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情到深处无怨尤2
2022-10-19 作者： 素衣如雪
第201章 §情到深处无怨尤2
‘你简直疯了！’浮华殿里，传出女人歇斯底里的声音。
‘水素衣毁了五行灵源，九州民不聊生，她又趁此机会大举率兵，攻城略池，这样的人，不配被父神选中，更不配被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绘晴儿脸色苍白，听白洛承认他依旧没有放弃父神的遗命，还为了水素衣与离渊做了什么交易，绘晴儿觉得要么是白洛疯了，要么就是自己疯了。
‘晴儿，这件事情已成定局，父神遗命更不是你我可以轻言改变。如今神木灵源已毁，五行灵源一损俱损，九州值此浩劫，水素衣造下这等杀孽不假，我当时也异常震怒，然而，很快我就想通。晴儿，你我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白洛长叹一声，注视绘晴儿，耐心解释：‘这就意味着，我做帝君掌控天下的时候即将彻底过去，新一代的掌控者出现后，九州苍生将彻底遗忘旧人。灾难，战争，都是天意在摧毁那些将我记得太深的人。’白洛面上有一丝苦笑，自己打理九州几十万年，期间也有过战乱与浩劫，只有这一次，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很可能都要被毁灭。
白洛坐在宝座上，思索着自己接下来还要做什么。又究竟什么时候才是最合适的，将父神遗命大白于天下的时机。
绘晴儿并不服白洛的说辞：‘我还是不明白，你掌控九州好好的，水素衣不见得比你更合适，她杀孽太重，轻贱人命，父神既然能遇见未来，当初为何执意要选择她？’白洛并不回答绘晴儿的问题，只是目光冷冽的说了一句：‘我手上的鲜血，并不比她少。’绘晴儿一时间语塞。
白洛见她一脸怔忡，这才继续道：‘心慈手软是管不住这九州的。九州七道，哪一道都是人才辈出，若不是浮光在手，这浮华殿早就换了不知多少主人。’白洛心意已定，就不是绘晴儿能轻易改变的。
‘可……可是你杀人，是为了更好的守护九州的安宁，水素衣不一样！她杀人，是为了一己私欲，为了报私仇！她就算胸怀天下，怀的也是妖魔鬼道的天下！’绘晴儿冷笑一声，道：‘白洛，你不会是忘了你那没过门的帝后，是怎么死的了吧。’绘晴儿说了这一句，虽自知有些失言，却还是忍不住为白洛的变脸而略作欣慰。
‘阿滟的事情不要再提！’白洛脸色十分难看，抬手制止绘晴儿再说下去。
绘晴儿一句话如同利剑，刺到了白洛心间伤口上。
‘总之，父神的遗命不能改变；离渊要的东西我也给他了；三月末是素衣十二万年整的生辰，我会在那之前，将她的身份宣扬出去。’白洛站起身，看向外面的景象，幽幽道：‘这九州八荒，是我送给她最后一份生辰礼。’他面上带着微笑，没有丝毫不舍。
‘最后？’绘晴儿脸色惨白如纸，‘你什么意思？你还要做什么？’‘我近日来有预感，我的最后一劫即将来临。虽不清楚具体会是什么，却多半会是个死劫。’白洛神情严肃：‘就像你说的，她杀孽太重，那场天雷之后，我无法再眼睁睁看着她承受天罚。’白洛已经将一切都想的很清楚。自己与水素衣，归根究底，还是有缘无分。
纵使火焱死而复生，香雪海自己有意搭救，破碎的缘分又怎能回到从前？在天界住了几十万年，与那个敢爱敢恨的魔道姑娘终究还是有隔阂的，想法不尽相同。
白洛深知香雪海与宫逍游已经走到了自己与水素衣这般山穷水尽的地步，香雪海杀了历代人君，人道放出的消息逼死香雪海生父，妖道梅如霜与宫逍遥同归于尽，这两个人，再也无法爱了。所以他选择了最好的解决方式。凡芜一命，在梅如霜与宫逍遥双双死去的时候已经算是补偿，但妖道仍旧欠人道太多，他将水素衣带走，造成香雪海被杀，正是他所希望的。魂魄不散，他就能够再将人想办法救回来，死过一次万事皆休，也许香雪海与宫逍游还能有未来。
白洛决断事情，追求的是长远来看能得到的平衡与安宁，水素衣，则是不愿接受死别，当下怎么舒服出气就怎么做。这就是水素衣频频发兵又杀死潋滟的原因所在。白洛自己是这么想的。
白洛怅然叹息，纠缠了太久，如今只愿她一切安好就够了。自己会为她承担所有的伤痛，挡下所有的风刀霜剑。
绘晴儿轻笑几声，在笑声中泪流满面。
‘你觉得是死劫，所以就想要死的更彻底一点是吗？’说话间又是两行眼泪顺着脸庞滑下。
白洛微微叹息，面对这个追随了自己几十万年的帝妃，忍不住心软。
‘可能又要留你一个人了。’白洛声音中充满歉意，拿过一方手帕为绘晴儿拭去泪痕。
绘晴儿转过身，不再看他，深深吸一口气，道：‘你意已决，我再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我又何必枉做小人？’绘晴儿向殿外走去，临走前，只是冷冰冰的留下一句：‘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这天界，我也呆够了。’望着绘晴儿离去的身影，白洛心头也有些不是滋味，然而事已至此，他也无力回天。
云州神界这边，水素衣虽说魂魄复原，却仍旧感觉浑身无力，众人都劝她休养，水素衣心想自己已经攻下了神界，也就不急着攻打天界了，等待才是最煎熬的，让天界上那些人去煎熬吧。
水素衣仍旧日日服药调理身子，这期间没怎么见人，唯独黎悠一直请见，水素衣晾了他两日也有些不忍心，也就放他进来了。
黎悠进来的时候，水素衣正对镜梳妆，从镜中见他已经进来，含笑叫他先坐。
趁着嬗冷嬗暖不在，水素衣又没回头瞧他的时候，黎悠坐在一旁，悄悄的掏出自己怀中一块绢帛，快速的又扫了几眼。
水素衣略作打扮，才转过身，向黎悠道：‘你这两日一直要暖儿她们两个通传说要见我，说吧，有何事找我。’水素衣说完话略微低头饮茶，这茶是离渊送过来的，尝着味道不错。
水素衣示意黎悠也尝尝，黎悠摆摆手拒绝，黎悠知道离渊拿了自己的魂魄给水素衣做药，不晓得他会用怎样的形式将药给水素衣用下，是以水素衣这里的东西，他都不会碰，生怕自己误打误撞用了水素衣的药，耽误了她恢复。
黎悠没饮茶，对水素衣温和一笑：‘来看看你身体如何了。听闻这两日你略微有些好转，然而不亲眼看到终究是有些不放心。’水素衣闻言从梳妆台前的椅子上起来，到黎悠附近坐下，离得近些，也叫他瞧得仔细些。
‘我确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不着急进攻天界，就一直没再叫大家商议。’水素衣抚上自己略长的指甲，笑道：‘毕竟这样围而不攻，比直接攻打更叫白洛他们担心。’水素衣脸上笑的美艳。
黎悠忍不住一笑，看水素衣现在能开始想办法折腾白洛了，一颗心终于算是放进了肚子里。
‘看到你好起来，我就放心了。’黎悠放松了身体，整个人靠在椅子上，很是疲惫的样子。
水素衣只静静看着黎悠，笑而不语。黎悠的心意她也知道，只是无力回应。
‘你若是好些了，我倒是想请你喝上一次酒。’黎悠不好意思一笑：‘你也知道，烈酒与美人，都是我的最爱。’水素衣看了看他腰间的酒葫芦，思考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也就点头同意了。
‘征战以来一直都把弦绷得太紧了，不如大摆酒宴，三军同庆。’水素衣双眸转动，忽然说道。
黎悠深吸一口气，压下浓浓的伤感，苦笑道：‘你现身稳稳军心倒是不错，三军同庆还是再等等吧。天界还有将士看着我们，若是喝醉，极容易被趁机攻打。’黎悠顿了顿，话到嘴边又咽下，不吐又不快，终究还是咬咬牙，将心一横，说道：‘而且，我想与你，再单独喝一次酒。就像是在中州你来找我的那一夜那样。’说完，黎悠偏过头去，生怕水素衣脸上的表情会透露着拒绝。
黎悠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三魂七魄，从他将第一魄给了离渊那一天开始，他就只还剩下九天的性命。
如今已过去两天，剩下的这七天，要抓紧时间做好要做的。
水素衣听闻黎悠的心愿有些诧异，却也不好拒绝。当真一桩桩算起来，水素衣自认亏欠黎悠良多，黎悠堕入魔道是她引来，白洛说要娶潋滟，她就宣告九州自己要嫁给黎悠，借此试探，黎悠当真是是成了棋子。开战以来，这一路的杀伐，黎悠嘴上不是每一次都直接说出来，然而，自己的做法，他是真的很失望吧。
水素衣心里柔软下来，笑道：‘喝一顿酒是什么大事，也值得你这么犹犹豫豫的说。’水素衣抬袖掩面笑了两声，黎悠听闻水素衣答应下来，转过头看她，满面喜色。
‘那便今晚吧，还好此行出行，我特意带了不少往昔酿的南柯梦来。’水素衣一本正经的说着，却是眉眼含笑。
黎悠也道：‘我那里也还有许多烈酒，一直留着与你同饮。’‘今晚只管都拿出来吧。我最近休养，也是有些时日滴酒不沾了。你且晚上再来，我叫冷儿暖儿她们两个备些菜品去。’水素衣定下了时间，就开始叫人准备了。
黎悠脸上的笑意掩饰不住，与水素衣再共饮一次，共醉一次，此生别无他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