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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天下棋局终合拢 旖旎天下终回春

2022-11-30 作者: 郫邑笑笑生
  当初瓜分为三的中阴槐王自然胎,此刻终于合为一体。

  远至将它吞下后,抬起注入地仙之力的手臂,照着自己的气海猛然拍去,一掌打在腹部,他整个人因剧痛蜷缩起来,这一掌彻底摧毁了他的丹田,体内真气如决堤的大江澎湃而出,拍打体内的同时从其口鼻冲出。

  远至仰面望天,白色的真气从七窍中溢出,而在这一刻,因体内真气紊乱,自然胎的生长再也不受压制,三颗自然胎在融汇的瞬间,就将二叔的涅槃之力冲散。自然胎在远至体内呆的时间太长,早就适应了各种压制,现在压制瓦解,它便化身为破开囚牢的猛兽,狂野的生长由内而外,瞬间将远至变成一具木头人。

  木头人保持单手捧腹的姿势一动不动,很快,从其背脊处升起一颗嫩芽,嫩芽打着卷的生长着,主干生长的速度极快,转瞬已长成一棵小树,一片等人大小的叶片从树枝上展开,树叶一卷,将变成木头人的远至包裹其中,待将远至完全裹住,密封的树叶内部开始膨胀,待膨胀到极限,形成一颗硕大的绿色心脏,伴随心脏开始泵血,无数金色细线顺着树叶根部通向树身,树身顿时变作金黄,生长的速度更盛先前。

  树叶包裹远至成为心脏,瞬间与魔母等高的树身则化成脊柱。

  心脏恰似春蚕般向周边喷出无数金丝,金丝旋绕在脊柱周围,逐渐形成其余脏器的轮廓,伴随心脏不断泵血,金线逐渐构成脏器内部,一时间木制的巨型脏器全挂在脊柱下,同时,金线冲向脊柱上方,在脊柱上逐渐缠绕出大脑形状,待脑袋形成后,金丝变为绿丝,密密麻麻的绿丝将脏器、大脑、脊柱包裹起来,经过密集的环绕,很快,一条巨型手臂从绿色线球中伸出,与魔母手臂相差无几的手臂微微弯曲,在半空中活动了关节,随即撑向地面。

  手掌触底,万里动摇。

  紧接着,线球的另一边,第二条手臂破球而出,以同样的方式撑向地面,宛如擎天龟足悍然坠地。

  两条手臂之后,一颗硕大的脑袋从线球中冲出,那是一颗肌肉线条极为丰富的脸,虽是人脸,却是没有皮肤,也在整张脸接触到空气的瞬间,脸上的肌肉开始崩散,宛如亿兆赤蛇相继游弋,赤蛇在其脸上游弋的同时,也为整张脸重新塑形,待所有赤蛇平复不动之后,人脸上生长出鸟喙。

  巨大的鸟喙微微张开,露出镶于上下颚之间的尖锐木刺,这冲出线球的样子像极了刚孵化出来的猫头鹰,而在他的那双眼睛里,一点人性都看不到。

  继双臂和头颅之后,经过绿线紧密收缩,逐渐形成鸟的身体,所有绿线平复之后,他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肩上、背上、胸前、腹部全是虬结的肌肉,在出世不到弹指间,他就已经适应了四下的环境,站起身来,俯视着跪在跟前的魔母,展开双臂,怒目向天,振臂咆哮!
  中阴槐王的自然胎暴走得逞,融汇罗家血脉的自然胎,逐渐变成春神的模样。

  咆哮之后,他缓缓抬起手掌,伸向魔母的头顶。

  旱魃眼见那巨大的巴掌遮天而来,忙以最快的速度从魔母头顶撤离。

  旱魃刚腾挪开去,槐王的巴掌就按在了魔母的天灵盖上,伴随他五指逐渐崩直,一股极为强劲的吸力从其掌中形成漩涡,魔母那巨大的身体在吸力下不断缩小,最终全部被吸进槐王的手掌,巨大的身体瞬间消失。

  魔国历经千辛万苦才将嫁鸩、笑脸儿、孟询、钱中忠等自然胎抓住,魔母本来就差中阴槐王的自然胎就能成为邪神,不过到头来,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为春神棋盘铺了路。

  在槐王吸收掉魔母之后,十二棵祖树的自然胎完全融汇一体,其弥天亘地的身体在罗家血脉的改造下,逐渐朝春神的模样变化。

  槐王那巨大的身体在吸收掉魔母之后逐渐缩小,从与魔母同等身高的巨大程度,变作仅与峨眉山同高,而在缩小的过程中,他逐渐升上半空,直到升至千丈时,他转面向西,抬起手指就那么轻描淡写的一指,一指之下,躺在沟壑中的东海共主突然抽搐了一下,本已丧命的他突然焕发生命,七彩光芒从体内璀璨而起,同时睁开眼睛,站起身来,腾飞而起,冲到槐王的脚下。

  也就在东海共主甘为坐骑的同时,贡嘎山方向爆发出一阵洞彻九霄的龙吟,一道白光从贡嘎之巅一飞冲天,并以极快的速度冲至槐王脚下,白光散去,显露出一头与东海共主同样庞大的白龙。

  槐王腾于空中,脚踩双龙,转面向东,也就在转身的同时,一对盖过苍天的翅膀从其背后展开,翅膀在展开的同时卷起狂风,将方圆万里内的积雪吹散。

  春神的身体就此完美。

  与此同时,峨眉山下,那个少女从胖子手里接过铁缸,抱着铁缸来到春神下方,望着那无比威武的身姿,望着那近乎绝美的双翼,在感受到暖意的同时,她流下了眼泪,一把抹去眼泪,带着甜甜的微笑,一跃而起。

  在腾起的过程中,她化身为一道白虹,炙热的虹光融化了铁缸,那尾黑色鲤鱼在摆尾晃动的同时化作一道黑光,一白一黑同时朝春神的额头冲去,在那笔直的通道中,两尾鲤鱼的虚影相互衔尾,旋转着,游弋着,融为一枚渲染的太极,最终冲入春神的额头,消失不见。

  这一刻,拥有神的意识之后,春神得道,成为真神。

  春神棋盘,就此成功!
  与此同时,两头巨龙撕声争鸣,驼着春神巨大的身躯朝东海飞去,他要在东海尽头打开蓬莱仙境,飞上扶桑之巅,向整个天下布施春意!
  望着春神越来越远的背影,峨眉山下众人无不瞠目结舌,胖子一把拉住朱大胆的胳膊,死命的摇晃:“快!想个办法!送我去东海,我要第一个看见春天到来!”

  朱大胆还处在震惊中,被胖子拉了好几下才回过神来,挠了挠后脑勺:“董老板,我哪会这门法术啊?”

  胖子骂道:“你们全真法术不是相通的吗?当初尔都保卫战的时候,孔上阙用了一招瞬移之术,将轻鸾秃驴带到了东海中心,青城和武当都是全真派,青城山会的法术,你们武当难道不会?”

  朱大胆呃了一声:“这法术。。。我学艺不精,施展不出来啊。”

  胖子说道:“你们武当弟子全在这里,你们共同施法,再加上你们武当的长老,肯定能把我们送回东海,送回方寸村!”说着,扭头朝西边看去,只见一团火光撞向那余下的三成畸魔,数千畸魔瞬间被大火点燃,不到片刻全被烧为灰烬,见所有长老都被旱魃救下,胖子拉着朱大胆的胳膊朝山梯下冲去,一边冲一边朝武当弟子嚷嚷:“快快!大家伙集思广益,开个瞬移的法术,把我们几个送到方寸村去!”说着,扭头看向身后的大黄、竹下、李稚鹿,同时地魁星也从人堆里挤出,来到主子面前。

  很快,在所有武当弟子的助力下,一面大阵从胖子等人脚下开启,同时旱魃从天而降坠入阵中,待大阵光芒消散之后,几人已不见了踪影。

  东海,尔都,方寸村。

  这里是一切的起点,也是一切的终点。

  当初六十四户渔家夜不闭户的方寸村,经过十万倭奴的践踏,已经变成了一片不毛之地,在永冬中,这里本被烧焦的高脚楼都被冻在冰里,此时悬于屋檐上的冰刺被一股大风吹掉,摔在地上噼噼啪啪,那栋位于村北的高脚楼阳台上,冰释后的一串风铃迎着大风摇摇摆摆,叮叮当当。

  而那股吹散积雪和冻结的大风,正来自于春神的双翼。

  春神从西边飞来,来在黄河出海口的方寸村上空,举目望向万里冰封的东海,双翼向前一扫,东海之冰顿时破碎,海水喧沸,其势滔天,东海上的空气逐渐燃烧并划开,空间破开一口大洞,露出其中那棵连接天穹的巨树,扶桑神树。

  春神仰望几乎遮过整片天空的巨大树冠,而后驱使双龙,扶摇而上。

  与此同时,一面大阵在黄金滩上展开,待到光芒落下,露出胖子、地魁星、黄玉颜、李稚鹿、旱魃的身体。

  也就在此时,闽越谷田,闽河闾山内的一片黑暗空间中,于大祖瞪大了眼睛,看着敖太岁把手放在王磻溪的头顶,在双瞳少年将王磻溪的修为全部吸纳之后,于大祖看着敖太岁的背影,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敖太岁额头上满是汗水,扭头过来看向于大祖,又看向缩在角落里不断抽泣的邓仁义,感受到身体不适之后,他说道:“于天师,接下来该怎么办?”

  于大祖苦笑:“我们或许可以退而求其次,既然春神棋盘已经成功,那就算了吧。”

  “不行!”敖太岁怒目圆睁,斩钉截铁道:“他们的救世只在治表,无法治根,只有我们的棋局才是为天下人谋福荫,现在我已吸收了王磻溪的修为,只等我领悟第九感,便能。。。”

  于大祖叹了一口气,打断他的话,说道:“现在春神已经飞到扶桑神树面前了。”

  敖太岁皱起眉头:“春神棋盘屡次坏我好事,我们却屡次以宽宏大量之心对他们包容,既然他们想毁了我们,那我现在就要毁了他们!”

  缩在角落里的邓仁义听到他这么说,站起身来,偏偏倒倒走到他身边,拉住他的胳膊,眼泪流了下来:“小相公,不要再打下去了。。。已经死了太多人了。。。一切都结束了,不是吗?”

  敖太岁一把甩开她的手:“滚开!贱货!”

  仁义被甩出去老远,趴在地上虚弱得抬不起头。

  将邓仁义甩出去之后,敖太岁和于大祖都愣住了,于大祖看着敖太岁,愕然道:“你。。。这。。。”

  敖太岁也露出愕然的表情,随即抬起胳膊来,看着自己的胳膊正在灰飞烟灭,看着一粒一粒灰尘从手臂上飞起,他忽然笑了,咧嘴的过程中,脸皮也像融化一般化作无数飞尘,他笑道:“成了!成了!第九感!好!既然天不亡我,就代表我顺从的就是天道!罗远至,你错了,你彻底错了!因为我才是对的!”

  敖太岁周身都开始融化,在融化的过程中变成无数灰尘,每粒灰尘都是一颗完整的意识,神的意识。

  在吸收了王磻溪的第八感之后,敖太岁本身的第七感急速升华,终于抵达了第九感的境界,而在这一境界中,他的身体会拆分为无数个独立生命体,这些生命在向往永生,所以才会选择分散。

  也就在敖太岁领悟第九感的瞬间,一束虹光自闽河中直通天霄,无数颗神的意识在飞出闽河的瞬间便四散开去,它们要给自己找一副身体,而这些身体便是早已被嫁鸩练成僵煞的天下生灵,他们现在都缩在祖树曾藏匿的地渊中,等待着这些意识的到来。

  而敖太岁的意识则化作疾风,从闽越飞起,直冲向方寸村。

  他要在那里彻底毁灭春神的棋盘,就像当初抢夺张迷的身体一样,将春神的身体抢夺到手,这就是睚眦必报,这就是以牙还牙,他在那一刻抛却了借旱魃成神的打算,因为仇恨让他把目标改换为春神,也因为那具身体比旱魃更合适自己!
  敖太岁腾去之后,黑暗的空间中就只剩下于大祖和邓仁义两人,于大祖缓缓走到仁义跟前,将她轻轻扶起:“他们以为解决了魔教一切就都结束了,浑然忘记了我们的存在,走吧,与贫道前去东海,见证你家小相公是如何让万众成神的。”

  东海之上,扶桑过半,春神的身体正迅速的朝上飞升。

  胖子等人仰头向上,目睹着春神飞升的全过程,胖子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拉着李稚鹿的胳膊连连摇晃,另一手则指着春神,哭腔道:“李乌龟,你看见了吗?我们成功了,经历了这么多,我们终于成功了!你快看看吧!”

  李稚鹿耷着脑袋傻笑,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胖子又打算说话,突然,一旁的旱魃浑身绷紧,皱起眉头望向南边:“谁!?”

  仅是声浪,便将胖子等人推飞了出去。

  然而南边什么都没有,除了一阵大风。

  大风!

  敖太岁化身而成的大风!
  这股大风从南方闽越而来,于海面上急速冲刺,很快便冲进空间来到扶桑树下,来到树下之后风向突然转变,竟笔直向上,直朝飞升的春神追去。

  很快,大风追上春神,并于瞬间与之融为一体。

  也就在敖太岁的意识进入春神体内的瞬间,两条托起春神的巨龙撕声哀嚎,春神的翅膀收拢起来,蜷缩着身体在半空中不断震颤,这一幕震惊了胖子等人,胖子忙从地上爬起,指着停在半空中的春神,大喊道:“那是什么情况!?”

  黄玉颜和地魁星哪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只能跟着胖子一同震惊。

  旱魃突然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沙滩,那里,一道白光从天而降,白光散去,露出于大祖和邓仁义的身影,看到于大祖,旱魃怒了:“于老狗!”

  于大祖扭过头来,颇为意外的看向旱魃,紧接着微微一笑:“你们铺的路走起来真是顺畅,林越夫,就算你现在和贫道打起来,也根本影响不了局势,贫道已经放了你一马,你可别不知好歹。”

  邓仁义忽然跪倒在沙滩上,望着正在半空中挣扎的春神,哭得梨花带雨。

  与此同时,春神在半空中停止了挣扎,他从新保持回先前的姿势,不过再也不往上飞升,而是停留在半空,他睁着一双毫无人性的眼睛,伴随眼皮紧紧闭上,再度睁开时,每颗眼睛里竟然生出两颗瞳孔!
  双瞳!

  敖太岁夺舍成功了!

  沙滩上,于大祖哈哈大笑:“成了!上苍助我!上苍助我啊!哈哈哈。”

  胖子一屁股跌坐在地,呆呆的看着地面,罔知所措。

  被敖太岁夺舍成功之后,春神按照敖太岁的指挥抬起了双手,做四海升平状,在双手抬起的过程中,化身为僵煞并被意识找到的万物逐渐从地渊来到地面,然后双脚离地,向天空上飞去。

  僵煞从各地飞起,起初寥寥数千,而后数万,数十万,数百万,数千万,数万万!万物生灵在春神抬起双手给予力量之后,开始朝天空升起!

  随即,春神发挥出史无前例的力量将整片天空扭曲,天穹上空出现一片笼罩整个大地的漩涡,而所有万物,都在朝漩涡的中心飞去,一旦飞进去便会永辞凡间,进入神界。

  万物在敖太岁的引领下,即将成神!
  而此刻的东海之巅,春神在展臂抬起的同时,张开嘴来朝大地猛然一吸,凡间顿时刮起一股飓风,他这是打算将胖子等人吸入腹中,让他们彻底死绝,这群人屡次坏他好事,以至于费了这么多周章才彻底成神,既然他们如此犯贱,凭什么要给他们成神的机会?

  黄金滩上飞沙走石,胖子由于站不住脚,身体被大风抬起,直朝春神张开的鸟喙冲去,刚飞出去没多远,就被旱魃抓住脚踝拖了回来。

  面对如此强悍的吸力,为了保证胖子等人的安全,旱魃捍卫在胖子身前,单脚跺地,一面透明壁垒挡在众人身前,阻止众人继续飞起,也将大风阻止在外。

  胖子等人到是幸免于难了,但于大祖那边就不同了,于大祖有闾山十二仙的修为,在飓风中自然能稳如泰山,但其身旁的邓仁义没人保护,被大风一吹,直接飞上天去,最终被春神一口吞进腹中。

  见仁义被吃了,大黄流出了眼泪,朝着春神哭喊着:“仁义!不要。。。”徒劳而已。

  吃掉了邓仁义,敖太岁自然不会心疼,见胖子等人被旱魃保护得妥妥帖帖,一时加大力度,继续朝凡间吸气,这一次的风力之大,转瞬就把方寸村乃至后方的尔都城夷为平地,在这前所未有的风暴中,就连于大祖也难以站住脚步,被风卷得几次飞起,拼尽周身力气之后才勉强站定。

  风暴之中能见度极低,旱魃的壁垒顿时被吹破,眼看着胖子等人又要被吸走,他忙往地上拍了一掌,身前顿时叠起十几座巨型壁垒,可这些壁垒根本不起作用,壁垒在风中一面一面的垮塌,胖子等人的身子一再朝上方抬起。

  在此时此刻的黄金滩上,众人不断险象环生,又不断身处险境。

  在此时此刻的大齐天下,万物生灵迅速飞起,朝天上漩涡逐渐靠拢。

  忽然,一双眼睛从心灵的最深处睁开,眼前一片漆黑,他感觉自己睁开了眼睛,也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在前方晃动,好像要把黑暗撕扯开去,他站起身来,朝前走去,脚下踩着涟漪,耳畔有水滴的声响,他开始朝黑暗深处走。

  黑暗深处什么都没有,他开始质疑自己。

  我是谁?
  我是。。。

  他抓耳挠腮,我是谁?我这是在哪儿?

  他张开嘴,问着眼前那片黑暗。

  黑暗中只有他的回音,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继续往前走,可黑暗总是没有尽头,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于是埋头看向自己那黑黢黢的胸口,为什么?
  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痛?

  他把手伸向自己的脸蛋,湿答答的,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流泪?
  泪?
  那是什么呢?

  心痛?

  那又是什么呢?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可似乎又是错觉,于是他继续往前走。

  他又有了疑惑。

  为什么我的世界总是漆黑一片?
  嗯?
  为什么要加上总是呢?
  啊,我想起来了。

  因为我是张迷。

  突然,黑暗炸散,所在的空间顿时变为海阔天空!

  海天一线,云在水里,鱼在天上。

  少年站在波平浪静中间,脚下涟漪阵阵,他望向天空,发现那里有两条大鲤鱼,一条黑,一条白,它们在空中游动着,而在它们的上方,有一枚极为耀眼的太阳。

  看着美丽的太空,少年嘿嘿的笑了,随即又不笑了。

  为什么呢?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这是哪儿?

  怪人呢,大黄呢,老寇呢,鸨夫和庸医呢?啊,仁义和盏儿呢?
  我可真是个失败的人呐,连保护仁义和盏儿都做不到,我不是个好相公,也不是个好父亲。

  回家?

  家在哪儿?

  有仁义和盏儿的地方在哪?
  他继续往前走,这次,他把眼光转向脚下,在近乎透明的水底,一个角落里,好像蜷缩着一个人,孤零零的,抱着膝盖在哭泣。

  那个人在哭泣,而少年看到她的瞬间,眼泪流了下来,滴落在水面,涟漪开去:“仁义。。。”

  水下,蹲在角落里的那个人似乎听到了少年的声音,抬起头来,向上望去。

  少年看到了那张绝美的脸蛋,忽然失声痛哭:“仁义。。。”他跪倒在地,朝水下伸出手去,可是那水有很大的阻力,手刚触及到水面,就被弹了回去,可他没有放弃,再次朝水下伸手,手指穿透了水面,在水下正在融化,他将手伸向那个蹲在角落的姑娘,哭喊着:“仁义!抓住我的手!”

  仁义在看到张迷的瞬间,嚎啕大哭起来,她艰难的站起身来,向那张正在消融的手伸出手去。

  是的,这才是她的小相公,这才是那个不远千里、不畏强敌、不枉此生的张迷!

  可无论两人怎么伸手,两张手都相差一段距离。

  张迷埋下身子,将整个上本身都撞进水下,那一刻,他入水的身体开始不断消融,脸皮花了,头发扭曲了,唯独手臂,依然笔直的伸向那个无助的姑娘。

  这样的伸手就像当初那样,仁义也一再这么认为,是张迷把她救出了炼狱,是张迷给了她一个家,还给了她难以置信的爱情。

  “仁义,抓住我的手!我们。。。回家。。。”

  仁义满脸是泪,却微笑着,笑得很幸福,同时用尽全力向张迷伸出手去。

  天空中那轮太阳正在不断的震颤,好像随时都会支离破碎。

  “仁义!快!抓住我的手!”少年是那么的歇斯底里,他流着泪,认真的脸上是矢志不渝,也是无怨无悔:“啊!!”他大喊着,忍受着融化的痛苦,忍受着那若即若离的距离,他再也不想和她分开,他要牵着她的手,结束所有的一切,然后带她回家。

  扶桑神树下,春神那巨大的身体突然失控,他伸出双手捂住脸盘,眼中双瞳剧烈震颤,时而变回正常的一眼一瞳,时而变作一眼双瞳,他的身体剧烈的震颤着,幅度之大,碰撞在扶桑神树的树身上,撞得大树摇晃不止。

  凡间的大风戛然而止,胖子目瞪口呆,看着大力挣扎的春神,愕然道:“这。。。这是为什么?难道是罗老弟。。。”

  旱魃摇了摇头:“不是!”

  胖子接着问:“那这是为。。。”

  一阵笑声打断了胖子的提问,那笑声虽然洪亮,却尽是苦涩,众人纷纷朝笑声那头看去,只见于大祖疯也似的跪倒在地,捧着肚子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泪和鼻涕,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好啊。。。好啊,我等运筹千年的棋局,满以为今日终于得以成功,没想到,没想到啊!竟然毁于善男信女之间的爱情!区区一段爱情,毁了我千年大计,可笑,可笑啊!”

  正如于大祖所说,将众生成神的棋局彻底推翻的,是一段爱情,一段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爱情!它看似平淡,却隐藏着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强大力量!

  在这段爱情面前,无论是第九感,还是所谓的大道,全都变成了尘埃。

  这样的爱情,就连神的意识也无法压制!
  那一刻,在那片波平浪静的世界中,张迷拼尽全力,最终拉住了仁义的手!

  也就在下一刻,春神的身体突然静止了,他瞪着一双吃惊到极点的眼睛,眼睛里再无双瞳,同时那种毫无人性的眼神焕然一新,眼里绽放着光明,那是希望的光芒!

  天空中的漩涡消散了。

  所有变成僵煞的人缓缓落地。

  春神突然展翅高飞,直冲扶桑神树之巅,一轮太阳从其身后缓缓升起,他扇动翅膀,向着茫茫凡尘布施春意!

  春风从东海而来,向西平铺开去,所过之处积雪消融,寒风消散。

  胖子感受着春风,眼泪夺眶而出,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终于。。。结束了吗?”

  “是啊,都结束了。”

  胖子只觉得这个声音颇为耳熟,扭头朝后看去,只见那副本该是傻笑的脸庞上,正浮现出如沐春风一般的笑容。

  旱魃扭头看向了一眼西方,咧嘴笑了,露出满嘴的细小獠牙,随后一脚踩进海浪,朝海里慢慢走去:“我继续留在凡间,保不准你们将来还会派人杀我,不如自己识趣一些,走了。”

  大黄和地魁星忙喊住他:“大仙,你去哪?”“大仙,普天之下有谁是你的对手啊!你去哪啊?”

  旱魃头也不回:“海底。若凡间再有危局,我便再来。”海水末过他的肩膀,拂过他的脖颈,他突然仰天,望向扶桑神树之巅,看见蓬莱仙境正在慢慢变得透明,他笑了:“臭小子,委屈你啦。”

  胖子和李稚鹿站在沙滩上,看着旱魃逐渐消失在海浪下,胖子揉了揉眼泪:“他娘的,走吧走吧,都走吧,我也要重建凤膳阁,然后继续当我的墩子。李乌龟,你他娘的,说傻就傻,说醒就醒,我也不管你是怎么好的,你和我说说,之后你准备去哪?”

  李稚鹿挪眼看向他:“回武当,再也不下山。”

  胖子呃了一声:“干啥不下山?”

  李稚鹿苦涩一笑,望向那轮逐渐升空的太阳:“除非远至写信给我,要请我喝酒。”

  胖子愣了愣,随后看向竹下,见他在那儿流眼泪,说道:“竹下,反正这次你别想溜,必须留下来陪胖爷我!”

  竹下揉着眼泪,哽咽道:“在下。。。在下要在方寸村,等远至阁下。。。呜呜,等远至阁下回来。”

  同时,贡嘎山山脚,来自倭国的少女迷茫的走在雪地里,看着正在消融的冰雪,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春风,尤其是看见冰释之后的树木上竟然有了点滴嫩绿,她笑了,笑着流出眼泪,然后朝前方漫无目的的走着,想着将来要去哪呢?回倭国吗?不行,回茅山吗?又怕睹物思情。

  何去何从成了难题。

  她突然很想回白云寺看看,再怎么也要找回陶艺君的尸身,想着,便朝白云寺方向走去,还没走出两步,却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肩膀,她吃了一惊,正要回头去看,就被人蒙住了眼睛,那双手的大小,她知道是谁。

  “诶诶,别哭啊你,眼泪把我手都打湿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她以为自己活在梦里。

  “嗯。。。看姑娘好像要去青城山白云寺,小生冒昧的问一句,你不跟我去九寨沟啦?”

  丽子忽然嚎啕大哭,掰开少年的巴掌,抡起巴掌就开扇:“坏家伙!坏家伙!坏家伙!”

  少年被扇得抱头鼠窜,哎哟的喊着:“丽子,你别打我呀,让人看见多没面子,我可不是诈死,我是真死了,不过远至给我托了一个梦,诶,我就醒了,来找你的时候我看见许多百姓都从地渊里出来了,他们都从僵煞变回了正常人,我说什么来着,春神棋盘必胜!哈哈。”

  丽子噘起嘴来又哭有笑,跟撵在少年身后不断拍打:“就知道下棋!你就知道下棋!”

  少年解释着自己的经历:“不过很奇怪,我还做了一个梦,梦见一男一女,男的和我差不多年纪,女的虽然年纪要大些,但很漂亮,我梦见他俩变成了蝴蝶,飞走了!”

  丽子双手叉腰:“说!那个男的是不是你,那个女的是不是我!如果不是,绝不饶你!”见少年有意躲避,她又追撵上去,这次再也没有哭笑不得,只有笑,笑得如沐春风。

  他俩在逐渐消融的雪地里一路向北,在春暖花开的陪伴下,向着那个人间仙境渐行渐远。

  天下棋盘归于此处,终于完全合拢。

  大地回春,四季照常。

  人间,还是绝美的人间。

  大蜃楼第四卷尽归北邙结束。

  全剧终。

  PS:作者新书已经在纵横上传,《这个水神不太水》,请多多支持,谢谢各位看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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