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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磻溪捏雪陷太岁 清夜陨灭大祖来

2022-11-30 作者: 郫邑笑笑生
  看着伤痕累累的王磻溪,敖太岁暗自惊喜。

  托了朝廷的大福了,孟询究竟派了多少人去拖延王磻溪,看他这副疲惫的神态,那场拖延肯定是以朝廷的失败为终结,但能促成眼下两败俱伤的局面,于闾山棋盘来说无异于春风般温暖。

  朝廷和春神两家比大小,比出这个结果,敖太岁自然非常满意。

  眼下朝廷的棋局只剩一个外强中干的姜褚城了,大厦将倾之势让这位大齐兵神独木难支,朝廷的事危累卵之势已经无力回天,它彻底崩盘了。

  那位在开封皇城中苦苦等待成败的万岁爷,现在拼命抑制着自然胎的暴走,在这种暴走下,他就算有心来棋盘上争取胜机,也会被力不能支拖累,如今只能独守空房,盼得诸位爱卿为他带回硕果,现下硕果没有,只剩一颗发霉发臭的恶果。

  现在的孟询就相当于数十年如一日的服下慢性毒药,随时间往后推移变得岌岌可危,一旦毒发,盘蟒天道的自然胎暴走成功,他将变成一头没有意识、只有本能的怪物。

  这也为魔教和春神棋盘做了嫁衣,因为魔教的目的在于,为魔母收集其他十一颗自然胎,助魔母成为邪神,意图灭世。春神棋盘的目的则在于,为中阴槐王自然胎收集其他十一颗自然胎,再融合远至的春神血脉,让远至成为春神,意图大地回春。

  朝廷棋局失败,孟询一旦变成怪物,就会和钱中忠落得同一下场,被鲁赞及十二魔将抓获,最后沦为魔母的盘中餐。

  想到这里,敖太岁又高兴不起来了,因为朝廷和春神两家的消亡虽然对闾山有利,却不算暴利,相较闾山,魔教从中攫取的利益要更大,因为朝廷和春神两家失败了,孟询和罗远至就会被鲁赞抓捕,这样以来,魔母就能同时吃下盘蟒天道和中阴槐王两颗自然胎,离成为邪神就不远了。

  魔母成为邪神根本不需要神的意识,因为魔母的本能就是灭世,只用得到真神的身体,就能将灭世的威力提升到极致。

  望着昭玉茗离天门的距离,发现二者相距甚远,敖太岁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魔教很有可能在幕后观察着这一切,既然王磻溪已经现身,说明朝廷的所有重棋全都被吃掉了,本来森严的开封皇宫已经成了来去自如的中空地带,得知朝廷败北,魔教必定将魔爪伸向薄弱的孟询。

  区区禁军,根本不是这些魔头的对手。

  虚弱到极致的孟询再也借不下天剑,这位蜀中天骄、九五至尊,只怕劫数难逃了。

  既然朝廷成不了事,那姜褚城就变成了受敖太岁利用的棋子,敖太岁把这枚棋子按在棋盘正中,用来牵制强悍的倭国第一剑豪,不管最后胜者是姜褚城还是竹下,都能为闾山派带来极大的利益。当然,利益点不在姜褚城,而在竹下,竹下如果赢了,也必定身受重伤,如果身死自然更好,无论是怎样的结局,都会削弱春神棋盘的实力,那样一来,抓捕旱魃就能更加轻松。

  迅速整理了思绪之后,敖太岁看向迟迟不动手的王磻溪,见他乐于和自己对峙,便放宽心和他对峙,同时放开娇儿,任其摔落在雪中。

  王磻溪看出了敖太岁的用意,他不着急向自己出手,不代表他不急,他气定神闲的原因很简单,他在等,等于大祖解决了秦清夜再前来助战。

  “王磻溪,我们又见面了。”敖太岁讪笑着,见王磻溪只注视着娇儿,继续说道:“当初在龙虎山下,若非你向我们出手,我们都不知道你有第八感。是罗远至他们害了你,你这个老泰岳兼干爹当得挺贵的。”

  王磻溪微微一笑,伸手抓住衣襟往下一扯,将破败成条的道袍撕下,漫不经心的丢进雪里,健硕的身材展现在风雪中,也不去看身上多达百余的血槽和结痂,眼神飘飘忽忽,看着倒地的娇儿:“闺女,委屈你啦。”

  娇儿倒在雪里,睁开虚弱的眼睛,看向不远处那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待视线清晰后,她鼻子一酸,潸然泪下:“爹爹。。。”

  敖太岁怪笑道:“王磻溪,如果你真心疼你家闺女,怎么不把她扶起来?就这样跟我干耗着,怎么当爹的?”

  王磻溪突然挺直身板,舒展脖颈时发出骨骼摩擦的声响:“敖太岁,你认识乔正德吗?”

  敖太岁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脸上仍保持着笑容:“沐猴而冠之辈,我何必认识?”

  “认识就好。”王磻溪缓缓弯腰,从地上捧起一堆雪:“无论是乔正德还是你,修炼出来的第六感都失灵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敖太岁一愣,随即皱起眉头:“不愧是领悟第八感的强者,连我预感失灵一事都知道。”

  “少说这些奉承话,假。”王磻溪用手指摁住那堆雪,像在捏一个小雪人:“不仅你和乔正德,就连我的第六感都失效了,也预料不到未来的事了。我们的第六感之所以会失灵,是那股企图灭世的神秘力量导致的,他们在降下天谴之前,就降下了某种细微的力量,这种力量封闭了我们的第六感,让我们无法预测到未来的事,用意很简单,这样一来,我们就无法预测它会用怎样的方式帮助魔教灭世。敖太岁,魔教才是天下共敌,他们一直没有浮出水面,就等我们四家厮杀完再出来捡便宜,你现在还有心思鼓捣自己的棋盘,你信不信,战到最后一刻,蜀山、闾山、朝廷、春神四家将会全军覆没。如果你还有以天下为己任的心,就该和我们站在一起,先打掉魔教,之后你要怎么打,我都奉陪。”

  听完这位契丹猛人的话,敖太岁笑了:“你这算服软吗?”

  王磻溪摇头:“这叫先礼。”

  敖太岁哈哈一笑:“你我都不喜欢繁文缛节,礼就不必了,直接一点。”

  王磻溪难得叹气,习惯的狰狞脸庞上竟然浮现出一线无可奈何,同时,他把手里那滩积雪捏成了一个小人儿,托着小人儿往地上一丢,他说道:“朝廷虽能重伤我,却付出了十万禁军、三百绝顶高手全军覆没的代价,猛虎伏病,余威杀人,你不得不小心呐。”

  敖太岁微微一笑:“有劳足下提点。”

  王磻溪将小人丢到地上之后,缓缓朝娇儿走去。

  敖太岁目送他,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王磻溪将娇儿抱起,将软绵绵的闺女像扛米袋一样搭在肩上,朝大光明山走去:“敖太岁,下辈子好好做人。”

  敖太岁神色一滞,喊了一声别想跑,就要去追王磻溪,不过刚踏出一步,突然发现脚下不对劲,低头一看,发现地上的雪正在不断融化,那只被王磻溪捏好的小人也正在消融。

  伴随着不快不慢的消融,地面犹如软泥一般将他的双腿陷了进去,方圆百丈之内的地面全都像融化了一般,融化的雪泥束缚着双腿,拉扯着不断往下沉陷。

  不过,在方圆百丈之内还有很多人,诸如邓仁义和黄玉颜,还有僵煞、董胖子、李稚鹿、地魁星,可这些人或站或躺,身处松软的地面竟然什么事都没有,不光是这些人没事,就连身为施法者的王磻溪,站在其中也根本不受影响。

  伴随雪泥不断融化,敖太岁的身体瞬间就被淹没了半截,他挣扎了好几次也没能挣扎出来,更可怕的是,自己的丹田好像被封死了,导致用不了法术,他死命挣扎着,可就像陷入流沙一般,越挣扎就陷得越快。

  眼看着身体已经陷进雪泥大半,他突然发怒,想放出东海共主,却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情急中,他突然朝王磻溪的背影喊道:“王磻溪!你究竟用了怎样的妖术!放我出来!”

  远处,王磻溪悠悠转身,像看一坨屎一样看着敖太岁:“你终于怕了?”

  敖太岁怒火攻心,朝着那契丹猛人兼龙虎道人破口大骂:“你以为杀得了我?为免也太。。。”雪泥已经淹没到脖子,这导致他心胸遭受重压,一时难以说话。

  同样,王磻溪抬起手来,示意他不必多说:“别在那儿死鸭子嘴硬了,你想知道自己会怎么死吗?等你的天灵盖被积雪完全吞没之后,人就会瞬间离开人间,至于会出现在哪里,我就说不好了。因为我只是在你脚下设置了一道扭曲的空间,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干,等你被这口空间门吞没之后,或许会出现在地狱,或许会出现在海底,也或许会出现在寰宇的任何一个角落,当然,说不定能让你去到臭眸那个世界。”

  敖太岁大怒,但这会儿的愤怒全因恐惧而起,他想挣扎,却怕越挣扎陷得越快,只能冲王磻溪大骂:“贼道!用这些算什么本事?够种的和我厮杀啊!”

  王磻溪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朝大光明山走去,他要去协助秦清夜,也要在那里等远至和旱魃出世,然后一起把最后的棋走完:“我劝你别再嘴臭,如果我不高兴了,现在就关上这扇空间门,空间门关闭时,你被夹在门中间,到时候,你的头颅会留在人间,下半身就被送去地狱了。”

  敖太岁又惊又怒,他没想到,领悟第八感之后竟然能这么强,传说第八感能操纵空间和时间,他一直不信,但是第九感就是成神,那较第九感要矮一阶的第八感,就算再差劲,对于自己这号人来说依然是极为强悍的存在。

  那一刻,敖太岁害怕了。

  人一旦感受到恐惧,出于本能,都想用挣扎的方式摆脱恐惧,但他现在陷入空间门,越挣扎就陷得越快,只能默默承受着恐惧,然后默默等待着死亡。

  敖太岁正在恼火,突然,只感觉一只温柔的手触碰到自己的下颚,托住自己的下颚正在往上提,他大惊,忙朝那个向自己伸出援手的人看去,一看就愣了一下。

  那个女人一手抱着死孩子,一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想把自己从雪泥中拽出去,这个动作就像农妇在拔一根超大的萝卜。

  看到邓仁义对自己伸出援手,敖太岁大喜,装作张迷的口气对她说道:“老婆,快,快救我。”

  邓仁义一听到老婆两个字,突然就泪目了,放下怀里已经死去的盏儿,用双手托住敖太岁的下巴,嘴里一边呜呜的哭着,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大珠小珠落玉盘,滴滴答答,都打在敖太岁的脸上。

  敖太岁被她的眼泪打在脸上,心里只觉得烦躁,他知道邓仁义是什么出身,始终觉得这个女人不干不净,眼泪同样脏得要命,脸上沾了她的泪水,就怒了:“你别哭了!你再哭,老子就杀了你!”

  张迷是绝不可能骂她的。

  仁义被他骂得愣了一下,但手上动作还是没有消停,拼尽全力,只想把小相公救出来。

  不过这些努力都是徒劳,敖太岁的身体依然在下沉。

  由于仁义的泪水落到敖太岁脸上,又顺着脸颊滑落到下巴,下巴被打湿后就变得很滑,故而仁义好几次没托住,双手一滑,后仰倒地,可她还是没有放弃,每次都努力的爬起,又去拉敖太岁。

  敖太岁见她拉不住自己,急得破口大骂:“你没吃饭吗!?用力拉啊!蠢猪!拉啊!快拉!”

  仁义第七次滑倒,她已经没有力气了,趴在敖太岁旁边,呜呜的哭泣着:“相公。。。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三天没吃。。。没吃饭了。。。对不起。”说着话,哭泣着,她再次朝敖太岁伸出手去。

  敖太岁大骂:“别来碰老子!臭婆娘!破鞋!滚!”

  仁义不管他的怒骂,再次朝他的下巴伸出手,却被黄玉颜一把拽开:“仁义!别傻了!他不是张迷,他不是张迷!”

  她同样掉着眼泪,抬起手来,一巴掌打在敖太岁脸上:“你把张迷还来!你把张迷还来!!”

  王磻溪无心管这些,只是径直朝大光明山方向走,只想沿途为那个倭人解难,然后两人一起奔赴秦清夜那边,然而还不等他走出几步,突然,一阵巨响从大光明山下传来,他愣了一下,随即抬头朝那边望去。

  在看到眼前一幕之后,就算是他王磻溪,也被惊讶得无以复加。

  那栋高耸在大光明山下的三十六层玉楼,突然垮塌了,一声老虎的悲鸣从那边传来,与此同时,一道白影从山下冲天而起,再落下时已经是在王磻溪身后了。

  王磻溪神色一滞,立马转身朝身后看去,只见那道白光落到敖太岁身边,一经落地,搅起的风暴便将仁义和黄玉颜吹飞了出去。白光散去,露出于大祖的身影,他伸出如同劲松一般的枯手,抓住敖太岁的下颚,将其从地里拽了出来。

  敖太岁劫后余生,庆幸的摸着脸上的泪水,虽然那些泪水不是他的:“真他娘的恶心着老子了,呸呸,滴了老子一脸脏水。”

  于大祖瞥了他一眼:“太岁,积点口德。”

  敖太岁擦光脸上的泪水,看向他,问道:“秦清夜怎么样了?”

  于大祖冷着脸,把目光挪向王磻溪:“死了。”说着,他冲王磻溪嘿嘿一笑:“王道长,而今贫道已非昔日可比,今日一战,看你能否像龙虎山脚下那样,再阻我一回。如果阻拦不了贫道,你的第八感就得拱手让出了。不过贫道要事先和你说明一个问题,你已经受了重伤,就算旱魃出世与你并肩作战,也绝非贫道之敌。”

  说着,他从袖口滑出一枚黑金葫芦,将其拿捏在手,轻轻摇晃,似蕴藏大海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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