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衣染霞光浮生血5
2022-10-19 作者: 素衣如雪
第192章 §衣染霞光浮生血5
当天夜里,守卫云州的神道将士便惊恐的发现,他们的对手换了人。
不再是之前与他们一样在这片疆土上战斗到身心俱疲的魔兵,而是率先攻打下中州等人道地盘后养精蓄锐良久的鬼将。
无端,无涯,黎悠各自带兵——虽说水素衣吩咐了让黎悠跟着她,但当夜战斗号角吹响之时,黎悠终究还是主动出战了——兵分三路,直指云州王城。香雪枝,风语,月痕各自带了少量人手在三路大军后远远跟着,一旦自己所跟的那一路战场陷入胶着甚至败象,以逸待劳的她们就能冲上去,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水素衣坐在沐水鸟背上,在天际翱翔,整体观看战局。离渊早被她派出去监视战场,然而就如同黎悠会坐不住,想要亲自上阵一样,她也想亲自出来看看,满目可见皆是杀戮,她端坐在鸟背上微笑。看到后来,君星冷与君星华出来迎战,她也懒得上去应付,如今君星冷灵力大损,君星华本来也不值得她出手,她很是相信在下方作战的无端等人。
一夜时间,神兵的防守退了七百里。
天亮的时候,水素衣暂时回了营帐。
自从抓了楚清流之后,水素衣还没有去看过,一夜胜战下来,正是想起了他,准备去看看。
楚清流与宫逍游关押在同一处,到了临时的牢房时,水素衣还不忘对宫逍游嘲讽一笑,丝毫不顾忌宫逍游恨恨的一声‘妖女’。
水素衣径直走到楚清流身前,抬眼打量了楚清流身上的枷锁,语气淡淡:‘手下人不知道轻重,多有怠慢了。’话虽如此,水素衣却并没有上前帮楚清流松绑的意思。
楚清流也不在意,面容平静,一如在仙界做仙君之时庄严的样子。
楚清流略微打量水素衣两眼,便开口道:‘看你今日样子,这是攻下了云州了?’楚清流没有丝毫的气急败坏,似乎与水素衣聊的话题并不这般沉重。
水素衣看了看牢房四周,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抬手揉了揉额头。近来事务繁多,有些疲惫。好一会才想起回答楚清流:‘还没有,不过倒是快了。’水素衣停下揉额头的手,对楚清流笑道:‘三日之内,云州便可成为我囊中之物。这不特意来请教请教仙君,你与白洛做师徒的时候,情同父子。你对他也是多有了解。你觉得,白洛,会如何应对呢?’水素衣饶有兴趣。
楚清流倒真是仔细思索了,‘以他的性子,与你一战是无法避免了。’水素衣也不意外,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楚清流继续道:‘不过你倒是可以放心。’‘放心什么?要我放心他一定打不过我吗?’水素衣嘲讽道。
‘这倒不是。’楚清流看着水素衣,眼神一如曾经看向楚似玉,他说:‘他不会杀你,这是他的底线。’楚清流言辞肯定。
水素衣嗤笑一声:‘说的好像白洛会赢一样。’水素衣猛的起身,复又走到楚清流身前站稳,面容冷淡:‘仙君,你与本座也算是有些交情,本座容许雪枝率领妖兵在仙界耽搁了那么久,也是不想将你们仙道一网打尽。本座至今仍旧留着你的性命,是不想愧对了你曾经帮过本座的那份情,也是看在似玉的面子上。’水素衣盯着楚清流,眼神阴狠:‘本座可以不杀你,但是,记住一点,不要再说的白洛好像与本座有多么情深意重一样。’水素衣抬手半掩住嘴,声音低沉:‘你这样说,会让我觉得,很恶心。’水素衣不再自称本座,用上了我——这句话,没必要摆架子。
楚清流受了水素衣威胁,却并不懊恼,反倒流露出一丝淡笑来,神情怜悯;‘何必这样反复的强调告诉自己呢?你们都是可怜的孩子啊。’楚清流叹息一声,继续道:‘情情爱爱的滋味,我也曾经尝过。似玉的娘亲去世的时候,我也想陪她去死,就像似玉愿意陪着似竹一样。’楚清流深吸一口气,仰起头,从地牢的窗户往外看,虽说什么都看不见,却依然执着的看向那边。牢房很阴暗,楚清流的声音,却如同看见了刻骨铭心的过往。
‘可是你没有。’水素衣声音低沉,继续道:‘就像宫逍游,他杀了雪海之后,也曾想死在本座剑下。’水素衣仰起头笑了几声,笑声中充满嘲讽:‘可是有人替他死了。他不就也继续好好的活着了?现如今面对本座,还不是照样咬紧牙说自己没错?’冷哼一声,水素衣看着楚清流,幽幽开口:‘男人都一样。愿意为了爱人去死的,只是似玉这样,傻傻的相信爱情的女孩子。’水素衣想起楚似玉,也忍不住为之叹气。
水素衣这番话说的心力交瘁,身边的朋友,属下,那些曾经明媚鲜妍的女孩子们,沾染了情爱的,如今如何呢?香雪海死在宫逍游剑下,楚似玉为张似竹殉情,月痕奉命重伤了君星冷,自开战以来,又有几场战争,不是魂不守舍?
她自己,更不必说。
‘你错了,也许你与白洛的爱情太过伤人……’‘说了我们没有关系!’水素衣高声打断。
楚清流叹息一声,换了个说法:‘也许你经历的,让你很伤心,但你并不能因此就否定了所有人。’说了道理,楚清流继续说他的故事:‘我之所以活到现在,是因为那个时候似玉还太小。你不曾有过孩子,你不懂那种感觉,一个因你而降临到世上的孩子,你抱过她,享受过那份为人爹娘的感动,就无法不为她的未来考虑,不对她的前景负责。我在意仙道,但我更在意我的孩子。孩子还小,失去了娘,不能再没有爹。’楚清流似乎是想起了女儿,脸上有了几分笑意。
水素衣沉默了。她乃天水幻化,唯一给过她亲情的,就是她的哥哥。她不曾嫁人,不曾有自己的子嗣,也无法了解楚清流所描述的那种感觉,但心里也算是肯定了楚清流的说法,楚清流或许是一个真心去爱的人,但她所遇上的人不是,香雪海遇上的也不是,听了这些,不过徒增伤感。
楚清流见她沉默,稍稍活动了一下被锁链困住的手腕,继续道:‘你与白洛的感情,与常人是不同的。你与白洛,原本是天造地设的大好姻缘。’不顾水素衣的嘲讽,继续说道:‘白洛是爱你的。一样不惜生命。’楚清流心中最是了悟,奈何白洛自己不说,他提起,反倒是将白洛的真心拿出来让水素衣嘲笑作践。
‘我与白洛纠缠了太多年,爱与恨,也许分不太清了吧。’水素衣眼神迷茫,身边没有王兄让她聆听教诲,没有雪海与她共同商议,许多事情,似乎看清了,又似乎看不清。
‘爱恨相对立,却又是相互转化的。有爱,才会有恨。恨的起源,是爱啊。’楚清流语重心长。
水素衣深吸一口气,抬手揉了揉额头。也许楚清流说的是对的,然而她与白洛的事情,不能再想了。此番出兵,就是要彻底扫除一切的敌人!为了雪海,为了王兄,为了已经战死在这片土地的战士!
水素衣出神之际,鬼兵疾行来报:‘帝尊,离先生派属下来报,白洛帝君已经下令神兵撤入天界,眼下云州神界已被我军攻破。离先生问您,是否要进神界王城去看看?’鬼兵低眉顺目,不敢稍稍抬头。
水素衣黛眉轻蹙,心中不解。
眼下虽然白洛一方战事吃紧,却也没有必要直接让出整个云州来。白洛这么一退,等于是九州大地都落在了自己手里,留给他的,只剩下一个天界。天界攻破之后,白洛便再无立锥之地。
然而水素衣也明白,白洛不会再退了。他好歹是赫赫有名的天地之主,贵为九天之上的帝君,父神钦选的帝君,他不会再对自己退让一丝一毫了。
‘本座这就回去。’转头看了看楚清流,随口又吩咐道:‘想来仙君与人君在此处做客不大舒坦。将他二人关在一处吧,本座给他们一个说话解闷的恩典。’水素衣丝毫不介意这二人关在一处。
‘可是这……会不会太危险?’鬼兵面露难色。
‘去做。’水素衣冷冰冰开口,吩咐了之后,不再回头,一路离开。
天界,浮华殿。
浮华殿里一片吵吵闹闹,喧嚣的不成样子。神道君家兄妹被迫放弃神界,心中颇有不满。
‘帝君,本君虽灵力修为大不如前,却也不想将自己的江山拱手让给他人。云州都放弃了,帝君是要率领我等在天界与水素衣一战吗?’君星冷面色难看至极。一夜战败,天亮后彻底放弃,真是他活了这么多年里,最大的惨败。
白洛看起来也不是面色很好的样子,点头嗯了一声,随即道;‘这件事情,本尊自有定论。任何人不必再多说。’白洛在这件事上态度意外的坚决。
绘晴儿脸色却是比君星冷还要难看,胸口起伏,气息不稳:‘他这是想最后试试水素衣,给我们这些远古之神一个交代。’绘晴儿攥紧手掌,满腔恨意。‘我不会让水素衣把白洛从现在的位子上拉下来。绝对不会!’一旁的扶瑶只是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