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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巴尔哈克

2022-12-01 作者: 别笑鱼
  听徐岌想要见自己的主人,蚀心者松开捏住徐岌脸颊的手,挺起不那么“完整”的身子,一对撑着地面的手掌灵活地后撤两步,让自己的身躯完全沐浴在柔和的月光之下。蚀心者摊开双臂,仰起头闭上眼睛,鼻子细细嗅着,看起来似乎很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其他人都叫你杰克。哼,杰克,多么普通的名字。”蚀心者轻声说道。仿佛在自言自语,但其说话闭着眼睛的模样却又像在嘲讽,徐岌甚至能听出话中饱含的沧桑和落寞。

  “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徐岌试探着问。

  “我?”蚀心者忽得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似乎有些迷茫。顿了一下后他喃道,“时间太久,你不问我,我都忘记我的名字了。哈哈,我啊,我叫巴尔哈克。”

  “巴尔哈克!?”徐岌心里顿时翻江倒海。这是个多么古老而熟悉的名字,如果徐岌面前的蚀心者没有说谎,那么它的年龄超过3000岁。存活3000岁的身体除了有些干枯外,看起来是如此“年轻”,简直无法令人相信。

  “你似乎很惊讶。”蚀心者颇有兴趣地看着徐岌说道。

  短暂震惊过后,徐岌逐渐冷静下来,如果说蚀心者所言确凿,那么它的主人不言而喻,那便是传说中的女巫——涅蒂。

  “巫师和女巫都活着,他们会血术就解释的通了。可卷轴上不是记载着俩人被处以火刑,难道是卷轴记载有误?”徐岌思索着,见蚀心者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于是开口道,“你可曾改过名字?”

  “改名?我一直都是这个名字。看你的反应,你听过?还是你懂卷轴上的文字?”

  “巫师在卷轴上批了一些注解。这些注解里恰好有‘巴尔哈克’。”徐岌随口扯了个听起来能够令蚀心者信服的理由。毕竟卷轴之前被乔伊斯的爷爷掌握,而从蚀心者如此求卷心切的样子,徐岌敢断定它并未见过卷轴。

  “巫师?他也配!”蚀心者轻蔑地说,“他只不过运气好遇见傻子,把傻子的卷轴据为己有罢了。”

  蚀心者口中的傻子自然就是被乔伊斯爷爷杀害,后与尤娜父亲的心脏结合成为掘墓老人的前任巫师。至于蚀心者为何称其为“傻子”,徐岌倒是一头雾水。

  “他的实力恐怕在你之上吧?不然你明知道卷轴在他手上,肯定会把卷轴夺回来。”

  “哼!”蚀心者冷笑一声,侧过脸不屑地说,“他是晚辈,身为长辈的我自然不会和他一般见识。”

  如徐岌所料想的那样,自称“巴尔哈克”的蚀心者自身的实力要远逊于巫师。巫师尚且惧怕徐岌的血液,那么不出意外的话,蚀心者只要粘上一点他的血,肯定会如同当初的比尔一样,落得个肢而逃的下场。不过徐岌觉得自己从蚀心者口中套出来的信息还是不够多,选择和继续和对方周旋。

  “长辈确实需要爱护晚辈,不过你看起来这么年轻,就手臂有些干枯,可一点都不像长辈。”

  “不像长辈吗?如果有谁的年纪和我一般大小,那他恐怕早已遁入轮回不知道多少次了吧。”蚀心者有些低落地说着,正面迎向愈发皎洁的月亮,若非其身上还穿着衣裤,否则惨白的躯体肯定会隐入月光。

  月光似乎驱散了蚀心者身上所带的邪性,虽然那张不完整的脸以及不同寻常的下肢看着还是令人畏惧。可除去畏惧之外,徐岌竟生出一丝怜悯之心。

  蚀心者望着夜空中的明月,裂开的嘴角微微勾起,可惜笑中带着苦涩。蚀心者吸着鼻子,眼角不知何时划过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泪水顺着渗入皮肉,最后落进它的嘴里。它咂了砸嘴,语气有些哽咽地说:“泪水总是这般苦涩。而我的人生同样如此,它虽然漫长,但没有哪一刻不含痛苦。”

  “没想到你还是哲学家。”徐岌半开玩笑似的应道。死亡是人类永远撇不开的话题。有人说人生是一场游戏,游戏可以嘻嘻哈哈地对待,人生却不能。因为一局游戏结束后可以重新开始,但所有人的结局只有一个,那便是死亡。古往今来,多少人穷极一生都在追求长生不老,无一例外倒在通往长生的路上。长生好吗?这个问题由徐岌这么一个无法长生的人来回答,他的答案是肯定的,长生很好,他无比羡慕。可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对于活了3,4000年,接近于长生的巴尔哈克来说,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清楚。也许涅蒂也清楚。

  “哈哈哈。”蚀心者被徐岌这么一句看似不着边际的话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可笑着笑着,蚀心者的脸再次垮了下去。它轻声道,“我在第二次醒来时,发现我所熟悉的事物全都没了踪迹。我漫无目的地走着,遇山跋山,遇水涉水,来到一片不熟悉的平原,遇见了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或好或坏,有美有丑。他们操着千奇百怪的口音,说着一些听不懂的鸟语。他们之间的分工比我们那个古老的年代更加明确。有商人,有传教士,有强盗,更有专职小偷。哈哈哈,有的小偷甚至想从我身上偷点东西。可惜呀,我啥都没有。同样,我会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而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我也曾有过,不过过于久远,回忆起来只剩下唏嘘。”

  “女巫涅蒂?”徐岌插话道。

  话音刚落,蚀心者的身子陡然一怔,脸上的表情也是千变万化。从最开始的嫌弃到好奇,再到于心不忍,之后是赞许、欣慰、爱慕、疲倦、害怕、愤怒、委屈、痛恨,直至最后的释然。和蚀心者自己说的那样,时间太久,万般情感褪色到只剩下唏嘘。

  “你不是想要见我的主人吗?你口中的‘涅蒂’就是我的主人。不过你说错了,我并不恨她。”蚀心者扭头淡然笑道,“我故事还没讲完,你可愿意继续听我讲?”

  “求之不得。”

  “说来也怪,我居然会对你这么一个弄不清来路的人敞开心扉。”蚀心者嘀咕完,转身让脸继续沐浴在月光里,半晌过后,他再次张开了嘴巴。

  “那个傻子,对就是傻子,他名为特克瑞尔。他自封为神巫,但依旧和我等凡人一样,具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我和涅蒂可是罪恶滔天,他居然在执行火刑的前一天,为我和涅蒂施加了‘辟火咒’,连夜在火刑台底下凿出一个能够容纳俩个人的地洞。我和涅蒂表面上被火吞噬,化为灰烬,实则落入地洞之中,因此而免于殒命。不过凡事都有代价,‘辟火咒’的代价是使被施术者进入无止境的休眠。我和涅蒂不知道休眠了多久,等到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一对老年夫妇所收养。

  我迫切地想要知道涅蒂在哪?可他们听不懂我说的话,我也听不懂他们讲的语言。我只能和刚开口说话的小孩子一样学习他们所讲的语言。可能因为我是巫师的缘故,不出十天,我已经能和他们进行基本的沟通。那时候我才知道,收留我的老年夫妇以捕鱼为生,俩人一年前经历过丧子之痛,前不久捕鱼时看到我漂浮在河里,还以为我是顺流而下的尸体,按照当地的习俗,捕鱼的人很忌讳在河里碰见尸体,于是将我打捞上岸,但没曾想我还有呼吸,于是将我带回了家。他们说起自己的儿子除去哀伤之外,更多的是自豪。他们的儿子因保卫王国而战死,这是身为士兵无上的光荣。老年夫妇有一个乖巧的孙子,这个小家伙才五岁,没见过几次父亲,一番接触下来,他居然把我当成他的父亲。我还没娶妻生子呢,平白无故多了个儿子。说实话,我还挺高兴的。

  一晃十年过去,我早已踏遍整个王国,而老年夫妇也含笑离世,我本以为我的一生就这么平平淡淡的结束,这对我这个罪孽深重的该死之人来说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我不会再出去害人。可事与愿违,不久后,他们的儿子拼死守卫的王国还是被外敌所攻破。

  我带着儿子一路颠沛流离,跋山涉水来到一个新的王国。这里更为富饶,河网密布,我也摇身一变,成为一名渔夫,生活再次恢复平静。

  可真的能平静吗?很显然不能。在新的王国度过20年后,目睹儿子长大成人,娶妻生子,步入中年的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外貌和三十年前似乎没有任何变化。渐渐的,大家都知道我是个不会衰老的怪物。一个国家的人民信奉轮回,前世行善积德,后世才能免受苦难。因此他们把我当成不详之人,特意避开我,儿子的妻子也带着他们的孩子离开。到最后,也只有儿子一个不离不弃地陪在我身边。

  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四十年,我的儿子变成了杵着拐杖,牙齿掉光,头发花白的老头。而我依旧如故,一点变化都没有。

  儿子在弥留之际,他躺在床上,拉着我的手,颤颤巍巍地说,‘父亲,儿子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了,实在抱歉。他们都说你怪物,可我知道,你不是,你不是,你是我最敬爱的父亲.’

  啊!我的儿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该说抱歉的是我!拥有平常人感情的我,却没有像平常人一样经历生老病死。这可不就是怪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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