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衣染霞光浮生血1
2022-10-19 作者： 素衣如雪
第188章 §衣染霞光浮生血1
白洛当日下令扶瑶与析言兵分两路，扶瑶负责救宫逍游，析言去接应仙道撤退。
虽说扶瑶这边失了手，但是白洛对于析言还是很有信心。宁州还有析言的牵挂，白洛几乎可以肯定，析言之前虽说不愿意回去，但是他既然回去了，就一定会把事情做好。
白洛此时心里已经有了接下来的所有计划。宁州战场结束战斗之后，水素衣必然把能调动的力量都调到云州战场，该来的人来齐了，事情就好解决了。
析言一如白洛所料的，心里不情愿，但是速度丝毫不减的到达了宁州。
宁州战场是妖道在进攻，领军的之前只有香雪枝，后来风语月痕也随之前来，仙道压力倍增，析言从外一路向内走来，见到了太多的流离失所，妻离子散。
析言表情凝重，完全顾不得自己不过是一个被仙道逐出去的人。
大街小巷繁华不再，触目可见尽是满脸凄苦的百姓，析言觉得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攥住，又被狠狠的揉搓。这里是他长大的地方，析言目光深沉，他还记得自己没被逐出师门，逐出仙道之前，析言这两个字，在仙道并不比程似锦这三个字差多少。如今什么都变了，当初与他就交情深厚的似锦师兄已经成了帝君，但他却如同一只丧家之犬。析言刚被逐出去的时候，也曾怨恨过，但是面对这样满目疮痍的宁州，面对这样鸡犬不宁的仙道，他无法怨恨，仙族的血在他浑身流淌，析言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又重新活过来了。
仙道需要他，他不能再浑浑噩噩，游戏人间，他要拿出往昔的本事与态度，无论仙道众人承认他与否，他都要保护这里。
析言心中想开，当初因为被逐在心里留下的一丝心魔完全消去。他一路走来，顺手帮助了不少百姓，他还是那个有着深深洁癖的析言，一路走来他的白袍已经染黑，可他一路救人，已经顾不得自己。
到了王城之后，情况好了些。王城是仙界所在之地，防卫还算好，析言这才抽出时间打理了自己的衣着，随即昂首挺胸进了仙界。
‘析言师兄……你怎么回来了？’‘是析言师兄！析言师兄回来了！’‘他怎么回来了？都被逐出去的人了，这会回来看热闹啊！’‘析言师兄回来肯定是救我们的！’一众守界弟子议论纷纷，但是还是欢迎析言的要多。
析言进了仙界走了几步之后便在原地站好，对这些往昔的同门施了礼，随即说明来意：‘宁州遭遇妖道进攻，此外天灾不断，这些事情白洛帝君俱已知晓。帝君有令，仙道众人即刻与我一同撤退回天界。在天界，白洛帝君自然有办法护佑尔等。’析言说话的时候，仙道之中德高望重的一众真人都已赶到。楚清流站在人前，听完析言这一番话，不禁皱了眉头。
‘此言当真？’楚清流满头花白，比起前两年，又老去了许多。张似竹与楚似玉的死，对他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析言环视众人，不卑不亢的道：‘析言虽说是仙道所弃之人，但还不至于无耻到在这等紧急关头假传帝诏欺骗你们。仙君，我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我是什么人，您应该清楚。’析言只对着楚清流说话，目光从他师父华阳真人脸上飘过，没有丝毫停留。
楚清流转头看向华阳真人，毕竟华阳真人才是析言的师父，若说懂析言，自然不会有人超了他去。
华阳真人又怎么会不懂得楚清流的意思？当下便对楚清流道：‘仙君，帝君这命令来的古怪。人道的领地已经全盘失守，如今九州之上，也只剩我们宁州与神道所在的云州还在与邪道抗争着，若是我们放弃抵抗，就这么撤退了，岂不更是助长邪道势焰？此外，析言的事情，仙君不必问我，我虽说做了他二十余年的师父，但是并不曾比诸位多了解他什么。析言是什么样的人，我也自认不曾看清。’华阳真人分析形势的时候，还很冷静，说到后来，分明是在挖苦析言了。
在场众人又有谁听不出来？析言脸上有些难看，周围弟子议论纷纷：‘以前看着打扮的像个人似的，到头来勾引自己女弟子！华阳真人看不清他也对！’‘就是就是！’‘这种人，当真是我们仙道的耻辱！’楚清流咳了两声，众人意识到楚清流不悦，纷纷闭嘴。
‘析言，本君相信，白洛帝君这么做一定有其用意，也相信你今天回来是善意的。’楚清流此言一出，众人谁都不好再挖苦嘲讽析言。
析言对楚清流感激一笑，道：‘仙君，多谢了。帝君他还在等着我们。帝君意思让仙道中灵力深厚的众人先行前往天界。宁州彻底落入水素衣手中之后，她势必要加快速度进攻云州。云州势必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析言将白洛的意思说与楚清流听，希望楚清流定个主意。
楚清流转瞬想明白，开口道：‘我们停止与妖道的交兵，仙道的将士还能少伤亡些，百姓们虽说躲不过天灾，但毕竟还能躲过人祸。仙道妖道没什么交恶，妖道占领宁州之后，宁州的百姓未必会遭到屠戮。那黎悠虽说投靠了魔道，但前些日子他还出现在了中州，为此中州减少了许多死伤，想来他们也是不愿一直杀戮的。’楚清流想到水素衣，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云州战场情势危急，水素衣迟早会亲自上阵。她是这次灾难的源头，九州动荡，因她而起。根源在哪里，我们也该去哪里才是。’楚清流一边说话一边看着周围众人，苦口婆心劝服这些人。
析言心中感触颇深，他在仙道已经没有什么信誉可言了，自从被人知道他爱上了自己的小弟子纤月之后，他就已经身败名裂，他被逐出师门，逐出仙道，天地浩大却无家可归。断去情根之后将这份不容于世的感情逐渐淡忘，可他在仙道之人的眼中，永远都会是那个不知廉耻，罔顾人伦的败类，他往昔所有的荣耀全部被遮盖，他是十恶不赦的代名词。
他来传令，遭遇众人白眼嘲讽，心中多少有预料。华阳真人教导他二十余年，将他逐出师门之后，再不肯承认是他师父，今日见面果然也是冷嘲热讽。倒是楚清流今日肯相信他，叫他心中感动。虽说楚清流肯为他说话安抚众人，多少与楚清流自身的仙君身份有关，但析言在千夫所指之下，能够感受到楚清流的善意，依然让他心中温暖。
众人经楚清流劝服都不再有异议，再信不过析言，也要信本道的君主。
随后楚清流便挑选了灵力深厚的部分人，准备按照白洛的意思前往天界。
挑选完毕，楚清流带着这些人，在析言的领路之下，踏出了仙界。
然而走出仙界的一瞬间，众人连同析言，楚清流在内，全都愣了片刻。
仙界之外，香雪枝，风语，月痕已经在等候他们，在这三人之前，还有一女子，白发紫眸，眉目如画。
‘水素衣！’析言倒吸一口凉气，第一反应就是想看看自己浑身上下有没有哪里被她故意弄脏。
在不泪宫的那一年，他与水素衣也算是认识一场，水素衣那时闲来无事，没少用析言的洁癖来对付他。
析言心里想要查看自身，但好歹记得这是战场，不容自己放肆，也就没敢率先开口，只是盯着水素衣看。
水素衣双手交叉置于小腹前，袍袖垂下，迎风微动。她站姿端庄，嘴角上扬，笑的温柔。
‘仙君这是急着去哪里呢？’水素衣淡淡开口，听不出喜怒。
楚清流上前两步，将众人护在身后，对水素衣道：‘云雷地一别，已经两年。听闻昔日元君如今已经成了帝尊，今日一见，妖道元君尚且侍立左右，果然是比做元君之时要风光啊。’楚清流如今没几个牵挂的人，妻子逝去，女儿自尽，大弟子已死，二弟子是万人之上的帝君不需他惦记，楚清流已经将生死全然看开，毫不顾忌自己这一番话会不会惹怒水素衣。
让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的就是水素衣并没有动怒，她笑容浅浅，回复楚清流道：‘仙君谬赞了。两年不见，仙君倒是变化了许多。两年前云雷地上，花颜自尽，本座还以为，只有我们姐妹会心痛。今日一见，倒是平衡了许多。’水素衣声音低沉，如果说的不是这些话，听起来应该会让人不由自主的觉得很舒服。
楚清流神色之中有些悲痛，却还是硬撑着道：‘仙道的事情，劳你费心了。’水素衣摆了摆手，说了声不妨事。随即水素衣转过身，开口叫了香雪枝：‘雪枝元君，妖道攻打宁州，怎么样了？’水素衣大庭广众之下发问，仙道众人无不怒目圆睁，脸色难看。
香雪枝上前一步，恭敬回答：‘帝尊，我妖道攻打宁州已有一月，目前还未彻底攻下仙界。万望帝尊恕罪。’香雪枝微微低下身子，身后风语月痕也随着躬身行礼。
水素衣毫不在意，摆了摆手示意几人起来：‘不妨事。本座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助你们一臂之力的。’水素衣对香雪枝几人说着话，眼睛却是看着楚清流。
楚清流能察觉到来自于水素衣的威胁，心中慨叹，明明自己已经决定结束宁州的战火，为何偏偏这个时候遇上了水素衣？
‘水素衣，你想要宁州，你就拿去。是由妖道占领也好，由你的不泪宫占领也罢。我们已经决定离开宁州，你还要苦苦相逼吗？’析言看的出楚清流眼中悲哀，上前一步为楚清流说话。
水素衣斜眼看了看析言，眼中满是戏谑：‘怎么？打不过了，决定走了？’不待析言回答，水素衣抬手掩面笑了起来。
饶是析言平日里脾气最好，此时也有些面上挂不住。仙道中被选出来的与楚清流一起离开的人中，更有一人忍不住开口还击：‘你这魔女得意什么？一时威风罢了，你以为白洛帝君当真会容你这么屠戮九州？’那人冷哼一声，丝毫不顾忌水素衣逐渐变冷的脸色，又补了一句：‘你少痴心妄想了！白洛帝君能擒住你一次，就一定还有第二次！’析言看着水素衣的脸色，心中哀叹了一声，做人果然不能多说，管不住嘴的人迟早死在嘴上。
果然，那人说完，水素衣就开了口，她眼神凌厉，恍若实质的刀剑一般，划得人骨头疼。她冷着脸开口：‘一时威风又怎样？就算本座现在是一时威风，照样也能让你们这些仙道之人如同丧家之犬！’她笑容之中充满杀机，话音刚落水绫从她袖口飞出，狠狠缠上刚才说话那人的脖子，怨灵们迅速啃噬他的脖颈，那人双眼睁大，从生到死，不过是一瞬间。
周围众人已经无人能拦，楚清流闭目不忍看，只在心中叹息水素衣杀孽果然是越来越深。
水素衣杀人之后没事人一般将水绫收回，动作干净利落。
‘此外，本座的事情，也不用你们置喙。更不用与本座提什么白洛，不必他来，本座迟早会去找他的。’水素衣仰头看天，满眼杀机。
水素衣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又回过头看眼前这些所谓的仙道的高端力量，冷冰冰道：‘你们想要走是吧？不战而退，算是什么好名声？’她嘴角上扬，道：‘不如本座帮帮你们，战死，总比逃兵要强！’话音未落，她率先出手，无需掠影剑，她在众人之中舞动，水绫翻飞，她用水绫起舞，这支舞是最美的梦境，她要所有人都沉浸在这梦境之中，从此长眠！
(本章完)