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一柱水流接天地，散尽人世里

  “你要害死我么！”

  那人高声吼，盯着孟堂，目光如刀剑一样，孟堂亦是脸带怒容，百里煜城只听得天间再起一道惊雷之声，便又多出一道窟窿，那窟窿当中，现出又一个身影，是孟常，孟常居于窟窿正中，他双手平展着，如受刑责。

  “天下人皆听了。”

  孟常出声，声隆隆，刹时盖过了天地间万物之声，天际持幡之人虽然生气至极，但是他却并不走下那窟窿，只是一个劲儿的瞪着孟堂，而孟堂亦是喘着粗气，哼了一声，冲天而起朝着孟常而去。

  “你莫要给我再生事端！”

  百里煜城见了，便飞身前去阻拦，但是此时的他，怎么可能是孟堂的对手，便被他一掌击飞远去，虽然并未受伤，但是他却是无法阻止下孟堂的动作了，只见着，孟堂近了孟常之身，他挥手出刀，刀下绽出雪色，没有想到的是，这孟堂使法，却是如此的漂亮，那雪如艳花，于空中绽放而开，但是那雪花辦却是锋利无比，一片片直向着孟常心脏而去。

  咚！
  声暗如水底之钟，再便见着一圈圈的波纹，在孟常身前，像是有一道天生的屏障，将孟堂的所有攻击都给挡了下去。

  “世间道理万千。”

  孟常并不理会身外的孟堂，他接着自语出声：

  “得其一者便可飞升于天。”

  听于此，百里煜城亦是心下动容，他隐隐觉得，由孟常口里再说出的话，倒是一定能够解开他心头之惑，便再提起一口气，蓄着力，朝孟堂而去，他千辛万苦入蜀地，便是为了求得一个答字，若是此时被这孟堂阻断……那便大为恶人了。

  于是两人来来回回，孟堂一时之间无法杀死百里煜城，而百里煜城更是无法打倒孟堂，那天际之人亦是干望着，静静的立于远方。

  “但是近百千年来，江湖却再无飞升之人。”

  孟常一心不闻身外事，只是自言自语，而他的身体，亦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渐渐开始透明起来，此时已经是近于实质与透明之间的颜色了，若是再不采用什么手段的话，倒是令人觉得，他再说出两句话来，便要由空中消失而去了。

  轰！
  百里煜城正与孟常交手，却听得天间再传出一声巨响，便见着底下的海水刹那全数退去，如同瀑布落山崖，海水入山隙！声势巨大而又激湍无比！.
  轰！
  天际一声巨响，天奇像轰然破碎，林间树木被震得不住的颤动，如受风吹，如经雨打，林上有地，地间平，平地之上有屋舍三两间，两间屋中道旁有人影，三人成队齐齐向前，身后跟着两人一前一后，此时众人闻声皆是抬头，抬头望天，天间突现一道窟窿，如光倒流冲天，如同一条瀑布，被巨人由某处绝境一把扯到了这里来。

  “师……师兄！”

  有女弟子出声，身形难定，也如同道旁两侧的树木一样，跟着微微晃了起来。

  “天奇像破……了……”

  “那是洞吧……”

  “天如何会破……”

  弟子喃喃，皆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就连人群最后的婆婆亦是神色僵硬，显然也是被这般阵仗吓得不轻。

  “小天阙，现世了。”

  她出声说着，于她身前跟着的弟子奚玉书听了个半真半模糊，好像蔡婆婆刚才是讲了天阙吧……

  “婆婆，您可知晓这是什么？”

  这个时候，他倒也顾不得随口发问会不会引得蔡婆婆心生不满，不过幸运的是，一向脾气古怪的蔡婆婆，居然也一板一眼地回答了他一句：
  “不知。”

  天间起窟窿倒是事小，真正令得奚玉书等人变色的，是那由窟窿当中漏下的水，那水流声势浩大而又急促至极，朝下打，其声音令得远在此处的几人也能听见大概。

  “那是……”

  身前有弟子出声：
  “老师！”

  他一声大叫，引得众人目光皆朝天际瞧，天际现出几道人影，奚玉书几人身于远处，他们只觉得那水流势大，但是直到那几道人影现出身之后，他们才真正觉得，那天际突兀破开的洞，是多么的巨大无比，是多么的令人心惊胆颤，那几人与那水柱相比起来，就如同大海当中的一叶轻舟，渺小，而又势弱，可他们却手势如虹，笔直朝着那天际窟窿而去，也正因为如此，由他们身间所暴发出来的气息与势才能够令得他们一眼分辨出，那些人的身份。

  “师叔，长老……”

  师妹出声，让出了那位红衣女人，而身后的蔡婆婆倒是暗自思量，那些人，她是全数认得的。

  最先冲近水柱的，此时正被那股由天而落的水柱弹开落下的人正是此时主持初阳会的胡无，而在胡无之后再现身的两人，一者周身佛性，蔡婆婆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是她只是微一思索，便能够猜到那人的身份了——陈光潜。而另外三人，当等红衣者，名字蔡婆婆虽然不记得了，但却也还记得，当年正是那个女人一刀斩断了清道夫之法兵，不然的话，当年的江湖，倒是会更乱上一些。而另外两个，一个浑号矮娘子，使得一手飞鹤，另一个号为平萧老人，亦是人如其名。

  “倒是没有章秋生么。”

  蔡婆婆笑出声，并没有故意的掩藏自己的声音，所以一侧的奚玉书这次倒是听了个清楚。

  “阎王婆婆虽然久经江湖，但是如何对我西阳庐如此熟悉？”

  奚玉书心头起疑，这些消息，莫说是外人了，就连西阳庐自己的弟子，十个当中，能够有一个知晓，那也算得上顶破天了，就算是前些时间，因为西阳庐庐子鹤云扬的事情，这三人连着那位传说之人亦是同时现身，但是当时将他们的身份认出来的人，也是寥寥无几……不过此时奚玉书却也无法细想，胡无还未近那窟窿便被那水流打出的气浪给击飞了开……那么……其他的人呢？

  奚玉书的目光一直放于天际，却是见到那些靠近的人无一例外的，皆是被击飞远去，最远的，却是轰的一声，被击得落下了地，狠狠的被打进了山里。

  “天下人皆听了。”
.
  轰！
  烟尘起，但是很快便被水汽给掩盖了下去，发出噗噗之声，如风打火灭，一只长萧由水中探出，再是一只手，再是一道人。

  “呼……”

  平萧老人由山体当间脱出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底下有水汽，但是好在思论山高，此时也仅仅是那些山间的坑里被那些水流灌满了而已，不然的话，他这一下，倒是会伤得更重一些。

  “好强。”

  他暗自出声，再抬头，又见一道人影被击退，他正打算飞身而起，便听得天际响起一道声音。

  “天下人皆听了。”

  声音洪浑，过分熟悉。

  “老师？”

  身为西阳庐庐内长老，这道声音他如何能不识？

  “世间道理万千。”

  那道声音再响起。

  “得其一者便可飞升于天。”

  “但是近百千年来，江湖却再无飞升之人。”

  山间本是喧闹而又嘈杂，此时却都静了下来，只是心里隐隐担心，此山到底够不够高，那些人倒底能不能够补上那在际的窟窿。

  于是有人双手合十，于是有人低声掩住哭泣，于是有人高声长啸，刹那打破了这份寂静！

  “啊！”

  “啊！”

  山间再起哀嚎，而那由天际传来的声音却是丝毫不曾受到影响。

  “尔等可知晓，飞升，是飞往何处么？”

  那人声音再道，便令得这山间众人皆是露出思索的容貌，同时，由低处不断朝上涌着人流，一声声叫骂，一个个人打滑，由山路跌落者有，由雨中倒地者有，只有下山的人再也没有了，因为他们已然能够由高一些的地方见着，那些先前匆匆忙忙赶往山下的那些人，此时却都一个个慌张地叫唤着，又朝着这边高山跑来。

  “天阙之事，人间之事，两者本通。”

  轰隆！

  天间一道惊雷炸起，底下人由那漫天的细雨里瞧见一张巨大无比的幡，幡现，便引得天间一阵风云变幻。

  “好冷！！”

  “好冷……”

  “……”

  “好热！”

  山间众人，有人言冷，有人言热，甚者更是当场昏厥不醒人事，便见着，自那幡现之后，这天际间当即天像出奇，有雨有雪，有闪电各处肆虐，艳阳与阴云交替，如同四季起了乱相，一切的规则，皆是消失不见了。

  “拿下他！”

  声音隆隆轰耳，但是山间人却听不懂那人是说了一句什么样的话，只是见着，在那话之后，天间窟窿，突然被炸得更大了几份，一道人影现身。

  “百里煜城！！！”

  山间众人大喝！

  “百里煜城！是百里煜城！！！”

  一时之间，众人皆是找见了目标。

  “是那魔人！”

  “一定是他作了手脚，是他，是百里煜城，杀了他，快杀了他啊！”

  “……”

  当即有人高呼喊叫，但是喊叫的人不止他一个，动手的人却是一个也没有。

  百里煜城现出身形之后，又一人紧跟着在他身后，那人出手，手间握着一把奇特刀具，刀动，便划破了天空，那道窟窿，便轰然炸天，与人间，完全相连了。

  轰！
  水流散尽，轰然降世，天间高悬一道艳光，艳光如炙阳，当间有一人受缚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