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意到浓时怎忍舍4
2022-10-19 作者： 素衣如雪
第197章 §意到浓时怎忍舍4
水素衣召见了香雪枝的当晚，离渊就避开众人，悄悄来了水素衣寝殿。
寝殿内众多烛火都已经熄灭，嬗冷嬗暖两个小丫头也已经去休息了。月光透过窗直直照耀进来，月下沉睡的女子身上搭着锦被，身无半点脂粉钗环，面色在月光下更显苍白。
离渊上前几步，走到水素衣床前，仔细打量着床上的美人。水素衣睡得很沉，丝毫没有意识到进来了人。离渊微微一笑，知道自己拿来的药已经开始发挥效用，水素衣的灵力修为在日易损耗，睡梦中也不如往日警惕。
若是换做之前，自己不到殿外，水素衣就已经知晓了。
离渊确认了水素衣一时半会不会醒来后，便抬手开始施法。
离渊的神情很严肃，丝毫不敢马虎，双唇快速的闭合，口中低声呢喃着怪异又拗口的咒语，双手随着咒语快速变换着手势，他的身上，指尖，都散发出一股诡异的黑气，黑气逐渐向水素衣的方向蔓延，直到将她团团包围。
离渊加快速度，双唇张开闭合的频率更快，手指翻飞，黑气也愈来愈浓厚，包裹在其中的水素衣逐渐不被看见，离渊额头上冒出了些细小的汗珠，脸色也略微发白，手上动作，嘴中咒语却都不停，坚持了片刻，水素衣身上冒出一道幽蓝的光芒，离渊心中大喜，小心翼翼操纵着黑气将那一抹幽蓝色的光芒送到自己手上，离渊缓缓收功，从怀里摸出一个与他放在灵然身边一模一样的玉瓶，拔出瓶塞，将从水素衣身上得来的那一缕蓝色收入瓶中，重新放到怀里，随即从水素衣的寝殿里退了出去，寝殿外的人早就被调开，没有人知道离渊深夜进来过水素衣的寝殿。
离渊迅速回了自己的住处，熟练的进了密室，到了存放灵然冰棺的地方，将之前的玉瓶拿出来，顾不上与灵然说些什么，离渊抓着这两个玉瓶，匆匆进了密道左边的路。
越往里面走越是火热，离渊进了神宫之后，就把自己当年在君无尘身边谋事时的炼丹炉悄悄拿了过来。炉下一直燃烧着熊熊的烈火，离渊心中的得意就如同火般强烈。
离渊施法将两个玉瓶一并浮空，瓶塞被灵力拔去，一红一蓝的两缕光芒从瓶中飘出，离渊施法将这两缕光芒送进丹炉中，火瞬间更加旺，离渊小心的操控着火势，试图将那两道光芒炼化。
‘终于得到了水素衣的一魂一魄。’离渊满心都是压抑不住的欢喜。‘只要将水素衣魂魄成丹，以曼珠沙华之泪做药引，一定能救回灵然。’离渊的眼神中满是盼望：‘灵然，你再等等我。很快我就将你唤醒了。’离渊的希望随着火势越来越旺。
天亮之后，香雪枝再次来拜见。
没有水素衣召见，没有离渊允许，香雪枝只好在外头等着，嬗冷服侍着水素衣穿衣梳洗，小心着措辞道；‘主子，雪枝元君在外面候着呢，您看您是否要见一见？若是不见，也好让她早些回去。’水素衣拿着梳子的手一顿，有些不解，问道：‘香雪枝？说找我做什么了吗？’嬗冷抬头对嬗暖使了个眼色，嬗暖连忙出去询问，片刻后回来，对水素衣恭恭敬敬的道：‘主子，雪枝元君说，昨日与您谈起妖道先君雪海元君，您似乎有些不大对劲，雪枝元君她放心不下，特意来看看您。’水素衣想起昨日之事，试着去回忆与香雪海有关的事情，与昨日一样，依旧是只剩下她战死之时的场景，水素衣颓然放下手中梳子，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声音也很是无力：‘让她回去吧。就说我不舒服。’嬗暖施礼告退出去传话，嬗冷抬手正想要给水素衣继续梳发，水素衣又道：‘去拿绢帛来，东西送来之后你也退下吧。留我一个人静一静。’嬗冷心里有些不安，却也只能依着水素衣的意思送来东西，随后也退下了。
出去的时候，嬗冷将门一并关上，偌大的寝殿里只有水素衣自己，水素衣将绢帛平铺好，提起笔来，想要记些什么。
水素衣察觉到自己似乎这一病，忘记了许多人与事。
水素衣没有表现出来，心里却很是恐慌，她不知道自己的遗忘是不是也是病的一种症状。如果是，再严重下去的话，自己是不是还会忘记更多？水素衣不清楚，她怕遗忘掉自己的过往，喜也好，悲也好，都是她的过往，命中出现过的人，怎么可以忘记呢？
水素衣提起笔，将自己现在还记得的人与事记下来，若是有朝一日自己什么都忘记了，总归还有个指引。
水素衣从自己开始写起：天地灵物，名水素衣，兄长司焱。写了这么几笔，水素衣停下，脑海中一阵迷茫，王兄，他是什么样子来着？
水素衣忍不住搁下笔，无力的叹息。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叹息归叹息，水素衣还是又拿起笔，能想起什么就记下来什么吧。来日若是连现在知道的也都忘了，才真是痛苦。
水素衣继续写自己：幼时做了两万年魔道长公主，后来与白洛相遇。水素衣继续叹息，自己与白洛初见，是什么情形来着？
水素衣想不起来，只有跳过初遇继续写：王兄陨落后自己成为魔道元君，与神道从此结下血海深仇。
与白洛曾发生过战斗。水素衣努力回想，脑海中自己假意柔弱，却趁着白洛毫无防备之际打了他一掌的画面，不停出现。
水素衣揉揉头，继续写道：白洛战死，自己耗时十万年将其救回。
水素衣悬笔读了读这几句话，想了想，又补上：我很爱他，也很恨他。
水素衣加上这一笔后才略微放心，生怕自己有朝一日，会将白洛单纯的看做敌人，而忘记了那些刻骨铭心的爱与恨。
绢帛突然被人抽走，水素衣一惊，急忙回头，却看见站在自己身后津津有味读着自己记得那些文字的，正是许久不见的白洛。
水素衣迅速召出水绫向白洛袭去，白洛只侧身躲过，见水素衣还要再打，出声叫停：‘等等。先说说你写这些干什么？’水素衣没写多少字，白洛扫了几眼也就读完了，虽是读完了，心中却更加疑惑。
水素衣率领三军攻下了云州神界之后，迟迟没有动作，没有继续攻打天界，也不像是要放弃征战的样子。白洛前几天派出探子，这才听说水素衣似乎身体抱恙，妖魔鬼三道也是因此，才一直都安分的待着。
白洛心里惦念，水素衣当日一如他所盼望的停下了杀手，让他心中坚信水素衣依然还有善良的一面存在，白洛自知自己最后一劫即将到来，能在此之前，将水素衣送上至尊的位子，他便是羽化了，也心满意足了。
正是这种惦念，让白洛从天界动身，来看望水素衣。白洛想来，外面的将士自然无法阻拦甚至无法发现，让白洛讶异的是，水素衣竟然也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并不曾察觉到他到来。
白洛刚到之际就能断定，水素衣的灵力修为已经大打折扣。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提笔搁笔又提笔，犹犹豫豫，又或者说磕磕绊绊的写了几行字。白洛实在忍不住，出手拿过绢帛仔细去读，这一读，心里就有些不大舒服。
‘我们的过往，纠缠了这么多年，你如今存世十二万年，我自你一万岁就认识你，你我的纠葛，占据了你到目前为止的大半生活。’白洛抖了抖手里的绢帛：‘为什么？这么深的纠葛，你也要靠绢帛记载下来？’白洛皱眉质问道。
白洛不傻，轻易就能看出来，水素衣似乎是怕自己忘记，她应该是还没写完，连自己出生之际是魔道长公主的事情都写下了，看来要写的不少。
白洛看着最后一句，心里更加不舒服。面上丝毫不肯表露，只继续问水素衣：‘你如今到底是怎么了？’声音中满是忧心。
‘我怎么了？和你有关系？’水素衣脸色冰冷，声音也没什么起伏。水素衣看着白洛，直视他的眼睛，却忽然发觉，自己对白洛的感觉似乎变淡了。
以往见到白洛，心里头有压抑不住的欢喜，也有压抑不住的仇恨，他的拥抱，他降下的天雷，他的轻吻，他的冷漠，总是在心头交织，让自己每次与他相见，心里头都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然而今日再见，却是无悲无喜。
即便刚刚写下自己爱他也恨他，真的见面了，却发现爱也没有，恨也没有，心里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已经失去了以往的情感。
白洛深吸口气，尽量用平静的口气道：‘你我好歹这么多年相识，你究竟病的如何，与我说说吧。’回应他的，是水素衣依然冷漠的脸。
‘白洛帝君你亲自前来，怎么，关心我不成？呵，想来是来看看我是生是死，估计让你失望了吧。本座身体好得很，很快便能率兵攻打天界！’水素衣水绫绕身，霸气凌人。
‘帝君有时间来看我，不妨去想想，如何才能输的不那么狼狈！’水素衣红唇开开合合，看起来倒真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
‘你没事何必写这些？’白洛扬了扬手里的绢帛。
水素衣恼羞成怒，冷冰冰道：‘与你何干？帝君再不走，是要今时今日在此开战吗？’水素衣周身水绫飘荡，确实是满面不悦。
白洛心里有了想法，也不多停留，抬手将绢帛还给水素衣，临行前关怀道：‘若真是察觉哪里不对劲，记得找我。’白洛出了寝殿，依然是注意着自己行踪不被发现，心中思考水素衣的问题。
看她的样子，是忘记了什么。而能让她失去记忆，除非是被人抽去了魂。
白洛目光深邃，联想起前两年张似竹楚似玉的死，心里也就明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