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庙堂高深渐瓦解 峨眉有鱼吞日月

  李稚鹿舌桥不下：“也就是说，经过青城山一役，五方棋盘汇拢之际，就垮了一方棋盘？朝廷的棋下输了，只剩下四方棋盘了！？”

  “你很难想象吧，明明极有可能成功的一局棋，就在瞬息变化的博弈中垮塌了。”胖子望着大雪，唏嘘道：“朝廷一开始呆在白云寺是极为正确的策略，他们认为，蜀山、闾山、罗家的棋盘会在前山爆发然后结束，那时他们就能坐收渔利，和他们一样，魔教也抱了这个想法，所以，魔教的人马才会和朝廷同在白云寺，只是魔教的这支队伍太薄弱，他们的目的就像抓钱中忠那样，想把远至也抓走，好让魔母吸收其余十一棵祖树的自然胎，让魔母成为邪神，到头来，这支队伍被朝廷解决了。你不得不说，刘趣这老家伙的手段确实高明，他让我们从前山跑往后山，把闾山引向朝廷，正因为这‘驱狮搏虎’之计，才让闾山派和朝廷为争夺远至而厮杀，现在，闾山派和朝廷比了大小，朝廷比输了，棋盘也就崩溃了。”

  李稚鹿惊讶道：“这样的话，我们就不用再考虑朝廷了，对吗？那你刚才说的三条可能，就不会实现了啊，他们不会在去贡嘎山的路上埋伏我们，也不会用什么倭曲引丽子现身了。”

  胖子摇头：“你不能这么想，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虽然他们的实力已经遭到崩溃性的打击，但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和我们比起来，朝廷依然是强大的，我刚才说了，他们会退而求其次，肯定会把目光挪向娇儿和黑金真龙，到时候一定会设法找到我们，先把娇儿抓住，再考虑黑金真龙。”

  李稚鹿讶然：“其实我觉得，抓捕娇儿和黑金真龙，其实要简单得多，他们何必一开始要走四派合一的路子？其实在白云寺的时候，娇儿已经落入他们手中了，这。。。讲不通啊。”

  胖子嗯了一声，表示你考虑到点子上了：“其实他们一开始，并没打算放走娇儿姑娘，如果不是假人用上清真传的陨灭做要挟，他们又考虑到黑金真龙已经落到秦清夜手里，否则绝不会妥协。其实四派合一相对要简单，远至是武道第六境，假人是武道第四境，你顶了天也只是人仙之下无敌手，只要姜褚城亲自出马，就能把你们三个一网打尽，至于闾山派真传，不一定非要从赵奉仙身上找，或许可以从赵奉仙的亲传弟子身上找，至于那个亲传弟子是谁，我们不认识，也就不去管他了。你想想，孟询的棋盘从开始到现在，从长垣元年到现在长垣六年，不过才诞生了六年时间而已，直到前段时间，他们才派许狄去党项寻找盘蟒天道树，而许狄去党项的时候，方吉、方晴、赵呈逊三人已经带着黑金真龙离开闽越，上了青城山，也就是说，三皇棋局成型之初，黑金真龙就已经落到秦天师手里了。走四派合一的路子，因为远至的关系，最多来个让人头痛的王磻溪，但是，要走双鱼合一的路子，因为娇儿和黑金真龙的关系，王磻溪会阻碍，秦清夜会阻碍。经过权衡利弊，只有四派合一才是最合适的。”

  李稚鹿有些不高兴：“你什么意思？四派合一，凭什么就王磻溪会来？我要是有难，我武当掌教袁天师怎么就不能来？”

  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那袁羲和来了吗？”

  李稚鹿呆了一下：“袁掌教他。。。胖子，你少挑拨离间！”

  胖子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袁羲和没来，不代表他不重视你，至少在脱离五方棋盘的关系时，他是重视你的。你知道他为什么没来吗？因为他打算在这场风波里顺其自然，无论最后谁胜谁负，只要不是魔教胜出，闾山、蜀山、罗家任意一家胜了，他都能颔首接受！”

  “顺其自然。。。”一考虑到武当的数千师兄弟，李稚鹿忽然觉得理所应当，袁掌教系于整个武当，担着数千门众的身家性命，因此绝不能涉身险境。想着，又觉得不怎么甘心：“那王磻溪也没来，你怎么不说？”

  胖子叹了一口气：“李稚鹿，你都还没明白吗？王磻溪为什么没来？朝廷输就输在王磻溪没来。”

  “等等！”李稚鹿叫停：“你别把事情搞复杂了！朝廷的失败，跟王磻溪有什么关系？”

  胖子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朝廷的棋子比谁都多，手里拿捏了许多绝顶高手，但是你也看见了，在白云寺的绝顶高手只有三个，一个姜褚城，一个胡汝真，一个裴天官，朝廷的棋子怎么就这点儿？其他的绝顶高手都去哪了？你现在还没想到吗？王磻溪为什么没能出现？”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李稚鹿突然如饮醍醐：“这！难道。。。朝廷把大部分力量都放出去了？放去阻拦王磻溪了！？”

  胖子重重点头：“是啊！”

  的确如此啊！
  朝廷要捉拿远至和娇儿，就必须要防止王磻溪前来搭救，为了防范于未然，他们放出绝多拔尖高手前去阻挡，以至于，白云寺的朝廷势力根本不够，遭刘趣一手驱狮搏虎之计引向了崩溃。

  李稚鹿哑然失色，隔了好半晌才缓过神来：“这样的话，朝廷还有许多棋子可用啊，你怎么就说朝廷的棋局崩盘了呢？”

  胖子苦笑：“他们绝不是王磻溪的对手，想把这帮人击溃，对于王磻溪来说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你知道朝廷为什么会对龙虎山产生忌惮吗？张天师就够他们喝一壶了，还有一个王磻溪，你说他们头疼不头疼？所以，我刚才才说，四派合一才是最简单的，因为双鱼合一，会同时树敌王磻溪和秦清夜！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朝廷的棋局已经崩盘了。”

  李稚鹿有些不依不饶的意思：“四派合一，陶掌教的确没什么背景，袁掌教顺其自然了，我也没了背景，但闾山派呢？如果赵奉仙的亲传弟子被朝廷抓了，闾山不会找朝廷麻烦么？”

  胖子摇头：“闾山派为了成神目的虽然不择手段，但也绝不会旁生枝节，牺牲一个亲传弟子就能避免一场大战，这有何不可？”

  李稚鹿叹了一口气：“看来我们都是孤儿，师门都不管咱们了，弃卒保车。。。唉。”

  胖子苦笑：“李稚鹿，如果你当了掌教，同样会这么做。”

  李稚鹿只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自己竟无言以对，揉了揉脸颊，疑惑的嗯了一声，岔开话题，回到正轨：“那你说去峨眉山，是为什么呢？”

  胖子说道：“我是站在秦清夜的立场考虑之后，才有了这个打算。”

  李稚鹿有些纳闷儿：“秦清夜要去峨眉山？青城山的棋局碰撞结束后，他应该径直前往贡嘎山才对啊。”

  “不，我认为他也在找我们，别忘了，飞升大典已经把大陀法师和秦清夜排除在外了，他们两个的作用，就是保护我们，让春神棋盘成为他们的后路，万一昭剑仙飞升失败，春神棋盘可以扛起大梁，拯救苍生。”胖子蹲了很久了，双腿麻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既然朝廷的余势仍在，于大祖和敖太岁也还在追捕我们，那秦清夜就会保护我们，然后把我们护送到贡嘎山。他会猜到朝廷余势和闾山派的考虑，认为这两股势力会在去贡嘎山的路上埋伏，我们不能向西去贡嘎山，往北走什么都没有，往东走就等同走了没必要的回头路，所以一定会往南面走，而峨眉山就在青城山的南面，他的脚程快，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也会往峨眉山赶。”

  李稚鹿皱起眉头：“万一他考虑不到呢？那我们岂不是做无用功了？”

  胖子说道：“不，他一定会考虑到的，因为远至受了重伤，我们必须前往峨眉山，才能让他康复。”

  “嗯？”李稚鹿不解：“贫道刚才说了，峨眉山的和尚都去贡嘎山了，现在的峨眉山除了猴子以外，一个人都不会有，哦！不对，时下永冬，猴子可能都被冻死了，谁能让远至康复？我看现在谁都帮不了远至，只能靠他体内的涅槃之力，让他迅速康复。”

  胖子揉了揉肩膀，轻轻甩着膀子，说道：“假人曾经和我讲过一个故事，说峨眉山有两头坐山山神，一头是六牙白象，另一头是什么，你知道吗？”

  李稚鹿摇头：“我哪里知道？”

  胖子说道：“是一条怪鱼，那条怪鱼非常大，时常隐没在峨眉山的云海中，六牙白象藏在大陀法师体内，可以跟着大陀法师走动，但那条怪鱼是带不走的，不是说它的体型大，带不走，这怪鱼之所以怪，是因为它的食物不是天地间的灵气，你知道它吃什么吗？”

  李稚鹿呆滞的看着他：“吃什么？”

  胖子的声线变得沉重，缓慢道：“时间！”

  “啊？”李稚鹿目瞪口呆：“吃时间的怪鱼？我怎么从未听过？还有。。。这时间又不是实物，怎么吃啊？”

  胖子解释道：“我也是听假人说的，他说那条怪鱼藏在云海里，就像寻常的鱼呆在水里，嘴巴一张一合，就能把时间吞掉，要是有诸如你我这样的年轻人靠近它，很快就会变成一个老人，把一枚新鲜苹果抛到它身边，苹果在坠落的过程中，会失去新鲜，变得枯黄，最后腐烂得一点都不剩，还有，峨眉山的云海之上，时间过得很快，太阳升起和落下的速度也很快，往往凡间一天，云海上却已经过了七八天，但在云海下，一切又能恢复正常，由于这条鱼非常古怪，所以没人敢碰它。”

  李稚鹿愕然道：“那你觉得，这条怪鱼能帮我们什么忙呢？”

  胖子说道：“我想赌一赌，就看你和远至愿不愿意。”

  李稚鹿大惊失色，随即明白他想干什么了，赶紧摇头：“不不，我不愿意。”

  胖子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半晌，说道：“我打算让远至找到那条怪鱼，让怪鱼吞噬远至的时间，让他以最快的速度，修炼到人仙境界！”

  “不可能！不可能！”李稚鹿连忙摇头：“如果这个办法可行的话，早就有人去找那条大鱼了，但我从未听闻过这种事情，说明这种事从未被传开，可能有那么一两个人报有和你一样的想法，想找到怪鱼，迅速登顶人仙，但结果失败了，并且下场很惨，正因为他们失败了，所以后人才不会去招惹那条大鱼！再说了，现在天下的灵气一点都没有了，你让远至找到怪鱼，也根本不能登顶人仙！因为没有灵气！”

  胖子点头，表示如你所说：“这天下的灵气的确没有了，但是你别忘了，远至体内有八十三代龙虎天师的传承，由于时间原因，这股地仙之力一直没能得到开拓和释放，如果能让那条怪鱼吸走远至的时间，远至进去一天的时间，十八岁进，四十岁出，其体内的地仙之力说不定就能完全释放，那时，他便拥有了地仙之体，其实力瞬间就能和张天师齐肩！”

  李稚鹿毛骨悚然，吃惊的看着胖子，被他这个恐怖的想法震撼得无以复加，口齿打结好半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