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情到深处无怨尤5
2022-10-19 作者： 素衣如雪
第204章 §情到深处无怨尤5
水素衣在自己的寝殿中又休养了几日，这几日里休养之余，倒也真是为黎悠做出了一件厚实好看又不显得花哨的披风来。
一夜酒醉之后，黎悠这几日一直没有再来见过水素衣，水素衣让嬗暖过去问过，听说是在整理一些随身的细软，也就没有再多打听。只是心里明白，若只是收拾东西，又怎么可能收拾了这么久？不过是借着这么个由头，不想再见。
就好比自己，一件披风有什么难？值得自己做上五日？不过也是怕见面之后尴尬罢了。
做好披风的晚上，水素衣坐在窗边，一夜难成眠。天亮后黎悠就要离开，水素衣静坐一夜，终究是决定，等黎悠去瀚州之后，过些日子，再相见吧。之前的酒宴，毕竟有些沉重。
天亮时，水素衣将崭新的披风让嬗暖拿着给黎悠送过去。嬗暖捧着披风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可还要给黎悠将军带什么话吗？’水素衣还是昨夜妆容，一夜未眠也就没再重新梳妆，只是坐了一夜有些疲惫，慵懒的倚在榻上，听嬗暖如此问，愣了片刻，叹息道：‘山高水远，请君珍重吧。’水素衣挥了挥手，示意嬗暖可以走了。
嬗暖到了黎悠房门前敲门的时候，黎悠有些恍惚，他三魂七魄如今只剩一魄在苦苦支撑，凭着残存的情感与这些日子对重要的不敢遗忘的事情的记录，勉强还记得自己要干什么。
黎悠脸色透露着不正常的青白色，开门时嬗暖乍眼一看甚至忍不住后退两步，然后才想起来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将手中的锦盒双手奉上，恭敬道；‘我家主子这几日为将军做了一件披风，现在二月尚寒，我家主子说将军您此去，山高水远，请君珍重。’黎悠的反应很迟钝，他缓缓伸出手，将锦盒接过来，眼神里有几分茫然，渐渐地，渐渐地，有了一丝情感在眼神里流转。
黎悠努力的想着，水素衣……他说过，要做一个够资格爱她的人。‘你家主子说什么？’黎悠打开锦盒，摩挲着披风毛茸茸的料子，眼神逐渐温柔。
嬗暖心里奇怪，却不敢多说，听黎悠问起，也就更加恭敬的道：‘我家主子说，山高水远，请君珍重。’话音落下，黎悠没有什么反应。嬗暖抬头去看，黎悠的眼神与神色，又迷茫了起来。
‘黎悠将军，若是实在不舒服，不如再休养两天再启程吧。’嬗暖躬身行了一礼，然后终于大胆说出内心的想法。黎悠如梦初醒，呢喃了两句水素衣的名字，然后才道：‘不必，定好了今日出发，就是该走了，不能再留了。’随即又像是自言自语，嬗暖仔细去听，依然是那么两句：‘该走了，不能再留了。真的该走了。’黎悠神色恍惚，嬗暖瞧着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劝他再留两日又不肯，白白着急。
黎悠却已经抱着那个装披风的锦盒，缓缓的走回到屋里。他行动之间也显得很是迟缓，嬗暖仔细去看，他先迈出一脚，过了好久另一只脚才跟上，一步一步走的似乎很是艰辛。
嬗暖觉得，黎悠这般身体不适，还硬撑着要走，也许该回禀给自己主子，叫主子拿个主意。
嬗暖没急着离开，大着胆子站在门口又问了一句：‘黎悠将军，您此去瀚州，不与我家主子告别，可有什么话，要奴婢转达的？’黎悠按理该去找水素衣辞行的，然而见他没心思去找水素衣告辞，嬗暖便问一问。黎悠若是与她说了什么需要转告给水素衣的话，她回去交差之时，才能更顺理成章的将黎悠的不正常的样子告诉给水素衣。
然而黎悠抱着锦盒走回去之后，就呆呆的坐在榻上，似乎外界的一切都不能影响他。嬗暖得不到回复跟了进来，走到他身边，才听他低声呢喃着素衣二字，只两个字，仿佛就是他的一切美梦。
嬗暖凑到黎悠身边，柔声又问了一遍，将黎悠的意识稍稍唤醒。黎悠抬起头来，看着嬗暖，弄懂了她的意思后，抬手指向桌子上的绢帛与一块美玉。
嬗暖懂了，问道：‘是要奴婢转交给我家主子吗？’黎悠点点头，没再说话。
嬗暖心下稍安，走到桌边，将玉佩与绢帛收好，向黎悠施礼告退，回去复命。
另一方面，白洛也略作休整，带着满腹的疑问出了浮华殿。
白洛眉头蹙起，不清楚黎悠约他今日见面是要干什么。几日前，黎悠悄悄送来消息，说是要告诉他一个关系到他与水素衣的重要秘密，并且指定，一定要是在今日，去与他相见，早一日不行，晚一日也不行。
白洛觉得事有蹊跷，他本不愿与黎悠多打交道，一想到他曾差点娶了水素衣，白洛就觉得自己脸色都难看了。然而黎悠这次说是要给自己揭秘一个秘密，白洛再不想见他，也必然会来。
鬼使神差的，白洛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情，只是天放亮了，便一人悄悄离开浮华殿，出了天界，到与黎悠约好的地方而去。
白洛一路走得极快，早早到了约定地点守候。
新一天的清晨莫名的许多人在忙碌，除了早早出来的白洛，离渊今日也是意气风发，一大早就整理妥当，衣冠整齐的呆在自己的房中，等着黎悠将最后一魄来给自己送过来。
离渊看着外面灿烂的朝阳，心里有一种忍不住痛哭的痛快感。今日，得了黎悠的最后一魄，三魂七魄之丹便成，结合自己早就有了的曼珠沙华之泪，唤醒灵然，再不是梦。
他失去了几十万年的灵然，躺了数十万年的灵然，终于可以复生，再见这繁茂的九州大地。
离渊在等待的过程中，不停摩挲着手中已有的装着曼珠沙华之泪的玉瓶，心中是忍耐不住的狂喜。为救回灵然，他已经等了太多年，父神时代结束，远古之神越来越少，远古神族势力渐弱，三珠树一族全族被灭，建木一族还剩下个风语作为遗孤，离渊想早些让灵然醒过来，不愿她醒来时，再也找不到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与族人的痕迹。
清醒的众人里，最为焦急的是水素衣。
嬗暖按照黎悠的意思，将玉佩与绢帛呈上来的时候，她看见，水素衣写满惆怅与心疼的脸。
嬗暖或许不认得那留下来的玉佩是何物，水素衣却是清清楚楚的知道，那就是黎悠傍身的最大法宝，玉中天。
玉佩成世界，此中有洞天。
水素衣心中不是滋味，黎悠临走将这等宝物给她留下，明显是担心她这面的战场，担心她。水素衣叹息一声，玉中天的心法口诀当初一场醉酒之后他就告诉给了自己，之前他也提过，想要让自己收下玉中天，那时自己同样担心他的安危，并没有收下，想不到兜兜转转，还是到了自己手上。
水素衣用食指描摹着玉佩上的浮雕，心里的感觉比吃了药还要苦涩。‘他是怎么和你说，执意把玉中天这样的法宝留给我的？’水素衣一边问着嬗暖，一边读着绢帛上的文字，绢帛上寥寥数字，只说水素衣早知玉中天心法口诀，他不再赘述，希望她发挥好玉中天的效用，再就是好好保重。
水素衣知道黎悠不放心自己，明知黎悠既然留了绢帛，想来也不会再让侍女带什么话，却还是忍不住有此一问。
嬗暖心头一块大石头落地，终于等到水素衣有此一问，连忙开口道：‘是我问黎悠将军可要留什么话给主子，他才指了指这玉佩与绢帛。今日的黎悠将军很是奇怪，整个人都神情恍惚，很是呆愣的样子。我说什么话，他也要反应很久才能听懂的样子……我劝他留下休息两天再走不迟，他却不肯，一直说，到了该走的时候，不能再留……我想着，黎悠将军可能是真的身体极度不舒服，怕主子您见了担心，才会急着走吧。’嬗暖低下头，生怕水素衣嫌弃她聒噪。
水素衣的脸色随着嬗暖的话逐渐变化，越来越觉得事情似乎是有些不对劲。黎悠毫无先兆的突然提出离开，离开之时将随身法宝留给自己，嬗暖又说他精神恍惚……也许，嬗暖的说法有道理，黎悠可能真是因为什么难言之隐不得不离开。
一思及此水素衣再也坐不住，叫嬗冷嬗暖留在寝殿里呆着，自己抬手微微提起衣裙，就急急忙忙跑去找黎悠，临走前，还不忘带上玉佩玉中天。
水素衣跑的很急，仓皇之间甚至急的忘了路，随手叫过侍卫询问了几句，才继续赶去黎悠的住处。
水素衣此刻心里很慌，嬗暖的话一遍遍在脑海里重复，让她快些，再快些的去找黎悠。玉中天被她紧紧攥在手心，汗水打湿浮雕也不肯松手，更不肯停下脚步。
终于到了黎悠住处，水素衣心来不及放下就发现早已经是人去楼空。水素衣进了房间仔细打量，书桌处最是凌乱，绢帛一张张躺在书桌各处，水素衣稍微喘几口气，朝着书桌走去。
绢帛上记载的文字也是凌乱至极，有些句子，更多的是词，水素衣耐下心来挨个看看，总结出两句重要的话。
给水素衣玉中天；最后一日清晨在王城中见白洛，将秘密告诉他。
水素衣看的很是头疼，这两句话都是由许多重复出现的词语组成，剔除掉重复的部分，水素衣才艰难的总结出来重点。却是更加糊涂，黎悠若是要写下自己要做的事情，为何还要把简单的两句话，记得这么凌乱？
他说今日离开，却还要约白洛再见一面，要说的这个秘密，是否关乎到自己？
最重要的就是，黎悠怎么也在用这样备忘的方式记载事情？
水素衣脸色难看的紧，刚才一路小跑，心急的时候没有在意，现在停下来，双腿更是觉得酸软无力。水素衣用手撑住桌子缓了一会，随即便决定，无论如何，自己都应该先去找黎悠，问清楚他到底怎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