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蚀心者起源（十六）

  无论何时，人们对黄金都表现得异常痴迷，在特克瑞尔所处的巴比伦王国时期，黄金实属罕见，那种求而不得的感觉让人抓心挠肝。有异想天开者希望通过某种方式让低贱金属变成以黄金为代表的贵重金属。

  历代巴比伦国王对黄金的痴迷都无出其右，他们尝试了非常多种的方法，却怎么也无法将他们认为是低贱金属的铜变为黄金。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到特克瑞尔诞生的那个年代，神庙的祭司们通过总结之前那些失败方案，编绘出了《炼金术》。而身为大祭司的特克瑞尔自然也习得了这门不算太古老的咒术。

  炼金术的诞生本意是炼制黄金，然而事物的发展往往不以人的主观意识为转移。不过虽然他们梦寐以求的黄金没有被炼制出来，但意外地炼制出了数十种效果迥异的药剂。在这些药剂中，有的可以救死扶伤，有的能强健体魄，有的却是噬人血肉的猛毒药。当然，炼金术远远不止于此，其好坏取决于施术者自己。贪婪同样是人的本性，那些高高在上的祭司也无法将其摒弃，可有的祭司能压制贪婪，有的却被贪婪支配。

  那些被贪婪支配的祭司，接触到炼金术后，邪恶便开始酝酿。不满足于炼物的祭司将魔抓伸向了人类本身。他们以人作为实验对象，借助炼金术将试验品炼化成“侏儒”。虽然炼化的方式极为残忍，但被邪恶侵蚀的祭司们却丝毫不在乎，这些被人为制造出来的“侏儒”获得了各式各样的能力，超乎炼制者想象的能力。

  祭司们以为自己可以控制这些“侏儒”，可惜“侏儒”也拥有“自我意识”，它们表面接受祭司们的控制，实则伺机准备“僭越”。随着炼制出来的“侏儒”越来越多，祭司们的野心也愈发膨胀，他们不满足于久居人下，他们渴望权利，渴望像支配“侏儒”一样支配世人。

  这些祭司在觉得自身力量足够强大之时，在邪恶意念地驱使下，率领“侏儒”反叛。特克瑞尔之所以年纪轻轻就成为大祭司，得力于他在对抗反叛者时如同救世主般的表现。天赋异禀在巴尔哈克诞生前完完全全属于特克瑞尔的代名词。特克瑞尔在其父亲的影响下，在14岁前便能熟练掌握所有的通用咒术。之后几年里，他的修为更是不断精进，并着眼于研发新的咒术。在神庙被反叛的祭司和“侏儒”打得节节败退，巴比伦王国摇摇欲坠之时，年仅20岁的特克瑞尔临危受命，用其独创的“裂解之术”力挽狂澜，成功摧毁了反叛祭司的“阳谋”。

  等到巴比伦王国恢复安宁后，特克瑞尔理所应当地受到了全国上下一致的追捧。而面对恭维，特克瑞尔却表现十分冷静。

  “‘侏儒’属于人为制造，不够稳定，力量虽强，但容易被破坏。我的‘裂解之术’算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咒术。”

  这段话虽有装X的嫌疑，到所言非假。“侏儒”的形态的确不够稳定，长板很长，短板也显而易见。“裂解之术”能迫使本处于稳态的物体趋向混沌，这个过程需要时间，而且特克瑞尔才将“裂解之术”开发出来，本身掌握得还不太熟练，具体的威力更是无法准确估量。但“侏儒”本身不够稳定，故而在“裂解之术”才能短时间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数年之后，在对抗反叛者时身负重伤的大祭司逝去，特克瑞尔因为在对抗反叛者时的凸出表现，加上其远超同龄人的修为，以及其父亲在背后的打点，让特克瑞尔被推选为大祭司。

  在特克瑞尔成为大祭司后，炼金术中比较邪恶的部分被其列为禁术，所有祭司都不得偷练。特克瑞尔也因此接触到了那些不那么邪恶的炼金术。那时候祭司们已经不那么追求炼制黄金，转而对那些意外炼制出来的药剂愈发感兴趣。炼制药剂需要材料，火以及容器。药剂对温度很敏感，即使材料和容器相同，在不同温度下所炼制的药剂的效果有着天壤之别。因此对火候的掌握是每位修炼炼金术的祭司都会遇到的难题，以前的祭司都凭经验炼制。

  可天才的特克瑞尔可不这么想，他虽然经验不足，但富有创造力。经过数次失败后，他成功创造出控制温度的咒术——“炉鼎之术”。

  “恒温调节！”

  煤燃烧会源源不断释放能量，能量被水吸收，水温升高，只要水吸收的能量大于其释放出的能量，水温会越来越高，直至沸腾。然而开水并不适合沐浴，因此在支开水房的管理员后，特克瑞尔口吐咒术，使水达到一定温度后，炉灶内的燃煤所提供的能量和其释放出的能量保持恒定，这样水温便能维持稳定。

  不过水在运输的过程中会损耗能量，温度会降低。为保持温度不变，需要使用到“炉鼎之术”中的另外一个咒术。

  “能量锁定！”

  烧水自比不上炼制药剂，两个咒术便能轻松搞定。特克瑞尔在念出着两个咒术后，便重新打开水阀，让温度保持恒定的水源源不断地涌向莫瑞娅所在的浴厅。

  “咚咚咚！”

  “什么事？”门后传来莫瑞娅的声音，她的声音有些惊慌。不过特克瑞尔可没那种奇怪的想法，他低声问，“浴池里有水吗？”

  “有，快要没过我哎呀，反正很多。”

  “你先打开一个排水孔，看看这样水面会不会继续上升。”

  浴厅供贵族富商们享用，自然得保护他们的隐私。在门关上后，门外之人完全看不到厅内的情况，绝无可能偷窥。过了一会，莫瑞娅的声音再次响起。

  “还在上升，水快要漫过浴池了。”

  “真笨，还不赶紧把另外的排水孔打开。”

  “哦。”

  “现在好了吗？”

  “好了。”

  “你可以沐浴了。”

  “我早就在浴池里。还别说，大浴池躺着真舒服。”

  “舒服就好。水温可还合适？”

  “嗯我觉得水温低了些。”

  “那你等会。”

  得到反馈的特克瑞尔跑回水房，炉灶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一般浴池在放水后会关闭排水孔，这样能减少水的使用，减少水的使用就意味着减少煤的使用。流水是种奢侈的做法，炉灶上的水池所能蓄集的水毕竟有限，一个小型水池的水大概能灌满三个室内浴池。流水会增加水的消耗，这才过去不久，原本满满的一池水即将见底。于是他赶紧关上水阀，跑到浴厅门口，向莫瑞娅喊道：“莫瑞娅，你赶紧把排水孔和进水孔都堵住！”

  “为什么？”

  “不为什么，让你堵就堵。不然没热水了。”

  “行行行，都听你的。”

  关闭水阀就能起到“截流”的作用，在特克瑞尔跑回水房后，水池底部还残留着薄薄一层散发着热气的水。这时候特克瑞尔打开地下暗流与水池之间的阀门，让清澈的冷水涌入水池。然后解除“恒温调节”，让煤释放出足够的能量。水重新烧热需要一定时间，特克瑞尔来到浴厅门口，还没等他开口，莫瑞娅的抱怨声率先响起。

  “特克瑞尔，我说水温不够，怎么水温还越来越低了？”

  “进水孔堵住了，没有热水的注入，浴池中的水的温度肯定越洗越低。”

  “那我把进水孔打开。难得洗得如此舒坦，可不能扫兴。”

  “别！”特克瑞尔急忙阻止。

  “为什么？”

  “水房的水还未烧热。你现在打开进水孔，流进浴池的水是冷水。而且我把水阀关上了，没有水。你别急，等水一热，我再来提醒你。”

  “那好吧。你快点，长时间泡在水里对皮肤不好。”

  特克瑞尔摇着头回到水房，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浴场里会有如此多的门道。

  “这么久没有使用这些咒术，果然生疏了不少，这‘能量锁定’失效太快。我现在是浴场的主管，还是得勤加修炼才是。哈哈哈，特克瑞尔，你现在的表现可不像大祭司。”特克瑞尔小声嘀咕，“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

  塞进炉灶中的煤本就不多，经不起如此高强度的焚烧。而且“恒温调节”只能控制能量的释放，无法增减能量。这池中的水还没冒出热气，因为能量的减少，炉中的火势不受“恒温调节”控制，逐渐减弱。特克瑞尔本想再向炉灶内添一些新煤。但身为主管的他无法随心所欲。在客源恒定的情况下，浴场要多赚钱，无非两点，提高价格以及减少成本。这两点说起来简单，实施起来却极为困难。浴场非必需，而且城里不止一家浴场，提高价格容易失去客源。减少成本会导致服务不佳，同样会失去客源。而现在浴场还未营业，特克瑞尔每烧一块煤都是在增加成本，所以他犹豫了。

  “灰烬重生！”

  咒术脱口而出，炉中的火势再次旺盛起来。煤的燃烧不会消耗掉其本身蕴含的全部能量，所谓“灰烬重生”，就是榨取剩余能量。但“灰烬重生”与先前的两个咒术不同，榨取剩余能量需要催动，催动所消耗的是特克瑞尔本体的能量。不过好在他“年轻”，体内所蕴含的能量足够他挥霍。

  “呼～终于把水烧热了。”特克瑞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走出水房，再一次来到浴厅门口。直截了当地朝莫瑞娅喊道：“莫瑞娅，赶紧把池内的水排出去。”

  “好。”

  “水排完没？”

  “排完了。”

  “把排水孔堵住，然后打开进水孔。”

  “嗯。”

  “你觉得水深合适就堵上进水孔。”

  “呼～还是热水舒服。”

  “水温是否合适？”

  “还是低了点。”

  “等着。”特克瑞尔说着，又跑回水房，让水继续加热。等到水温升高一些，利用“恒温调节”让水温保持恒定，“能量锁定”减少水在运输过程中损失的热量。最后跑到门口让莫瑞娅打开（关闭）进水孔和排水孔，从而升高水温。

  “现在呢？”

  “还是低了点。”

  “啊？那好吧，再等我一下。”

  “那现在呢？还低吗？”

  “这次高了点，嘻嘻嘻。”

  “莫瑞娅，你你耍我？”

  “哪有，快去嘛。”

  不知道多少次“折返跑”后，特克瑞尔才将水温调节到令莫瑞娅满意。

  “值得吗？”特克瑞尔喘息道，“我觉得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