仿佛没电的手机傍上一个充电宝,断掉的奇经八脉诡异地接好,姿势也从哀求一般巴住老蜗变成了居高临下提着他,“使用这门功夫,必须先把自己变成白纸一张,这是在死亡边缘大鹏展翅的交易,可我终究赢啦!”他一边说一边把一灿也给吸了,万千少女在哭泣。
就这样,老蜗和一灿精尽人……没有亡,但已经从王者变回了青铜。精神奕奕的百晓生笑道:“留了一丢丢气力给你们,毕竟我还要感受武林头号爱豆给我赶车、以及魔界老戏骨帮我打杂的快乐呢!”
灿、蜗生平第一次产生了轮暴一个男人的冲动。
“那么……”
正待继续起行,马蹄由远而近,几个失魂落魄的太监在百晓生面前跪下。
“督主御驾亲征,一路辛苦了!”
一灿和老蜗已经没力气纳闷了,日常装儒雅的百晓生,此刻一张嘴竟是给里给气:“哼~迎驾来迟,该当何罪?”
“不是,皇宫出事了,太上皇他老人家大水冲了龙王庙,然后有一群东瀛人……”
百晓生冷笑:“好得很,都到齐了呢。他们如今何在?”
“往东郊皇陵去了!”
“圣坛所在?”百晓生一瞪眼,没想到吧,他其实有一双凤眼,“好吧,倒也省事了。另,我发出多封飞鸽传书,要全国眼线寻找香儿小姐,可有结果?”
“幸不辱命,根据最新的探子回报,已锁定小姐一行。”
“一行?”
“听说她的团队里有书生,有乞丐,有忍者……会将他们一并擒来给督主发落的!”
百晓生颔首:“虽然横生了一些枝节,但气运始终还是在我这边,嗯哼~”边说边扯下了自己的假胡子,同时在脸上抹了几抹,肤色顿时煞白如雪。
“原来你是个太监……”老蜗强行嘲笑。
“不错,且是这个国家的太监之巅哟。”百晓生十分坦然,“严格说来‘百晓生’是个群体马甲,背靠东厂这个官方认可的情报机构在江湖上建起声望,再吸收以丐帮为首的民间爆料,天下资讯净收眼底,我想知道的都不再是秘密。例如魔教教主的所在,例如操控‘冷西皮’的方法,乃至圣坛、圣钥与圣体这改天换地三宝的下落……”
“最后那些到底什么鬼!”老蜗咬牙骂道。
“拭目以待吧。”百晓生阴笑,“说到圣钥,您的功劳最大!”
【盗墓笔记】
皇陵,皇家陵园,皇帝领便当后的长眠之地。随着时代变迁终将成为盗墓者与考古学家的必争之地,侥幸留存到现代就会成为景点,贡献一波GDP。
皇陵的天是灰灰的天,弥漫着不明所以的雾气,将周遭的建筑、雕像、石碑、松柏等擦写得虚无缥缈,仿佛随时会闹鬼的气氛。
排长以及被捆绑成串的嬷嬷、金氏与烂操,在忍者集团的驱赶下来到了这个国家最肃穆之处,谁也没心思参观。“天女复活”的命题结合当前场景,让剧情的走向越发神棍。“圣坛”到底是什么呢?
“姬,何度?”哑鬼问。
排长一脸憨批。
“自她升天,我心灰化,复仇决定,一生悬命。”哑鬼悲怆地说,“我甚至未见她之死体,而君顽张存续至今。”
嬷嬷三人交头接耳:“好像在说那个天女死后他就把报仇当成毕生使命了。”“还有排长那么该死却偏偏没死之类。”
哑鬼抽出武士刀,架在了老皇帝的脖子上,其他忍者也将利刃挨上烂操们。
“复活本愿,如何实现?”哑鬼质问。
烂操就差没当场尿了。他挪用了太监的半吊子情报来拖延时间,却没想好接着该怎么应付这个恶魔甲方!
“君之剖腹始动。”哑鬼轻声在排长耳边说,然后出其不意将一把匕首刺进他的肚子。
“叮!”一枚蕴力射来的弹子击断了匕首,哑鬼一凛,只见一道快影飞上了一座石碑,赫然就是百晓生!
“控你鸡娃。还记得我吗?”百晓生已换上了全新制服,厂花气质显露无遗。
哑鬼认出了对方,凶眉倒竖。
“见过两位万岁。”东厂督主惺惺作态地对排长和金氏各施一礼,“我带来了你们的朋友哟。”
一灿背着老蜗从雾中走出,满脸写着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雕教主、万岁爷、漩涡殿,还有区区不才……”百晓生拿腔拿调地盘点着阵容,“曾受天女认可的男子都到齐啦!真是值得纪念的重逢呢!”
哑鬼听见“男子”时夸张地笑了一声,故意往百晓生的下盘瞄,“童贞马鹿。”
沉迷装逼的百晓生不气不恼:“天女的兴趣是收集优秀的‘人类’,这点上我有自信。你用生理缺陷羞辱我,天女却何尝不是世人眼中的异类?正是她让我懂得了陈见之愚昧。再有权势的人于她也仿若蝼蚁。成为‘百晓生’后,我才明白那是为什么。是因为眼界!看过足够广阔的世界,自然不会囿于俗尘偏见!”
说着,他摆出黄飞鸿姿势:“跟岛国小民说这些,怕也是听不懂吧?还是让你们用身体记住好啦!”
两大巨头一触即发,415笼罩在“打起来打起来”的殷切期盼中,反正这俩都不是好东西!
百晓生身形甫动,哑鬼出其不意吹响了笛子,排长从后飞出,直攻太监王!
哑鬼就没打算跟百晓生正面对决,毕竟这么好用的工具人不香吗?
可就在百晓生中掌前一秒,排长忽然一手按住地面,另一手挖起大团土石,抛向身后!
“……”
这出其不意的一击用上了十足功力,哑鬼如遭霰弹扫射,他缓缓低头,看到胸口一片血窟窿。
百晓生嘟着小嘴,轻吹口哨。哑鬼手中的骨笛滚到他脚边,被猛地踏碎。
“毒尊开发的周边吧。”他说,“‘冷西皮’是至阴至寒的毒虫,却又以代表炽热生命的内力为食,所以《傀儡曲》要自带冰火两重天的温度。这骨笛代表死,由活人吹出,恰是阴阳调和……”
哑鬼呕着血倒在地上,用目光询问那我为什么会输?
“如你所知,我不男不女,不阴不阳,是不是比死骨更好用?所以当我吹起口哨,傀儡当然会叛变革命!”
他边说边踩住哑鬼的脸,“死在你鄙夷的怪胎手上,感觉如何呀?你的遗产,我就收下咯。”
他稍一运劲,居然以脚蚕食起哑鬼的内力,重伤的忍者头子逐渐风干得只剩皮囊,死不瞑目。
“先生……!”跟班忍者们还来不及悲痛,百晓生吹出一句指示,立刻有傀儡利落地送上暗算,众忍陆续魂断异乡,要到好久以后,才会被木叶村的同行重拾辉煌。
近距离目睹连串重口画面,金氏们纷纷干呕。
“你们几岁?”百晓生冷不丁问。
“……”
“十七?十八?至多二十出头吧。”他傲慢道,“无需大惊小怪,我能接受你们来自另一个世界,只因天女的来历更加匪夷所思,‘未来’啊,真是令人向往。”
大家努力消化他的话,并依稀有所预感,但那实在太扯了……半晌嬷嬷问:“未来?”
“是的,天女来自遥远的未来,那里有着我们——甚至是你们难以想象的一切!”百晓生的表情活像个饭圈大佬,“她所持的剑柄一按便生出无坚不摧的利刃,没有任何神兵可招架;她所穿的衣甲能违抗什么‘引力’,从而施展冠绝天下的轻功;她还精通各类学问,对药理的认知连毒尊都甘拜下风;她的模样也是按照最符合人类审美的高度来塑造的……试问这样的女子谁能不爱?!”
说着他又笑了:“呵呵!自古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但从未有女性如她,能将数名传奇男性玩弄于股掌,当有人质疑,她只是淡淡嘲笑:‘性别互换,转发过万。’她的话我很多听不懂,还是觉得那种以实力为底气的前卫好棒棒!”
大家听傻了都。
“不过这个时代毕竟容不下她,尤其她最终选的是皇帝——讽刺吧,最优秀的男人,更加不能允许自己只是她多个相好之一,被拿来跟毒尊之流相提并论,对他更是侮辱……所以,”老太监忧伤地说,“他终于手刃了她!好个正气凛然的国君啊!”
终于弄清自己这个角色发生过什么的排长默默合掌:“那个……老衲最后不也放弃江山出家了嘛……”
百晓生愤而吹哨,排长被钻心剜骨,死去活来,“好狠的人呐!天女她,可是只为你生过孩子啊!”他的妒忌宛如火山爆发。
“等等!所以天女是我妈?”金氏震撼插嘴。
百晓生瞪了他一眼,再怎么老谋深算的反派,在这种家庭伦理剧面前也只有失态,他说:“总之我多年来都发誓要让你们的江山改姓。现在时机终于到了,等我为圣,天女为后,长眠在此的你家列祖列宗都会气活过来吧!哈哈哈哈!”
一灿听着这毫无真实感的发言,难以置信:“里又难她户佛?肿摸桌(你要让她复活,怎么做)?”
“是说要凑齐那什么吉祥三宝吧……那你忙,我们先告辞了?”烂操小声请示。
百晓生忽然深深一嗅,满足道:“齐了。”
“啊?!”
“这个时代没有‘科技’,但按天女的说法,我们将人体潜能开发至极限的‘内力’却是退化的未来人不具备的。将内力集中在不同部位,即可强化它们的功能,例如更加耳聪目明……你们何不试试?”
众人疑惑地看着这个突然上课的家伙,有内力的人就比照操作起来。
于是,他们听到了远处的脚步。声波入脑后自动建模,仿佛声纳扫描成像技术。
有人往这里来了。不是一个,是一群。包括两个丝毫不会武功的普通男女,还有一个也半斤八两但散发着丝丝药味,还有一个打赤脚……这么穷的吗?!另有一人受了伤,那家伙也是腿最长的……
“……呆威(大卫)?”一灿不经意发出了正确的英文读音。
“光脚的莫非是乞丐?……八达?!”排长恍然大悟。
“这题我会!还有段段和他刚泡的妹子!”老蜗说。
“就锅炉不在了吧?那个划水的难道是他?”数嬷嬷心细如尘。
是的,他们都听对了,此时此刻,我们五人正向皇陵而来——在一支高武力太监的押送下。
针对香儿的人肉搜索太疯狂了,皇城内外尤其激烈,我们的落网可以说毫无悬念。总算太监们对香儿很客气,我们也沾光没有受虐,只是第一时间被转移去了皇陵,连宫门都没看到。
当然,跟百晓生居然是king of阉党的真相比起来,这些都不算什么了。香儿的错愕不在我们之下,义父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好啊。
随着我们五人踏入皇陵范畴,终局之战正式拉开了大幕。置身阴沉的舞台,面对吊诡的信息量,我们本该被恐惧支配的,却在看见一灿、容嬷嬷、老蜗、金氏、烂操和排长时,不可思议地平静了下来,甚至还有心情想着:啊,金氏还是那么胖,人类即使在太空中也能仅凭肉眼分辨出他的轮廓啊……
“咻!”
仿佛火箭发射般,有人一飞冲天,是百晓生!
身在半空的他,还忙里偷闲朝我们的位置投来一瞥,香儿不安地朝我身后躲,他在看她,眼神狂热!
“圣坛、圣钥与圣体均已到位,再没什么能阻挡天女重临。”百晓生狂呼纵笑,声盖四野,“那么,便先让圣坛重见天日吧!”
他调转方向,自上而下,以十成功力轰击地面。
夸张的巨响仿佛陨石坠落,地面现出一个深坑,细看才发现,不是百晓生的力量有那么屌,而是脚下这块土地本就是挖空的!
地下陵寝?!
而粉尘散去后的景观,真正让我们集体三观尽碎。
【回到过去当天女】
深坑中躺着一样圆盘状事物,高尖端光环闪烁。
飞碟。
不管怎么看,那都是一架飞碟啊啊啊啊啊!
想想,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也算是把武侠小说的元素与套路应有尽有地呈现了一遍,谁能想到它连不应有的都没放过?有一类邪道武侠,是允许存在“走错时代”的设定啊!
是的,那就是穿越文!
至此天女的身份彻底明朗。她也是穿越者!不同的是,我们是魂穿进来扮演某个角色,而她显然是从这个世界观的未来“身穿”过来的!那该是多遥远的未来?科技树如此枝繁叶茂,所以她能够展现那么多的奇迹与魅力,甚至交通工具都这么扯淡!
我还想起了雕炸天的墙绘,发光的圈圈乍看像太阳,仔细想想,其实是指飞碟啊,长翅膀的火柴人不用说就是天女,真是好有意义的暗示啊!
“这就是圣坛。”百晓生说,“接着,轮到圣钥。”
他猛地抓住排长,将一代扫地僧吃干抹尽,随手丢在一边,然后双手旋舞,运功融汇,神色越发龙精虎猛。
他走近飞碟上一处类似电瓶车充电口或者汽车油箱的位置,双掌轰上,流光璀璨,大量内力注入飞碟!逆天设备,开始亮灯,显示出电量还有百分之几。
是了,这种秒天秒地的神器为何会蒙尘至今?很简单——它没能源了,而“内力”能够替代能源!
“嗯嗯啊啊啊……想必你们都猜出‘圣钥’的含义了!不同高手的内力不同,有的华丽有的清新,有的深沉有的活泼,我必须消化统筹再输出,方得见效。仿佛那些臭抄货的融梗操作。”百晓生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进行解说,“难以置信,我已吸了那么多高手,竟还不够……过来!”
他开始将魔爪伸向傀儡们,整个人仿佛转换插,串联起飞碟与人。太监们眼看老板如此威猛,个个弹冠相庆狂喜乱舞,火箭游艇刷到飞起。
终于进度条呈现满格,百晓生撤手收功,行至飞碟入口,金属门响起平板的电子音:“警告:防御系统已启动,擅入者将被击毙。”
随后一道射线扫过百晓生的头尾:“滴,备胎卡。欢迎回来,魏叉贤先生。”
百晓生笑道:“看到了吗?我对天女而言就是特别的。现在,就差圣体了!”他的目光穿越人墙与烟尘,落在了——香儿身上。
那一瞬,我什么都明白了。
香儿说过,从小到大,百晓生既不把她当丫鬟,更没拿她当女儿,要说作为童养媳吧,他又显然对天女忠贞不二。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抚养香儿?
——因为她是“容器”!
“昔日昏君大义灭亲,但天女是何等样人?早就留下了后着。她的遗愿就是在圣坛内长眠,昏君也无法拒绝。”
百晓生说这些时,排长脑内有记忆载沉载浮。哦,他看到年轻的皇帝公主抱着天女,走进一直停泊在皇陵的飞碟,神情悲沧,猛男落泪,他将尸体放进一个机器,盖上舱盖……可能以为这是未来人的棺材?
但那却是个培养皿!天女迅速化作了一池柔光,那些光点自行流动,重组出了……一个女婴!女婴飞快成长,眼看就要萝莉化。
皇帝龙颜大惊,当即发起攻击,不能让那妖女复活!
可惜安保系统滴水不漏,数道激光向他射来,还好皇帝擅长金钟罩铁布衫,边挡边打,破坏了不少设备,每当出现窜电起火,就立刻有冷凝剂喷射,有机械手修复。
这种古代君王大闹飞碟的画面当然很违和,但想想漫威宇宙的神还是外星人呢,随便啦。
鏖战的最后,皇帝祭起十成功力,轰塌地面,将飞碟封入陵寝……
“在昏君的努力下,圣坛能源外泄,完成自我修复后便无法动弹。与天女有关的一切,自此不见天日。”百晓生说,“但千钧一发之际,某个装置将婴孩版天女弹射了出去,狗皇帝没有发现,潜伏在侧的我却get了!忘了说,狗皇帝不知道我和天女的隐情,也许在他的潜意识里,唯有太监不构成威胁吧。”
至此,真相尽皆大白。香儿瘫坐在地,我们受到的冲击加起来也没有她大。
“废话说完了,那么……来吧!”
百晓生一声令下,两名太监抓住香儿,远远抛了出去,我失控地大叫,却无力阻止!
百晓生接住了香儿,深情款款地说:“虽然与计划不同,最终培养起您身体的不是圣坛,而是岁月,但只要找回了记忆,您就会像从未离开一样……”
我知道他要干嘛了,科幻小说的老梗:克隆肉体,植入数字化的记忆,就能造成死而复生的效果!
绕了一个大弯,复活计划终究是来到了终点,而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
香儿一掌拍向百晓生的腹部,“一条龙服务!”
百晓生在毫无防备之下中招,口吐鲜血,吃惊地看着香儿撕下面具。
是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这是在造型师大卫的妙手乔装下变身的八达!
这个计划是在察觉了很多太监在找香儿时制定的,我们本来也是要接近百晓生嘛,索性将计就计。
眼见奇袭奏效,大家都很振奋。百晓生刚转走大量内力,相对虚弱,但他还是咬牙站稳了脚。
“不要给那家伙任何机会!”我提醒。
八达当即痛打落水狗,百晓生硬受了第二掌,借力飘出,飞向另一个八达——那当然就是香儿假扮的!
“滚开!”大卫和锅炉同时出手,一个丢出铁蒺藜一个丢出小石子,百晓生仅靠气势就震开了他们,然后一把揽住香儿。
我简直炸了,变装计划是我想的,结果只是稍微拖延了一点时间而已吗?!可恶啊!我不顾一切地想救香儿,我们的指尖差点儿就要碰在一起……
差一点,就差一点——
指尖相触,香儿进了飞碟,门关上。
“不——”
【皇陵十二时辰】
我回忆起刚来这世界的时候。
那时的我是什么心情?肯定不算愉快。
因为春菜。也因为梅子。因为我无德无能,却偏在她们之间徘徊不决。
还好,就像我一贯坚信的:忙碌与时间可以冲淡一切。这段日子很精彩,我就几乎没去想现实。
或许也要归功于香儿。
香儿代替了臭男人们给我陪伴。出生入死,谈天说地。她善良而美好。但我清楚她只是虚构的。等离开这世界,也许我们就没有再见的机会,所以我向她流露情绪时,反而更加坦率。这段时间,她的确治愈了我许多。
这跟“喜欢”无关。我只是希望一个很好的女孩,可以好好的。
所以……
我怎么能接受,她居然是这个故事的最终Boss呢?!
我冲动地就想跳下坑去,飞碟的门这时又开了,百晓生用接生婆告慰产妇家属的语气宣布:“一切顺利,天女即将完全归来!”
所有太监都疯了,有人破音嘶喊:“啊我死了!东厂牛逼——”
另一名太监哽咽:“督主好绝一太监!今天也是为督主流泪的一天!”
“见证历史啦!划重点!这题绝对会考!”
喜庆气氛中,甚至有人取来龙袍,百晓生也是乐昏了头,当场玩起制服play,不忘叮嘱部下:“都到这个时候了,再有碍事者,格杀勿论。”
“是!”数名高武太监举了举手中的鸟笼,那是血滴子。真是什么装备都有啊!
绝望深深笼罩了415,难道真的无计可施了吗?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我们眼巴巴盯着飞碟,像是盯着不会就是不会的考题。
然后,交卷的时刻到了!
飞碟毫无预警地升空,溢彩流光好似一轮烈日,一个窈窕的身影信步走出,屹立于虚空,自然下垂的双手缓缓招起,宛如降世神通。逼格也是没谁了!
我又见到了香儿,但,她已完全变了个人,像是素颜学生妹进化成浓妆大御姐,眉目间流转着“一切尽在掌握”的气魄。为什么那么多人被她征服,我似乎能从这份傲视万物又风情万种的神韵中知悉一二了。
“恭迎天女!”粉头百晓生激情呐喊,一呼百应,阉党今天过年了!
她是谁?是天女,是神!
有神当靠山,还有什么可怕?!
“香儿……”我把手圈在嘴边大叫,“香儿,你还在吗!?”
上空的天女微微一笑,启动了扩音器之类东西,响彻云霄地回答:“在的呀,我就是。”
我心头一冷。
不。不在了。“香儿”的人格,已经被覆盖了!
我的心像被挖了个大洞般空落落,满脑子都是素不相识的香儿暗示我逃离的情景。
“天女——”百晓生率阉党下跪,场面非常邪教,“我不负所托做到了一切!请您兑现承诺,跟我共度余生吧……”
天女歪头俯瞰他,倩笑道:“非常感谢。我一定会报答你的!不过共度余生什么的,可能要说抱歉了。”
百晓生一怔:“什……什么?”
“本来放眼当世,你的确是最优选择,但现在……”天女的目光扫过地面,扫过415。
“你们是什么人?身上散发出很异常的能量,你们来自另一维度?竟能与这世界的人结合得天衣无缝,实在太妙了。”天女无比欣赏地说,“我呢,在这个时代有足够的挑选权利,但不管九五至尊还是绝世高手,总归是矮子里拔将军,要找一个配得上我这种智慧的肉体,真是好难呀……你们倒是离我的理想型更近一些哦!”
铺天盖地的鸦雀无声。
这家伙,恬不知耻地说了什么啊?!
不过这的确是她会做的事吧。毕竟她曾集邮打卡了那么多传奇人物,却又不是因为花心而骑墙,更像是某种实验?她来自遥远的未来,也许当时人类都实现星际旅行了,各类观念因而更前卫、更实际。强者千千万,不行咱就换。该说这是一种傲慢的优越感,还是仅仅在执行优生优育呢……
现在,她居然相中了415。虽然我们的本质是一群学渣,但毕竟有一定的现代知识,而且还结合了武侠人设,比太监更有吸引力也是情理之中……可即使淫荡如烂操,对此也没有多高兴。
“为什么……为什么……”应激最强烈的还数百晓生,他甚至陡然使出“狮吼功”,巨声上达天听,“为什么我不行?!”
天女的解释无奈中带着不耐:“你不接受?不应该啊。你是最了解我的人呀。”
百晓生似乎在一瞬间苍老了。天女又安慰也似地说:“答应你的再造器官不会食言,你依然可以是我的左膀右臂,我只是不能选择你作为我的伴侣罢了。”
我们同情地围观老太监,机关算尽半辈子,最后被当众绿了,而当事女子还毫无同理心,还能更惨吗?!
“不可原谅。”有太监为老板鸣不平了,“天女,您这样太过分了!”
天女懒得理睬他们了,转而用慈爱的笑容面对415,像一个孩子得到了全新的玩具。
“咻!”
一支箭在靠近飞碟时爆炸了,出手的是一批忍无可忍的太监,他们在箭头绑上火药,以强大内力射出,一时间天空如烟花连炸!对此,失恋的百晓生无动于衷,任凭晋西北乱成一锅粥。
虽然飞碟遭遇了四大发明中最凶残的一项围殴,但要拼科技,未来人完全没在怕好吗!只见天女一笑,柔曼轻纱开始分子重组,特效感人犹如魔法少女变身,转眼换上一身战甲!钢铁女侠遗憾道:“看来我成了不受欢迎的一方?也好,很久没活动过筋骨了。今后还要合作的话,不搞清大家的上下地位可不行呢。”
双脚火箭喷射,天女势如破竹地离开了飞碟,招呼向她的刀枪剑戟皆被弹开,而她双手轻舞就击垮了成群太监。有人企图从刁钻处偷袭,被装甲上突兀崛起的火炮射了个千疮百孔。在这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绝对防御加完全碾压面前,一度扬眉吐气的阉党再次降维成了菜逼。
“督主……”
一个太监倒在百晓生面前,后者眼见自己的霸业基石都被践踏成了这样,如梦初醒,悲愤交加,“你欺人太甚!”说着吸尽那部下的功力,然后一边冲向天女一边征收沿途部下的内力税,吸吸吸吸吸,他让自己备足弹药来打赢这最后一仗!
……我从哪吒大战变形金刚的既视感里抽身,指着悬空的飞碟问室友:“谁能上去?”
百晓生只能帮拖时间,但他未必能赢天女,拿下飞碟才是必胜之道!
“我的轻功应该是你们中最好的。”烂操仰头,“但这个会不会太高一点?”
“我助你一臂之力。”八达说着蹲下身。
烂操心领神会地冲向他,八达十指交扣让他踏足,而后向上猛托,烂操如一枚丑陋的火箭,直插云霄。
“好!”我们喝彩。
天女瞥见了我们的行动,却没有回防的意思,游刃有余地应付着太监们的死缠烂打。
踏入飞碟的烂操如堕科幻世界,满眼都是智慧的结晶,一个电子音问:“您好,需要什么服务?”
烂操大喜:“很多很多美女……不是,我要打赢这一仗!”
“叮咚——您的基因信息未登记,命令不予执行,驱逐程序启动。”
一股气流从暗孔喷出,推得烂操无从反抗地跌出飞碟,仰头的我们看到这人进去没一分钟就缴械了,纷纷面露鄙夷,同时明白了为毛天女放任她家飞碟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
但烂操总算轻功盖世,像猫一样有惊无险落了地。百晓生就没那么幸运了,伴随一声巨响,他如炮弹飞来砸在我们中间,远处,天女战衣上的多门枪炮冒出袅袅青烟,赢得易如反掌。
“咳……”身心俱损的百晓生躺在皲裂的地上呻吟,“为……为什么?”
“啊到现在还说这些废话,是男人就接受人家不喜欢你吧!”我不爽地骂道。太监的苦情戏真是够了。
“如果我能在更好的时机与她相遇……”
“啊啦那只不过是更早一点被甩罢了,是你的,早遇见晚遇见都是缘分;不是你的,一起长大都是有缘无份!”
我慷慨陈词,居然有一丝哽咽,这劝诫屌丝的鸡汤搞不好是我熬给自己喝的。
而老太监听了我的话,怔怔半天不发一语,忽然道:“你上去。”
“啊?上飞碟?”我想这人瞎起什么哄啊,“试过了,上去也没用,设备都是加密的。”
“对……基因锁。”百晓生居然说出了反时代的名词,“只对她或她的血亲开放……”
“所以说我上去到底……”
我霎时语塞。
我一直在懊恼自己的无用。没有战斗力也没有特殊身份,对剧情的推动好像也很鸡肋……但这不对啊!415天团自带奇葩磁场,没有谁的存在会是将就的。上次在童话世界,我们不就各显神通?
所以是不是可以认为:我的使命还未到来?
我电光石火地重温那些武侠套路,其中一个不就是——出生草根的素人,其实是皇帝流落民间的儿子?!
“……狗皇帝与天女育有一子,二人闹翻后,他也对那孩子心存畏惧,但又不忍杀之,便流放民间自生自灭……然后自己出家,让个无德无能的死胖子白捡了个皇位。”百晓生说着惊天真相,顺道diss了一把金氏,“……丐帮将你作为新生代说书人推荐给我后,我便察觉了你的身世,一切都是天意!”
415众都用惊世骇俗的目光看我,金氏狂酸:“啊靠,这个迟来的主角光环是怎样?我算是那个换太子的狸猫吗?!”——而我陷入吃惊都没空吐槽:你只配当橘猫。
“……可是,”我百思不解,“我要真是你暗恋对象跟别人生的,你不该第一时间干掉我才科学吗?”
“我下不了手……把你献给雕教主是我唯一能想出的折衷……”
“就问你为毛下不了手啊!?”
接连爆响,一票太监又被天女放倒了,留给我们的聊天时间不多了。
似乎意识到这一点,百晓生虚弱地向一灿、老蜗和排长招手,示意他们抓住自己。三人稍微犹豫后照做,立刻感觉失去的内力正完璧归赵。
而百晓生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他已重伤,遗产这么一分更是油尽灯枯,完全是在自杀啊!生命的最后,他死死盯着我,喃喃道:
“Look at me……”
……好的我知道你不杀我的原因了,这个梗实在太他妈过分了喂!!你怎么不说“大哥哥来玩吧”啊!!!
一代太监之王,终于退场。
“好了段段,不要再浪费时间,快进飞碟去!”锅炉边说边把什么塞给我。
“我送你上去。”大难当前,烂操好可靠,“八达,那招再来一次。”
“你们可以战斗了?身上还有虫吧?”金氏问排长们。
“……感觉不到它们还活着,好像是我们被吸干内力的时间里活活饿死了?”排长抚摸着包裹骨头的皱皮,自言自语。
“辣阔金系英佛得胡(那可真是因祸得福)……”一灿缓缓转头,“必须棱拖足她鸟(必须能拖住她了)!”
东厂已近全灭。可悲的公公们豁出命去捍卫最后的尊严,也令天女无法手下留情。现在,女魔头朝这里来了!
只听大卫一声暴喝,衣服崩裂而只剩兜裆布,“我先吸引她的注意!你们快!”
啊,大卫他,分明可以靠着超低存在感明哲保身,现在竟不惜舍身喂虎!虽然怎么看都是个人兴趣的成分更多一点,但我们都感动了,不能辜负他!
烂操抓住我,跃上八达掌心,我们一同上天。
“还来?”天女一挥手拍飞了大卫,同时射出一枚小型飞弹。
这次挺身而出的是排长,他将“金钟罩铁布衫”提升到满级,真气竟在身边凝成了球形结界,将飞弹竟生生扛下,“轰!!!”排长血溅三尺。
同样协调好了内力的一灿突发奇想,以柔韧的太极气劲粘住排长,然后大力抡甩起来,数圈后松手,状若链球的排长愣是将天女砸出老远!
排长:“尼玛我刚才确实血溅三尺了吧吧吧?!!”
天女的背部装甲裂开,成排的推进器喷着火焰止住了她的去势,“很漂亮的反击,你们果然不简单啊。”她轻松地娇笑,“但你们难道不明白,我要阻止飞碟里的小动作,根本不必亲自过去?”
说着,她手按头盔。一灿们脸都绿了。
可下一秒,天女动作慢了,她甚至拍打起自己的脑袋,很像是应对电器故障的古老操作。
“好像无线电给砸坏了?”锅炉猜测。
“老排的牺牲是值得的!”金氏热泪盈眶。
“当然值得!而且老子还没死!”排长满嘴漏风地说。
天女哼了一声,放弃远程操控,朝着飞碟飞去,但没等靠近,烂操不顾一切地从飞碟里跃出,像蜘蛛一样手脚并用地盘缠在她身上,剑指狂戳:“上下其手点穴大法——”这招数名可真是耐人寻味,更扯淡的是战甲的机动性居然变迟钝了!为什么啊!你还能有穴道不成?!
眼见烂操再次拉开了天女与飞碟的距离,大家都呈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干劲,“一条龙服务!”“融梗大法!”“不是什么换骨大法吗?!”……
所有人,都在为我争取时间!
飞碟内的我不辱使命,通过了防盗系统的检测。
“基因匹配,确认为二号主人,Sir,请下命令。”系统彬彬有礼地说。
“赐予我唯一的控制权吧,贾维斯。”
“您的权限未能覆盖最高权限,本命令不予执行。另外我不叫贾维斯。”
啧,我也想到会是这个结果,“那就教我,她那身钢铁衣的弱点在哪里?”
“Sir,我不能执行对一号主人不利的操作。”
“啊啦这只是对产品的好奇罢了,谁要对她不利喔!”
贾维斯居然认可了这个逻辑,道:“集中攻击后颈,能对电脑造成干扰,情报捕捉与防御功能都会下线。”
“好!战略提供一个!”
“Sir,我不能执行对一号主人……”
“啊啦没说要你动手,假设一下我们怎能办到就行!”
贾维斯居然又认可了这个逻辑,道:“现场高手云集,最适宜用人海战术。”
说这话时,大屏上映出众多傀儡,他们之前在皇宫暴走,阵容扩张到一个饱和阶段后,自然而然向东郊迁徙而来。
“不行,这些人敌我不分,只会添乱!”
“治愈他们即可,Sir。”
“你有办法?”我尖叫。
“您不是随身携带着疫苗样品?我可以批量合成解药。”
我一呆,立刻掏出锅炉塞给我的东西,正是那瓶混入了“我可以”的毒尊遗物!
“上吧!贾维斯!”
“Yes Sir,但我真不叫那个名字。”
地面上。
415众对天女死缠烂打,就连锅炉和金氏都作出了石头、指甲、口水、脏话等力所能及的贡献。
“飞行装置在哪里!搞坏了她就不能行了!”
“段段那个笨蛋到底行不行啊!”
“金氏压住她!你不是号称人肉五行山吗?!”
“你们……”天女口吻逐渐阴沉,“真的,有点烦呢!”
无形力场扩散,碍事的学渣们全被推开。但那之前,老蜗与排长不约而同地抓住了天女的双脚,趁着被推飞的劲头将上面的推进器狠狠扯坏!当然太靠近火线的后果也很惨烈,两个人都是伤痕累累。
“我有点儿生气了。”天女娇喘,却又忍不住笑,“——是不是觉得我会这么说?好像彻底站上反派立场了呢。但我并不讨厌被逼得这么紧,潜力无限的男人,最喜欢了!”
415众都对她的从容感到沮丧……也是在这时,大家察觉了更大的威胁。
是的,不知不觉中,东郊皇陵成为了傀儡的朝圣地。就近赶来的有宫廷那批,在路上的则有丐帮与药王谷门徒,以及更多武林人士……
没办法,若将傀儡比作劫匪,以内力驱动的圣坛就是银行!
然而圣坛高高在上,率先被盯上的,注定是天女这台提款机,以及415的一票零钞……
这一仗根本没得打啊!
容嬷嬷等九人情不自禁靠拢,凛冬将至,抱团取暖。
“妈蛋,这个时候还下雨。”金氏摸了把脸上的湿润,嘟哝。
“诶,这雨……”锅炉鼻尖一动,闻到了药味。
大家仰头。漫天雨丝宛若棉絮,纷纷扬扬覆盖向一地的傀儡,他们动作慢了,脸上浮出迷茫。
——解药已经完成,我命令贾维斯用最快速度喷洒杀虫!
尽管天女的威胁尚未解除,此刻的415仍不禁欢呼雀跃起来。容嬷嬷一个眼尖,发现了人群中的咩绝师太,也不知她老人家怎么中的蛊虫,此刻披头散发(并没有),出家人的仪态荡然无存,嬷嬷忙赶去她的身边,用药水帮师太洗脸,让爱化作相思雨。
然而咩绝不过冷静了几分钟,忽然又暴力抓住嬷嬷,要将蛊虫传染给他!
其他傀儡也恢复了暴动。“怎怎怎么啦?”锅炉惊呼,“段段,你办事不力啊!”
——飞碟里的我看着大屏,同样百思不解。“贾维斯,这是怎么回事?!”
“Sir,恐怕我算漏了一件事,只能说人类的智慧超乎想象。”贾维斯说,“药要起效,还需药引。这药引不是别的,而是一种音律……”
我秒懂了:一定是《傀儡曲》!那曲子能在蛊虫的活性与蛰伏间扮演“桥梁”,正适合充当药物见效与否的“药引”!
新的麻烦来了:懂得那曲子的人,从百晓生到毒尊到漩涡哑鬼,是不是都挂了?!
“Sir,难题还不止于此。此曲讲求阴阳和合,所以要么使用特殊道具来吹,要么得有一个不男不女的演奏者……”
“好的,全完了。”我变身假笑男孩,命运真会捉弄人啊!
“请不要放弃。我有两个提议,1:您自宫,成为不男不女之躯。”
“谢邀。人在医院,刚下手术台——什么鬼啊!我不要!”
“2:求助现成人选。”
“对了对了,还有太监活着是吧?!”
“他们生理条件合适,音乐悟性却未必高,我说的是——”
镜头锁定且放大了一个人——嬷嬷?!
啊啊啊!要说不男不女,普天之下谁比嬷嬷更吻合!毕竟他是女儿身男儿心,或者反过来也成立啊!
屏幕上出现了嬷嬷放大的手,“从指间的留痕不难看出,这位小姐精通乐器,最适合提供药引!”
我忍不住大笑起来,果然415每个人都是不可或缺的,每个人在被赋予身份的同时,也肩负起了左右结局的使命!
“还等啥,快联系嬷嬷啊!”
“Sir,刚才的对话全程公放,容小姐应该听得很清楚呢。”
地上,嬷嬷的脸涨得通红,如此危急的时刻,他的“不男不女”依旧成为了快乐源泉。
“不要闹别扭了,在我们心里你永远是纯娘们儿。”烂操安慰道。
“是的,干你该干的事去,完了封你为妃,给朕生儿育女!”金氏郑重承诺。
容嬷嬷发疯似的殴打这两个渣,而天女抬手就是一道掌心雷,这婆娘意识到了嬷嬷的威胁,要干掉她了!
“唔唔……”傀儡化的咩绝剧烈颤抖,出其不意地用拂尘卷住天女,将她整个砸进泥里,“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你这没骨气的东西——”边骂边扯烂拂尘,将满手韧丝与一块烂木头结合,当场打造了一把低配的古筝!
“快……”咩绝强忍着染指嬷嬷的欲望,把古筝塞给他,“快做!”
容嬷嬷深吸一口气,盘膝坐地。
也许很多人忘记了,嬷嬷在怡红院出道的剧情里,确实提过他的音乐梦想。
当手指触上琴弦,嬷嬷就被六指琴魔灵魂附体,先前零碎听过几次的《傀儡曲》,此刻鲜明地在脑中融汇,也许这就是大佬吧!离得最近的咩绝率先有了孕吐(不)反应,呕出一滩马赛克,脱离苦海的她忍不住爆粗以示喜悦:“真他妈爽!”
旗开得胜的嬷嬷振奋不已,突然抬脚踩住了烂操脑袋,并将衣领一拉,露出半边香肩,古筝斜抱,以金属朋克的范儿扫弦,还疯狂甩发。药雨结合药引,越来越多傀儡复苏!
“这下我们不缺人手了。”锅炉说,“赶紧的,干掉那妖女!”
“我来号召!”金氏大叫,“干掉她的,官升三品!”
“我出五品!”排长不甘示弱。
“让你当宰相!”
“让你当皇后!”
俩昏君大慷他人之慨,听得周围群众鸡血上头,各种兵器与武功蜂拥向天女,眼见围攻猛如虎,天女再难原地杵,她终于第一次表现出了慌张!
“你丢尽了女人的脸!”咩绝用秃了一半的拂尘束住她。
“别打坏了这身盔甲,我想要啊!”多森寺方丈宅心荡漾。
“竟敢冒犯我们家万岁!”“大家上!武当的KPI由我们来守护!”大内高手与武当三子也都来了。那边厢,郭动率领大批乞丐喝彩助威,曾跟烂操一起行动的小淫贼无法进入VIP席,就用猥琐的目光远眺天女,总之就是要贡献一份力量……
看着一张张熟或不熟的脸在屏幕上渐次扫过,我的激动无以言表,人真齐啊,甚至有点太齐了吧?这就是所谓的大结局吗?
天女已断了与飞碟的联系,飞行技能与高强火力也被人山人海压制。大家打不开战甲,就对她实施橄榄球赛那样的叠罗汉镇压战术。天女的一条铁臂从人堆下伸出,凶狠地抓挠地面。她不能从战甲里出来,于是战甲反而成了囚禁她的密室!
耳边响起“吱吱吱”的电子音,自带纠结讯息,我忙喝令:“贾维斯,你不要帮她。”
“Sir,我不会在一号主人发令之前做不利于你的事……另外我真的真的不叫贾维斯。”
“好的贾维斯。现在帮我消除她的记忆,让原本那女孩的人格回来。”我说罢立刻抢白,“——这可不是对她不利啊,你自己判断一下,当香儿和当天女,哪一个对她比较好?”
“……”人工智能居然发出了苦笑,“Sir,你赢了,竟然靠诡辩终结了战争,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飞碟发出一道纤细的射线,联通了人山之下的天女的手,我呼吁人们让开,露出了已动弹不得的天女。铁甲嗡嗡,陡然四分五裂,美丽的天女完全暴露出来,却已陷入昏迷。
然后,一股引力将她吸上了飞碟,坐落在一把椅子上,有探针刺入她的大脑,天女的眼神疲倦而迷离地闪了闪,似乎不能相信,自己的重生之旅如此短暂。
“香儿。”我叫她。
她目中的凶光跳了一下,终于放弃了什么似的黯淡下去。
屏幕上出现了两个文件夹,一个容量巨大,满满装着天女的丰富人生,相对小的则是香儿的。鼠标悬停在前者上,一行字问我:是否确定永久删除该文件?
我坚定地点点头。
少顷,女孩的眼皮缓缓打开,多么神奇,形体还是那个形体,网红式的整容高P之美已无声退潮,唯剩小家碧玉的清丽。
我说:“你回来了。”
她说:“我回来了。”
【传奇与你,未完待续】
又一桩大事件完结了。
又一个世界恢复了和平。
……我们承受了太多沙雕宿舍所不应承受的压力。
好在,每次都是HE。反派阵营非死即伤,老蜗这个魔教顶流又是我们的人,某些死灰日后或会复燃,至少现阶段是不用担心了。
基本上,罪该万死却还活着的,就只剩烂操了。为了安抚咩绝师太在内的一帮女同胞,我们对外宣布会将他阉割后投入大牢捡肥皂。对此烂操强烈反对,我们安慰他说反正我们也要走了,就顺应一下民意吧,毕竟咸伯光罪有应得呀。烂操说那万一开阉时我还附在他身上呢?!我们:“噗噗噗不会啦,你别想那么多啦噗噗噗……”“在笑对吧!你们绝对只想看热闹对吧!”
是的,根据上一次的经验,这本“小说”有了结局,我们便会自动功成身退,嗯,好像什么快穿文啊……游历着不同世界,完成任务就去下一站……
当然,这个江湖会存在下去。正邪的交锋还将持续,一起奋斗过的各位任重道远……
当排长、金氏、老蜗这三个当代巨头以及锅炉、八达、一灿这三个各自领域的新生代外加友邦人士大卫和被擅自定为下一任峨眉掌门的容嬷嬷齐聚皇宫、与满朝文武及江湖精英一同开会之际,我和香儿在宫内最高的一座塔楼上凭栏远眺,享受风平浪静的闲暇。
目光所及,河山大好,虽满目疮痍,却希望无垠。
其实我们也该出席议事的,毕竟身份上,我是太上皇与天女之子,而香儿是天女转生……
我随口道:“想不到最后逃不掉的,是武侠小说老梗中的老梗,天下有情人都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香儿歪头看我:“天下有情人?”
我后知后觉地发现说错话了,顿时尴尬万分。其实严格说来,香儿应该算是段公子他娘,虽然是复制品……真是乱七八糟的伦理啊……
香儿握住了我的手,苹果脸一片绯红,我的心跳也开始加快。不不不,这是什么发展?
就在这时,我瞥见类似烟花的东西冉冉升空,发出的光芒在白昼也十分醒目,细看,那不就是我的室友们吗?!
他们终于脱离了武侠角色,魂归故里。我没用错词。
意识到马上要分开了,我迅速对香儿说:“祝你幸福。”
“啊?”
“我……要走了。”
“……”
我的心陡然塌了一块,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为什么我要为梦里的遗憾而难过呢?
令我没想到的是,香儿松开了我的手,后退一步,像是要以距离为放大镜来将我看得更清楚一些。
“你们都是特殊的人,我隐约感觉你们总会离开……”她落寞地呢喃,“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是啊,真的好快。”
“是真的,不可能留下来吗?”
“恐怕是的。”
“还有再见的机会吗?”
“我不知道,大概……”
她的样子更加落寞了,可她却对我露出了微笑。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香儿笼起长袖,长睫毛与头一道低垂,“与君相识,幸甚至哉。”
我的鼻子狠狠一酸,然后感觉视线模糊,看香儿的角度从平视变成了俯视,我飘起来了,而段公子跌倒在地,香儿一边去扶他,一边仰头目送我。
我想起上一次离开童话世界,陪我的是春菜。我说,我的童话里一定有她。
然而,人生却不是只有童话。
在不同的故事里,我们会遇见不同的人。这个故事令你伤心,但永远会有新的故事在等待。
我们就这样,历经悲欢,一路向前。
我越升越高,武侠世界与香儿越发渺茫,像是有些缘分注定失去,不可挽回。可那并非不着痕迹的对吗?香儿最后送我的礼物是“接受”。抗拒也好欣然也罢,不可留者,就以最好的作别来存念。成长就是这样吧,就是学会接受吧。
我在乎的,在乎我的,我能争取的,我已错失的。
无论何种结果,我都将做好准备接受。
与君相识,幸甚志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