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有阴为阳

  “我真的不知道，你别问了！”

  通天兽似是在抗拒，不仅是抗拒慕小川的问题，更在抗拒自身记忆中关于三生之力的一切。

  但慕小川又怎会轻易放过这次机会，他知道如果现在不问出，将来或许都不可能有机会知道，除非最终对决上那些人，但那个时候或许已经晚了。

  所以他必须要在此刻弄清楚！
  “我知道你在抗拒，但却抵抗，那信息便会泄露的越快。”慕小川叹了口气，安慰道，“你也知道这天地最终会走向哪种境地，若是不能搞清楚那些人的身份和能力，咱们这边依旧没有胜算。”

  说罢，他伸手拍了拍通天兽的身体，抬头望天：“这多少次灭世，有多少英杰要葬送其中？若是任由他们继续对着世界进行残害，后世……还有后世吗？”

  “我真的不知道……”

  无论慕小川用何种方法，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还是坑蒙拐骗，通天兽始终都是一句不知道，这让慕小川的脸色异常难看。

  这倒不是说他对通天兽有什么不满，而是在经过试探过后，他好似发现这三生之力的存在，好像是被谁刻意从通天兽的意识之中祛除了，如今残留的不过是只字片语的信息，它说不知道很正常。

  而不正常的是，这只言片语的信息，却让通天兽异常恐惧！
  由此，慕小川也看出来这三生之力着实是一种十分神秘且强大的力量，或者说是使用这种力量的人太过恐怖，从而让通天兽感受到了恐惧。

  那接着女帝的话来说，就是他的身边也存在这样一个恐怖的人，但那人是谁迄今为止他还没来得及调查。

  也许之前的理解是，女帝希望慕小川可以找到身边身具三生之力的人，从而以同等的力量对抗；但现在，慕小川在一番思虑之后，更是觉得女帝希望借此来解读三生之力，从而找到破解的方法。但无论是哪种意图，他现在都不能实现。

  “你既不知道，那便算了吧。”慕小川拍了拍它的身躯，“现在还是抓紧穿破这黑雾，好看看藏在这黑雾背后的到底是什么！”

  “好！”

  只要不问，啥事都好办！通天兽因为三生之力几个字而让它心神具颤，如今能够代替它不去思考这件事的现实，便是这黑雾背后，所以这成了他奔驰的最大动力！
  然而这黑雾，却如无边之海，他们在此后又穿行了约莫四个时辰，却还是没有看到边界，唯一可以称作危险的也只是这赤炎惊雷，真龙身隐。而在这多次的较量之中，他们也很快掌握了躲避和对付的方法，因此如今看来，这黑雾之中并没有什么危险。

  可是很快，他们这天真的想法便被突然出现的一双眼睛所打破！

  那是一双赤红的双眼，突兀的便在雷海之中出现，顺带着还让惊雷更加狂暴，让狂风汇聚，自那双眼睛之下开始！
  慕小川与通天兽身处在黑雾的最下层，与那双眼的距离相当之远，此刻在他们看来，那双眼就像是突然出现在天空的太阳与月亮，只不过这太阳与月亮皆是赤红之色，且一明一暗，相对而明！

  “真的有一双眼睛！”

  通天兽原本以为之前的感知都是因黑雾而产生的的错觉，可如今看来这一切似乎都是真的！
  可是它的话并没有引起慕小川的共鸣，相反的，此刻的慕小川竟也是双眼猩红如血，于黑雾之中透着血光，似妖艳的红色宝石一般！且他的双眼与天空中的那一双类似，皆是一明一暗！
  “怎么回事……我的眼睛……”

  眼前黑雾不再，有的只是一幕又一幕的画面闪现，似战火纷飞，似天地双沉，似日月倒转，更似宇宙寸裂！
  那双眼，看到的不再是这凡尘俗物，而是这过往血光。更要命的是的左眼与右眼所看到额东西完全不同，且每一只眼中的画面闪现速度越来越快，快到就算他不眨眼也看不清，快到他的神识快要因这一幅幅画面而崩坏，偌大的识海之中风云在变，浪啸千山！

  轰！
  就在他的识海之中开始浪涌云飞之时，忽然一道白色身影，背着长剑，脚踏长浪，自那识海飞浪的最高处，裹挟着无限剑光而来！

  是白发的慕小川！存于他体内的另一个自己！
  “你还真是找死，功体尽失竟也敢闯进这大月冢内来！”

  白发慕小川满身剑光扫荡春秋，将慕小川自失神之中拉了回来。

  “你……你怎么会出现？”

  慕小川此刻脸色发白，身残体虚，被白发的自己救下后一个趔趄倒在了识海之上。

  “我若不来，你便死了。”

  白发慕小川身姿提拔，立于识海之上，似白衣天神，俯视众生。

  “我若死了，你会怎样？”慕小川勉强站起身，伸手擦了擦自己眼角的血泪，“会不会也会消失？”

  “我不会消失。”白发慕小川负手而立，转过身去看着悬在天空的双眼，“我只是会再找下一个合适的人，继续成长。”

  “这世间，我就只有一个，你如何寻找下一个？”慕小川笑着说道，只不过这笑，让人很是心悸。

  “你若合适，我便是你；你若不合适，那合适的人，便是我。”白发慕小川的话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慕小川听得云里雾里。

  “倒是会说些玄而又玄的话。”

  他嗤笑道。

  “玄而又玄，众妙之门。”白发慕小川转头看了看他，“你失去的，终究不止是一样东西。”

  他语带着惋惜，更带着哀叹。

  “我失落的东西？”

  慕小川一愣，不知不解。

  “有些事，终究是要告诉你。”白发慕小川沉默片刻后，轻叹了一口气道。

  “你什么意思？”

  慕小川有一股很不好的预感，他觉得白发的自己将要说的话，会让他失去理智。

  “人之体分阴阳，如好坏相随，彼此制衡，不死不灭。”白发慕小川的身影，被那双眼所释放的赤红光芒拖得很长很长，“自你得到阴阳遁之后，你的另一面，也就是我，便诞生了！”

  什么？！

  “虽然在你的右眼之中，已有另一个你，但那只是远古的意志灵魂，而非是自我形成。”他没有理睬张着嘴说不出话的慕小川，兀自说道：“我，是你修行阴阳遁而诞生！”

  “不可能！”

  慕小川一口便否定了白发慕小川的话，他状如癫狂，歇斯底里。

  “越是强大的功法，便越是有副作用。盛极必衰，阴阳之理。更何况你修行的，本就是无极之本，万物始源。”白发慕小川转过身来，低垂的眉眼，凌乱的白发，让他看起来有些憔悴：“所以你的报应，便是我。”

  “你什么意思？什么报应！”

  慕小川突然上前，双手如铁钩一般抓住另一个自己的双肩，用力到手指戳进了血肉之中，丝丝血液自指尖低落下来。

  “你修行之时自愿选择了太阴，而我，便主动成为了太阳！”他看着眼前的慕小川，情绪低落，“这是寄宿在你右眼之中的人，替你做的选择。你，自一开始便被欺骗了！”

  “你胡说！谁骗我？谁可以骗我？！”

  “天！”

  轰隆！

  一句天，忽然间万里苍穹风雷大作，搅动九天十地，识海之中沧浪千层，覆天盖地！
  天……

  这是多么沉重的一个字，果然人斗不过天吗？
  “你为太阴，我为太阳，所以一方死，一方活。你若死了，我便能活。”

  白发慕小川站在他的面前，一动不动，甚至在慕小川双手十指如倒钩一般刺进他的血肉时，他都不哼一声。

  “我死，你活？呵呵，哈哈哈……”

  他头深埋着，笑声惨然。到现在为止，他才发现自己竟活生生被利用了，甚至连所谓的天选奇术，竟然也是一场阴谋！
  说什么风云变幻，唯我独尊？说什么许你一世荣华，长作神仙眷侣？全他吗的扯淡！算计来算计去，到底是谁算计谁？

  “所以，当你快死时，我来了。”

  咔嚓！

  一道惊雷在天空炸开，撕云裂雾，似要将天给劈开！

  慕小川猛然抬头，借着那一闪而过的雷光，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的人！

  “你……”

  “这是你的宿命，我只能成全。”白发慕小川苦笑一声，道：“你的路，早已被人安排完整。甚至是未来，他都替你想好了，你此生要做的，只是在这条路上再走一次便好了。”

  他看着苍天日月，眼角忽然落下一滴血红的泪：“任何一道意志的诞生，都是因好生之德。只可惜我的命运，我自己做不了主，说起来还真是失败啊。”

  “你在胡说什么？”

  “你听得懂也好，听不懂也罢。”他摇了摇头，将慕小川的双手身体之上拿开，“接下去的路，只能你一个人走下去了。前途无论多么艰险，你只要记得那个为你引路的人，是殇帝！”

  殇帝？！
  他蓦然一惊，伴随着滚滚天雷，那一句殇帝，让他浑身上下皆是一震！
  这真的是……因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