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蚀心者起源（二）

  多阿尼斯以北，风景秀丽的坎戈尔山山顶，在踏上多达333阶的通天之梯后，一个外部由柱廊围成的神庙便是映入眼帘。神庙主体呈白色，长约40米，宽约15米。在神庙前修建有一个平整的广场，广场正中央立着一个圆环状的祭台。神庙正面是6根高大且需要三人合抱的圆形石柱，3根在左，3根在右。两侧同样各有10根长度相当但偏细一些的石柱，不想两侧石柱间隔要短一些。石柱两侧稍远一些的平台上修建有对称的钟塔。钟塔的色调却不是圣洁的白色，而是代表神秘的黑色。可以说无论是神庙还是祭台亦或是外侧的钟塔，都遵循着对称美学。

  与赫老头来此处祈福拜神不同，特克瑞尔本着一种欣赏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神庙。他和赫老头绕过广场中央的祭台，缓缓走到神庙前的台阶之上。此时台阶上已经有许多来此地祭拜的人，这些人的身份和着装可谓是天差地别，有的穿金戴银，有的也是衣衫褴褛。可无论是谁，在准备进入神庙时，身上皆是散发出虔诚之辉。

  由于想要进神庙祭拜的人过多，但神庙能够容纳的祷告者有限，导致特克瑞尔和赫老头需要排队。赫老头毕竟年纪大了，身子骨再怎么硬都抵挡不住岁月的侵蚀，他在踏通天之梯时便已经是气喘吁吁，趁着等待的这段时间尽可能恢复体力，以比较好的精神状态向诸神祷告。至于特克瑞尔，他非常乐意在神庙外观察观察。

  先前有祭台的阻挡，加上视野的高低差，直至站在神庙前时，特克瑞尔才看清楚神庙外部的全貌。原来石柱后面才是神庙的主体，主体和石柱中间隔着一道柱廊，左右的石柱中间有一条祭拜者和神职人员进出神庙的通道。通道的尽头是一扇青铜门，青铜门此时敞开着，加上和特克瑞尔隔着一定的距离，因此特克瑞尔只能勉强看到青铜门上刻着非常多的纹理，但并看不清纹理具体的细节。而在青铜门左侧站着一位身着红袍，两鬓斑白的执事，他一手捧着一本厚厚的，黑皮封面的典籍，另一手则拿着银色的十字架。其身旁还站着几位看着比较年轻的黑衣教徒。其中一名站在红袍执事身边的教徒托着一个通体漆黑的箱子，不时有进入神庙的祷告者往箱子里投入钱币或者珠宝。

  特克瑞尔看到那些神职人员的装扮，一时间怀疑自己是否来错了地方。这些神职人员的装扮和他之前游历的西北部那些宗教氛围浓厚的国度里教众的装扮竟然有几分神似。

  “赫老头，你确定这里是神庙而不是教堂？”特克瑞尔忍不住问。

  赫老头恢复了些许力气，他看到一脸困惑的特克瑞尔，解释道：“这个神庙以前的确被称为‘万神庙’，但万神庙几经破坏和重建。数百年前，在宾尼法斯教皇的主持下，万神庙被改建成教堂，像是神庙两侧的钟塔就是在那一时期一并修建的，为的是让万神庙看上去更像教堂。不过神庙内的主体得到了很大限度的保留，因此多阿尼斯的人还是习惯称其为‘神庙’。”

  “这样啊。”特克瑞尔点头应着，这时候排在他们前面的祷告者都得以进入神庙，于是他和赫老头一并来到神职人员面前。接受黑衣教徒的检查后，赫老头将自己辛苦一上午赚取的钱分出一半投进了黑箱之中。

  “感谢您的捐赠，愿诸神保佑您。”红袍执事鞠身答谢，拿着十字架的手在自己胸前交叉画起了十字。赫老头同样鞠身示意，然后向特克瑞尔使了使眼神，俩人一并走进神庙内。

  在赫老头的带领下，特克瑞尔跟着来到神庙主殿，主殿四周满是神橱和壁龛，这些神橱和壁龛里供奉着形态和容貌各异的诸神之像，但在殿的正前方竖着一个比其他神橱要大上数倍的神橱，在这个神橱里却供奉着怀抱圣子的圣母像。这一神像与庄严的诸神像放在一起，并奉为主神像，显得格格不入。

  除去这些神像外，主殿分左右两侧整齐摆着许多座椅。祷告者在接受站在圣母像面前的白衣主教的祝福和洗礼后，可以选择坐在座椅上祈祷，也可以选择站着祈祷。

  整个主殿里除去一些祈祷声外，十分安静。特克瑞尔和赫老头走到主教面前，双手合十同主教行礼。白衣主教并未开口，在行完礼后，他拿起身旁桌上的掸酒器，将其蘸入由纯金打造的水盂中。眨眼间，白衣主教便将掸酒器从水盂中抽出，然后拿着掸酒器挥向面前的特克瑞尔和赫老头，让掸酒器上的水尽可能均匀地洒在俩人身上，完成所谓的“洗礼”，以达到净化祷告者身上罪恶的效果。

  “愿诸神保佑你们驱邪避害。”

  接受完主教的祝福和洗礼，赫老头来到角落坐下，开始闭眼祈祷。而特克瑞尔却是对神橱和壁龛里的神像充满好奇。见没有神职人员阻止，特克瑞尔便开始沿着殿壁开始观察。前面的观察还算正常，特克瑞尔看到了非常多他没见过的神灵，每个神橱底部都用伊斯坦语标识着其所供奉神灵的姓名和简要概述。而可当他来到主殿左后侧，看到一个比较新的神橱里供奉着的神像时，瞳孔猛地一缩。

  “我没看错吧，这是. 恩里尔，苏美尔神话的大地与空气之神？”特克瑞尔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但眼前的神像却丝毫没有变化。他下意识地看向神橱底下的标识，虽然是伊斯坦文字，但其所代表的依然是“大气神恩里尔。”

  “恩里尔为天地孕育之子，拥有掌控风暴的力量，属至高之神，安与祺的背后掌权者，曾以洪水灭世”特克瑞尔低声念着有关于恩里尔的概述。概述虽然简陋，但其的的确确是他所供奉的那个巴比伦神庙里的大地与空气之神恩里尔。

  “都几千年过去了，祂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带着满脑的疑惑，特克瑞尔将目光转移到恩里尔周围的神橱之上，发现了一个又一个他所熟悉的神灵。

  “埃努玛，马尔杜克，萨尔帕尼， 阿嘎撒亚，柏尔， 金固， 玛米， 宁图， 纳布不！不可能！祂们不可能出现在伊斯坦！不可能！”特克瑞尔嘀咕着，身体不受控制地连连后退。直至后背被一只冰凉的手所抵住，他才停止后退。

  “这位先生似乎很焦虑？”

  听到熟悉的声音，特克瑞尔转过身，白衣主教也收回抵在特克瑞尔后背上的手，双手合十冲特克瑞尔欠了欠身，脸上带着能使人内心趋于安宁的浅笑。

  “这位先生如果有什么心结，可以和鄙人说说，也许我能为先生解开心结。”

  特克瑞尔瞥了一眼赫老头，见赫老头还在低头闭眼祈祷。在心里盘算了片刻后，冲面前的白衣主教点了点头。

  “这位先生，请随鄙人来。”

  说罢，白衣主教带着特克瑞尔来到主殿右侧的一间相对幽暗封闭的房间，房间里的陈列非常简洁，简洁到只有一个木柜，两张椅子以及一副挂在墙壁上的木质十字架。

  白衣主教关上门，指着椅子冲特克瑞尔说道：“这位先生，请坐。”

  特克瑞尔按照白衣主教的指示坐下。白衣主教来到木柜前，取下挂在胸前的项链，打开木柜，将项链放入柜中，并从中拿出一枚约摸10cm长的金色十字架。他拿着十字架走到特克瑞尔面前的椅子坐下，将十字架捧于手心，小心地递到特克瑞尔面前。

  “这位先生，请握住它。”

  特克瑞尔照做，拿过十字架，听候白衣主教进一步指示。

  “很好，现在先生要做的是闭上眼，静下心来，摈弃杂念。”

  特克瑞尔对刚才看到的神像感到无比震惊，不仅无法将其抛弃，思维反倒更加混乱。数千年前的种种记忆愈发清晰起来，那些可怕的景象历历在目，压得他几乎要喘不上气。

  “先生，您现在一定很痛苦，但不要紧，鄙人可以帮你。”白衣主教说罢，从口中吐出一串低沉而清晰的经文，这些经文仿佛具有特殊魔力一般，让捧在特克瑞尔手心里的十字架散发出柔和的光芒。金光从指缝中渗透出来，汇成一缕金光没入特克瑞尔的身体。

  原本面容扭曲的特克瑞尔并未注意到金光在源源不断地进入自己身体，但当他接收到白衣主教吟唱的经文后，脑海里那些可怕的景象竟神奇般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先生现在可感觉好受一些？”

  “好受多了，谢谢。”

  在白衣主教停止吟唱经文后，十字架也敛去光芒。这时候白衣主教才进去正题，他开口问道：“先生可否告诉鄙人您的名字？您放心，鄙人向诸神发誓，绝不会将您的私密透露给其他人。”

  “我叫特克瑞尔。”特克瑞尔如实回答。

  “很古老的名字。”

  “什么！？他难道知道我的”特克瑞尔陡然一惊。

  “特克瑞尔先生，您刚才看到那些神像时似乎很是惊讶，可否告诉鄙人为何如此？”

  “主教大人知道那些神像的来历？”特克瑞尔反问。

  “祂们来这里的时间不长，但神格非常好。至于来历。祂们是被一名年轻姑娘带到神庙的，现在这名姑娘成为了神庙中最年轻的执事。”

  “主教大人，那名姑娘是谁？”特克瑞尔情绪有些激动地问，那个让他一直挥之不去的女人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