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再去送死一次吧

  老太太的语气平静的说着当年那场暴乱的结局。吕方武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想。一群工人的暴乱。还是在这种密闭的空间内。他们不选择运送土石的那条通道就说明那条通道是有暴力机关守卫的。如果吕方武没猜错的话。这条通道这么多年从来没被人发现。最大的可能就是在什么军事基地内。挖出来的土石也有很好的理由借口处理。而亚联操蛋的政治体系下。虽然军队是直接归中央掌控。但是各地实际上也都是有自己的私人武装的。就好比奉天的警察系统和反恐系统。说是警察和反恐部队。实际上却是属于沈家的私人武装。

  这些事对于吕方武来说是注定的悲剧。所以没什么感想。毕竟在吕方武的记忆里。比这丧心病狂的事太多了。在那个全世界都在打仗的年代里。人类的主观能动性被吊到了最高点。各种稀奇古怪的耸人听闻的实验一大堆。经历过这些洗礼的吕方武眼里。奉天的这座地宫充其量就是一个奥斯维辛而已。还是小一号的奥斯维辛。

  但是这些对于小婵的冲击就是在过于巨大了。

  “不。不对的。事情不是这样子的。是……”

  小婵又开始话痨的讲起天狱门被破的传说。老太太则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向对方。吕方武并没有太在意。小婵这种。充其量就是发现事实跟自己的以往的人生观产生了冲击而已。给她点时间她很快就会自己适应。或者干脆继续自欺欺人而已。吕方武不是心理医生。而且在知道自己的精神病是被治出来的之后。吕方武对于所谓的心理安慰和矫正就有着一种本能的抵触。

  所以吕方武直接拎起了小婵的衣领。将小婵扔到了神庙的外面。即使被吕方武扔出了神庙。小婵依然在喋喋不休的讲着自己知道的神话。

  一个工人原本出于好心的想问问小婵到底发生了什么。结果被小婵抓着不停的讲鸿蒙天里的各种神话。这个工人也是在封闭环境下长大的。虽然二十几岁了。但是这算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到异性。原本出于本能的好奇。被小婵疯魔了一样的行为彻底的吓傻了。

  吕方武再回到神庙里的时候。老太太又重新开口了。

  “我们这些在天狱里避难的人也受到了处罚。仙人把天狱彻底的封死了。”

  “最初的时候。我们都很害怕。只知道哭。这时候。他和他的同伴们站了出来。他们教会了我们如何找苔藓和蘑菇充饥。也教会我们怎么存储水。”

  “可是。人实在太多了。苔藓蘑菇之类的根本不够吃的。于是人们就只能在黑暗中躺在四处等待着仙人们的怒火消退。”

  “后来。他的同伴开始吃尸体了。这把里面的人都吓坏了。因为里面的人害怕他们会吃我们。所以里面的人都会大大小小的集合在一起。”

  “可是他的同伴都很聪明。所以人群总是会丢些人。再后来。大家终于无法再这么忍受下去了。于是人群又集合在了一起。开始狩猎他们。”

  “发生这一切的时候。其实我都是不知情的。那时候。我和另外的几个姐妹。还有另外几个同伴在一起。他是一个很乐观的人。他在那段时间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他也告诉我。这里是地下。所以只要一直向上挖。肯定是能挖到地面的。”

  老太太说到这里。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不再说话了。但是这么条件。吕方武估计也能猜到结局和这场暴动的真相了。

  天狱的里的工人是分为两种的。第一种就是沈家蓄养的。他们没有户籍没有身份。他们是沈家的奴隶。而还有另外一种就是因为各种原因被送到了这里的工程技术人员。这些人是知道事情的真相的。他们当年到底是什么身份。吕方武不太清楚。不过考虑到技术革新换代的问题。吕方武还是更倾向于这些人是知情人。他们是跟沈家做某种交易之类的。考虑到事情需要保密。否则一旦这里的地宫真的暴露出去。就算这里真的有个妖王在。沈家都会遭到亚联的打击。

  一切的起因大概是某个受雇于沈家的技术人员。在发现了这里工人的惨状之后。出于同情。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跟这里的工人说出了实情。欲望是痛苦的根源。也许这里的工人之前从没有觉得自己的生活有多么悲惨。可是当他们知道了他们不过是被蓄养在底下的一群奴隶止之后。对于自由的渴望总会萌发。

  然后也许很多年之后。种子才终于长出了新芽。于是暴动开始了。在面对数万人的暴乱的时候。哪怕这群人只会使用各种攻城器械。那么仅占少数的外来技术人员也没办法再掌控局面了。

  于是。因为知道了运送土石的出口那里有重兵守卫。所以他们很自然的选择了另一条隧道。这里其实也可以看出来。当时的那些技术人员并没有真的参与暴乱。否则的话。他们不会指挥着工人冲入一条死路。至少在吕方武看来。如果想逃出地宫。一条大门对面状况不明的隧道。和一条有重兵守卫的隧道。吕方武肯定会选择用人命堆那条有人守卫的隧道。而且。地宫里虽然没有武器。但是攻城器械有很多。稍微改进一下。一股脑的打沈家一个措手不及。胜利可能做不到。但是冲出地面还是可以的。而他们这么多人。只要冲出地面。别说还有一堆各种机械在。就是十几万只鸡都绝对够送沈家下地狱了。

  亚联的中央政府确实在很多地方政策上都是不干预的。但是这种天怒人怨的事。谁也不敢真的替沈家頂下来。

  于是当年的那群可怜人。一股脑的冲进了鸿蒙天。也许这其中还有某个或者某些技术人员的阴谋在里面。总之当时的暴动很顺利的被镇压下来了。但是这些技术人员估计做梦也没想到。沈家对于这次的事处理上。会采用这么极端的手段。他们直接将参与暴动的人全杀光。然后在天狱里焚尸。毁尸灭迹之后。更是把所有的工程人员都直接关在了天狱里等他们饿死。

  当一个人群被困在一个封闭绝望的环境中时。自然会分裂出一个“敌人”。而有着跟欺压者同样标签的这些技术人员自然就是最先倒霉的。这些技术人员到底有几个真的吃了人或者尸体的根本没办法追查了。但是从带着老太太依然傻傻的要挖出一条生路的那个人就能判断。恐怕很多技术人员最后也都是受到了牵连。

  标签这种东西是很可怕的。当一个女人被一个牧师贴上了女巫的标签的时候。那么即使这个女人倾国倾城并且济世救民干下了无数功绩。那么结果都是人群会一起兴高采烈的看着她被烧死。这种可怜人中。吕方武正好知道一个——圣女贞德。

  所以。最后。所有被贴着外面的人的标签的技术人员。哪怕他之前是帮助这些工人一起暴动的。估计也被失去理智的人群给打死了。

  想到这里。吕方武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老太太畸形一样的大肚子。很显然是经历了那场暴乱之后长时间饥饿造成的腹积水。而且听对方的话。当时天狱里被关着的不仅仅是她一个女性。那么其他人呢？
  “最后只有你活下来了？”吕方武对于自己这个推测还是很诧异的。毕竟看对方的样子。就算对方真的能几句话煽动人心。否则得话。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八成是体力中上的。毕竟到了最后。总是要靠肌肉说话。

  “当然不是。我们活下来了不少人。但是其他人在随后的几年都病死了。”

  听了对方解释之后。吕方武倒是有些释然了。这才对嘛。如果说。相比起那些始终没能走出那场灾难阴影中的人。这老太太能这么积极的搞一个宗教出来。就说明对方真的是在向前看。

  “所以刚才的那小鬼就是那个外面的人的儿子？”

  “不是。他应该是某个仙人的孩子吧。但是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在被关在天狱里没多久就生下了他。算时间。应该是在暴乱前一个月左右。”

  听了对方的话之后。吕方武有些诧异的看向门外。并没有看到那个小男孩。大概是被刚刚的小婵给吓跑了。现在外面已经静下来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小婵已经冷静下来了。还是因为找不到人说。跑去更远的地方了。

  想到那个小男孩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沈家人。可是对方不光没享受到沈家人的待遇。反而因为营养不良到了十三岁还瘦小的跟个十来岁的小不点似的。对着一份连盐都没有多少的面糊渴望的不得了。也真是造化弄人了。

  “说了这么多。你还没说自己到底为了什么而来呢。”老太太这算是第一个正式需要吕方武回答的问题。吕方武听了之后。整理了一下语言回答道。

  “我想趁着你们暴乱的时候。刺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