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虚上
2022-12-01 作者: 莫若秋寒
时空有多宽广?是否有边际?人类的世界在这样迷一样的时空中到底居于何种地位?所谓的时空,又是否能够界定这样的方域?
遥远的星域,在浩渺幽寂的时空深处,宛若银河的尽头。
一道道光束穿梭星空,朝着那一道宛若虫洞一般的地方飞去。
光束似乎在飞,又似乎是处于凝滞状态。
整个方域,又或许只不过是一场梦,梦中的一幅画。
万物无声,时空幽幽。
在这样浩瀚的星空中,每一抹色彩都是一种生命的象征。
而在那光束所过之处,是那黯淡的宛若还未被唤醒的生命诞生之地。
没有风,没有雨,没有阳光,没有温度。幽幽寂寂,便像是一种沉寂,沉寂了亿万年,从开始,到结束,似乎便是这样一种状态。幽寂而始,幽寂而终。在造物的字典里,便似乎只是一种状态,而不是所谓的意义。
生命的意义?变化的意义?牺牲的意义?
四季的意义?枯荣的意义?继承的意义?
在这方无始无终如死水一般的方域里,这些似乎都成了不被认可的杂念。所谓杂念,便是于此毫无意义。世间万物,何为存在?何为合理?何为公义?何为正邪?不过是意识体现罢了!而这里,似乎并无此类意识的存在,既然不存在,便无所谓的杂念。
虫洞一般的地方,覆盖了一大片区域。虫洞似乎并非虫洞,只不过是星辰光束交错的错误映像。便像是在一块方域内,无数的萤虫附着在上面,闪烁着光斑,而光斑便错落的形成了如一个个窍穴一般的东西。也像是蜂巢。只是,黯淡无声,凄寂无形,便像是死了,凝滞了。
光束形成静谧而曼妙的场景,浩瀚庞大,宛若是死亡的一种安慰。
而在光束之中,便是一颗颗或大或小不规则的星辰。
星辰本无光,光来自方域的其他地方。
星辰是死的,就像一块块岩石,在那里漂浮。
所以,没有生命,只是死亡的场所。
但是,当那虫洞突然活过来,当那凝滞的窍穴一般的东西开始蠕动。
有蓝色的光,缓缓的从那虫洞中飞出来。缓慢,迟延,就像是行将就木的人失去了力量,动作跟着僵硬迟缓。那光,一束束飞出,吞噬前方飞过来的光,光中的星辰,一颗颗熔化,化作飞烟,袅娜在沉沉方域之中。那光,笔直向前,飞向遥远的无边际的前方,似乎要将一切前方的实体消除。
不知行进了多远,那光的前段突然一点点暗淡,而后面的光却猛然加速,刹那穿越无数星辰虚空,转瞬已在无数庞大星辰拱卫的银河之中。当它们出现,平静的银河刹那像是失去了某种平衡的力量,一颗颗星辰开始坠落,一颗颗星辰在那爆炸。光束乱飞。
当这些光束突然在某一点交汇,穿梭往上掠去,便像是长长的烟花,勾勒曼妙的场景。一团虚光倏然出现在了它们的面前。虚光凹陷,便像是一种漩涡。看似无形无质美妙柔和,却又隐约充斥着无上的力量。那些光束交错,在这虚光百丈之外逆转上升,交错而过,避开了彼此的撞击。
而在那虚光的后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块丈许宽广的岩石。
岩石黢黑,表面布满岁月雕琢的痕迹。
一条条裂痕,似乎诉说着岩石往日的艰辛遭遇。
岩石静静的悬浮在那,与周边变化的星辰相比,无比的渺小。
可是,渺小的它,却宛若是这个银河之中的唯一。
唯一的伟大,唯一的王者。
毫无气息,毫无特殊,就像是一块普通的岩石。
当漩涡面前的光束垂落下来,便见到了光束之中,一道道身影。
纤细而高长的身影,婀娜却又死气沉沉。
无形之中的气息透露,是冷酷,是决绝,是不容违逆。
大道无情。
这些身影冷冷的盯着漩涡背后的岩石,那狭长的眼眸宛若是一柄柄刀锋。那纤长的手臂,就像是拂动的水草,柔柔的抬起,而后将指尖的光束,推向了前方。
一阵风,将银河之中的砂砾飞尘,席卷而去。
远近星辰瑟瑟发抖,内部发生剧烈的轰响。
璀璨光华,绚烂了整个银河,无数丝绦般光束,在光团之中交错飞舞。但是,面对这绚丽的一面,虚光却是无动于衷。身后的岩石,表面裂痕处,却是腾起一缕缕火焰。
岩石上的火焰,如柔软的水草,增添了岩石无穷的魅力。
黢黑的岩石,因为这些火焰,而变得生气勃勃。
虚光漩涡,不断的凹陷下去,似乎要将内部无限的拉伸,以图最大限度的吞噬。
而那些光束中身影所推出的光团,却如雾气一般的与虚光光团两岸对峙。看不出两种力量间的对撞,可在无形之中所形成的压力,却非生命所能抵挡。周边庞大星球,表面纷纷刮起漫天的尘土,在两股无形力量牵引之下,汇聚成弧形的气浪,冲向银河。
在这浩瀚而静谧的星空世界,光束的交汇,气浪的推涌,便让整个银河幻化出了越发奇妙壮观的场景。
而虚光漩涡与光团雾障横亘星空世界,便如两个世界之间的幻界。
那块岩石,却是流溢着尾翼,静静的悬浮。
从岩石表面薄纱一般飘曳的,如细细粉尘汇聚的气流,却是环绕整块岩石。当那焰翼与那气流交相辉映,黢黑的岩石似乎有了生命,整块峻冷的表面,似乎流露出了淡漠与孤寂之色。
漫漫岁月,无情轮回。
在生的世界,总是能旁观到无数的枯荣盛衰,总是会产生感觉生出情绪。
美好与悲伤,希冀与沮丧,前途与末路。
一道光束,穿破了漩涡,从岩石身侧掠过。
前方星空一片漆黑,宛若是无垠深渊。而那光束便若是一柄锋芒毕露的剑,要刺入那深渊之中,将深渊隐藏的生之机彻底斩绝。这锋芒,便是破坏,便是摧毁,便是死亡。
在岩石表面摇曳的焰翼,忽然化作一道赤鸟,发出一声清丽高亢的鸣啭,破空而去。
岩石在动,无限庞大的气息汹涌而出。
漩涡已经凹陷到极点,仿佛弓弦,几乎要绷断一般。
于是乎,漩涡的底部弹射而出,夹带毁灭星空的力量。
光团中的身影纷纷握手联合,眸光冷冽的盯着漩涡。
星辰动,银河乱。
光束四射,气流乱冲。
漩涡几乎处于平面的状态,岩石却突然从那表面飞了出去。
烈焰,燃烧,愤怒,咆哮。
岩石扎入光团之中,赤焰辐射四方。刹那的变化,整个银河都在燃烧。无数的光束发出尖锐的嘶鸣,疯狂的乱窜。而在光团之中的身影,在烈火之中怒吼,如疯子一般的舞蹈,却渐渐的如枝丫一般的被烈焰吞噬。
嗡!
红光震荡,力量波动,光团和漩涡,刹那消散。
周边的星球,表面一而再再而三的震动,席卷起万丈尘埃。
星光暗,银河冥,狂风疾啸,数颗星辰,顷刻粉碎。
岩石却如一颗被放逐的星辰,朝着前方漫漫飘荡。
孤独的旅行,孤单的羁旅者。
整个星系方域,似乎便只剩下了它。
没有了绚丽的光束,没有了曼妙焰翼,更没有汹汹的焰火。
只剩下平淡无奇,只剩下那残留的一抹忧郁,还有表面的裂纹。
孤独的旅行者,一个人的旅途,无边际的沉寂荒凉。
可是在这块岩石的后方,在无数星球的一端,一抹光束宛若利剑刺向一颗星辰,在这抹光束的后面,一团焰火宛若赤鸟,凶猛袭来。
尖锐的鸣啭,火舌穿过虚空。
一层层包裹在星辰表面的力量被撕破,星辰的云层、气流,甚至是大地,锋利的力量还在远方,可已令得它们震颤。
焦味弥漫,尖锐嘶鸣如金属扭曲,令得整颗星辰发出痛苦的声音。
穿过云层,在众山之巅,黑暗包裹处,一座高耸入云的塔楼巍巍伫立。
环绕塔楼的无形力量如琉璃一般的崩碎,塔楼内部的光亮瞬息间熄灭。
惊讶、尖叫,声音宛若沸水奔腾。
一道身影从塔楼飞出,龙吟之声响彻天地。一团紫色的光球冲天而起。
却在这时,一只赤鸟出现在上空,烈焰横空,翼展千里,锋利的鸟喙,朝着前方快速的啄去。
砰!
紫色光球崩散,身影倒跌砸向大地。
可却在这时,无形而可怕的力量,突然消失了。
赤鸟翱翔,瑰丽的羽翼化作红霞,在夜幕中渐渐的消散。
高山四周,野兽的低吼如潮水一般的响起。
大地震动,无数的身影气势汹汹的朝着闪电扑去。
闪烁着寒光的獠牙,锋利如兵刃的指爪,还有那死气沉沉却又冷酷幽深的眼眸。
“父皇!”
“阵斩忤逆,唯我幽冥,四方玄冥,归藏入微。”
高山轰的一声下沉,消失在了茫荡山岳之中,只剩下一道触目的深渊,宛若万古长存。幽森气息,便从这深渊深处,翻涌而出。此时,从四周扑来的无数身影,纷纷朝着深渊扑去。可是,那幽森气息,却像是幽灵鬼魅,化作无数锋芒,斩向那些身影。
一瞬间,可怕的嘶吼聒噪之声,滔滔不绝。
黑暗,无边无垠的黑暗,整个世界仿佛自始便不存在光明。
在深渊深处,男子仰望上空,眸光幽幽的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时空无情以大道为刀刃。”
“父皇!”
“噗!”
却在这时,一道光忽然迎面扑来,将整座塔楼包裹。
抱着奄奄一息中年男子的少女,明净的眼眸迎着那光望去,却见到一朵纯净无暇的花,宛若美人的微笑。少女微微一滞,整个人连同塔楼一起被一股柔和却又强悍的力量牵引,融入了一片光的世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